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

    这是她离开那天喻嘉言问她的话,她回头望着他,湿发还未吹干,贴在额前,光下那张脸分外苍白,受伤的模样,在她懂得感情的年纪里,爱与被爱都与眼前这个男人有关,所有第一次的体验都来自于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喜欢是真的,不想继续了也是真的,沈容臻开了口,“我想我是爱过你的,再见,喻嘉言。”

    她在裴雯的房子里住了几日,喻嘉言没有再找来,她也将手机关了机,直到沈则序来到了英国找她。

    沈容臻清楚自己父亲的来意,她闯了祸,哪怕并不后悔,沈则序没有责备她,但脸色也并不好看,他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或许便是在安抚喻家的怒火,感情里没有对错,但作为主动提出分手的一方,沈家自然要给个交代。

    沈则序叹了口气之后,问她的第一句话是“吃饭了没有?”

    沈容臻摇了摇头,这两天没什么食欲,也没什么精神,冰箱里倒是有食材,裴雯不在,她也懒得做。

    沈则序带她出了门,等吃过饭之后重新回到车里时,身上也多了些暖意,沈则序问她的打算,沈容臻说:“爸,我跟你回国吧,喻家那边我去赔礼。”

    沈则序侧头看着她,问道:“真的没有回头的打算了?”

    她还是那句话,“我和他不合适。”

    沈则序道:“喻家那边你不用担心,长辈们的来往和你们没有关系。听说喻家那孩子去了美国散心,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好聚好散吧。我下午的飞机,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一个月后我再来看你。”

    一个月后是她结束学业的时候,离开英国那日,她去看了一眼曾经住过的房子,房间已经被人收拾好,仿佛那些凌乱从来不曾存在过,她没有安排人做过,那只能是喻嘉言让人做的,抑或是他自己。

    那时她以为这便是这段感情的结束。回国之后,她也无心去想这些,换了新的号码,留连于一个又一个的聚会,而喻嘉言再度出现的时候,她正与电视台一个年轻的男主播打得火热。

    一个多月未见,喻嘉言瘦了很多,他推开会所包厢的门,明暗交错的环境里,他一眼便看见了沈容臻,也看见了沈容臻身边的男人,不知沈容臻说了什么,那个男人侧眸看她,眉眼中皆是笑意。

    而他的出现让包厢静了下来,沈容臻怔然,喻嘉言停在她面前,“我有话要和你说。”

    喻嘉言姿态很低,沈容臻几乎不需要问他的来意,她甚至感受到他对她身边那个男人的厌恶和敌视,但他在压制真实的情绪,沈容臻站起身,她身旁的男人拉住了她的手,喻嘉言的眼神仿若一把利刃,刮在那男人的手背上。

    即便已经成了前任,沈容臻却依旧不想让喻嘉言在人前难堪,她将手抽了出来,同喻嘉言来到包厢外,“有什么话直说吧。”

    喻嘉言的眼神望向包厢里,不答反问道:“你新交的男朋友?”

    其实两人还没有交往,只是聚会时带出来几次,但沈容臻不准备解释,她的沉默让喻嘉言脸色惨白,“这么快就交了新的男朋友?看来你早就想和我分手了。”

    沈容臻靠在走廊里,抬头看着他,“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指责前女友的话,那我已经听到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先进去了。”

    他们的分手从始至终都与第三人无关,这番话让她有些不耐,沈容臻脾气不算好,转身就走。

    喻嘉言从背后将人抱住,声音有些哽咽,“在美国的这一个月,我断掉了通讯工具,不听不看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你这样决绝,我也想做到,可我就是做不到,沈容臻,我离不开你。和那个男人分手,我们和好吧。”

    沈容臻没让自己心软,她也不想藕断丝连,她掰开喻嘉言的手,没有安慰,也没有与之争论,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你会做到的。”

    喻嘉言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隐藏的情意,可他寻不到,他想起那只挽上来的手,一个女人不想复合,或许是因为被新的人绊住。他不屑对付什么人,却也不是不能出手。

    喻嘉言离开了,沈容臻多喝了几杯酒,那个男人似乎因为喻嘉言的出现有了危机感,后座里,沈容臻靠在车窗上,她的手被人握住,十指相扣,她回头冲他笑了笑,那个男人被这笑容晃了眼,问她:“今天可以不把我送回去吗?”

    她眸中笑意变深,明知顾问着,“那你想去哪儿?”

    “只要跟着你,去哪儿都行。”

    沈容臻如他所愿,司机调转方向时,那个男人偏头吻上了她,她不深不浅地回应着。既然已经决定走出去,便没有回头的打算。激情过后,她站在浴室里,伸手抹去镜子里的水雾,镜子里的人熟悉又陌生,身体的快乐很容易便得到,似乎也没有非谁不可。

    只是这段关系维持了一个多月便结束,喻嘉言出了手,给了这个男主播一个更好的offer,那个男人曾经来找过沈容臻,在她没有任何表示时选择了离开。

    喻嘉言以为这只是复合路上的插曲,可沈容臻却已经铁了心,连情伤都没有,没多久身边又有了新的人。

    这七年来,沈容臻一直向前走,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她曾经在子公司那段时间,空窗半年之久,让他一度以为有了复合的可能,可半年之后,她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他们彼此沉默着,分明都陷入了回忆里,直到喻嘉言又点燃一支烟,他刚咬住,沈容臻便夺了过去,动作熟稔,从前她也会这样,只是不像现在这么冷淡,会将他手中的烟送到自己唇边,被濡湿的那端轻抵在齿间,含笑看着他。这些年,他似乎是靠回忆来活。

    哪像现在这样冷硬的语气,“别抽了。”

    喻嘉言不甘心,“你和我交往三年,和那个小明星交往了五年,他究竟有什么好?老实说,他皮相是不错,可好看的人你见过不少,他在哪里有过人之处啊?”

    沈容臻随口说了句,“他比较正常,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沈容臻说的是两件事,可喻嘉言听不明白,嘲笑道:“正常?原来你找男朋友的标准已经成了这样。沈容臻,想骂我可以简单一点。”

    沈容臻只说:“出来很久,我该下去了。”

    “我母亲前天和你祖母见了面,说你祖母有让你尽快成家的心思。不管你和那个小明星有多快乐,你都不可能违拗你祖母的心愿,他进不了你们沈家的门。这两年你的压力一直都在,何不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

    喻嘉言的话让她停下了步子,只听他继续道:“你知道我忘不了你,也被你拿捏了这么多年,与其找一个陌生的男人联姻,不如选择我,至于婚后,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你可以继续和你那个小明星开心,我们都各退一步好不好?”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是喻嘉言最大的妥协,沈容臻却愈发想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迎合和讨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记不住。喻嘉言,这些话骗骗自己就够了,这样的缓兵之计不算高明,让人一眼便能看穿。何况我对你说的这些也没有什么兴趣。”

    果然,喻嘉言很快便暴露了真实的一面,“沈容臻,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这个小明星下手,我可以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还有那些商业代言,他很快什么都不是。”

    沈容臻面色冷了,“你和我玩威胁的手段?好啊,你大可以试试,如果真的如你所言,那倒也好,他失去了在圈内立足的机会,我正好可以养着他了。这样的好事,倒还多谢你。”

    沈容臻软硬不吃,喻嘉言指骨捏紧,只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刚走出去,迎面便遇见了纪宁,纪宁往里看了一眼,又看向沈容臻,“见你一直没回来,我便过来找你。”

    沈容臻没多解释,她走下去时,沈瑜的视线随她而动,慢慢靠了过来,“姐姐去见嘉言哥了?”

    沈容臻冷笑,“收起你的好奇心,与其把这些心思浪费在我身上,倒不如回去好好看看集团的财报,你的那几个项目若由我来做的话,盈利只会更好。当然,如果你真的这么闲,也可以去陪你的那些男玩伴。免得精力过剩,操心别人闲事。”

    沈瑜被她戳中痛脚,“沈容臻,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样子吗?就是这副谁也看不上的模样,你在祖母面前不是很能装吗?现在装不下去了吧。我的项目,你别想插手。”

    沈容臻靠得很近,在她耳边说,“我不想管你的事,可你若是把我惹急了,我也不介意把你那些东西抢过来,你的东西我的确膈应了一点,但没关系,大不了我忍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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