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就这样定在原地，然后就像被中了魔法般走到宋泱床边。
他小声喊：“姐姐，怎么了？”
话语中藏着对宋泱的畏惧和服从。
宋泱起身扯过他的胳膊，男孩没有她高，黝黑的眼睛满是小心翼翼。
她挑剔说：“这葡萄都没剥皮，我怎么吃呀？”
于是程泽站在床边，给她剥葡萄皮，然后喂到她嘴里。
画面格外和谐，程泽虽然干着活，但心里格外开心。
一个月后，程泽过十岁生日。
他接到了国外妈妈的电话，爸爸和阿姨带他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
第二天程泽起来时，林阿姨给了他一个包裹。
说是宋泱给他的生日礼物。
程泽打开，是一套衣服和两双鞋子。
看到上面的logo，他就知道这些东西不便宜。
他们班上有些男生经常穿一些很昂贵的鞋子，然后给大家看。
程泽从来没有买过这些，就像宋泱说的，他们家只是不富裕，他也追求不了这些。
一件衣服三百就是上限。
程泽穿上这套衣服，换上鞋子。
他跑到镜子前照着，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姐姐是在意他的。
昨天宋泱在上课。
妈妈说程泽的生日，他们会去游乐场玩，问宋泱去不去。
宋泱说她尽量早点过去。
宋泱上午完成了一天的功课，下午请假。
她急匆匆地赶到游乐场，看到他们三人笑容幸福快乐，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
原来妈妈开心时是这样笑的，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想先前跟她和爸爸出去玩时，妈妈眉眼温和，看她时浅笑一下。
宋泱的面色没有波澜，转身走出去，回到车上。
“刘叔，送我回学校上学吧。”
宋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东西太模糊太空泛，或许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可能实现。
她只知道每次回到无人的家里，自己的心就很空。
爸爸和阿姨都有工作要忙。
以前爸爸也是很晚才回，家里永远有妈妈的身影。
但现在则是她一个人。
中考完后她住在妈妈那里，爸爸看她总爱跑过去，拿起手机给妈妈发生活费。
宋泱中考完就像被吸干了精气一般，天天巴不得睡在床上不起来。
每天早上就是程泽把粥送到房间，然后宋泱慢悠悠吃完再睡。
程泽也不和她开口说话。
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得挨骂。
爸爸让他送饭他乖乖送过去就行。
程泽逐渐长大后，他也慢慢意识到宋泱跟他的不同。
宋泱的爸爸很有钱，宋泱每次穿的衣服又漂亮又新，她房间里的东西都很精致，程泽不敢轻易触碰。
程泽放假后就在家里待着，写了作业就出去跟朋友打球。
宋泱躺了半个月，后面每天都会出门，她有各式各样的特长课，每天刘叔在楼下接她。
有一次程泽在外面打球，听到有人叫他。
他朋友拍着他激动道：“有一个好漂亮的姐姐叫你。”
程泽转身看，发现是宋泱，少女的身体抽条般生长，变得亭亭玉立。
她穿着白色短裙，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黑长的发披在肩头，齐刘海显得她格外的乖。
少女的脸很小，又精致，肤色白得发光。
她朝自己招手。
“小泽，回家吃饭。”
程泽答应了一声，跟朋友说要回家。
朋友笑着说：“程泽你有这么漂亮温柔的姐姐，好羡慕你呀。”
程泽心想，就她还温柔，就在外人面前温柔罢了。
不过程泽还是压制不住嘴角，跟他说：“走了。”
果然，程泽走到宋泱身边后。
宋泱立即推开他：“离我远点，你真的很臭。”
程泽嘴角立马放下，他高扬的心情一瞬间平静下来。
男生乖乖站在宋泱两米以外。
他低着脑袋跟在宋泱后面。
“姐姐，你今天去干嘛了？”
宋泱冷眼睨他：“怎么？我来你家还得给你报备我的行踪？”
程泽立即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关心你。”
宋泱：“你不说话就是对我好，省得我犯恶心。”
这话冰冷刺骨，程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泛着冷。
他低头不敢多看宋泱，只是抱着球跟在她身后。
在程泽的印象里，他的姐姐对谁都很好，只有对他是说不出的厌烦。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宋泱怎么对待他，他依旧时不时就惦念着宋泱这个姐姐。
她其实只是嘴硬心软吧。
不然为什么每次他的生日，宋泱都会给他送生日礼物，然后给他一个拥抱。
宋泱的十五岁生日，她期待了很久。
可是爸爸忘记了，因为阿姨原秀怀孕了，爸爸高兴地忘乎所以。
原秀天天孕吐得厉害，他怕宋泱打扰到原秀，在这天跟宋泱说，让她去林芳那里去。
宋泱看着她爸爸，她的心很冷。
她说：“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忘了？”
男人愣了一秒，然后拿出手机给她转账。
“对不起泱泱，爸爸最近太忙了，还要照顾原阿姨，你去妈妈那里，让妈妈给你过生日吧。”
宋泱勉强笑着，跟着刘叔去了林芳那里。
去了那里才发现，妈妈和程叔叔有事出门了。
程泽给她开的门。
宋泱面色淡淡地走进去，眼里没有情绪，这似乎是风雨前的平静。
程泽咽了咽口水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宋泱：“我妈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就我一个外人，你们都想把我赶走是吧？”
她给妈妈打了电话。
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泱泱，怎么了？”
宋泱道：“妈妈，今天是我生日。”
林芳：“你爸爸没带你去玩吗？妈妈这里有点忙，这样，我给你转一千块钱，你带着弟弟一起去玩。”
宋泱“噢”一声，放下手机。
她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这种失落感将她全身紧紧包住，像是落入湿冷的水中，无法挣脱，又格外地累。
耳边传来男生的声音：“姐姐，生日快乐。”
宋泱懒懒看过去，程泽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是一套昂贵的画笔。
他说着：“我知道你喜欢画画，所以我攒了很久的钱给你买的。”
宋泱看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将那套画笔拿过来。
程泽知道她接受了。
他很高兴，多年被宋泱打压的心也活跃起来。
程泽就知道，宋泱只是嘴硬心软。
宋泱道：“妈妈说让我带你出去玩，走吧。”
程泽立即点头：“姐姐你喜欢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两人收拾了一会儿，准备出门。
宋泱带着程泽去了市区附近的小巷子，程泽开心地跟在宋泱身边，他背着宋泱的包。
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僻，饭店和杂物店很多，巷子窄且长，充满未开化的年代感。
程泽背着包，擦着人群急急地跟在宋泱身后。
他也不敢喊对方，怕宋泱又觉得他烦。
但宋泱却转身牵住了他的手，那只手温软干燥。
程泽感觉自己的心就这样轻易被抓住，欲罢不能。
宋泱朝他笑了笑：“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饭店，我带你去吃。”
程泽恍惚地点头，他感觉今天的宋泱好不一样，很温柔。
但后来他们并没有吃到饭，宋泱带着他到了一户院子，院子里有一只凶恶的狼狗。
狼狗察觉有人，对着他们大声吼着。
程泽害怕地抓紧宋泱的手，他想着赶紧离开，不想下一刻他就被身边的人大力推开。
他被推进院子，几步踉跄着倒在地上。
那只凶恶的狼狗像是看到食物般朝自己扑来，眼里冒着幽暗的光，边跑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程泽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消散，他像是被定住一般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人遇到极大的刺激时，反而做不出任何反应。
程泽就是如此。
应该说他幸运吧，狼狗在他一步的距离处停下。
程泽往前面看去，发现狼狗被锁链锁着，正好锁链的长度不够，狼狗无论怎么用力都碰不到他的身体。
程泽惊魂未定，他现在才记得呼吸，站起身往院子外看去。
他看到少女正站在院子外抱臂看着，歪着脑袋，眼里满是戏谑。
宋泱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死活，发现他毫发无伤地出了院子，女孩甚至还遗憾地叹气。
“走吧，没意思。”
那天程泽回去后，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
每天都能梦到他被大狼狗撕咬成碎片的场景，而他的姐姐就在院子外拍手叫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程泽还是病了一场，爸爸和林阿姨特别愧疚，近期都不出门，就在家里专心照顾他。
宋泱来看他，在大人面前，她总是伪装地很好。
她摸着他的额头，嘱咐他多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程泽笑都笑不出来，因为这个事情他彻底认清了宋泱。
她就是个恶魔。
程泽的心痛死了，这种痛在看到宋泱时更加剧烈，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极大的恨意。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
要不是那条狼狗被锁着，他就真的没命了。
林阿姨看到程泽脸色不好，以为他不舒服，立即拉着宋泱出去。
生病的这几天，林阿姨对待他是无微不至地照顾。
程泽想，这么好的林阿姨怎么就生出了宋泱那样的女人呢？
他的目光瞥到一旁的宋泱，宋泱正专注地看她妈妈。
眼底的情绪复杂，带着不满，怨恨，痛苦的爱。
妈妈回来后也没有提过她生日的事情，因为妈妈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程泽。
宋泱想，以前她的生日就是天大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放下。
爸爸妈妈会精心为她举办，浓烈而温暖的爱意永远都围绕着宋泱。
现在不同了，宋泱觉得自己是挺小心眼的。
她应该理解的，但她就是想计较。
不过心里再怎么天人大战，宋泱面上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被别人注意到了。
程泽心里产生一种隐秘的快感，他想，原来自己也有东西让宋泱惦念。
十二岁，程泽小升初。
宋泱上高二后，来林芳这里的次数慢慢变少。
宋泱的高中就在他学校隔壁，他们高中生要住校。
两个学校隔着一墙栏杆。
他们的早操时间是相同的，所以程泽每天都能看到宋泱。
看到她百无聊赖地做早操。
很奇怪的一个点，一整个操场穿着相同的校服，但程泽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宋泱。
那天体育课，程泽下楼去上厕所。
经过一片树林，他听到一对情侣说话的声音。
树林里有一堵墙，墙中有花的镂空形状。
其中冷淡的女声总让他环视一个人，他甚至能想象出对方说话的表情。
由于好奇心，程泽透过墙的漏洞看了一眼。
但当他看到那个女生的脸时，程泽愣住了。
是宋泱。
他小声喊：“姐姐，怎么了？”
话语中藏着对宋泱的畏惧和服从。
宋泱起身扯过他的胳膊，男孩没有她高，黝黑的眼睛满是小心翼翼。
她挑剔说：“这葡萄都没剥皮，我怎么吃呀？”
于是程泽站在床边，给她剥葡萄皮，然后喂到她嘴里。
画面格外和谐，程泽虽然干着活，但心里格外开心。
一个月后，程泽过十岁生日。
他接到了国外妈妈的电话，爸爸和阿姨带他去游乐园玩了一整天。
第二天程泽起来时，林阿姨给了他一个包裹。
说是宋泱给他的生日礼物。
程泽打开，是一套衣服和两双鞋子。
看到上面的logo，他就知道这些东西不便宜。
他们班上有些男生经常穿一些很昂贵的鞋子，然后给大家看。
程泽从来没有买过这些，就像宋泱说的，他们家只是不富裕，他也追求不了这些。
一件衣服三百就是上限。
程泽穿上这套衣服，换上鞋子。
他跑到镜子前照着，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姐姐是在意他的。
昨天宋泱在上课。
妈妈说程泽的生日，他们会去游乐场玩，问宋泱去不去。
宋泱说她尽量早点过去。
宋泱上午完成了一天的功课，下午请假。
她急匆匆地赶到游乐场，看到他们三人笑容幸福快乐，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
原来妈妈开心时是这样笑的，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想先前跟她和爸爸出去玩时，妈妈眉眼温和，看她时浅笑一下。
宋泱的面色没有波澜，转身走出去，回到车上。
“刘叔，送我回学校上学吧。”
宋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东西太模糊太空泛，或许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可能实现。
她只知道每次回到无人的家里，自己的心就很空。
爸爸和阿姨都有工作要忙。
以前爸爸也是很晚才回，家里永远有妈妈的身影。
但现在则是她一个人。
中考完后她住在妈妈那里，爸爸看她总爱跑过去，拿起手机给妈妈发生活费。
宋泱中考完就像被吸干了精气一般，天天巴不得睡在床上不起来。
每天早上就是程泽把粥送到房间，然后宋泱慢悠悠吃完再睡。
程泽也不和她开口说话。
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得挨骂。
爸爸让他送饭他乖乖送过去就行。
程泽逐渐长大后，他也慢慢意识到宋泱跟他的不同。
宋泱的爸爸很有钱，宋泱每次穿的衣服又漂亮又新，她房间里的东西都很精致，程泽不敢轻易触碰。
程泽放假后就在家里待着，写了作业就出去跟朋友打球。
宋泱躺了半个月，后面每天都会出门，她有各式各样的特长课，每天刘叔在楼下接她。
有一次程泽在外面打球，听到有人叫他。
他朋友拍着他激动道：“有一个好漂亮的姐姐叫你。”
程泽转身看，发现是宋泱，少女的身体抽条般生长，变得亭亭玉立。
她穿着白色短裙，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黑长的发披在肩头，齐刘海显得她格外的乖。
少女的脸很小，又精致，肤色白得发光。
她朝自己招手。
“小泽，回家吃饭。”
程泽答应了一声，跟朋友说要回家。
朋友笑着说：“程泽你有这么漂亮温柔的姐姐，好羡慕你呀。”
程泽心想，就她还温柔，就在外人面前温柔罢了。
不过程泽还是压制不住嘴角，跟他说：“走了。”
果然，程泽走到宋泱身边后。
宋泱立即推开他：“离我远点，你真的很臭。”
程泽嘴角立马放下，他高扬的心情一瞬间平静下来。
男生乖乖站在宋泱两米以外。
他低着脑袋跟在宋泱后面。
“姐姐，你今天去干嘛了？”
宋泱冷眼睨他：“怎么？我来你家还得给你报备我的行踪？”
程泽立即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关心你。”
宋泱：“你不说话就是对我好，省得我犯恶心。”
这话冰冷刺骨，程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泛着冷。
他低头不敢多看宋泱，只是抱着球跟在她身后。
在程泽的印象里，他的姐姐对谁都很好，只有对他是说不出的厌烦。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宋泱怎么对待他，他依旧时不时就惦念着宋泱这个姐姐。
她其实只是嘴硬心软吧。
不然为什么每次他的生日，宋泱都会给他送生日礼物，然后给他一个拥抱。
宋泱的十五岁生日，她期待了很久。
可是爸爸忘记了，因为阿姨原秀怀孕了，爸爸高兴地忘乎所以。
原秀天天孕吐得厉害，他怕宋泱打扰到原秀，在这天跟宋泱说，让她去林芳那里去。
宋泱看着她爸爸，她的心很冷。
她说：“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不是忘了？”
男人愣了一秒，然后拿出手机给她转账。
“对不起泱泱，爸爸最近太忙了，还要照顾原阿姨，你去妈妈那里，让妈妈给你过生日吧。”
宋泱勉强笑着，跟着刘叔去了林芳那里。
去了那里才发现，妈妈和程叔叔有事出门了。
程泽给她开的门。
宋泱面色淡淡地走进去，眼里没有情绪，这似乎是风雨前的平静。
程泽咽了咽口水问：“姐姐，你怎么来了？”
宋泱：“我妈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就我一个外人，你们都想把我赶走是吧？”
她给妈妈打了电话。
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泱泱，怎么了？”
宋泱道：“妈妈，今天是我生日。”
林芳：“你爸爸没带你去玩吗？妈妈这里有点忙，这样，我给你转一千块钱，你带着弟弟一起去玩。”
宋泱“噢”一声，放下手机。
她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这种失落感将她全身紧紧包住，像是落入湿冷的水中，无法挣脱，又格外地累。
耳边传来男生的声音：“姐姐，生日快乐。”
宋泱懒懒看过去，程泽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是一套昂贵的画笔。
他说着：“我知道你喜欢画画，所以我攒了很久的钱给你买的。”
宋泱看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将那套画笔拿过来。
程泽知道她接受了。
他很高兴，多年被宋泱打压的心也活跃起来。
程泽就知道，宋泱只是嘴硬心软。
宋泱道：“妈妈说让我带你出去玩，走吧。”
程泽立即点头：“姐姐你喜欢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两人收拾了一会儿，准备出门。
宋泱带着程泽去了市区附近的小巷子，程泽开心地跟在宋泱身边，他背着宋泱的包。
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僻，饭店和杂物店很多，巷子窄且长，充满未开化的年代感。
程泽背着包，擦着人群急急地跟在宋泱身后。
他也不敢喊对方，怕宋泱又觉得他烦。
但宋泱却转身牵住了他的手，那只手温软干燥。
程泽感觉自己的心就这样轻易被抓住，欲罢不能。
宋泱朝他笑了笑：“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饭店，我带你去吃。”
程泽恍惚地点头，他感觉今天的宋泱好不一样，很温柔。
但后来他们并没有吃到饭，宋泱带着他到了一户院子，院子里有一只凶恶的狼狗。
狼狗察觉有人，对着他们大声吼着。
程泽害怕地抓紧宋泱的手，他想着赶紧离开，不想下一刻他就被身边的人大力推开。
他被推进院子，几步踉跄着倒在地上。
那只凶恶的狼狗像是看到食物般朝自己扑来，眼里冒着幽暗的光，边跑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程泽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消散，他像是被定住一般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人遇到极大的刺激时，反而做不出任何反应。
程泽就是如此。
应该说他幸运吧，狼狗在他一步的距离处停下。
程泽往前面看去，发现狼狗被锁链锁着，正好锁链的长度不够，狼狗无论怎么用力都碰不到他的身体。
程泽惊魂未定，他现在才记得呼吸，站起身往院子外看去。
他看到少女正站在院子外抱臂看着，歪着脑袋，眼里满是戏谑。
宋泱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死活，发现他毫发无伤地出了院子，女孩甚至还遗憾地叹气。
“走吧，没意思。”
那天程泽回去后，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
每天都能梦到他被大狼狗撕咬成碎片的场景，而他的姐姐就在院子外拍手叫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程泽还是病了一场，爸爸和林阿姨特别愧疚，近期都不出门，就在家里专心照顾他。
宋泱来看他，在大人面前，她总是伪装地很好。
她摸着他的额头，嘱咐他多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程泽笑都笑不出来，因为这个事情他彻底认清了宋泱。
她就是个恶魔。
程泽的心痛死了，这种痛在看到宋泱时更加剧烈，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极大的恨意。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呢？
要不是那条狼狗被锁着，他就真的没命了。
林阿姨看到程泽脸色不好，以为他不舒服，立即拉着宋泱出去。
生病的这几天，林阿姨对待他是无微不至地照顾。
程泽想，这么好的林阿姨怎么就生出了宋泱那样的女人呢？
他的目光瞥到一旁的宋泱，宋泱正专注地看她妈妈。
眼底的情绪复杂，带着不满，怨恨，痛苦的爱。
妈妈回来后也没有提过她生日的事情，因为妈妈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程泽。
宋泱想，以前她的生日就是天大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放下。
爸爸妈妈会精心为她举办，浓烈而温暖的爱意永远都围绕着宋泱。
现在不同了，宋泱觉得自己是挺小心眼的。
她应该理解的，但她就是想计较。
不过心里再怎么天人大战，宋泱面上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神情被别人注意到了。
程泽心里产生一种隐秘的快感，他想，原来自己也有东西让宋泱惦念。
十二岁，程泽小升初。
宋泱上高二后，来林芳这里的次数慢慢变少。
宋泱的高中就在他学校隔壁，他们高中生要住校。
两个学校隔着一墙栏杆。
他们的早操时间是相同的，所以程泽每天都能看到宋泱。
看到她百无聊赖地做早操。
很奇怪的一个点，一整个操场穿着相同的校服，但程泽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宋泱。
那天体育课，程泽下楼去上厕所。
经过一片树林，他听到一对情侣说话的声音。
树林里有一堵墙，墙中有花的镂空形状。
其中冷淡的女声总让他环视一个人，他甚至能想象出对方说话的表情。
由于好奇心，程泽透过墙的漏洞看了一眼。
但当他看到那个女生的脸时，程泽愣住了。
是宋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