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殁了。
听闻是自尽于崇兰殿中，高悬于那曾经随她翩翩起舞的纱幔之下。
听闻她生前的那短暂的时日并无任何的异常，只是很少言语。
李桓得知后，悲愤万分，命人将崇兰殿的宫人一并陪葬，伤心过度引得旧疾复发，吐了血。
顾杞雪在春兴茶馆再一次见到了裴子巽，他正喝的烂醉，独自一人哭得近乎昏厥，周围已被他发酒疯搞得一片狼藉，顾杞雪实在看不下去，夺了他的酒瓶，说道：“你别喝了……”
裴子巽抬眼见是顾杞雪，冷笑一声，笑的让人心寒，她没想到向来温文尔雅有礼数的他竟会露出了这样令人厌恶的表情。
“你高兴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
裴子巽一直对着她碎碎念，顾杞雪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忽然，裴子巽扼住顾杞雪的脖子，失控般大声吼道：“是不是你？！不，就是你害的？！这就是你说的要改变吗？！啊？！”
顾杞雪被他吓到了，眼前的他判若两人，裴子巽掐着她，让她难以呼吸，她害怕，她忘了，眼前这个舞文弄墨的裴洛筠也曾是射箭的好手，是会武功的。
“你……疯了……你在……瞎说……什么……”顾杞雪艰难的说着。
陆婉眉见情况不对，上前拉开裴子巽，就在顾杞雪觉得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时候，只听他一声痛呼，松开了手，顾杞雪觉得自己终于解脱，疲软的身子倒在身后的人怀里。
沈烨及时赶到，毫不怜惜地打了裴子巽一掌，裴子巽的手臂瞬间脱臼了。
“你是谁？”
沈烨没有理会他，抱起顾杞雪就离开了。
“沈烨……谢谢……你。”
“傻丫头。”
……
后来，待到顾杞雪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日，段书瑜兴冲冲拎着聘礼到怀阳王府门口，却吃了个闭门羹，他等了好久，没等到怀阳王，也没见着李笙，只等来一道圣旨。
李笙被封昭阳公主代替永宁公主和亲青燕。
而后便没有人再见到段书瑜的身影，只听路人说那天有个公子失魂落魄地走在长安街上，散尽了所有聘礼……
顾杞雪心想，他或许是回云诏了。
就在李笙被封为昭阳公主和亲的第二天晚上，顾杞雪来到沈烨的住处，对他说：“沈烨，我想好了。”
沈烨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却背对着她，不愿与她面对。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与她近了一些，如今他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一句……
“对不起。”
顾杞雪见沈烨不想与自己说话，失落地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而后便跑开了。
待沈烨再回头的时候，只剩下空荡荡的院落。终究是他得不到吗，他与她，终究是阴差阳错。沈烨紧紧握着苍岚破岳剑，微微颤抖。
最后顾杞雪去找了顾萧，顾萧白天在朝堂上已听得不少让顾家女随嫁的提议，他都未做表态，其实他也知道李桓希望这样做，只是等朝臣、等他给个台阶而已。
“爹爹？”
顾杞雪见顾萧对着案卷愁眉不展，试探性地喊道。
“杞雪啊，进来吧……”顾萧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女儿，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又历经了那么多事，一时竟怀疑自己投身于朝廷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顾杞雪进了书房，在顾萧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
顾杞雪对着顾萧磕了三个头，郑重地说道：“我知道爹爹在为难什么。”
顾萧欲言又止。
“爹爹，我想好了，我愿意随嫁青燕，李笙是我好朋友，有我陪着她，她便不会伤心难过，我也不用再嫁到裴家，对谁都好。”
顾萧起身过急有些踉跄，恍惚间，仿佛想起曾经也有这样相似的情景，那是一个雪夜。
……
“我决定了，由我去青燕……只有这样，公主也好，皇后也好，你也好，我也好，姐姐也好，妹妹也好，大家都不用为难。”
“其实……不必这样。”
“有我陪着公主，她才会安心啊……”
“后悔吗？”
“悔，也不悔。”
……
几十年的风云变幻，辗转轮回，如大梦一场。
“决定了？”顾萧的声音带着沙哑和颤抖。
“嗯。”顾杞雪眼神充满了坚定，“是女儿不孝，爹爹和阿娘要保重……要和大哥一起，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等我回到长安的那一天……”顾杞雪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这时，莫少婉站在书房门口听到了那些话，忍不住上前抱起顾杞雪，两人泣不成声。
顾萧也红了眼，该来的总会来的，终究是逃不过……
和亲的前一天，李桓召见了顾杞雪。
偌大的皇宫，如平日一样威严静谧，无论外面多少的腥风血雨都被隔绝了。守护宫城的禁卫们个个面无表情，宫娥们也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顾杞雪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甚是刺眼，想着前几天阴雨连绵，今日还真是个好天气。许是穿着太厚重，觉得有些闷热。一层一层的衣服，沉重的头饰和复杂的礼仪流程让她觉得有点头晕，而这才刚刚入了宫门而已，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路。她跟着带路的公公麻木地走着，公公只顾在前面带路，一句话也不曾说，很是无趣。皇宫太大，道路复杂，虽然恢弘气派，但对她而言太过陌生，陌生也就罢了，又太过安静，安静得令人不安。
此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永宁公主，那个皇帝最宠爱的公主，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公主，那个为了心爱的人甘愿赴死的公主，曾经在这皇宫里生活了二十年，这牢笼一般的地方，她是不是也很寂寞呢。
“姑娘，小心台阶。”带路的公公总算说了一句话。
顾杞雪看了看前方的宫殿，看来是到了。她拖着冗长复杂的衣裙，小心翼翼地走着一层一层的台阶，看着脚下白色的阶梯，脚底感觉有一股寒意侵袭而上，看着宫殿的大门愈来愈近，心也跳得越来越快，好不容易走完，她呼了一口气，已是一身冷汗。
殿中李桓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不出表情却令人敬畏。
顾杞雪按着规矩行礼，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能继续跪伏在地，身体不自由地发抖，她是第二次见圣上，这次就她一个人，在这压抑的宫殿里，多少有些畏惧。
“朕最后问你，你愿去青燕还是裴府？”李桓终于开口了，语气鲜有地温和。
顾杞雪缓缓抬起了头，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这个九五之尊，虽然带着头冠却并不能完全遮掩青丝间的几缕白发，跟爹爹一样长了皱纹，眼神深邃而沧桑。恍惚间她竟觉得面前的这位不是皇帝，而只是一个单纯的老者，或是思念孩子的父亲。
“回陛下，杞雪自愿去青燕。”大概是走了太多路嗓子干渴，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杞雪不愿嫁入裴府，也不能加入裴府，去青燕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有时候还真的挺像她的……”
听闻是自尽于崇兰殿中，高悬于那曾经随她翩翩起舞的纱幔之下。
听闻她生前的那短暂的时日并无任何的异常，只是很少言语。
李桓得知后，悲愤万分，命人将崇兰殿的宫人一并陪葬，伤心过度引得旧疾复发，吐了血。
顾杞雪在春兴茶馆再一次见到了裴子巽，他正喝的烂醉，独自一人哭得近乎昏厥，周围已被他发酒疯搞得一片狼藉，顾杞雪实在看不下去，夺了他的酒瓶，说道：“你别喝了……”
裴子巽抬眼见是顾杞雪，冷笑一声，笑的让人心寒，她没想到向来温文尔雅有礼数的他竟会露出了这样令人厌恶的表情。
“你高兴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
裴子巽一直对着她碎碎念，顾杞雪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忽然，裴子巽扼住顾杞雪的脖子，失控般大声吼道：“是不是你？！不，就是你害的？！这就是你说的要改变吗？！啊？！”
顾杞雪被他吓到了，眼前的他判若两人，裴子巽掐着她，让她难以呼吸，她害怕，她忘了，眼前这个舞文弄墨的裴洛筠也曾是射箭的好手，是会武功的。
“你……疯了……你在……瞎说……什么……”顾杞雪艰难的说着。
陆婉眉见情况不对，上前拉开裴子巽，就在顾杞雪觉得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时候，只听他一声痛呼，松开了手，顾杞雪觉得自己终于解脱，疲软的身子倒在身后的人怀里。
沈烨及时赶到，毫不怜惜地打了裴子巽一掌，裴子巽的手臂瞬间脱臼了。
“你是谁？”
沈烨没有理会他，抱起顾杞雪就离开了。
“沈烨……谢谢……你。”
“傻丫头。”
……
后来，待到顾杞雪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那日，段书瑜兴冲冲拎着聘礼到怀阳王府门口，却吃了个闭门羹，他等了好久，没等到怀阳王，也没见着李笙，只等来一道圣旨。
李笙被封昭阳公主代替永宁公主和亲青燕。
而后便没有人再见到段书瑜的身影，只听路人说那天有个公子失魂落魄地走在长安街上，散尽了所有聘礼……
顾杞雪心想，他或许是回云诏了。
就在李笙被封为昭阳公主和亲的第二天晚上，顾杞雪来到沈烨的住处，对他说：“沈烨，我想好了。”
沈烨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却背对着她，不愿与她面对。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与她近了一些，如今他怕自己承受不住那一句……
“对不起。”
顾杞雪见沈烨不想与自己说话，失落地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而后便跑开了。
待沈烨再回头的时候，只剩下空荡荡的院落。终究是他得不到吗，他与她，终究是阴差阳错。沈烨紧紧握着苍岚破岳剑，微微颤抖。
最后顾杞雪去找了顾萧，顾萧白天在朝堂上已听得不少让顾家女随嫁的提议，他都未做表态，其实他也知道李桓希望这样做，只是等朝臣、等他给个台阶而已。
“爹爹？”
顾杞雪见顾萧对着案卷愁眉不展，试探性地喊道。
“杞雪啊，进来吧……”顾萧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女儿，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又历经了那么多事，一时竟怀疑自己投身于朝廷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顾杞雪进了书房，在顾萧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
顾杞雪对着顾萧磕了三个头，郑重地说道：“我知道爹爹在为难什么。”
顾萧欲言又止。
“爹爹，我想好了，我愿意随嫁青燕，李笙是我好朋友，有我陪着她，她便不会伤心难过，我也不用再嫁到裴家，对谁都好。”
顾萧起身过急有些踉跄，恍惚间，仿佛想起曾经也有这样相似的情景，那是一个雪夜。
……
“我决定了，由我去青燕……只有这样，公主也好，皇后也好，你也好，我也好，姐姐也好，妹妹也好，大家都不用为难。”
“其实……不必这样。”
“有我陪着公主，她才会安心啊……”
“后悔吗？”
“悔，也不悔。”
……
几十年的风云变幻，辗转轮回，如大梦一场。
“决定了？”顾萧的声音带着沙哑和颤抖。
“嗯。”顾杞雪眼神充满了坚定，“是女儿不孝，爹爹和阿娘要保重……要和大哥一起，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等我回到长安的那一天……”顾杞雪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这时，莫少婉站在书房门口听到了那些话，忍不住上前抱起顾杞雪，两人泣不成声。
顾萧也红了眼，该来的总会来的，终究是逃不过……
和亲的前一天，李桓召见了顾杞雪。
偌大的皇宫，如平日一样威严静谧，无论外面多少的腥风血雨都被隔绝了。守护宫城的禁卫们个个面无表情，宫娥们也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顾杞雪抬头望了望天空，阳光甚是刺眼，想着前几天阴雨连绵，今日还真是个好天气。许是穿着太厚重，觉得有些闷热。一层一层的衣服，沉重的头饰和复杂的礼仪流程让她觉得有点头晕，而这才刚刚入了宫门而已，距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路。她跟着带路的公公麻木地走着，公公只顾在前面带路，一句话也不曾说，很是无趣。皇宫太大，道路复杂，虽然恢弘气派，但对她而言太过陌生，陌生也就罢了，又太过安静，安静得令人不安。
此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永宁公主，那个皇帝最宠爱的公主，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公主，那个为了心爱的人甘愿赴死的公主，曾经在这皇宫里生活了二十年，这牢笼一般的地方，她是不是也很寂寞呢。
“姑娘，小心台阶。”带路的公公总算说了一句话。
顾杞雪看了看前方的宫殿，看来是到了。她拖着冗长复杂的衣裙，小心翼翼地走着一层一层的台阶，看着脚下白色的阶梯，脚底感觉有一股寒意侵袭而上，看着宫殿的大门愈来愈近，心也跳得越来越快，好不容易走完，她呼了一口气，已是一身冷汗。
殿中李桓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不出表情却令人敬畏。
顾杞雪按着规矩行礼，却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能继续跪伏在地，身体不自由地发抖，她是第二次见圣上，这次就她一个人，在这压抑的宫殿里，多少有些畏惧。
“朕最后问你，你愿去青燕还是裴府？”李桓终于开口了，语气鲜有地温和。
顾杞雪缓缓抬起了头，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这个九五之尊，虽然带着头冠却并不能完全遮掩青丝间的几缕白发，跟爹爹一样长了皱纹，眼神深邃而沧桑。恍惚间她竟觉得面前的这位不是皇帝，而只是一个单纯的老者，或是思念孩子的父亲。
“回陛下，杞雪自愿去青燕。”大概是走了太多路嗓子干渴，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杞雪不愿嫁入裴府，也不能加入裴府，去青燕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有时候还真的挺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