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繁出生在一个极为迷信的家庭,外婆拜着佛,家里却连一根香都不能出现。

    因父亲时常念叨,我们家被下了恶毒的诅咒,为了躲避这样的诅咒,便不可以信教。

    打败迷信的方式,就是不信迷信。

    可越是避讳着不信,某种角度而言,又是另一种虔诚的相信。

    ……

    工作三年,简繁见证过包裹新生儿的柔软小衣被扎堆搁置在小仓库里,折叠好看做好包装,贴上大几百的标签,就是一件令很多人囊中羞涩的商品。

    怀揣着对爱情美好的愿景,她也从事过婚礼的策划,不过是明码溢价的一堆道具,配着几块泡沫浮板来来回回的搭配组合。

    ——这个世界,怎么了?

    就像哒哒的车马追不上院外的汽笛;传统手艺雕琢的糕点不及半成品的堆积好吃实惠;初冬的雪水、晨间的清露沏茶酿酒,被嘲讽为故作风雅;然而回甘的山泉,却能被分割在一个个或劣质或昂贵的瓶子里头,卖得一个极好的价钱。

    这是一个缺乏对天地的敬畏,污染着日月之精华,再也品不出一场廊桥遗梦,更不会对浪漫耐心等待的世界。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

    快到……一把锐利的手术刀换下一个零部件,就能救回一具灵魂……

    人,是神创的机器?

    这个世界不会再有神的遗迹。

    ……

    切磋琢磨早已不合时宜……时间,便就越发的荒诞可贵。

    简繁彻夜彻夜的难眠,一闭上眼就是时间流逝的声音——无声的……悲戚的……滴血的……

    滴答……滴答……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

    要不了多久,就像秦楼楚馆里的人老珠黄,原始森林中的枯枝腐叶……

    一事无成的淹没在从指甲缝中流逝的时间里,在无爱的世界里挣扎彷徨,活着究竟只是为了坚持活下去而已么?

    ……

    大雨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汽油的味道,飞扬的粉尘也难以洗涤。

    终于,就有了安静听雨的机会,瓢泼伴着雷响,发着小呆。

    一分钟……

    一分半钟……

    两分钟……

    蜗居在租着的小屋里头,这个城市有太多这样的男男女女,在拼了命的生活着。

    吃饭……工作……睡觉……便是一生需要用力去达成的事业。

    婚姻,也从门当户对变成了等价合作。

    生存的法则,由古至今,都不曾变过。

    ……

    二十八岁的简繁,就这样的迷失了自我,或抑郁的刻意,或刻意的抑郁……

    ——这个世界,难道还不能让人抑郁了吗?

    她懦弱的,消沉的,蜷缩在自己为自己建造的恐惧里,愈演愈烈的挂上了中度抑郁的病号。

    最后,住到了精神卫生院里。

    大多时候,轻度抑郁与中度抑郁之间,会有一条暗无天日的隧道。置身其间的人,在隧道的这头频频回望,等待久了,终是无人救赎;放弃了,便往隧道的更深处走去……

    ——如果生命的那头失去了足以填补整颗心的温暖,心脏便会把残留的温暖也一并倒掉,用它来装满黑暗,彻彻底底的萎靡沉沦……

    在优胜劣汰的法则里,抑郁只是一种推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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