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前后桌闹矛盾。前桌一个班级第一的男生,甩了后桌女生一记耳光,他们友谊的小船就这么翻了有整一个学期。

    前桌的男生说了对不起,后桌的女生只是回答:“我爸都没这么打过我,你?凭什么?”

    那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简繁的心口,喘不过气来。

    她羡慕了那个女生很久很久……

    ……

    回到家,母亲同她的姐妹打电话,自豪的语气,眉飞色舞的,“不打了,现在不打耳光了。我和他讲,不能这样打小孩,他现在用棍子。”

    简繁没有说话,安静的躲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经常同天上的星星月亮讲话,却不怎么会在家里撒娇。

    ……

    简繁经常着装奇怪,家里给什么衣服,她就穿什么衣服。如果觉得实在不大好看了,她可以冻着;如果外套缺了里衣来搭,在有限的衣服里翻翻找找,也一定能找到凑合的。

    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但她已经习惯性忽略了这份奇怪。

    简繁从来没有想过,开口向父母索要……这件事情。

    ……

    母亲又和她的姐妹打电话了,语气很是激动,“我也说,不能用棍子打小孩,打坏了怎么办。没有,现在没有了,让他换成细的了。”

    ——换成了扎成一捆的藤条。

    一次,迟了一刻钟回家,一捆藤条被抽断了好几支。

    隔三差五,都要重新维修。

    ……

    后来,简繁长大了,母亲说:“大孩子了,还打什么?讲一讲就好。”

    大学的时候,父亲字字恳切的教育他:“要听老师的话,要和同学搞好关系。”

    一字一句,苦口婆心。

    可是简繁的个性太直,得罪了一个专业课的老师。但凡有关那老师的课,简繁的期末分都只是六十打底。

    简繁气不过,问他的父亲,“不拿毕业证书,可不可以?那个老师对我有意见。”

    “全班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对你有意见?人家不会平白无故讨厌一个人,你看看能不能弥补。”

    电话的那头,父亲规劝着简繁。

    ……

    思绪变的郁结,像被拉扯变形的棉絮,层层叠叠的裹住,透气的又透不过气来。

    简繁想要歇斯底里,想要从棉絮里头挣脱出来,想要歇斯底里的撕碎,破坏,吼叫……

    耳畔仿佛传来了蝉鸣,田田荷叶,微风轻拂。

    简繁对着星空祈求,“不想,不想再过着一眼就望的到头的人生。想要打破,像梵高一样,把生命的哀歌归结为飞蛾扑火的一点,然后去焚烧……用浓烈的热爱,去焚尽一切的悲愤。为着这着迷的热爱,向死而生。”

    那年高二,她发了疯似的要当艺考生。

    ……

    高三结束,填报志愿的走廊,班主任双手撑在铁栏杆上,“你有没有后悔?”

    “没有。”简繁坚定的回答。

    ——自己选择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后悔。

    “原本想把你当做211/985培养,但是现在……三本都很费力。好,你不后悔就好。”

    简繁没有听懂班主任的意思,她并不懂那两串数字意味着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后来懂了。

    懂了……也只是懂了……

    ……

    大三那年,她恍然从一路走到黑的勇气里头挣扎了出来,拨通父亲的电话。

    “能不能帮帮我,我发现,我真的没有艺术的天赋,一直硬着头坚持……坚持不住。当初……不应该执拗的违背,发了疯的要学绘画。”

    “那又有什么办法?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选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电话另一头,是父亲一朝昭雪的声音。

    “能不能帮帮我?”简繁第一次示弱。

    “当初是你选的,现在有什么好说的?”

    很冰冷……彻骨的冰冷……

    炎炎夏日,简繁蹲坐图书馆的大厅里,透着玻璃看向外面灼热的日头。

    浑身上下,如入冰窖。

    ……

    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一直挣扎的前行。

    像蛆,所以叫做蛆行。

    后来,她是一个从来就体会不到无助的姑娘。

    这世间的所有事,都可以孤注一掷的倚靠自己,哪怕头破血流……

    ——所谓无助,是所有的寄托没有得到满足。

    首先,要有寄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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