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是一个入冬困难的城市,节气上明明已经过了立冬一个多月,但这里的天气仍然算不上冷。

    早晨闹钟响起,祝楚意从禾先生的床上醒来,身上穿件男士卫衣,衣摆遮了臀部,她光着两条腿,趿着拖鞋走出房间。

    禾先生在厨房做早餐,油烟机噪音有些大,祝楚意进厨房,他都没有发现,等到祝楚意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他才回头看她。见她一脸惺忪,闭眼枕在他背上,他问:“没睡够?”

    祝楚意懒得应声,合着眼贴在他背上认真地睡觉。何盛宇保持住姿势不惊动她,看锅里的培根煎得差不多了,他把火关了转过身,松松地将祝楚意拥在怀里,给她当舒服的人肉靠枕让她继续睡。

    自禾先生说了“我愿意”之后,她胆子越来越大,常常夜不归宿,有点不顾保姆阿姨眼光的意思,反正保姆阿姨大概早已经猜到,她就是那个在禾先生生病时躲在他床上的女人。

    这段时间的半同居状态,祝楚意很满意。她喜欢与禾先生同床共枕,也喜欢吃他做的早餐。禾先生会在前一晚先做好明日早餐的攻略,一个星期不重样,比保姆阿姨做得更讨她的欢心。

    油烟机仍在呼呼响,祝楚意听着这噪音,半睡半醒间睁开了眼,仍然窝在他怀里,口齿不太清晰地说:“禾盛宇,冬天过去一半了。”

    “嗯,春天不远了。”彼此心照不宣,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何盛宇嘴角勾着笑,歪头看怀里的人,打趣问她,“要不要睡个回笼觉?”

    祝楚意摇摇头,困倦地从禾先生怀里离开,走两步又回头埋怨人:“禾盛宇,以后晚上不许搞那么久,我最近都睡眠不足了。”

    “官人,我要。”何盛宇学着她昨晚说这话时的口吻,以此提醒昨晚是她主动的。

    祝楚意愣了下,当时玩笑着讲的话,此刻听来真是要命,她窘得咬唇,一转身去刷牙。

    这个房子里,卫生间是有她的生活痕迹最明显的地方,情侣漱口杯、牙刷、毛巾,还有她用惯了的各种洗护用品,都是禾先生为她准备的。

    另一个有她的生活痕迹的地方是厨房,虽然她从未进厨房帮过忙,但自与她半同居后,何盛宇下厨的次数大大提高。

    他在自制奶茶,用红茶兑鲜奶,再淋入蜂蜜,他自己尝了尝味,觉得祝楚意肯定会喜欢,便信心满满地为她倒了一大杯。

    祝楚意洗漱过后,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到餐桌前,禾先生立即递来奶茶,“尝尝这个。”

    她尝了尝,味道醇正,口感丝滑,提神效果如同咖啡,她表示很喜欢,赞道:“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奶茶。”又问:“是不是加了蜂蜜?”

    “厉害,一下子就尝出来了。”

    祝楚意笑笑,捧着她自制的那只马克杯,奶茶有点烫,她对着杯口轻轻吹气,禾先生端来三明治,又洗了点水果放过来,祝楚意全盘接受。

    他给什么她就吃什么,还没有过不合胃口的时候。

    吃过早餐,禾先生去换衣服,祝楚意在外边等了一会,觉得他进去有点久了,便过去看了看。见却禾先生今天穿得非常正式,正在配领带,她走近打量他,随口问:“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吗?”

    “今天有重要会议。”禾先生对着镜子把领带在胸前比了比,转头向祝楚意讨主意,“这个怎么样?”

    祝楚意不喜欢这个搭配,亲自帮禾先生配了一条,把领带挂到禾先生脖子上,双手拉住两端,轻轻把人拉下来。禾先生低着头,百依百顺,就是不主动,他呼吸呵在祝楚意的唇上,嘴角带着笑问:“想怎样?”

    祝楚意笑吟吟地说:“帮你系领带呀。”

    说是要帮人系领带,可实际上她根本就不会。她扯着领带绕来绕去,绕得何盛宇看不下去了,终于按住她的手说:“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祝楚意不勉强自己,松了手站在一边看着。禾先生对着镜子立起衬衫衣领,微仰起下巴,手上动作不紧不慢,一气呵成,几下就打了个漂亮的领结。

    不知为何,祝楚意觉得禾先生打领带的这个过程非常之帅,看他手指捏住领结,往上推紧做调整时,喉结以一种尖锐的形象被束于领口之上,她忍不住伸手勾住禾先生的领带,把人拉到跟前来。

    何盛宇已经搂住她的腰,却还在假正经地说:“要迟到了。”

    “哦,那走吧。”

    祝楚意转身要走,何盛宇又把她揽回来,没有犹豫地低头亲她,舌尖柔软而滚烫,把祝楚意亲得神魂颠倒,手不自觉地就想伸入禾先生的衬衫衣摆。可惜衬衫衣摆被束进了裤腰里,她一时没能得手,也想着该出门了,于是作罢。

    这么一闹,衣服都有点乱了,出门之前禾先生再次整理了自己的领带,祝楚意则去补了补唇膏。

    往常吃过早餐后就分别,各自开自己的车去上班,但今日下到停车场,祝楚意发现车子无法启动,何盛宇看过以后猜测是电池没电了。于是,他先送祝楚意到公司。

    祝楚意解着安全带,一转头看见笙笙的弟弟在前台,她连忙收回视线,叫禾先生快看,说那人就是余子兆。她昨晚才跟禾先生吐槽过,说这个余子兆盯着她看的时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何盛宇若有所思地看向余子兆,目光接触到余子兆时,余子兆转身上了二楼,何盛宇慢慢收回视线,给祝楚意提建议:“你不喜欢他,那就找个理由让他离开。”

    祝楚意有点苦恼,因着笙笙的关系,她不能随意开了余子兆,“他工作没出错,理由不好找啊。”她下车,在车旁边同禾先生挥挥手,转身进入楼里。

    这一天的工作没有什么新鲜,开会复盘昨日工作,讨论新脚本,营销活动等等。上午忙完祝楚意请团队成员吃午餐,叫钟亚希订了大家呼声最高的餐厅送来外卖,大家聚在会议室里边说边继续讨论工作,气氛很好。

    吃饱喝足,大家纷纷去午休,祝楚意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想拿笔记本电脑,却撞见余子兆从垃圾桶里找东西。他见有人来,把东西往身后一藏,捏在手里慌张地跑了。

    祝楚意狐疑地看他一眼,心里觉得怪怪的,但也不好说什么。她拿上笔记本电脑回自己的办公室,脑子里还在想余子兆在垃圾桶里找什么东西,为什么看到她会那么慌张。

    她有一个不入流的猜测,但又觉得余子兆应该不至于那么变态,天人交战中,给禾先生发去消息,罕见地喊他宇哥。

    她问:宇哥,忙吗?

    何盛宇刚吃过饭,坐在办公室里喝着秘书泡的茶,一边翻阅上午未过目的文件。收到祝小姐的这一声问,他乐了。她难得对他嘴甜,他得意忘形明知故问:请问是祝小姐本人吗?

    祝楚意:正是本小姐。

    何盛宇:有何指教?

    祝楚意: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何盛宇:您吩咐就是了。

    祝楚意:帮我想个办法让余子兆离开,前提是不影响我和笙笙的友好关系。

    何盛宇略微思索后,信誓旦旦地回:保证完成任务。

    祝楚意深表怀疑:真的吗?

    何盛宇皱眉问:你觉得我办不到?

    祝楚意犹豫半晌,回他:我相信你。

    她虽然这样回答,但其实并不把禾先生的保证当真。没想到过了几天,余子兆竟然自己提出了辞职申请。祝楚意问他打算去哪,他说收到了一份梦寐以求的offer。

    祝楚意落下一块心头大石,当下就批了他的申请。

    晚上回家,祝楚意迫不及待地想同禾先生分享这个消息,可到禾先生家里发现他不在。

    洋聪跟祝楚意已经很熟,热情得想代替主人招呼她,安排她坐,还给她叼来零食。

    祝楚意忍俊不禁,笑嘻嘻地摸它的头,夸它:“good boy。”

    洋聪连英文都听得懂似的,被夸得开心极了,咧开嘴吐着舌头,傻憨憨地笑。

    门口有动静,祝楚意与洋聪对视一眼,默契地跑向门口想去迎接禾先生。

    祝楚意打开门,对上正准备开门的禾先生,她心情很好,不知不觉变得像个小女生,丝毫不稳重地扑近禾先生怀里,傻呵呵地笑。

    何盛宇拥着她往屋里带,几分好笑,问她:“什么事这么开心?”

    祝楚意却忽然严肃,一本正经起来道:“禾盛宇,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何盛宇认真思索了一秒,继续推着人往里走,到客厅他落座沙发时,把人连带着把抱在腿上,这才戏谑地回答:“我没有做手脚,此刻只想对你动手动脚。”

    他靠近想亲,祝楚意利落避开,双手顶住禾先生的脸,兴奋地说:“你快说,余子兆的offer是不是你发的?”

    何盛宇慵懒地往后一靠,一只手捉住祝楚意的手,漫不经心地摸着她手腕突起的腕骨,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她大腿上,这才淡淡地说:“是我发的。”

    果然如此,但禾先生不过是一个部门经理,祝楚意不禁为他考虑,追问:“所以你真的打算让他去你们公司?你不怕他给女同事造成困扰吗?到时公司找你麻烦怎么办?”

    “走的是合规途径,公司不会找我麻烦。”禾先生正儿八经道,“而且我不需要跟他姐维持关系,所以如果他犯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祝楚意恍然大悟,点点头,刮目相看抱住禾先生,俏皮地说:“谢谢宇哥。”

    何盛宇偏头觑她,得寸进尺道:“真要谢我,那得多给点诚意,不能这样说句谢谢就算了。”

    祝楚意知道禾先生想要什么,身体软软地贴近他,把唇贴上了禾先生的喉结,并用手握住了下面。

    看禾先生在她手里欲生欲死,她猛然意识到,原来主动才是占上风的那一方,是可以掌控对方当下的生死的。以前的每一次,禾先生主动的每个时刻,是否也这样享受掌控她的快乐。

    原本没想要进行到那一步的,可情绪太饱满,身体太渴望,她情难自抑时拉开了禾先生的裤子。

    她坐了上去。

    他们第一次在沙发上做这件事。

    第一次这样,上衣还能完整穿在身上,连下装都不需要完全褪去。

    何盛宇憋着一口气,得到释放后情动地亲吻祝楚意,像个获得了恩宠的信徒,在她耳边呢喃低语:“小楚,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祝楚意心神一晃,她一时不知道怎样接话,只以唇堵住禾先生的嘴,过后伏在禾先生肩膀上,安静地发呆。

    何盛宇的表白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失望,却也不表露什么,手轻轻地摸着她的下巴,告诉她:“你知不知道洋聪一直在旁边看着,还有窗帘也没拉。”

    祝楚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冲动,有点恼羞成怒地样子说:“那你刚才怎么不制止我?”

    何盛宇笑一笑,摸向她的耳垂,莫名其妙地叹口气,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定力没你想的那么好。”

    否则,他和祝楚意也不会进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祝楚意指尖划过禾先生的喉结,漫不经心地问:“你的意思是,任何一个女人对你这样做,你都会想要她,会配合是吗?”

    这简直是送命题,但何盛宇认为自己不会处于那样的处境,“怎么可能任何女人都有机会坐到我腿上?小楚,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祝楚意平静地望着禾先生,像是被他说服了,其实心里在想——

    禾先生好像忘记了,他曾经是个男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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