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了?”莫煜晟回头,轻佻地看她,眼底是显而易见的不屑一顾,“才走这么点而已哎。”

    什么叫,才,走,这,么,点,而,已?

    还有你这厮身上浓到不可忽视的傲慢无礼是什么意思?!!

    “......我体力不行,不像您,用屁|股挪,一天都可以挪个十万八千里远。”祝落依默默送给了他个白眼,“你说是吧?无,所,不,能,的,莫,煜,晟。”

    莫煜晟:“... ...”

    ?无所不能的莫煜晟感受到屁|股不由自主的一痛,是怎事。

    “当,当然。”莫煜晟理直气壮地回了她个白眼,“怎么不行?”

    喂,大哥,你语气都已经暴露无疑你的心虚了好么?

    祝落依目光如炬,情不自禁地落在他的屁|股上,目瞪口呆。

    显然也没料到死要面子的莫煜晟居然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感受到祝落依不可忽视的全神贯注后,莫煜晟眉头微皱,不假思索地转了个身。

    于是,祝落依的视线顺其自然地落在奇奇怪怪的部位上了。

    祝落依:“... ...”

    眉目如画的少年长睫低垂,轻咳出声,文质彬彬地挪开长腿,习以为常地摆出温文尔雅的微笑,沐浴春风,似干干净净不染尘埃,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

    滴水不沾,全身而退了刚刚突如其来的情况。

    祝落依看着他笑容满面的模样,长睫轻颤,飘忽不定的目光四处张望,也自然而然地默默挪开了目光,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不语。

    但是在鸦雀无声的死寂沉默中,空气中欲盖弥彰的尴尬昭然若揭。

    “咳咳......”为了缓解某种莫名奇妙的尴尬,祝落依暗戳戳地找话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哪一天又像这样,但情况更严重,你真觉得我废物,我又拖你后腿,那你......你会抛弃我么?”

    答案是肯定会的。

    莫煜晟眸光闪烁,明明暗暗:“不会。”

    他像是怕自己心孤意怯,面无表情地又冷声附道:“我不会的。”

    祝落依眸光轻转,面不改色地落在少年清秀绝色的脸上。

    他一字一句伴随着一举一动,都如过眼云烟的薄晨初雪,清冷绝尘的傲雪凌霜,傲世轻物。

    祝落依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的表情多了些微不可查的讶然。

    少年根根分明的长睫低垂,凛如霜雪,一如他所说的话语,冷若冰霜:“你不信我么?”

    那些让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听到会怦然心动的话语,祝落依却觉得他说得青涩揶揄,晦涩难懂。

    他说得那般不切实际,虚与委蛇,她当然不信。

    少年就是一个表面正常,实则内心三观扭曲的人,自己也没有期待少年会有感天动地的举措出来,可他到现在还是一如既往地撒谎骗她,用拙劣粗暴的演技骗她的真心。

    她不恼,这属于意料之中,但她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心酸,想折腾折腾他。

    看来改造少年之路,一望无际啊。

    她眸光暗了一瞬,有意天衣无缝地学着他:“当然信啊。”

    少女唇角勾起了最天真无邪的笑,明艳动人如摄人魂魄的罂粟花,字腔圆正,据理力争:“你既然真诚真意,我为什么不信你呢?”

    莫煜晟闻言一愣,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远处的山川美景上,细若蚊声,心不在焉道:“我尽力。”

    祝落依眉心一跳,将身体凑近他:“什么?”

    少年被她惊到,错不及防地后退,恼羞成怒大声道:“我说,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他别别扭扭,说完这句话,脸就瞬间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他俊美非凡的脸乌云密布,显而易见是在后悔不已刚刚的所言所行。

    少年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怔然入耳,电光火石间,祝落依脑子一空,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半晌,她猛然回神,毫无征兆地放声大笑起来。

    她笑得大声放肆,笑得畅快淋漓,笑得脸颊微红。

    “莫煜晟你真是个白痴。”少女笑靥如花,绚烂夺目,连绵不绝的笑声不绝于耳,“那姐以后就打算依仗着你一辈子喽?”

    古代女子多以温婉贤良,娇柔顺承者为美。

    莫煜晟觉得大大咧咧的她简直不可理喻,他怒意未消,此时此刻怒火中烧,干脆不做不休,气势冲冲道:“哼,大爷我就罩着你!”

    “是。”祝落依顺坡下驴,温意绵绵笑着,无形无影间捋着炸毛的莫煜晟,“都听你的。”

    “怎么说的话?”莫煜晟脸上多云转晴,带了丝漫不经心的得意洋洋,“你要叫爷。”

    祝落依:“... ...”得寸进尺。

    ——

    “大爷。”祝落依顶着午日的烈阳,突然觉得能屈能伸也是福,“我们还有多久啊?”

    莫煜晟听到这个称呼后,微微一愣。

    一个翩翩少年被妙龄少女叫做“大爷”,格格不入感很自然而然地油然而生。

    他面色有异,想这好说歹说也是自己提出的称呼,微微缓解过来:“马上就到山头了。”

    “什么?”祝落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还没到山头?”

    少年神情淡淡,兴致不高:“嗯。”

    “大爷大爷。”祝落依软磨硬泡,实在熬不过腰酸背痛了,“我们歇会吧。”

    “你确定?”莫煜晟听到她那一口又一口接憧而至的“大爷”,心底一阵莫名奇妙的异样,“在这里休息么?”

    “嗯嗯。”祝落依一看有可能休息,死气沉沉的语气都重新生机勃勃.起来了,“就在这,可以么?”

    少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可以。”

    得了这句话,祝落依一身疲惫不堪简直被抛之脑后,直接活力焕发,心情愉悦地找了块不大不小恰到好处的石头,来回用树叶磨蹭擦了几遍后,心安理得地坐了下去。

    屁|股还没有坐热,祝落依就感受到冰冷阴沉的视线目不转睛地落在自己身上,浑身一僵。

    “怎么你还不坐?”祝落依回过头,讪讪笑着。

    莫煜晟没有说话,而是意有所指地朝着她底下的石头,慢条斯理地眉头一挑,露出了个奸诈恶劣的笑。

    祝落依笑着打哈哈,明知故问:“... ...啊?你难道是不想坐,只想站着么么?那好吧,如你所愿,不过大爷也别强撑着,累的话跟我说。”

    一声标准圆滑的冷笑从少年鼻尖哼出,他直接罔若未闻地朝祝落依走近,然后蛮不讲理地,一屁|股直接在她旁边,态度强硬地坐下。

    原本不大不小的石头登时挤了起来,祝落依也撑不住了,一脸讪笑顿时无影无踪,直接对着他说:“喂?怎么连我辛辛苦苦找的石头你都抢啊,不能自己去找么?”

    “哦?”莫煜晟看她,带着挑衅意味,“你就这么对你以后的大恩人的?”

    祝落依瞬间哑口无言:“...  ...”

    双方态度僵硬,好不退让地僵持了半晌,少年有了离开的迹象。

    “怎么突然走了?”祝落依身形不稳,看着少年起身离去的身影不明所以。

    “休息够了。”少年的嗓音漫不经心,一如他端庄有礼的内在,“自然该走了。”

    祝落依耷拉着脸:“什么?这就休息够了?”

    看着祝落依垂头丧气的样子,莫煜晟内心一闪而过的心满意足,表面神色淡淡道:“是。”

    “行吧行吧。”祝落依不情不愿地答应了,随后就是磨磨唧唧一番折腾,才无精打采的跟在莫煜晟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隐隐约约听到瀑布飞驰的声音,走了好久好久,天空将近傍晚黄昏,瀑布声也由远及近,似在耳边。

    莫煜晟缓缓停下步子,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心不在焉道:“到了。”

    祝落依抬起恹恹的眸子,还没等莫煜晟反应过来,她就以迅猛不及雷掩盖之速窜进了一旁微不起眼的绿丛,一阵窸窸窣窣后,莫煜晟沉着脸听到了少女的惊呼。

    “莫煜晟!莫煜晟,你快来!”

    莫煜晟站在原地不动,是显而易见的拒绝。

    “求你了,快来,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少年闻言思来想去后,他叹了口气,最终寻着少女的身影拨开了枝繁叶茂的交错树丛。

    日薄西山,暮色苍茫。

    少女亭亭玉立在倾斜而下的瀑布旁,挽起袖口,一身冰清玉洁的白衣,如举世无双的幽谷空兰,在悬崖峭壁上迎风生长。

    她衣诀翩飞,光阴斑驳下,白色发带挽着乌黑长发,随风飘扬,翩翩起舞。

    一阵微风忽起,满天花瓣纷飞而至,于风如胶似漆,并肩共舞。

    她静静立在那,回眸一笑,笑意盈盈看着抬头仰望她的少年。

    山间百灵闻风寻来,它们抬着眸,远远看着笑靥如花的青龙,心甘情愿为她俯首称臣,成为少女绝世容颜的点睛之笔。

    梦中痴语里如诗如雨的瑶池仙子便跃然纸上,揽着身后夕阳西斜,百鸟归来,直奔少年眼中而去。

    少女有些凌乱的发丝从额头拂过,侧脸垂眸问他:“你看,这处是不是很美?”

    那白衣少年竟然一时怔然,彼时只望着少女,道:“是。”

    只是万千繁华不及眼前人之美,美得惊心动魄。

    “那你还不快过来。”祝落依笑着嗔怪他,伸手便是来拉他向上,“快来和我一道看。”

    川流不息的潺潺溪水盛着落日余晖,祝落依笑着叫他来看,将这山川美景尽数赠予少年。

    一眼惊鸿,从此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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