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洛县境内,像这种婴鬼杀人案一共有三十一起,算上你表弟的案子,一共是三十二起,还不知道是否有人未曾报官。之前我张贴告示,统计这类案子,你因不在洛县,没有赶上,所以不知。”

    “原来如此……这些案子若真是人为,此人一定很可怕……只是,他若是求财,为何不绑架我表弟,向我姑姑索要财物,而是直接将他杀了呢?”

    “据本官初步分析,这个凶手应该不是求财,而是单纯想杀人。”

    “那可真够丧心病狂的……”

    “对了,依依,你表弟性格如何?是否曾得罪过什么人?”

    “表弟性格有些顽皮,但不至于闯出大祸,得罪别人,应该也无人会恨他恨到要杀死他才是。”

    “嗯。看来这背后的原因,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许多。”

    “大人,请您一定要找出杀害我表弟的凶手。若有需要民女帮忙之处,民女一定尽力。”

    “你放心,本官会竭尽全力。本官现在回县衙,张贴告示,说要重审赵檀被杀一案。如果有当时的宾客有什么重要线索,都可以来县衙说明,领取赏银。”

    “多谢大人。这赏银就由民女来出吧。”

    “不用,官府有办案所需的经费。”

    “不,民女家资富饶,可以提供更多赏银,这样说不定能引来更多知情人士。这段时间,民女会居住在别院内,暂时不回夫家,大人若有事,直接来找民女便可。”

    “也好。”

    云水谣和元景佑回了县衙,吩咐小吏写好告示,张贴出去。有提供线索者,每人赏五两银子。若有重大线索,可领赏银五十两。

    柳依依派人送来五百两银子,说不够再去她家领。

    在重赏之下,还真有宾客前来官府。

    来的是个小吏的夫人,她对云水谣道:“大人,我也参加过柳依依的婚宴。当时坐在我旁边的是泰记丝行的老板鲁丹娘。在宴席刚开始的时候,她就离席了,直到午时二刻左右才回来,神情有些慌张。

    “我问她干什么去了,她说去茅房,我也没有起疑。她回来没多久,柳府的下人就慌慌张张地跑到宴会厅,说柳依依的表弟赵檀死了。当时大家都跑到后花园看尸体,有人说是婴鬼复仇,于是我们都吓得回家了。如今想来,那个泰记丝行的老板娘鲁丹娘很有问题。她离开的时间,刚好是那小男孩赵檀死亡的时间。而且,还有个细节也可以佐证。”

    云水谣问道:“什么细节?”

    “鲁丹娘回来的时候,我无意间踩了她的鞋,她的脚露了出来,我发现她没穿袜子。那小男孩赵檀口中,不是塞着一双袜子吗?”

    云水谣惊得站了起来:“当真?”

    “我可以确定她回来时确实没穿袜子,但我当时以为她从一开始就没穿,所以也没有起疑。现在回想起来,她很有可能是把自己的袜子脱了,塞进那小孩嘴里。”

    云水谣想了想,道:“可是她为什么要杀那小男孩呢?”

    小吏夫人道:“大人,我猜可能是为了报复。”

    “哦?这话从何说起?”

    “我跟鲁丹娘,还有死者赵檀的母亲柳氏,都是互相认识的,也一起打过好几次牌九。有一次,柳氏说起儿女之事,说自己幸亏生了儿子赵檀,现在人生圆满了。她让鲁丹娘也抓紧生个儿子,可鲁丹娘说自己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当时柳氏的表情,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而鲁丹娘的表情,则是有些羞愤。

    “我想,我见到的虽然就这一次,但之后柳氏是否还因为儿女之事嘲讽过鲁丹娘,我就不知道了。但即便只有这一次,也足够鲁丹娘记恨柳氏了。鲁丹娘心里怀恨,杀死了柳氏唯一的儿子赵檀也是有可能的。”

    云水谣沉思片刻,道:“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杀人吗?”

    小吏之妻道:“我觉得这可能是理由,但也许有别的理由。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鲁丹娘是凶手的前提下。如果她不是,那这些都不成立了。依我的愚见,凶手是鲁丹娘的可能性很大。

    “鲁丹娘生了两个女儿,生第二个女儿时大出血,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子了。如果别人不戳她伤疤还好,一戳她伤疤,她因此而杀人,让柳氏痛苦一生,也有可能。”

    云水谣问道:“你跟鲁丹娘很熟吗?她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不算熟悉。她是做生意的,平时都挂着一张笑脸,说话左右逢源,捧着别人,基本上不会得罪人。只有在柳氏嘲笑她不会有儿子那回,我见过鲁丹娘表情失控。其他时候,她情绪都挺稳定的。所以我才判断,柳氏的嘲笑对她的影响挺大的。其实我跟鲁丹娘见面次数也不多,对她的了解仅停留在表面。她到底有没有心狠手辣的一面,我也说不好。”

    云水谣分析道:“即便鲁丹娘有杀人动机,可她是如何杀死赵檀的?赵檀体型很壮,鲁丹娘一个女子,未必能抓住他,还捆住他的手脚。而且,根据验尸结果,赵檀是在昏迷状态下入水的。”

    “鲁丹娘除了开着一家生丝铺子外,还有一间香料铺子。她精通调香,调制出迷香也不是难事,也许她是用迷香迷晕赵檀的。”

    “看来,得传唤鲁丹娘审讯一下。”

    小吏之妻道:“大人,我可否回避?我不想让鲁丹娘知道是我说出她来的。”

    “你这会可以回避,但若将来需要指证她是凶手,你还是要出席公堂的。”

    “这……好吧,能躲一时是一时。”

    云水谣看着她这副又想要赏银又怂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她先给了那小吏之妻五两银子,道:“若证实鲁丹娘是真凶,会补齐五十两银子给你。”

    “多谢大人。”

    小吏之妻走后,云水谣让衙役去传唤泰记丝行的老板鲁丹娘。

    不多时,鲁丹娘便到了,是个身材高挑、眉眼活泛、穿得很有品味的女子。

    她对云水谣磕头道:“县令大人,不知唤小民有何事?”

    云水谣问道:“你参加过柳依依的婚宴吗?”

    “回大人,是的。”

    “那次婚宴上,有个小男孩死了,你还记得吗?”

    鲁丹娘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有些害怕,道:“记得,死的是新娘的表弟,喜宴变成了丧事,实在可怕……”

    “死者死亡的时候,也就是午时整到午时二刻,你在哪里?”

    “这……小民在茅房。”

    “可有人能证明?”

    “茅房都是单独一间的,并无人看见。”

    “你去的是柳府后花园的茅房?”

    “是。”

    “宾客席附近没有茅厕吗?你为何要走那么远的路?”

    “我……我当时没注意宾客席附近是否有茅厕,因为也不是很急,便想走远一些再上茅房,便走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的茅房在何处?”

    “在……在东北角。”

    “你胡说,东北角并没有茅房。”

    因云水谣也在柳府的后花园上过茅厕,所以知道茅厕不在东北角。

    鲁丹娘有些慌张,赶紧辩解:“大人,是小民记错了,茅房的具体位置我已经记不清了,只因婚宴距离现在已有半年,很多记忆都模糊了。”

    “鲁丹娘,其实你根本不是去茅房,而是见赵檀离席,便跟踪他。赵檀去了后花园玩耍,你便将他溺死,还做成是婴鬼复仇的模样,对吗?”

    鲁丹娘睁大了眼睛,脸上全是冤屈的神色,道:“大人,不是的!民女不曾杀人,也没注意赵檀在哪里!”

    “婚宴那天,有人注意到你回到宴席上后没穿袜子,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我一开始就不曾穿。”

    “你是个很懂人情世故的老板,参加别人的婚宴为何连袜子也忘了穿?”

    “因为……当天我起晚了,穿衣服的时候有些匆忙,便忘了穿袜子。”

    见鲁丹娘否认,云水谣换了个问法:“赵檀的母亲柳氏,曾经嘲笑过你不能生育儿子,你心中记恨,有这回事吗?”

    “大人,这事您是从何处听说?”

    “你不用管这些,只需回答有没有。”

    “是……有一次我跟柳氏推牌九,她跟我说,让我早点生个儿子。我说我生二女儿时大出血,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她当时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我心里很愤怒。后来见面时,她又时不时地提起生儿育女之事,似乎在故意揭我疮疤,所以我心中对她是有些意见。

    “但是,我也不至于因此杀了她的儿子啊。我手里有两家店,开得好好的,挺挣钱的,家庭也和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儿子。如果我因为一点小小的过节成了杀人犯,那我现在的幸福生活都没了。杀人之后,就算伪造得再好,也总有被发现的一天。我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忍一时之气,好好地开店、抚养女儿不好吗?我若是个不能忍气吞声的,怎么可能开店这么多年?我们开店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柳氏这点小小的讽刺,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再者,我若要杀她的儿子,不会在婚宴这种热闹的场合动手,肯定选择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在她儿子一个人出去玩时下手。婚宴那么多人,被发现的几率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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