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祝落依悠闲自得地坐在外面,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鸟语混着晚饭袭来,少女沐浴着晚风,坐在凳子上不疾不徐地晃悠着腿,浪漫洒脱无拘无束,一派逍遥自在。

    祝落依持续吹了好一会,醒来后浑浑噩噩的思绪万千都开始逐一清晰明了,她晃了晃脑袋,情不自禁地转头看向莫煜晟。

    白衣胜雪的少年沉默不语,低垂着根根分明的长睫,脸上投下夜与光纠缠不清的留影,随之垂下的五黑长发遮住他的侧颜,挺拔的身姿溶于朦朦月色若即若离模糊不清起来。

    微风加重,飘零的嫩叶缓缓落下,他匿在叶后微不足道的残影,足矣风度翩翩。

    祝落依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树叶不知不觉落在她头上,她也浑然不知。

    轻纱笼罩暮色迷人在暗流肆涌的夜里,莫煜晟缓缓抬头,透过倾泻而下的月光,穿过交错相拥的树叶,将自己的身影撒入她的眼里。

    他看向她,视线交汇之际,就此点燃万家灯火。

    一刹那,灯火齐明的迷人夜色点亮在留波似水的眼底,晚风轻拂少女,在她额上恋恋不舍般留下一吻。

    祝落依的瞳孔缓缓变大,发尾随风起舞,白皙的脸颊暴露在危机四伏的夜晚,微微泛红。

    小溪潺潺在停滞不前中仍川流不息,夜晚别具一格的声音在耳鬓厮磨,少女眼底的万水千山与夜色烛光融为一体,恍若化作远在天边的微光,与少年的目光如胶似漆。

    莫煜晟靠近她,她猛然回神,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戒:“怎么了?什么事。”

    莫煜晟微微愣住,藏在袖下修长的手收起,轻描淡写般扫过她头顶,深如潭水的瞳孔多了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没事。”

    祝落依感受到他目光转移,顺势摸了摸头顶,一片带着初春嫩绿的树叶滑落下来,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过于警戒,耸耸鼻子掩盖尴尬。

    不过,按照莫煜晟的性格,他刚刚应该不会为自己拂去叶子吧?

    祝落依这样默默在心底想着,心安理得了些:“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

    “不急。”莫煜晟又站回了原处,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声音款款而来,“过一些时日再回去。”

    祝落依面露疑惑,有些不解:“我们已经出来有段时间了,你母亲真的不会担心吗?”

    莫煜晟转头看着她,漆黑的瞳孔像暗夜里伺机而动的野狼:“她当然不会担心。”

    天下哪几个做父母的会不担心自己的儿女在外漂泊?江芷晴那种温意绵绵的眼神更不可能作假,但看着莫煜晟斩钉截铁的态度,祝落依只好作罢。

    “你知道么?”莫煜晟嘴角扯起笑,“在楚国,皇子们生下来,会有一把只属于自己的剑,他们会努力练剑。甚至不止楚国的皇子,只要是楚国内的男丁,都会走火入魔般疯狂努力练剑。”

    “为什么?”祝落依看着他,问道。

    “就只是因为他们尊崇的青龙神喜欢用剑。”莫煜晟毫不顾忌地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在楚国,剑就相当于权利。”

    “而练剑最强之人可以在每逢百年之际的大会上,见青龙神。”莫煜晟眼底暗涌嘲讽,“而我拿起剑时,就被巫师断定,会成为这顶天立地第一人。”

    他磨了磨犬齿:“我所谓的母妃,便信了这番言论,每天期待着我练剑。而我也不负众望,一次又一次地脱颖而出,那群般见风使舵的人,见此就一直加大训练的难度。”

    “一开始我是很轻松就能完成的,但我的母妃身子骨孱弱,并遗传给了我。”他像是在静谧如雾中回忆以前,多了些落寞孤寂,“后面显而易见加大的难度,我的身体也力行透支,渐渐感受到力不从心。”

    祝落依顿了顿,偏离莫煜晟说话的重点:“那你的剑呢?”

    莫煜晟神色淡淡,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的剑早断了。”

    “可是你说楚国以剑术为尊,而皇子又只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祝落依站起来,缓缓靠近他,“你的剑断了,那你会怎么样?”

    “就像你所想那样。”莫煜晟的犬齿露出,尖锐致命,“被他们断定为再也练不了剑的废物之类的。”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曾使出惊才绝艳的剑术,却在朝夕之间不复存在。

    “接住。”祝落依干净利落地把一截枯枝丢来,少年下意识接住,她道:“不会练不了剑的。”

    她背着光,眼底却闪着满天繁星:“若是你想,就算是这枯枝,也会成为惊才绝艳的第二剑。”

    像阵风,轻拂胸口:“就算连青龙也肯定会有失败,他们定义你做不到,你就打破他们的定义,做成功的第一人。”

    莫煜晟低头看着手中不堪一击的枯枝,它因为风吹日晒,树皮翘起,甚至只有微不足道的两指粗。

    他沉默半晌,实在情不自禁地回怼道:“......你是蠢货么?”说得这么轻而易举。

    祝落依身形一顿,面色窘迫,显而易见地红了:“干,干嘛啊!我这是在鼓励你,说得虽然是有点那啥,但你就不能表现地高兴点,收到激励了吗?”

    莫煜晟面不改色,一脸无欲无求道:“哦。”

    “......好心喂给驴肝肺。”祝落依默默把脸挪开,两颊鼓着,怒意渐起,愤愤不平地喃喃自语道,“早知道就不鼓励你了。”

    “放心吧,你就算不鼓励也没关系。”莫煜晟清朗温润的声音,跟他接下来的一字一句都截然不同,“毕竟我聪慧过人又能力非凡,这点小事,肯定能做到。”

    祝落依愣了会,把脸埋得更狠了:“.......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莫煜晟盯了她有一会,突然十分僵硬地一本正经尬笑道,“哈!哈!哈!其实也算你勉为其难帮我了吧!”

    祝落依缓缓抬头看着他,表情生无可恋:“......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莫煜晟好像也心领意会地被自己尬住,略显心虚地挪开目光,用手刮了刮挺立的鼻梁:“没事的话,我先回房了。”

    “我跟你一阵。”祝落依起身,走近他,而他显而易见地紧张了一下。

    “好。”他微不可查地加快脚步,祝落依目光落在他的迈开的长腿上,眼神晦暗,意味不明地缓缓开口,“走那么快干嘛呢?等等人家啊。”

    莫煜晟果然不出所料,停了下来,硬生生慢着步子,直到和她一块进到房内了。

    夜晚降临,莫煜晟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女鬼,直截了当开口道:“其实……”

    忽而,他神情严肃面色凝重,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出,似乎觉得一言难尽,“......我在外面有个女鬼。”

    祝落依顿住,房内鸦雀无声。

    莫煜晟继续道:“今晚她要来房内。”

    闪亮登场的女鬼以“怎么有种我像被私藏在外的小妾遇正妻”的心虚作祟样,蹑手蹑脚走近房内。

    正襟危坐的祝落依以“怎么有种我是正妻,但是我在见私藏小妾”的茫然无措状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漂泊游离的女鬼活了几生几世,自然而然懂得一些圆滑世故,她用血肉模糊的脸拼凑微笑,尽力而为显得平易近人。

    一块烂肉却不配合地从她上扬嘴角掉落。

    全场二人加一鬼:“……”

    她稳住笑容:“那个,妹妹好。”

    她话音刚落,狂风大作,冰冷刺骨的寒风就毫不客气地灌进房间,吹灭了蜡烛,房内顿时黑漆一片。

    祝落依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远离窗口,羸弱的身体冻得有些瑟瑟发抖:“姐姐好。”

    女鬼趁机凑近少女,担忧急呼:“妹妹别怕,有我在!”

    外面冷风呼啸,她尖锐嘶哑的声音宛转悠扬,连绵不绝在一望无际的夜幕中,诡异横生,反而更显凄惨恐怖。

    全场二人加一鬼:“……”

    蜡烛被莫煜晟重新点燃,烛光四射,顿时灯火通明,房内鸿观一览无余。

    一个极度诡异的女鬼抱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深吸体香,神情猥琐似癫痫痴狂:“妹妹别怕,嘿嘿嘿,有姐姐在,嘿嘿嘿……”

    场面堪称史无绝例。

    少年默默无闻吹灭蜡烛,黑灯瞎火的房内又恢复如初般死寂沉默。

    少年动作轻缓,安抚心口,这样好点,没那么恐怖。

    “好香的栀子花味,”女鬼惊叹,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妹妹,你怎么这么香?而且清新脱俗的味道,恰到好处,一点都不惹人厌。”

    “嗯?”祝落依微不可查地将手腕往后躲躲,回道,“我也不太清楚,这股栀子花自打出生以来,就若隐若现会有。”

    “那我靠你近些可以么?”女鬼觉得祝落依出乎意料地好相处,心底油然而生的好感促使她凑近祝落依,“我喜欢和你待在一块。”

    她倒也不弯弯绕绕,直接明了地表达意思,祝落依也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好,那你离我近些,房内黑,你当心脚下。”

    女鬼立马答应,心底暗喜:“好好好。”

    黑暗底下,少年能隐隐约约看见二人紧密相织的影子。

    他眼底晦暗,尖锐的犬齿抵住微肉的薄唇,一动不动站在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女鬼跃跃欲试的手。

    “嘶——好疼!”女鬼欲行不轨的手突如其来一阵抽痛,她望而生畏,疼痛使她乖乖收回蠢蠢欲动的想法,将亲密祝落依的行为举止全都抛之脑后,她肉疼地摸了摸手臂,忍不住惊呼,“怎么会这么痛?”

    祝落依觉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手痛了。”

    “不知道,就是手臂那块突然剧痛,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女鬼迟缓呆愣地挠了挠头,一块腐肉在落针可闻的死寂沉默中落地,发出清晰高调的“啪叽”声。

    全场人两人加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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