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遇听到她这么说后似是一愣,搂向她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些,原来在很多次他看不到的背后,时幸都是这样子渡过的。

    就在这时,时幸下意识屏住呼吸,皱起眉头,叹气道:“啊?输了”

    他顺着对方的话音看向屏幕,在第三局时,原本占据优势的许开亮在开始前接连失分,很快就被李庆伟拿下一局。

    而时幸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屏幕前的许开亮体力似乎已经耗尽,在第三局失利的情况下,又紧接着被对手拿到第四局。

    此刻全场都噤下声,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第五场很快便开始。

    前夕许开亮拼尽全力,努力地赢下了几分,但后面还是随着体力不支和被对方识破招数,慢慢陷入劣势状态。

    随着时间的推移,结果出炉,许开亮最终还是输掉了比赛,现场的氛围一时之间陷入了凝滞状态。

    时幸眼睫微颤,胸口似乎被某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由得替许开亮觉得可惜。

    这段时间就连她们这些外人都看在眼里,许开亮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但终究还是比不过岁月的痕迹,之前年轻时还能轻松使出的技巧,随着年龄渐长,渐渐变得吃力起来。

    屏幕里一边是新生小将刚刚获得人生第一个大奖的喜悦,一边又是退役老将落寞离开场地的身影。

    体育竞技的背后就是那么残酷,任谁看到了这一幕心中都会百感交集。

    时幸忽得看向季遇,对方也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电视,不知是不是想起当初那场比赛。

    片刻后,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缓缓出声道:“不过许哥这场比赛已经评尽全力了,相信他现在心中也没有遗憾了。”

    季遇点了点头,微抿起唇垂眸看向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日后,久违下起小雨,湿润的雾气裹挟在空气中,迎面拍打在人们的脸上,冻得人直哆嗦。

    时幸去上班时,明显能感受到现场的气氛罕见分为两波,一波正在庆祝着李庆伟昨晚获得了冠军,而另一波还停留在许开亮旁边跟他告别。

    她快步走上前,轻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许开亮侧身看向她,虽然没说些什么,但时幸已经了然于心。

    等旁边的人都走后,她才出声安慰:“许哥,昨晚那个比赛我也看了,你真的表现的很好。”

    不过还没等她话说完,对方叹了口气,勉强地笑道:“我没事,你不用因为这个影响自己的心情,昨天能坚持比完已经算是我最大的突破了。”

    话虽如此,但难免还是会有失落,时幸盯着他慢慢离开的身影,突然有种莫名的艰涩感。

    或许这一离开,他们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周边的同事都忙碌起来,她也调整好心情,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这段时间乒乓队伍里倒是来了不少新生队员,时幸的工作量也逐渐递增,就在这时,她偶然瞥见同事在帮别人艾灸时,一不小心落下的弹灰烫到对方的皮肤上,瞬间被烫红。

    下一秒,对方便破口大骂起来:“不是,你怎么工作的?”

    “对不起,对不起”那位女生连忙小声地道歉

    只见男生皱了皱眉,又低头骂了几句脏话才肯放过她。

    时幸看着这一幕,渐渐陷入了沉思,一直到谢鹤悄然经过喊住她,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喊了你好几声。”谢鹤一边笑着,一边往她后边打量着,继而好奇地问道:“你刚刚看什么呢?”

    时幸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口,谢鹤若有所思地听着,许久才缓缓出声:“你别说,我以前艾灸的时候也经常被烫到,这玩意还挺难把控的。”

    “你说有没有那种智能艾灸仪器,能自动把控住艾灸的温度。”她眼睛一亮,提议道

    谢鹤听到她这话“啧”了一声,挠了挠头纠结地说道:“这种东西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的,我这人一思考,上天都发笑。”

    时幸成功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也不再为难他,等她跟对方告别后,又来到羽毛球的训练基地,彼时场地内只有季遇一个人的身影。

    不过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对方似乎还没注意到她的出现,只见他拿起球拍一遍遍地练习着击球,即使是腿上有些伤口已经被擦破流血,依旧面无表情地坚持着。

    时幸呼吸一滞,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季遇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或许之前比赛失利的阴影其实一直在他心里挥之不去,只是所有的负面情绪他一直都在默默消化罢了。

    想到这时,她悄悄地走出了训练基地,不再继续打扰他。

    一直等到季遇回到康复室后,看见时幸正坐在一旁等他,瞬间愣了愣。

    下一秒,他出声开口询问:“怎么来了?”

    时幸自动忽略了刚才她看到的场景,转移起话题:“当然是来给你扎针的,我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才逃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季遇快步走到她身边,此时他因为刚刚运动完,脖子上起了一层细细的薄汗,脸上晕染着几分红晕。

    时幸瞥见他腿上的伤口,故意装作不知情地问道:“怎么受伤了”

    季遇顿了几秒,侧过头不自然地说道:“应该是不小心弄到的”

    她没有继续揭穿他,反而从医疗箱里拿出消毒水帮他处理伤口,努力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待会我给你扎针试试效果”

    季遇轻挑了挑眉,语调是一贯的漫不经心:“那就谢谢时队医了”

    说完,就见他将球拍给放在桌子上,正准备撩起上衣,时幸连忙阻止他,尴尬地问道:“你干嘛?”

    “你不是要帮我治疗吗?不撩衣服怎么治?”他晦暗不明地盯着她,嘴角微扬。

    时幸就明白这人正经不了几秒,怒嗔了他一眼,急忙将他的衣服给压住,红着脸说道:“也不是现在吧”

    “那回家弄?”他眼眸含笑,试探性地问道

    她听出季遇话里的深意,这下再也忍不住,轻轻给了他后背一掌,没想到并没有震慑住他,反而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掩饰不住。

    时幸突然有一种打了他一巴掌,还怕奖励他的感觉。

    不过好在季遇在看到她的表情后,也及时恢复了正经模样,轻咳一声,语声低沉又悦耳地说道:“所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治疗?”

    时幸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顺势趁热打铁地说道:“那就现在吧,正好让你检验一下我的学习成果。”

    “这是拿我当试验品啊”季遇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更衣室换起干净的衣服

    时幸叉着腰,轻哼一声戏谑道:“你也可以不当”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遇打断:“那可不行,我乐意!”

    说完,直接躺在治疗床上,不忘提醒她:“现在开始吧”

    时幸看着眼前这一幕,季遇自己主动撩起上衣趴在床上等着她,此时她颇有一种罪恶感。

    只见她从布包里掏出针灸针,按照记忆逐渐复盘起陈汗明之前教她的内容,慢慢开始操作起来。

    随着针尖渐渐刺入季遇的身体,他久违地感到一阵舒畅,轻轻地“嗯”了一声。

    时幸听着他的声音,突然有种莫名的联想,耳尖不经意被染红。不过她很快就摇了摇头,趁着季遇没注意迅速变换表情。

    一直等到整个操作结束后,时幸才晃了晃他的肩,示意他说下感受。

    “嗯…挺好的”季遇意味不明地说道,显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时幸白了他一眼,顿时觉得他不太靠谱,两人在打闹间走了出去,恰巧被谢鹤给撞见。

    “你俩?”他边说着边上下打量起他们,随即上前拍了拍季遇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心点你的腰”

    “神经病”季遇笑骂了他一句,不甘示弱地回嘴:“我看你也得注意身体”

    时幸看着两人小学鸡一样的斗嘴,连忙喊停,无语道:“你俩能不能别天天一见面就斗嘴”

    “不行”两人同时异口同声地开口

    时幸摇了摇头,果然在这方面这两人的默契还真厉害。

    下午六点钟时,墨色的浓云占满整片天际,仿佛快要坠落,绵绵细雨一直滴落在地面,溅起涟漪,惹得人心头不免有些压抑。

    季遇接她下班时,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等他再次回来后,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时幸好奇地看向他,出声询问:“怎么了”?”

    “我妈让我们回去”他的呼吸渐渐加重,拧起眉头

    短短一句话,让时幸心头一惊。

    但她转念一想,其实当初自己选择继续跟季遇在一起时,就应该想到迟早有一天会面临这个情况。

    季遇看着她的表情,担心她会因此为难,连忙安慰道:“你不想去的话,我们就不去。”

    时幸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一脸坚定地看向他说道:“去吧,也该谈清楚了”

    有些问题如果不趁早解决,就会继续遗留在时间的洪流中,最终在某一天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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