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完了杨俊,何麦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一声轻响,她才想起自己方才正要打算做的事情,也顾不上跟季谢花打声招呼,便急忙又要向房中走去。

    季谢花自然不知道她是腹中饥饿,欲跑去寻找食物,以为她又要自己关在房门之中,便伸手抓住了何麦的后衣领,将人抓停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何麦心中的打算,不清楚这人为何将自己关在房中许久,便自然而然的觉得跟杨俊前来赔礼道歉有关,便问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麦应付道:“一些小事情而言啦。”然后继续眼巴巴的看着厨房的方向。

    季谢花道:“不说拉倒。”

    而她话虽这样说,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动不动,分明作势定要何麦说个原委出来才肯罢休。

    何麦此时浑身都还酸痛这,被这么扯着却没有力气去挣扎,又发现这欺负她的两者系母子关系,一下子悲从心来,哭诉道:“在不给我饭吃,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季谢花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向门外的嬷嬷招了招手,示意去准备一些吃食,而后才放开了手道:“快说!”

    何麦假装柔弱瘫坐在地上,一直到吃了一些豆饭下肚,才终于恢复了力气道:“就是遇见了流氓而已,干嘛这么想听。”

    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尽数说给了季谢花,本以为这人没心没肺,肯定也会赞同自己的做法,没想季谢花听完,却是皱眉沉思许久。

    “你应该告诉那个男人你是公主的,既然占了这么大一个好处,为什么不拿这个身份来给自己谋方便呢?”

    季谢花的脸色颇为严肃,她从无名无势能苟活到今日,见过这个时代的阴暗数不胜数,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缓了一下补充道:“你既然有守护百姓的善心,便别再把自己放置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了。”

    何麦摸了摸鼻尖,想到后面自己要说的话,不免得有些心虚。

    “我想跟你说件事情来着,你听过杂交水稻吧。我打算这个月启辰,去南方一点的位置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材料。”

    季谢花还沉溺在后怕之中,一时没听清何麦说的话,侧了侧以后,脑中有无师自通的接受了信息,原先一脸严肃的面色被打的无影无踪,她张大嘴巴看着何麦眼生中分明充满了“你疯了吧”四字。

    “你是每天在想什么事情啊?!单凭你一个人,你觉得你能在你死之前完成这些工作吗?!何况如今战乱四起,你若是南下,一路上有多危险你清楚吗?!”

    何麦默不作声的等季谢花说完,拿起豆饭又吃了两口,才解释道:“所以还要麻烦你呀?你帮我多物色些人才,我把留下来的笔记都教会他们,等我找到了雄性不育,在一起努力。我们没有开山的本事,但是在有完整的理论体系之下,我相信我们会成功的。”

    “何况只要方向对了,走的每一步都算数的,我若是做不成,把这些理论教会给后人,他们总是会成功,我相信...也赞同如此的。”

    何麦说道后面,眼眶竟然微微泛红了起来,但季谢花却毫不领情,直接道:“诏国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尚且未知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一出,何麦瞬间回想到了几天前的梦境,浓重的恐惧将原先欲滴下来的泪水逼了回去,呼吸声瞬间重了几分,慌乱之间忙去抓住了季谢花的手。

    她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个梦不是单单的梦境这么简单,它更像是一种预言,梦中的场景未来一定会发生。

    季谢花被她吓了一跳,见她神色有异,便用另一只手握了握,问道:“你怎么了?”

    梦中的场景是在过于惨烈,何麦不忍心告诉她梦中的具体细节,只是含糊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九年后,南诏天灾,前线无粮食供给,兵破城亡。”

    季谢花向来聪明,见何麦的神色与她话一结合,便也能猜出一个大概,安慰道:“只是梦而已。”

    何麦不由自主的微微摇了摇头,失神道:“不是的,绝对不单单只是一个梦,所以我真的得南下,总得尽力。”

    季谢花哈哈大笑一阵道:“九年太短了,他们两个男子,既然是将军,战死沙场总是荣耀的,而我嘛,也算活了很久了,都不值得你费心的。”

    这人实在奇怪,前一秒还在说着叫她珍爱生命,下一秒便开始说起这些丧气话来。

    可是没有办法的,何麦做不到视而不见,她低头吃完了剩下的饭,抬起头道:“就这样,我准备准备这些天就走,穗穗和平安就托付给你了。”

    她话刚落,便听屋外闪过两个人影子。

    何穗穗跑进屋中,抱住何麦的腿,瓮声瓮气道:“你要去哪里呀?”

    何穗穗人小鬼大,路过前院时听见两人在说话,便拉着平安在墙角偷听,大多数的话她听不太懂,却听明白了何麦要将自己托付给季谢花的言语。

    以为又一次遭到了抛弃,便忍不住跑出来询问。

    何麦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在怀中,“我出门一趟,你跟着季姨,要乖乖听话噢。”

    小女孩知道这是分离的意思,却又非自己能阻止,一下眼眶泛红,双手环抱住何麦的脖颈不放手。

    何麦无奈轻轻拍着背安慰,低头却见平安跪在地上。

    这一举动可把何麦下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

    平安道:“我想跟你一起同行,我定不会拖后腿的。”

    平安这孩子有一股痴气,分明命运对他差的很,从小独自在寺庙中长大,瘦的营养不良不说,还被人抓着去。

    可是他并不怨恨,总想着要去让别人吃饱饭,明明自己几十天前还曾饿的昏倒。

    何麦知道他的性格如此,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霎那间明白了季谢花方才的心理,劝道:“路上很苦的。”

    可是她一说出口,便开始后悔,心中不由得想着,再苦能有他流浪的时候苦吗?

    于是便又顺其拐弯道:“带你一个也不是不行。”

    本来趴在肩头的穗穗闻言转头应和道:“穗穗也想去。”

    季谢花闻言急忙开口道:“穗穗乖,我们不去,跟我留在家里,我教你做木头玩具。”

    等着过些天赵家父子去前线,若是两个孩子都跟着何麦出门,这左将军府可就变得冷清的慌了。

    何麦知道季谢花的心思,也明白何穗穗确实对做手工的活计较感兴趣,也道:“你就呆在家中,等我回来送我最好看的木雕好吗?”

    何穗穗纠结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过了很久才终于点头。

    被着两孩子绊住了脚步,屋外此时已经黄昏,想着赵武约莫要归家了,便叫季谢花将孩子先带进去,何麦自己独自倚靠在木门上等待。

    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见着人。

    一日的忙碌本来已经叫她忘记一些事情,此时见到罪魁祸首,浑身又开始不自觉的酸痛起来,忍不住撇了撇嘴。

    赵武见着何麦,便加快脚步到其面前道:“怎么站在这里?还疼吗?我背你回去吧!”

    赵武身后披着一件玄色的披风,披风虽是单薄,但是总算能遮盖住甲胄携带的几分寒气。

    做了好久的挣扎以后,还是心中的懒惰占领了上风,她伸出双手道:“那你背我回去吧。”

    这些天下雪倒是少了,只是天气依旧寒冷,雪落在地上融化不掉,下人有时候打扫不干净,踩来踩去便结了一层冰在上边。

    路面上滑的很,但是何麦却不担心摔倒,赵武走的很稳。她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脑袋搁在赵武的肩膀之上,分明是一个很别扭的姿势,但是脸颊划过耳廓,却又使她莫名安心。

    来回磨蹭了一小段路,何麦才失去了兴致,又捡起昨夜未说完的话道:“本想着等你离开我再南下,可是总感觉时间紧迫,我约莫这几天准备准备就要出发。”

    赵武的脚步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嗯了一声,才又重新行动。

    何麦看不见他的脸色,自顾自继续道:“我们分别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想我呀!我问了母亲了,从前她没跟去前线的时候,左将军都是给他寄信的,若是你有时间,你一定要给我写信呀!”

    男人并不回答,不过何麦却以为是他背着自己过于劳累,不想分心讲话,便不强求他回答,自顾自说了一路的话。

    赵武将人一路背回了屋中,在凳子的旁边才将人放了下来,见到何麦平稳站直以后,便转身脱了身上的甲胄。

    再回来时,又见何麦在整理桌子上的纸书,上面写着‘S’、‘R’之类的符号,他看的不明白,只知道就是这些活计害的他们要早早分离,心中便留下了坏印象。

    等到何麦将今日写的排完了序,再转过头来时,便见赵武脸色三分烦躁七分难过,仿佛一只以为自己被遗弃在家中的虎豹。

    她不经莞尔一笑,正打算开口安慰,赵武却扣住了她的肩膀低头,落了一个吻在嘴角旁。

    若不是昨晚见过这人的真面目,此时约莫还会被这副纯情模样迷倒,任由他动作,此时却霎那间心中警铃大作,忙道:“我都快散架了,今天真的不来了。”

    所幸赵武并无多想,亲了一口嘴角以后,便退了开,道:“你独自在外面,我终归是不放心的,叫辣椒跟你同行,好吗?”

    这话说的平白无故令人心动,何麦嘿笑着又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道:“你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你,我们真是心灵相通,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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