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仰吃痛,理智回笼,怔怔抬头停了下来。

    昭暮用力把他推开,迅速把露出肩膀的毛衣拉回来,冷静着脸下床,拿出自己行李箱收拾东西。

    一道炙热眼神始终怔怔追随着她。

    “我不懂,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我?”

    她蹲在地上,拉拉链的动作一顿,片刻慢慢敞开行李箱继续收拾。

    诚然,她当初是为了查父亲的凶手才作出这个错误决定,但也夹了几分私心,现实来说,如果没有父亲的事,他们可能只是两条平行线,她也不会因为喜欢他而放弃回南方。

    这样对晏仰不太友好,可爱情不是她第一信条。

    现在还不能把事实讲给他听,并非不信任他,只是事情已超出预料,不能再把他牵进这趟祸水。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沉默着没有吭声。

    “昭昭你回答我,你也是喜欢我的是吧?”

    良久,她掐着掌心,声音淡淡,“也许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没那么喜欢?”

    “我靠近亲你的时候没见你说不喜欢,就因为一个张融易你就要跟我分手?”晏仰高声问她。

    昭暮始终冷静着没有说话,这件事她最对不起的就是晏仰,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出此下策招惹他,沉默着匆忙收拾好行李。

    在拉着行李箱离开房间之时,她低着头轻轻的说。

    “我们就此分手吧,也许本就不应该开始。”

    晏仰顿然从床上下来,跑到门口拦她,头发挡住泛红眼角。

    “我不同意。”

    接着冷脸抢过她行李箱“嘭”推到角落。

    昭暮双手下垂,淡漠看他。

    “你住在这里,我们先冷静一下。”

    说完他转过身,拿上大衣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

    第二天一早,昭暮还是拉着行李箱离开了,既然晏宏扭曲事实,那便先将计就计。

    她入住了短租公寓,待年后再申请提前回校住宿。

    周围一切都很陌生,孤独感涌上心头,她本可以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和晏仰一样,在爱中长大,可以任性,可以无忧无虑,可以为爱不顾一切。

    她不明白晏宏到底和父亲有什么纠葛要杀害他,为了莫瑜还是?

    如今人证物证都没有,张伏禄死了,陆庭予也差点没命,或许可以回去晏宏家查找一下证据。

    在她梳理案件思路时,桌面电话响起,拿过一看,是晏仰。

    她没听,任电话铃声从头响到尾挂断,挂断一会又响起,想了下把它掐断。

    又接连打了四五个,昭暮无奈接起。

    对面像是喝醉了酒,声音暗哑模糊的在与她胡言乱语,下一秒想挂断,心软了下问他在哪里,片刻那人委屈巴巴的报出一个地名。

    晏仰靠在酒吧沙发上挂断电话,混沌迷乱的又仰头喝下一杯酒,弯唇慢慢半躺在沙发上等她来接。

    不久,昭暮收拾好准备出门。

    过年期间地铁有些空旷,估计都出去玩,她戴上耳机选了个座位坐下。

    不到一个小时去到近郊,在路边花店买了一束菊花。

    去到目的地,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往墓园山上走。

    ——

    “阿仰,喝酒也不喊我。”

    方南肖拳了一下晏仰,在另一张沙发坐下。

    晏仰睁开眼睛,细长的凤眼此时上挑着,眯着眼看他。

    “你怎么来了?”

    方南肖自言自语,“我怎么不能来?话说你过年很无聊吗?搁着喝酒,不过确实无聊,笑笑也不理我——”

    晏仰说:“停停——”

    然后拿起桌面的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

    方南肖说:“昭暮叫我来的。”看他这样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俩吵架了?”

    良久,晏仰轻笑下转过头,眼睛有迷雾。

    “是吵架就好了。”

    今日回去一趟公寓,发现她人已经走了,没留下一样属于她的物品,这么决绝,说分手就分手,说离开就离开。

    “靠,不会吧,你把昭暮甩了?喔不对看这情况,是昭暮把你甩了!”

    晏仰喝得眼角有些红,瞪他一眼。

    方南肖吊儿郎当不怕死继续说:“可以啊昭暮女中豪杰,连你都敢蹬。”

    晏仰气得牙痒痒,抬起腿揣了他一脚。

    ——

    “你来了?”

    张融易远远看到女孩抱着菊花在山脚上来。

    “嗯。”昭暮应了声,把开得正盛的菊花放在墓地上。

    “对不起,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地步。”

    张融易低着头,随后沙哑着嗓子,“我那天冲动了,我知道事情与你无关。”

    昭暮没有说话,朝张伏禄墓碑鞠了一躬。

    她愧疚张伏禄的死,但张伏禄并不是为她而死,他极力替凶手隐瞒真相反被杀害,她只有深深的同情。

    下了山,觅了一处公园谈论。

    “你说知道杀害我父亲凶手是谁?”

    昭暮点点头,把来龙去脉,计划全盘与他说,现在也只能说与他听,他是警察为了他父亲也定会全力以赴。

    “你帮我调查晏宏,我去寻找他破绽。”

    张融易说:“你这样是否太危险?”

    昭暮说:“应当不会。”

    陆庭予转出普通病房时他们还不知道与她交谈过,晏宏应当不知晓她知道真凶是谁,可以破釜沉舟一试,莫瑜始终是她母亲,他不信晏宏会如此心狠手辣。

    过了几天,昭暮决定行动。

    初五,他们一般去走亲戚,晏家别墅静悄悄的,幸好还有钥匙,轻而易举就进去。

    悄悄上二楼,晏宏和莫瑜房间门没锁,她从没来过他们房间,卧室是主人房,空间很大,奢华典雅的装潢,侧边有一排雕花木柜,伸手去开,大部分上锁,其余都是生活用品之类。

    找了一会也没找到什么实际性东西,事情已经过去十年,还会留下什么证据吗?

    辗转去二楼尽头的书房,书房门上锁了,正想着怎么开瞟到侧边的窗户开了一小口,只不过下面是踏空没有建筑物,有些危险,她想了想攀上围墙,抱紧墙壁爬进去。

    推开那扇窗,慢慢踩上半个身子进去,手抓墙壁时没抓紧一滑,心一惊差点摔下去。

    这是晏宏的书房,她很少来,没他的允许也不敢进入。

    书房放置五六排大型书架,以历史书籍居多,春秋谋略家思想著作为主,侧边靠窗有大型办公桌,零零散散放置一些文件。

    昭暮走过去翻翻,都是些他公司的文件,翻到底下看到一沓账单,年底送礼的支出,这么多吗?将近千万。

    捏着账单,把它们全拍下来。

    桌面上有一台电脑,她按开机,底下还有个大抽屉,试着去拉,上锁了。

    等了一会,电脑开机完毕,需要密码才能解锁,她想了下输入晏仰生日,显示密码错误,输入莫瑜生日,还没点enter,突然听到车声。

    这么快回来?她吓了一跳,颤抖着手点enter,显示密码错误,沉吟了下快速把电脑关机。

    再把所有东西按原位重新放置好。

    她想爬出去,但好像会被发现,东张西望看到角落有一人高的两沓书籍高叠起来,眨了下眼跑过去蹲下。

    蹲了半晌才发现窗户没关,那边传来上楼的声音,她心一悬立马踮脚过去轻轻关上,关完快速蹲下。

    上楼梯脚步声变成平地踩踏声,越来越近向书房走来,昭暮心跳到嗓子眼,掐着掌心半蹲着轻轻移动到角落里。

    钥匙开门声响起,昭暮咬着嘴唇大气不敢出。

    透过书缝,看到晏宏走了进来,仍是上位者的姿态,阴沉着脸颇有震慑力。

    他一进来把门关上,眼睛穿过眼镜像鹰一样犀利,沉着脚步坐上书房里的沙发。

    拿起手机摁了两下,拨打电话。

    昭暮来的时候就把手机静音,看他打电话想了下打开录音。

    电话似是很快接通,晏宏声音沉着带一些怒意,“现在再给他们打一笔钱,如果再敢威胁,你告诉他们,我内部有的是人。”

    电话那头听不到说什么,然后晏宏又说:“那丫头有没有怀疑什么?”

    那丫头?不会是说我吧,昭暮睁大眼睛透过书缝看他。

    晏宏坐在沙发上,手机挡住他脸看不清。

    “看她那性子也不敢造次,再派人手跟我盯紧了,我不希望这件事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又继续说:“还有那小子叫他们找准机会再下手,别轻举妄动。”

    果真是披着羊皮的伪君子,吃人不吐骨。

    “其他都打点好了吗?”

    听到那边回答,晏宏点了点头挂断电话。

    起身走到办公桌边停住,昭暮紧张看过去,不会发现什么吧?

    他驻足了一会好像在思考,然后坐下来,把电脑开机。

    输入密码,离太远她看不到他摁了键盘什么数字,也看不到电脑页面。

    昭暮捏着手机小心翼翼,不知道晏宏要看多久,突然手机屏幕亮起,她吓得心突突跳,手机差点甩出去,定睛看屏幕是笑笑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下把她挂断。

    同时楼下传来莫瑜的声音,家里来客人,叫晏宏下去。

    昭暮在书缝中看到晏宏抬眼推了下眼镜,便缓慢起身,看着他走到门口又折返在电脑前摁几下,走时往书房内瞥了一眼,昭暮掐着掌心不敢动。

    很快,晏宏没察觉什么转身走了。

    等脚步声渐渐远去,昭暮从角落出来,踮手踮脚去窥探他电脑,发现熄灭了,真谨慎不好对付。

    十年前的事情了,还是先从长计议,等他慢慢露出狐狸尾巴。

    昭暮边拧眉思量着边轻声离开书房,听到脚步声,像是晏晴晴的正在上来,她半蹲爬上三楼快速走回自己卧室。

    无奈坐在床上,他们这么快回来,得像个办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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