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日天明总是赶早,但起眼处有灰雾渐散。此时晨起尚早,天还算得上凉,正是道域坊间百姓还要睡上回笼觉的时分,据点小院里已经簇拥了人。

    几位星宗弟子围在小院的点卯册边指指点点,此时还没到轮班时间,他们在提前了解轮次以熟悉工作。过不多时,一群人突然浩浩汤汤冲进小院里,众人抬眼乌泱泱一片。

    为首的那位先不悦了:“喂!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交接的不是还没过去———”

    停留在喉口的话语尚未发出,一柄刀刃已经猝不及防掠过,溅起一道血。

    “是细作!快闪啊!”诸位星宗反应过来后就开始一边口上谩骂着,条件反射纷纷自卫。

    那肇事的一群人闹了事、伤了人就开始四散而走,一边在小院中四处伤人砸物件,挑起各种事端。刀剑声掌声四起,一时间据点小院中混乱非常。

    霎时蔚蓝色术阵裹挟着天光而下,缓缓旋落。肇事的那批细作盯准时机,纷纷翻墙而逃。

    “这群过街老鼠,我一出手就逃,真是有胆子闹事没胆子认……”浪飘萍从屋内走出,一收手就顺势捞起酒壶。

    千金少那边收了啸穹,几步轻功急急赶近:“萍叔,不追吗?”

    “不用,嗝——”浪飘萍抬手劝下,“这群人一看就是专门来招惹我们的,追上去也没意义…”

    千金少秒懂:“那我继续回去守着。”

    一个飞步后,千金少的身影消失在踏起的尘烟中。浪飘萍搁下酒壶后开始挨个给小院内受伤的星宗弟子查看伤患情况。

    肇事的细作们从据点小院中逃离后就开始有预谋地四散,一边四处奔走一边有意动武伤人。

    虽说浪飘萍和千金少没有上当,据守在据点。但是他们人数不下十人,动作颇大,还是吸引了据点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抓叛徒啦!盯了那么久终于露出马脚了!”

    “杀啦杀啦——”

    恐慌与义愤,往往只需要一点小风浪就能激起。一时间驻扎留置在据点周围各处的四宗人力们都自发地弃了手头的任务,开始全力追捕这批肇事人。

    召集声开始四传,愈来愈多的人力开始加入追捕行列,呼喊声浩荡,气氛与士气都涨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还潜伏在四宗势力中的细作们又盯准时机,实时叛变,调转矛头同室操戈,开始掀动第二波骚乱。一时间方圆百里的驻扎范围内混战不止,敌我难辨。

    四宗人一乱,那些被管控封闭处理的嫌犯们就开始骚动。这批人已经被四宗势力封闭管控上了数日,虽说生活物资无忧,但里里外外受人监控,还与外界断绝了联系,完全无法与上级和同僚们沟通事况。在这种暗室的压力之下,心理再强大的人也难免崩溃。

    所以此次四宗人自乱阵脚可谓是机不可失,他们已经顾不得思索利害得失了,纷纷从房中逃出,加入外面的混战。

    “逆贼造反起乱啦!是谁渎职让这些人逃出来的?”

    “可不就是你们先离岗的嘛?!现在反应一个比一个大了!”

    “胡说!明明是他们先……”

    “闭嘴!推卸责任你倒是一等的!”

    “杀啦杀啦!”

    昴星纬静静坐在桌案前,侧耳极力辨着屋外的混战声,刀剑碰撞,掌气横飞,各方敌营的人都不知所以地扭打在一起。

    有人出于阵营对立,有人只是公报私仇,甚至更多的是因为口舌争辩而激情搏斗的人。

    昴星纬越听越紧张,心神几乎绷成了一根弦。但直觉告诉他必须冷静,因为他还肩负着把情报递送出去的艰巨任务。

    就在昨日,管控他们的这批四宗人被调换了八成,新来的都是星宗人,有不少是他过去在修真院时所熟识的同门师兄弟。

    夜间监视他的人轮班后,新来的人是他曾经的师弟。这位师弟也与他同样,被四宗修真院抛弃后便投入了琅函天门下。

    两人一对视就达成了共识,更令人欣喜的是,师弟为他带来了逃生计划。

    “但是,真的可以顺利逃出去吗?”昴星纬担忧。

    “你要对师兄弟们有信心啊,明日他们会起乱,其余人想必也会纷纷逃出来参与混战…你只要择了小路跑,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见昴星纬沉默不语,师弟急道:“昴师兄啊,你可一定要把这些消息带给夫子!师兄弟们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好吧,我尽力。”师弟这样说,昴星纬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

    越想越心乱,时机差不多了!昴星纬忽地一掌按在手边的手稿上,起身就夺门而出。

    他的掌术虽算不上顶流,但轻功还是绝佳的。昴星纬一路上避重就轻,躲开大大小小的战圈,集中精力往管控范围外跑去。

    只要能脱离管控范围,就能联系到夫子,夫子一定会有办法……昴星纬这样想着,一路上步履如飞,在转过一片丛林小道的时候,忽闻一声琴声铮鸣。

    战斗的醒觉让他的身体迅速做出了反应,昴星纬侧身便躲,抬掌就是七八成的天狼纳星掌。无奈实力悬殊,掌气在琴音的余震中瞬间消弭。昴星纬还不及反应,又是一声琴音忽起,伴随而来的是从双腿传来的碎裂剧痛。

    “啊!”昴星纬惨叫着,双腿脱力扑倒在地,抬起头只在扬起的尘土飞雾中看见一个身姿挺拔、雪衣白发之人缓缓向他靠近。

    “铮——”逍遥游弹指轻挑,袖下又是一声琴音,直直向他胸前冲击而来。

    就是现在。我盯准时机,撤了隐蔽身体的术法后轻功忽起,落至两人之间,翻手将昴星纬推至身后,运起功力替他挡下逍遥游的那一击。

    蛛网般的术法纹路包裹着琴音,巨力碰撞瞬间,逍遥游见我出手,瞬间明白中了计谋,垂了眸后振袖转身就走。

    “逍遥游先生,稍等片刻…”

    我见逍遥游要走,急急化消琴势后,拖起身后的昴星纬就开始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逍遥游,而他在前头走着,一袭月白的袍纱不紧不慢。

    “布置那么一大圈引出您,实在是力绌无奈之举…”逍遥游被我算计,眸中的冷意就可见他此时气恼非常,我此时顾不得其他,搜肠刮肚先求饶再说。

    “小人计策。”逍遥游头也不回地突然说道。

    “……”我默了默,纠正道:“……是兵不厌诈。”

    “就在此处西行一里不到的范围里,四宗弟子彼此反目操戈…这就是姑娘的兵不厌诈吗?”逍遥游突然沉声打断我。

    “那么逍遥游先生认为您是什么人呢?”

    “是吾在问你问题。”逍遥游突然厉声,敛不住的内力忽起,掠过我们身侧。

    “既您无意省这般气力,那我便从头慢慢说起。”我不紧不慢地跟在逍遥游身后,微一凝神,“我们见过两次。最先那次是数月前,我与我家先生初踏道域之时,正逢江面暗流涌动,当时是您携琴音一一化消。”

    逍遥游忽一轻笑,“若吾那时便知船上客人是云棋水镜,那实该省了这气力。”

    “但您绝不是这样想的,若非,您就不会用言语引诱檐前负笈随我们一同前去探访释教。”

    逍遥游大抵没有想到我会提起此事,他沉默了片刻后反问道:“檐前负笈去访释教,合情合理,怎会是受吾言语诱导?”

    “那么您怎样解释,檐前负笈在释教寻不到我与我家先生,第一反应会是来万茧山?”我咄咄逼人反问道,“所以,是您建议檐前负笈为甥儿生辰求平安锁,也是您三言两语教檐前负笈千万注意万茧山。

    “而且,最关键的是,檐前负笈已然承认,提议他与我家先生同行的人就是您。”

    逍遥游可能对檐前负笈这种转身就卖队友的行为有点无语,于是沉默了片刻后慢慢加快了脚步。此时我们已经相逐相赶了颇长一段距离,往道域长溪的对岸望过去,依稀可见一个雅致的院落,南北临水。应该就是明昭晞了。

    我赶紧几步赶上去,穷追不舍,“您是希望留一个檐前负笈,起码保证我家先生的安危。所以您并不是如传言所说那般全然不晓红尘事。”

    “道域是吾的故乡,即使是这样又如何?姑娘的论据已经力绌了。”

    “逍遥游先生虚与委蛇,非要我直白地称呼您为无常元帅吗?”说到这里我已经有些恼火了,我本就是不喜婉转的性格,于是厉声地直奔主题。

    逍遥游倒是出乎我意料的从容,敛袍从容地择小径而过,刚踏上对岸就挥袖下了个结界。我拖着昴星纬急急而赶,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结界屏障。

    好家伙。我扶了扶额头,这结界真是不留任何余地。而逍遥游把我关在结界外面,自己在明昭晞小院内显得尤为悠闲,优雅地走到草亭下就开始抚琴。

    “……”气死我了,我心里憋着一股邪火,一把将昴星纬拽起来怼在结界屏障前,“此人并不在花名册里面,方才四宗起乱时,到处择路而逃的人比比皆是,您为什么偏选中了他?”

    “什么?!”昴星纬旁听到这里终于耐不住了,忍着剧痛问道,“你说我不在管控名单里?”

    “是啊。”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你那奉为救命恩人的好师弟早就向我投诚,卖的就是你的身份。”

    “你说什么?!!”昴星纬崩溃地低吼,“所以什么逃生安排,都是让我自投罗网?那些管控我们的人自相残杀四处混战,都是你设计的?”

    我无视昴星纬,抬脚狠狠踹在他胸口上,而昴星纬方才已经受了逍遥游几声琴音,现在被我一脚踹倒在地,口吐鲜血。

    我朝着结界内的逍遥游大喊:“逍遥游先生,您再不放我进去,这位大哥就要命丧黄泉了——顺便提醒,您应该也知道他身上有我们需要的情报吧?”

    昴星纬又咳出一口鲜血,抬头骂道:“你这个卑鄙的女人……”

    我抬腿朝着他胸口又是一脚:“闭嘴!”

    逍遥游优雅抚琴,幽幽评价道:“确实是卑鄙小人,不择手段。”

    我一拳砸在结界屏障上:“您也闭嘴!”

    (二)

    逍遥游虽说是龙虎天师后人,算作道域贵族,但除了脱俗而出的贵族气质之外,起居用度倒是朴素非常,极尽了抱朴无华的作风,从明昭晞的布景排居就可见一斑。

    前后三进的院落,皆是白墙黑瓦,没有花哨的浮雕。院落中也只一方草亭,亭下仅一琴座。而逍遥游正在草亭下悠然抚琴,古琴倒是一把绝世好琴。

    我还没来得及向昴星纬踹下第三脚,逍遥游就放我们进来了,答应给我一刻钟的时间。这时间不长,所以我也懒得给昴星纬疗伤,况且也没有器具,只是一边帮他点穴止血,一边继续对逍遥游穷追不舍。

    “其实像这位大哥这般的诱饵我安排了数十个,想试探一下您掌握多少情报。而昴星纬是这些人中最核心又最隐蔽的那位,而您选了他下杀手,所以我只能认为您手中有甚于我的情报了。”

    “姑娘,自说自话是无法推证出吾就是无常元帅的。”逍遥游抚琴不停。

    他说的没错,即使他确实在定时化消道域桃源水中的暗流,保护往来船只;即使他确实用三言两语安排檐前负笈跟着我们并后续救下我们;又或者他在数十个诱饵中偏偏选中了昴星纬——说他是无常元帅还是显得底气不足的。

    但是——“您是不是无常元帅都无所谓,我现在只是希望与您结盟,所以只需要知道我们的目标一致便可。”我耸耸肩,目不转睛地盯着逍遥游在琴弦上来回翻飞的修长指节。

    也许我这样说有成效呢?智者往往有个掩饰劣势的习惯,譬如老七习惯于发脾气、闹情绪,而也许逍遥游就是习惯于通过一刻不止地抚琴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以免在我面前露出任何破绽。

    “姑娘此举料想必不是云棋水镜授意罢。”逍遥游话锋一转开始反守为攻。

    “为何与我家先生无关?”我愣了愣,这些确实是我一个人布置的,默苍离并不知情。

    “偌大一片管控辖地,四宗势力之人不下百人,如此放心地任由他们玩忽职守,任由混乱气氛坐大,云棋水镜会留那么明显的破绽吗?

    “再者,姑娘已经在吾面前暴露太多底牌了,不过是将赌注押在吾身上,赌吾是你要找的那个结盟者。但是——倘若此棋下错位置,姑娘就不能在明昭晞全身而退了。”

    琴音一转,忽得,化形而成利丝,在我还不及反应时就缠上了我的脖颈,此时只要逍遥游愿意,弹指就能让我人头落地。

    我盯着逍遥游不退缩,引颈就戮:“来,动手吧,倘若我真的找错了人——顺便提醒您,四宗能排除嫌疑的能人没几个,少我一个,阴阳学宗就更力绌了。”

    (逍遥游:……)

    我干脆避开逍遥游的立场,否则一旦被他绕进去,就越说越理不清楚了。这个时候直接表明我自己的立场,剩下的问题留给他去权衡就行了。

    过了良久,逍遥游突然缓缓说:“你与云棋水镜到底是什么人?”

    “我代表的是我家先生的意志,另外,我可是您的弦外知音。”我慢慢抬手覆上了脖颈处那一抹琴音的束缚。

    逍遥游听我这样说,琴音乍停,抬眸含着一丝笑意道:“知音姑娘,你的一刻钟到了。”

    话音方落,我眼前忽现白光四起,这是术法在撕裂空间,我抬手欲阻,无奈手指刚碰到面前的光亮时,术阵忽消,映入眼帘的是我熟悉的据点小院:我和昴星纬已经被逍遥游强行传送离开了明昭晞。

    “哇,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浪飘萍一口酒呛在喉间,显然是被我们突然闪现吓到了。

    我闻言终于回过了神来,赶紧摸了摸脖子,发现琴音丝线消失了。

    呃呃,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逍遥游原来本就没想灭口啊,那只是一个提前准备传送我们的术法。好家伙,居然真的被他唬住了……

    (三)

    劳心费力布置下了那么多,还得为四宗弟子们在据点辖地内同室操戈这件荒唐事做收尾工作,我实在是有些疲累的,不过好在逍遥游那边给出了正反馈。今后只要与他共享情报,里外响应,很快就可以事半功倍。

    否则,我可没那种通天的本事,在三天内肃清这批人中的叛徒。完不成任务会怎样,呵,也不会怎么样,不过就是去尚贤宫引颈自尽罢了。

    想到这里我又突然回忆起我答应如画江山要劝说默苍离的事儿了。……这事还是不要拖了,毕竟都应下了。于是当天晚上我就特地回了一趟居所,横来想去,又做了一桌菜。

    为什么要特地做吃的缓和气愤呢?因为我们目前的关系确实颇僵。在这十天冷战期里,我们唯一的对话还是以争吵告终的。

    那日是我先冲进书房,气势汹汹地质问他:“我听思弦说,你不按时吃药?”

    默苍离抬了抬眸,语气像淬了冰:“你在汤药里加了什么?”

    “……”我心虚了,我确实是加了些辅助安眠的药材,还不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箭伤未愈就开始高强度办公,不好好休息养伤。

    “去掉那些自以为是的东西,不要让我提醒你第二次。”默苍离又垂眸开始顾自己做事。

    算了不要乱想了,我打消了越想越后怕的回忆,望窗外看了看天色。现在时间尚早,四宗内阁大抵还在开会,默苍离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餐桌前对着满桌花花绿绿的饭菜出神,这些都是我们平时比较偏爱的菜品。鹌居同住数月之久,我们的口味已经开始慢慢相趋:我也开始习惯吃些清淡烹蒸的果蔬,默苍离也能喝些我喜欢的甜汤。

    我这样想着,屋外院落里突然传来人声。

    “……送天志令给长师者,让他近日内务必来见我。”

    “是。另外,学宗宗主……”这是直系墨者的声音。

    “不见。”默苍离突然打断,语气中难得不耐烦。一排墨者应下后就纷纷闪身就隐身。

    我愣了愣,隐隐开始怀疑让我劝说默苍离这件事的可行性。但我还没反应过来,默苍离就突然推门进来了。我应声突然抬头看他,默苍离大概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回来,则是还一手虚扶在门缘上,羽睫闪了下后就垂眸与我对视。

    我这时大脑宕机了,神经一短路就脱口而出:“你用过晚膳了吗?没有的话就正好吃热食。若是用过了,那就再吃一顿吧……”

    呃呃,我说了什么?我又愣了愣,而默苍离则是阖了门后,慢条斯理地去一旁卸下了外袍并挂在木架上。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落座,轻声说道:“没有。”

    …没有最好了,至少不用“再吃一顿”那么尴尬好吧。为免浪费,桌上的菜肴都是小碟半份,追求品种多样,浅尝辄止。

    默苍离还是向往常那样慢条斯理地挨个吃,我给他温了茶汤之后就抱着胳膊看着他吃。那么久没见,他还是好看得不像话,只看着他吃也是一大享受之事。

    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问道:“突然找我,有事吗?”

    …他不问,我还真的可能忘了这件事!我是有事要拜托他来着。

    于是我像回了魂似的:“啊,学宗的元若长老…”我拼命组织语言,“虽说是他忤逆钜子安排在前,但希望你在几日后的宴会议事之上能保全他的家室。”

    我说完之后感觉有点官腔怎么回事,于是开始绞尽脑汁说点别的。但是默苍离倒是答应地很爽快:“嗯,知道了。”

    虽然席间就开始寂静了,但我还是惊喜万分,原以为还要费上一番口舌,没想到那么容易他就答应了。

    我心情颇好,这时开始想我们之间的事,事实证明我又落败了,冷静了这数日后,已经不想和他置气了,毕竟横竖都没什么意义。

    但是此事毕竟是他瞒我在前,我希望他能主动打破我们之间的僵局。于是我想了想后问他:“那你呢?可有事要与我说的?”

    “无事。”他果断一口回绝。

    “真的没有吗?”虽然很拙劣但是我继续穷追不舍。

    默苍离顿了顿,搁下筷子:“过来。”

    我起身坐到他身边,这时他侧过身,双手抚上我的脸颊。我正诧异着,他右手拇指又突然抹了一下我唇上的胭脂。

    我垂眸看了看他白皙的指腹上一抹蹭上去的嫣红,心里愈发怪异起来,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却不料刚一抬头他就附身吻了上来。

    触电似的,一阵奇异的感觉传遍全身。但我下意识想将他推开,我可不是什么风月女子,他这种不清不楚的举动惹得我气愤非常。

    就在我抬手刚要抵上他胸口时,默苍离又突然松开了,恢复那副淡漠的神情后冷冷地下了逐客令:“无事了,你走吧。”

    至此我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他这是在和我划清界限是嘛。

    我气愤地站起身来冲了出去,在院子里狠狠地踹了大树泄愤,来回走了好几圈后越想越烦,又冲了回去冷冷地对默苍离说:“我下毒了。”

    他这时抬眸看了我一眼,“嗯”地应了一声,然后当着我的面又喝了一口汤。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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