林觉斌嘴唇嗫嚅,挤出来一句:“这这就是偶尔的失误。”

    李初宁对他的辩驳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下去:“抛开卡牌效果先不谈,首先是卡牌的外包装——诡纹,它就远远不及格,给到客户的第一印象极差。如果这是水平问题导致的,我建议你回去好好练练,如果是态度问题,那就端正好你的工作态度。”

    说着李初宁不再看林觉斌,转而把视线投向所有人,说话掷地有声:“锦绣商行再困难,都会保证每个月的工钱准时打入你们账户,希望你们能对得起这份信任。”

    这番话说完,制卡室内鸦雀无声。李初宁觉得要说的话已经说完,当下招呼何茜,一起走出去。

    “这些制卡师,天天黑着张脸,鼻孔朝天,拽得跟什么似的,还不是被小姐收拾。这下子可好,都老实了。”何茜走在旁边,吱吱喳喳地瞎开心。

    李初宁没她那么乐观:“这些都是前朝遗老,心比天高,想彻底摆平他们,没那么容易。”

    两人正快步走着,前方一处拐角突然跑出来一个人。

    李初宁反应快些,险险停住脚步。何茜运气没那么好,直直就撞上去了,与来人双双摔落地面。

    “呸!谁?看路啊!”何茜用手肘撑起自己,惊觉手下触感软软的,她摔在一个男人身上了!

    “夭寿咯!”她闹了个大红脸,手脚并用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情急之下用力过猛,一记手肘撞在了男人的肚腹。

    男人抱着肚子,身残志坚地抬起头来:“老板……”

    李初宁定睛一看,准确念出男人的名字:“王越。”

    “您知道我!”王越很惊讶,他只是制卡部里一名小小的实习制卡师,老板竟然能一口说出来他的名字。

    “我对你有印象。”在所有制卡师埋头玩乐的时候,只有这个人是真的在干活。

    王越定了定神,张口说道:“林觉斌打算带着所有制卡师辞职,接收方可能是英明商行。”

    这个惊天信息就这么被毫无铺垫地说出来了,何茜惊得脖子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这些逆贼!反了反了!”

    李初宁好笑地看她一眼,淡定表示:“也不用太惊讶,都是迟早的事。”

    有车间工人煽动离职的前车之鉴,李初宁对于英明商行这一手是不太意外的。

    只不过时间上来得有些早,的确是对锦绣商行造成了很大困扰。

    没了制卡师,商行的后续业务全部都无法展开。

    “你不跟着他们走吗?”李初宁问王越。

    王越想也不想说:“他们没有邀请我。”

    何茜被他的回答气笑:“所以你现在是报复他们?因为他们不带你玩。”

    王越愣了愣,竟然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认真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会留下,我跟锦绣商行签了合约,商行倒闭了我会得到一笔赔偿金。”

    李初宁一针见血地指出:“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手的赔偿金,难道跟着其他制卡师跳槽不是更好的选项?”

    王越把唇抿成一道笔直的线,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如石头般坚硬:“我不考虑这些,我跟商行签了合约。”

    何茜朝天翻了个白眼,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李初宁倒觉得这个王越虽然脑子一根筋,但是比起他认精学懒的同事,可爱不是一星半点。

    如此执着于契约精神的人,就是上辈子的地球,也是绝无仅有了。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忠诚吧。

    “好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去处理。”李初宁冷静交待:“你回去正常工作,不要透露今天的事。”

    王越信服地点头,老板的老练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今天还听到制卡室的人在嘲笑老板是空有美貌的花瓶,他还差点信了。果然不能轻易听信外界传言,要有自己判断。

    王越回到制卡室,还没来得及进门,同事们的聊天内容就飘进他的耳朵。

    “我们真的不带上王越吗?”

    “他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带上他只会坏事。”

    “老实说,他制卡有点天赋,可惜了。”

    “可惜个屁!就他这种性格,只配做一辈子实习生。”

    王越走了进来,聊天突兀地终止了。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同事纷纷背过身,假装在干别的事情。

    王越眉目不动,走到制卡室的角落,拉开椅子坐回自己的工位。

    他埋头整理一沓制卡资料,刚刚嘲笑他做一辈子实习生的同事,背着他朝众人做了个鬼脸。

    中午吃饭时间,制卡师三三俩俩都出去找吃的,只有王越一个人留在工位上。

    他手头的工作太多了,整个制卡室只有他一名实习制卡师,所有工作的边角料都落在他头上。他必须马不停蹄地干活,才能赶在下班前完成任务。

    没有人给他带饭,他也就不吃。仗着年轻身体底子好,一直撑着。

    “吃午饭了吗?”

    “没空。下午再说。”埋头干活的王越条件反射地说出这句话,一会儿以后他抬起头,一直没什么情绪的眼眸升起一丝惊讶:“老板?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李初宁顺手拿起王越办公桌上的一份表格,发现是一张客户需求表:“我看一下?”

    王越沉默一会儿说:“您别把顺序弄乱了。”

    “行。”李初宁拉了把椅子到他对面坐下,埋头翻起来。

    “喏,给你。”何茜扔给王越一个精致的饭盒:“看我干什么?你不是没吃饭吗?”

    “谢谢。”王越小声嘟囔,低头扒拉米饭。

    何茜托着腮在旁边盯着他看:“我说你是傻子吗?工作没干完,就不会先溜出去吃饭吗?”

    王越狼吞虎咽,几乎把半个脑袋都埋进饭盒里,嘴唇周围一圈油亮油亮。

    “有那么好吃吗?”何茜忍不住问道。

    “好吃!”王越把嘴里的肉嚼烂咽下,这才不舍地抬起一点头:“比我妈做的就差一点点。”

    何茜的火气蹭的就上来,劈手夺过饭盒:“吃吃吃!别吃了!”

    王越茫然地看着她,微微张大的嘴角还黏着一粒米饭。

    李初宁好心提醒,让他“死”得更明白些:“饭是何茜做的。”

    “啊!”王越表情真挚,看着何茜:“你好贤惠。”

    何茜脸上如黑云压城:“我把饭倒了也不给你!”

    望着王越愈发无辜的表情,李初宁默默捂住额头,这个人是真的,只有一根筋啊。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了,到了下午该上班的钟点,制卡师们姗姗来迟,一个赛一个的晚。

    李初宁甚至怀疑若不是她这个老板在现场,这些家伙会干脆翘班,直到下班时候才冒个泡出来打卡。

    林觉斌是差不多最后一个来上班的,他踏进门来就察觉气氛不大对。平日里吵吵嚷嚷的制卡室今天安静得不同寻常,他的同事们一个个低着头,都在卖力干活,仿佛全部改了性子。

    然后他就看见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的李初宁。

    “终于齐人了。”李初宁瞥一眼腕表,嘴角勾起,眼里毫无笑意:“真闲啊,钱多事少,这样的好工作,你们过去那边还会有吗?”

    她话里有话,那些制卡师心里有鬼,额角已经直接挂了汗水。

    “何茜,给咱们制卡部的员工派发一下合同。”

    很快,制卡室里每一名员工面前,就摆上了一沓合同。那是他们当初入职时候,与锦绣商行签订的合约。

    “这个合同我手里也有一份,小李老板,你还是有话直说,别兜圈浪费彼此时间了。”林觉斌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脸上的不屑已经不再掩饰。

    李初宁瞧着他的嚣张态度,眸子里映出一抹冷光,她决定如对方所愿:“我知道你要带人去英明商行,我不会拦着。”

    林觉斌脸上的表情跨下,眼中射出难以置信。李初宁是怎么发现他的意图?

    是谁?是谁泄露了秘密?

    林觉斌的脑袋神经质地左右转动,阴鸷的视线在每一名制卡师脸上剜过,企图揪出当中的“叛徒”。

    李初宁的声音冷冷传遍制卡室的每一个角落:“你们这些小动作,我早就放在眼里,只是一直不点破罢了。毕竟你们还未付诸行动,你们,此时此刻,依然算是锦绣商行的人。”

    “他们马上就不是了。”林觉斌阴沉沉说道:“英明商行许诺给所有人丰厚的报酬,只要从锦绣商行离开,那边就能接收咱们。”

    李初宁没有接林觉斌的话,她只是望着其他制卡师,眸色转深:“选择权在你们每一个人手上。是力挽狂澜,成为老东家的功臣,还是以叛徒的身份,去蹚另一家商行的浑水。”

    几名制卡师悄悄抬起头,瞥一眼林觉斌,又看一眼李初宁,似乎在犹豫不决。

    林觉斌一记眼刀削过去:“糊涂!你们还要跟钱过不去吗?”

    那几名制卡师吞了口唾液,又把脑袋重新低下去。

    “表态吧。”林觉斌傲慢地仰起下巴:“愿意留在这破商行的,就自己站起来。”

    王越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林觉斌骂了句脏话。

    李初宁继续等。

    制卡室静得像死了,剩下的制卡师一个个埋着头,缩着脑袋,假装自己是一只鹌鹑。

    除了王越,再没有人愿意留下。

    李初宁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好,很好,她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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