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杯酒的陈叟突然站起身,走到杜睿身旁,高兴的对着小小说到:“丫头,爷爷帮你抓到他了。”

    “你不是念叨着要嫁给他,爷爷抓住他了,你快来。”陈叟像个孩子,拉着杜睿便要去哄陈乐荷。

    杜睿一时想到的可能被打断,听陈叟这么说,他配合的起身。哪知陈乐荷悠悠道:“爷爷,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上菜了上菜了,老爷子快些坐好,孩子们还要给您磕头呢!”陈远山一人一边把陈叟和杜睿按回椅子上。

    杜睿只是遥望陈乐荷一眼,现在不喜欢了。

    陈乐荷吃了半碗汤略坐下便起身告退,大家心知肚明是为何,杜睿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完了家宴,他也起身告别。

    陈远山挽留他:“今夜太晚了,明日再回去。”

    “姑丈,今夜回去明日能一早去水渠那里,外面雪停了,没事的。”

    杜睿坚持要回去,杜英娘搬了一车年礼,由不得杜睿推搡,一眼看去也确实是普通的年货,杜睿这才收下,和九文驾着马车慢悠悠的回去。

    搬东西下来时,九文哎呀了一声,杜睿进屋的步伐顿了下:“怎么磕到了?”

    年节衙役们都回去了,连厨娘也归家去,这县衙里只有两个年迈的老衙役在守着,他们也是没有了家人,杜睿可怜他们孤苦,便留下他们看门。

    这会也没人能帮忙搬东西,听九文惊呼,杜睿怕他人磕碰到,急忙转身回去帮他搬。

    “不是,公子,这里面好沉。”九文提着一个竹篮,看起来密不透风,是寻常人家用来装米面。

    不过也就来到膝盖高,怎么会这么重,杜睿不信,自己伸手去抬,这一抬,沉甸甸的篮子受不住破了个洞,咣当掉出了几锭银子。

    杜睿和九文忙把篮子放下,惊讶的对视一眼:“公子,这么多银子。”

    “九文去找个箱子来装,等下次还回去。”上次陈远山要留下银子他不肯,靠着陈乐荷的小金豆他治好了病,这应当是怕他不肯收才想出的主意。

    他蹲下慢慢捡银子,在篮子底发现了一张纸,上面赫然写道,赠银百两!

    杜睿看罢昂起头,他如今不得不收下这份厚礼,为了百姓早日用上水,他不得不再次收下陈家的银子,心里默道,他会还的。

    日子过得飞快,年后陈乐荷一头扎进蜡模,出了一批莲花样蜡烛,竟想不到的受寺庙青睐,周边的大小寺庙都打听了要来订购。

    这是陈乐荷和王藴和不曾想到的,别处因灾情惨淡经营,陈记却热火朝天的每日赶工。

    自从上次陈乐荷托了信给王藴和,她几乎也不与他私下见面,偶尔在蜡店里遇到了也只是点头擦身而过。

    这日刚要回去,路上突然敲锣打鼓,还有人高呼:“水来了!水来了!”

    陈乐荷跟随众人奔跑望去,有的提着桶,有的抱着罐,争先恐后的跑到前面去。

    蜡店几个伙计也提起两个桶,看见陈乐荷行礼后急道:“小姐,水渠通水了,小的也去提几桶水回来。”

    陈乐荷点点头:“你们小心!”看着周围大家比过年还要开,她囔囔道:“他建好了!”

    原本以为杜睿只是纸上谈兵,建水渠哪里是他这样文弱书生能胜任的,他不但做成了,还把工期缩短了一半。

    “小莲,我们走吧。”陈乐荷刚要叫小莲回去,前方人群族拥着一人而来,走近了才看见,人群中是瘦的皮包骨的杜睿,若不是身旁的陈乐贤,她根本认不出杜睿,这才几个月没见就变成这样。

    “天呐,小姐,是大公子!”小莲揉了揉双眼吃惊的张大嘴。

    “青天大老爷,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不知人群里谁先喊了这么一句,人群乌压压的一片全跪下了,异口同声高呼:“青天大老爷,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杜睿扶扶这个又扶扶那个,急道:“大家伙快请起,杜睿只是做了自己的分内之事。”

    还欲再扶,转眼便看见了远处站着的陈乐荷。

    女子用帷帽遮掩,杜睿仍一眼就认出是陈乐荷,他忽而笑出一口白牙,曾经答应她的第一件事他做到了。

    陈乐荷撩起帷帽,眼前的男人和京中的杜公子实在很难想到是同一个人,她微微露出浅笑,算是打了招呼,和小莲准备绕过人群再上马车。

    杜睿深深看她一眼,看地上的百姓还在跪着,忙和陈乐贤扶他们起来。陈乐贤忙着扶人起身,竟没有看见妹妹就在不远处。

    “小姐,大公子这官当得厉害啊!这么多人夸他,这可是好多年都不曾听到夸官府的。”小莲还在刚刚的震惊中没回过神。

    “嗯。”暂且不说杜睿对她如何,他能为这里的百姓做到这份上的确称得上人们对他的夸赞。

    “这才是为民的好官,看别的官老爷,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的。”小莲刚看见杜睿还以为是哪个快要饿死的,被自家公子所救。

    “你倒看得出哪个是好官?”陈乐荷被小莲说的肥头大耳形象得很说得噗嗤一笑。

    “陈小姐,这里人杂,让王某送陈小姐一程。”王藴和听见外面的嘈杂声忙追赶上来,平日里陈乐荷身旁总是有几个家丁跟着,今日好像没看到,他这才着急出来护送。

    “马车就在前面,倒不劳烦王公子。”陈乐荷摆摆手,要护送也是她那个笑得比杜睿还要高兴的哥哥送。

    “陈小姐何必拒王某千里之外,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或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指点指点我。”王藴和忍不住问道,他哪里做的不好,就是入不得陈乐荷的法眼。

    “王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一下堂妇,实在配不上王公子。”

    “不,你不是,我也并不介意。”王藴和一激动握上陈乐荷双手,恨不得把心里话都说给她听,也顾不得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王公子请自重。”被突然握住双手的陈乐荷大惊,慌忙要抽出自己的手,哪知王藴和死死握住,她哪里有他的力气大,挣了两次挣不开,恼怒呵斥道。

    美人在眼前三分薄怒,杏眼红唇,王藴和一时看得呆住,一腔心里话一句都记不起来,只贪婪的望着她。

    “再不放手我叫人了!”陈乐荷气极,小莲也在一旁掰着王藴和的手,要将小姐拉出来,两个女孩拼尽全力都没有办法让王藴和松手。

    手上的疼让王藴和清醒过来,他吞了吞口水,根本舍不得放开手中的柔软:“妹妹,我是真心的,不论你是嫁过一次,两次,我都不介意,我也不是贪陈家的家财,我可以在此立誓,绝不拿陈家一文钱。”

    “你是疯了,胡说八道!”

    “我可以把心剖出来给妹妹看,我对妹妹一片真心。”王藴和这么多年的爱慕在这一刻全表露出来,就算被恨他也认了,总得把这么多日日夜夜的辗转难眠说出来。

    “我之前说过只当你是哥哥,你捏疼我了。”

    “只要你愿意嫁我,我可以只做你的哥哥。”王藴和不管不顾,这下松手,不知又得等到多久才能遇见她。

    “松手!”就在陈乐荷疼得快要冒出眼泪,刚刚还在受众人跪拜的杜睿突然出现在王藴和身后,声音平静又像是在极力压制怒气。

    “杜大人!”王藴和再滚烫的心在看到杜睿那一刻慢慢冷却,旁人说的难道都是真的,杜睿是为了陈乐荷才会在这穷山僻壤做官。

    他讪讪的松了手,陈乐荷抽回通红的双手,小莲心疼的捧着和她后退到一旁。

    “王公子这是做什么?当街调戏民女,我朝律法所定,调戏民女者,杖责三大板。”杜睿如同一阵风便能刮倒,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

    “大人误会了,误会了,我没有,我没有!”

    “什么调戏?”陈乐贤找到杜睿,听到调戏二字,看清前面居然是自己的妹妹,声音登时拔高:“妹妹,你怎么在这里,这厮调戏你?”

    “陈公子,我没有,误会了误会了,我怕路上嘈杂,陈小姐一人行走不安全,这才伴她左右护送,调戏一事万万不敢!”王藴和看着黑着脸的陈乐贤还有眼神像要将他千刀万剐的杜睿,身上冷汗不由得冒了出来。

    他也不知刚刚是得了失心疯还是中了邪,大街上就拉着陈乐荷的手。

    “妹妹,你说他是不是欺负你,别怕,哥在这里!”陈乐贤走前几步小声问妹妹。

    欺负倒也算不上,陈乐荷摇了摇头:“没有!让他走吧!”

    “是,陈小姐陈公子,杜大人后会有期!”王藴和听了陈乐荷的话忙告退。

    “妹妹,他真的没有对你做什么?”陈乐贤知道人来人往不合适问,看着妹妹发红的眼圈,他不信,心急火燎便小声问出来。

    “都说没有了!”陈乐荷手上一阵阵抽疼,刚刚又害怕又委屈,偏偏哥哥还像审问犯人一样揪着她不放。

    “手给我看看!”杜睿走到他们面前,朝陈乐荷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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