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觉话说完,倏地松开她。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他不敢太冒进,把人彻底吓跑了得不偿失,宋昔忱看着性情平和好像挺好说话,其实主意大着呢,要是让她对他起了防备心,到时要再把人哄回来,可就难了。

    宋昔忱得了自由,一脸慌乱地后退两步,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邢觉看着她上楼,没有立即离开,在原地待了好一会儿,直到楼上阳台有灯光透出来,他才上车走人。

    宋昔忱进了屋,半晌没回过神来,坐在沙发拥着抱枕发愣,足足20分钟,她才让心情平复下来。

    宋昔忱洗完澡,进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鸡蛋面,她不太会做饭,进厨房一般就会煮面这一项,中途扔颗鸡蛋下去,撒点盐,一点香油,最后再洗两根葱,直接用手捻成段,一把撒下去了事。

    味道一般,饱腹为主。

    宋昔忱端着面出来,碗沿太烫手,着急忙慌就把碗搁在靠墙的立式木柜上,手把柜子上面的摆件碰倒了,她扶起来,发现是之前邢觉送给她的水晶摆件,一只穿白大褂的垂耳兔。

    她和垂耳兔大眼瞪小眼,然后她负气似的拉开抽屉,把垂耳兔关进去。

    居心不良!

    送这只兔子的时候就已经目的不纯了吧?

    宋昔忱第二天在下了手术的间隙,绕去普外的病房探望秦意,她随手在值班室拿上两颗苹果,略表心意。

    “你就带了两个苹果?”秦意不敢置信。

    “知足吧,”宋昔忱在床边的椅子坐下,“你现在也不能多吃,看一看解解馋也好。”

    秦意刚做完阑尾手术,前期只能吃流食或者半流食,帮助肠胃蠕动,加速愈合。

    秦意摸着苹果闻了闻香气,“你外婆怎么样?”

    宋昔忱说:“有惊无险,她平地摔了一跤,好在检查结果没什么事。”

    秦意佩服得竖起大拇指,“外婆真是硬朗,我摔一跤估计得躺几天,我都不敢测骨龄,我估摸着骨龄还比不上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她兀自琢磨半天,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得开始健身了?”

    宋昔忱笑了笑,拿走她手上的苹果一点点削皮,“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健身,别把健身当成健康指标,人还是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秦意安静了一会儿,说:“对了,听说庄齐说,那天是邢觉送你回去的?”

    宋昔忱手一抖,差点削到自己手指,她索性停下来,“那天我们医院有义诊,就在春晖福利院,正好那天邢觉也在,我接到小姨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估计他看我状态不对,不太放心吧……”

    秦意摸摸下巴,“你别说,邢觉这人吧,确实有点优秀,长得赏心悦目,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脾气也不错,热心肠,稳得住,担得了事,有时候还挺温柔细腻……哎呀这么一细说,还真是浑身优点。”

    宋昔忱跟听天书似的,当然她必须承认秦意细数的大部分都符合事实,但有一点,她好笑道:“温柔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他那张嘴巴,不气人就不错了。

    秦意想了想,说:“有件事我记到现在,大学我和梁岂东谈恋爱那会儿,有一回我俩吵架了,谁也不理谁,我赌气在他们基地门口的院子里坐着吹冷风,那天不巧我又是生理期,捂着肚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没一会儿邢觉就拿着一件羽绒服和一张暖宝贴出来,不是来劝她进屋的,因为他知道正在气头上的人八成很固执,越劝越反其道而行。

    他把羽绒服和暖宝贴给了秦意就回屋。

    又过1分钟,他端着一杯温水出来,递给秦意时,他说:“你跟他赌气,干嘛非得为难自己?他让你不高兴,理应该让他不好受。”

    秦意顿时醍醐灌顶,也不犟了,拿着温水直奔梁岂东跟前,对着他一番痛骂一顿输出。

    梁岂东嚯地一下站起来,说:“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

    两人继续掰扯两句,就这么和好了。

    “这么一对比,梁岂东简直就是一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长得确实人模人样,但就他这个脾气,要不是当年我年幼无知暗恋他,他到现在还是颗不开花的铁树!”

    宋昔忱听她发完牢骚,看看腕表,说:“你慢慢歇着,别动怒,我上班时间到了。”

    秦意躺在病床上仰天长叹,“太无聊了,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

    秦意住院这几天,宋昔忱每天会抽空去和她聊会儿解解闷。直到第四天,复查血常规和生化指标,术后伤口愈合情况良好,这才能出院。

    宋昔忱下了班顺路绕过来看秦意。

    秦意已经收拾好东西,坐在床边翻杂志,优哉游哉道:“来了,先坐会儿。”

    宋昔忱立在床边,问:“还不走,等谁呢?”

    秦意无聊得紧,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等庄齐,他说要来接我出院。”

    宋昔忱好笑,“够勤快的,叔叔阿姨呢?”

    “别提了。”秦意把杂志往床上一扔。

    宋昔忱瞧见她这副德行,就猜到了几分:“又撇下你,两人出门旅游了?”

    “果然,”秦意叹着气,“父母年纪大了就靠不住,天天想着出门游山玩水过二人世界,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秦意父母自从从自家诊所退休之后,就把诊所丢给秦意负责打理,老两口隔三差五出门旅游,势必要游遍我国大好河山,等把祖国都逛了个边,再走出国门瞧一瞧。

    秦意等了一会儿,建议下楼等,省得庄齐还得跑上来一趟。

    秦意术后不方便拎重物,宋昔忱帮她提着行李,两人乘电梯下楼,也是凑巧,刚到住院部门口,人就来了。

    不过来的不是庄齐。

    是梁岂东。

    “怎么是你?”秦意站着不动,发出疑问。

    “你出院,庄齐说要替你庆祝庆祝,去去病气,定了饭店先过去了。”梁岂东一边解释,一边接过宋昔忱手里的行李,撇了一下头催促,“先上车。”

    秦意不情不愿,但也没有拿乔,拉着宋昔忱上了后排车座。

    路上秦意趁机又呛白他几句。

    梁岂东顾着她病后刚出院,小脸苍白,所以也任由她挤兑,怎么也不接招,生怕把人气得再一次入院。

    宋昔忱有点心不在焉,盯着车窗迅疾而过的夜景,兀自发呆。

    饭店门前的停车位,宋昔忱下车后扶了秦意一把,提醒她小心术后的伤口,梁岂东跟在两人身后进了饭店。

    到包厢门口,宋昔忱刚准备推门,里面却有人先一步拉开,宋昔忱险些就和里面的人迎面撞上,她脚步一滞,赶紧后退。

    邢觉打量着她刚才避如蛇蝎的样子,说:“我身上有毒?”

    宋昔忱故作镇定对他微微一笑,掩饰过去,“别开玩笑了。”

    她十分客气,邢觉看着她,默默无语……

    秦意催促道:“发什么愣啊,赶紧的,我虽然出院了,但是医生也千叮万嘱不能太操劳,从刚才一路过来到现在,我已经站了4分钟了,很伤元气。”

    邢觉退到一旁,让人进来。

    庄齐正好从包厢内耳朵洗手间出来,见人来齐了,赶紧招呼,“坐坐坐,一会儿就上菜了。”

    秦意瞪他一眼,“不是说好你去接我么?怎么还换人了?”

    庄齐很无辜,也没想瞒着,“东哥自己想去,我也不能拦着啊。”

    秦意面色缓和,说:“懒得跟你计较。”

    宋昔忱挑了个位置坐下,桌上有两杯已经满上的茶,她料定是庄齐和邢觉的,她特意挑了个远离一些的座位。

    没想到刚坐下,邢觉就理所当然在她旁边的位置落坐。

    宋昔忱想换位置已经来不及,会显得太刻意。

    庄齐看了一眼,又扭头瞧着自己旁边座位那杯茶,提醒道:“老大,你……”

    “庄齐,”邢觉不紧不慢打断他,“去外面催一催。”

    庄齐摸不着头脑,“哦哦”两声出门找服务员上菜。

    梁岂东扫了一眼邢觉的方向,没吱声。

    秦意毫无知觉,说:“咱们拢共就五个人,订那么大的包间干什么?这桌子八九个位,聊天都得靠喊。”

    邢觉重新清洗餐具,顺手就把宋昔忱那一副餐具给洗了,一个个擦干,再一个个放回去。

    宋昔忱不敢拒绝,不敢有异议,生怕被人看出不对劲,她看着已经摆放整齐的餐具,几分正经几分客气,说:“谢谢你。”

    邢觉不置一语,等坐下来才低声回她一句:“咱俩有这么生分?”

    宋昔忱别过了脸,没理他。

    秦意和宋昔忱隔着一个空位,她淡着脸和梁岂东说话,暂时没注意到这边。

    其实那晚之后,距离今天也过去六七天了,这期间宋昔忱就没和邢觉有过联系,她倒也没有刻意回避,他也没存心纠缠就是了。

    好像那晚的话,随着那晚骤然而起的风,刮走了。

    吃饭的时候,庄齐还是最活跃的那意个,秦意则属于遇强则强那一类,但凡人群中有个稍微跳脱一点的,她就能跟人唱二人转。

    反观宋昔忱有点如坐针毡,尽管旁边的邢觉并没有什么愈矩的动作,只是在她茶杯见底的时候,及时添茶水,她手指沾了酱料,他及时递纸巾。

    看见她放下筷子,邢觉问:“不吃了?他们家清蒸排骨不错,不试试?”

    宋昔忱带着疏离的微笑,礼貌婉拒,“不用了,谢谢。”

    邢觉挑眉,过了会儿又问:“你外婆怎么样?”

    宋昔忱仍是客气礼貌,“我外婆很好,谢谢你的记挂。”

    邢觉:“不多吃一点的话,不怕晚上饿得快?”

    宋昔忱:“我饿得不快。”

    邢觉:“吃两块肉能撑一晚上?消化慢?积食?趁早治。”

    宋昔忱:“……谢谢你的关心,我还吃了一碗饭。”

    邢觉轻声嗤笑,“你是指我两口就能解决的那种——碗?好惊人的饭量。”

    宋昔忱脸上的笑意快绷不住,但仍坚持礼貌地反唇相讥,“其实我平时吃挺多的,今天没胃口,纯属因为你。”

    邢觉笑着接茬:“因为我,茶饭不思?”

    宋昔忱:“……”

    宋昔忱站了起来,说:“我上个洗手间。”

    包厢内有自带的卫生间,但这会儿秦意在里头,宋昔忱只得去外面走廊的公共卫生间。

    她两只手心因为整晚坐立不安而出了汗,进去洗个手而已。

    结果一出来,就在卫生间门口碰见邢觉。

    宋昔忱从他身旁绕过去,被他牵住了手腕,她一紧张,回头急吼吼道:“邢觉——”

    邢觉倚着墙垂眼看她,笑笑,“不装了?你还是对我凶一点好。”

    宋昔忱挣扎两下,“你有毛病。”

    邢觉嗯一声,“病得不轻,你能治?”

    ==

章节目录

晨昏共振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砚丞书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砚丞书并收藏晨昏共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