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青醒来已是深夜，窗外偶有未察觉到天凉的蛙发出“咕呱咕呱”的叫声。
她是被疼醒的。药效过了，身上的伤口就不由分说地又开始作妖。
密密麻麻直钻心脏的刺痛源源不断，但她同时又在庆幸自己命还挺大，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还没等她高兴完，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里莫名一阵紧张，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轻微的脚步声来到床边就停止，云松青屏住呼吸，眉头没绷住悄悄跳了一下。
床边站着的男人闷闷笑了一声，温声揭穿床上装睡的人：“夏阁主说过，你半夜会醒。”
云松青心里咯噔一下，被揭穿后脸颊不由自主变得滚烫。
赵观棋没再出声，就这么一直站在床边，垂眸笑望云松青，非常有耐心地等她有所反应。
总感觉有一道温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云松青装了一会儿，终于装不下去选择睁开眼睛。
睁眼后她下意识想要起身，胳膊肘刚压在床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就猛地贯穿她所有感觉。
“嘶——”云松青倒吸一口凉气，低声惊呼。
“小心！”赵观棋脸色一变，忙伸手将云松青重新按回床上，让她乖乖躺着，“你身上有十几处鞭伤，需要好好休息静养，暂时先不要起来。”
“我没事，就是有点疼，但应该伤得不重。”云松青解释道。
她真不是逞强，主要就是以前从没受过这么可怕的皮外伤，现在突然承受鞭伤，稍微有点无法适应这种痛。
赵观棋的脸色还是依旧雪白，跟白天在刑部看到云松青那时候一样，完全没得到任何好转。
凝视着他的脸有好一阵，云松青才缓缓开口担心道：“令主，你……要不去休息会儿？我看你脸色挺差的。”
明明自己身上疼得要命，痛得一直倒抽凉气，她还是顾不得自身，选择去关心他。
“你看看这是哪儿？”赵观棋突然问了句。
云松青一头雾水地上下左右看了一圈，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了赵观棋的卧房里。
那她现在躺着的，岂不是赵观棋平时天天睡的床？盖的也是他睡觉时候盖的被子？
她当即就跟离了水的鱼似的疯狂乱蹦，一不小心扯到好几处伤口，疼得她直嘶嘶地叫唤。
赵观棋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惊，忙伸手按住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将她轻而易举按回了床上。
“小祖宗，能不能乖乖躺好，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赵观棋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地提醒她。
“我怎么躺在你的床上？”纵使云松青是个思想还算开放的现代人，那她也是个脸皮薄的。
且不说她自己不会顾忌这么多，可赵观棋是谁啊？
相师大人仙风道骨风度翩翩，向来洁身自好，跟个活神仙没什么区别。
虽然云松青知道他心里对自己有感情，但他可从没明说也从未承认过此事。
如今她躺在他的床上，这种事放在这个世界里要是被别人知道了，简直就是件足以轰动整个京城的绯色新闻。
“情况紧急，顾不得这么多，”赵观棋倒是满不在意地随口道，接着他又说，“不过你占了我的床，让我怎么休息呢？总不能……”
话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松青身旁空出来的半张床。
云松青发现向来克制的相师大人是越发流氓了，怎么这种调戏姑娘的手段也敢使出来？
她怀疑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赵观棋跟她混久了，都快被她带坏了。
看来以后不能轻易跟相师大人开流氓玩笑，此人学习能力太强，她担心他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云松青假装听不懂他这番话，苍白的唇扯出一个算不得好看的笑：“令主抱歉，我这就起来回客房去，可不能耽误您休息。”
赵观棋闭着双眼紧捏眉心，看上去非常不高兴的模样，就连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压抑了几分，仿佛他头顶上顶着一片乌云在局部降雨。
他很少见也很严肃地唤了一声：“云松青。”
从赵观棋嘴里听到自己的全名，云松青顿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捏住后脖子的猫，突地动弹不得也无法顶嘴。
她只能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赵观棋，心惊胆颤地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后她就听到赵观棋说：“你一定要这么逞强吗？”
卧房内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瞬间变得沉寂，云松青没马上回答，赵观棋也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扣响，屋内尴尬的沉默才迟迟被打破。
池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来，见到赵观棋站在床边，毫不意外地说：“大人，药煎好了。”
“好，给我吧。”赵观棋回过神，转身从池奉手中接过碗。
“什么味道，好臭。”云松青闻到那股中药味，就忍不住偏头犯恶心。
“夏阁主开的药方，对皮外伤有奇效。”赵观棋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碗，一手穿过她的后肩，支撑着让她坐起来靠在床头。
云松青满脸抗拒，皱巴着脸摇头：“我挺好的，能不喝吗？”
赵观棋严词拒绝：“不能。”
说罢，他就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药，打算亲手喂给云松青。
云松青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从他手里夺过碗和勺：“我自己来！”
她用勺子喝了一口，好在虽然苦，但不烫。
生怕赵观棋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止，她二话不说将碗沿贴在自己嘴边，仰头一口气把汤药喝了个精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跟别人结了个壮志凌云的义，以喝酒表示自己的忠心。
赵观棋和池奉都被她这生猛的操作惊得怔愣好一阵，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看。
“好了，完了，该睡了，我回客房。”云松青把空荡荡的碗塞回赵观棋手里，趁他没反应过来之前，硬是强撑着身子飞速爬起来，拎着鞋就逃了。
思绪回笼，赵观棋情不自禁地望着房门的方向，任由云松青的身影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小，也放任失落的神情在自己的脸上持续蔓延。
“大人，夜深了，该休息了，”池奉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提醒，“云姑娘这么活蹦乱跳，看来是没什么事，您也别太担心她了。”
“我没担心……”赵观棋嘴硬地否认。
池奉看穿不拆穿，连道了好几声是，随即又询问：“大人，我让人给您换一床床单被子吧？”
“不必，这么晚，就不麻烦了。”赵观棋毫不犹豫地回绝。
池奉不解，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大人是有洁癖的。
怎么在面对云姑娘这个祖宗的时候，大人就什么原则和底线都放弃了呢？
纳闷了半天池奉也没想明白，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家大人应该是喜欢上人家云姑娘了，不然真解释不通。
但是他总感觉最近大人和云姑娘之间有点怪怪的，像是闹别扭，怎么看怎么尴尬。
见池奉站在自己床边不知道在冥思苦想什么东西，赵观棋出声问他：“你不睡吗？”
池奉哦了一声，回神后立即转身就走，退出房间外后还特别贴心地替大人关紧了门。
卧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中药的苦味还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赵观棋脱掉外衣，掀开被子躺上床。
被子上残留着不属于他的味道和温度，他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但他居然并不觉得难闻。
于是他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千思万绪，在这股血腥味之下，被云松青留下的体温裹挟着安稳入睡。
回到客房后，云松青躺在冰冷的床上重新酝酿睡意，经过赵观棋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行举止，和自己硬着头皮的折腾，她有点失眠。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真正再次睡去。
上早朝时，衡帝扫视一圈，疑惑道：“季爱卿呢？今日他怎么没来上朝，是何缘由？”
众官相看无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二知情人之一的刑部尚书顾梦峰只顾着低下头，尽量避免跟别人对视。
赵观棋出来一步禀报道：“回圣上，季尚书昨日假传圣旨，带着刑部的人擅闯典狱司劫走云松青，还将云松青打伤，云松青险些命丧在季尚书手中，幸好臣和典狱司大理寺的人及时赶到，才将云松青救下，季尚书现已经被典狱司关起来了。”
衡帝大怒：“岂有此理！朕让大理寺和典狱司查案，与他季文和刑部有什么关系！”
闻言，紫宸殿中刑部的人集体跪下求饶：“求圣上恕罪！”
顾梦峰大惊失色，慌忙解释：“圣上，季尚书当时口口声声说是按您的旨令办事的啊圣上，微臣和刑部的人毫不知情！若是知道圣上并未下达指令，就算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同季尚书做出这种事啊！还求圣上明鉴！”
衡帝：“哼！你们六部表面唯命是从，实际上不服天文司典狱司和大理寺很久了吧？朕不过是将季知唯遇害一案交由大理寺典狱司查办，你们就敢假传圣旨，是不是以后还敢想方设法逼朕退位！”
龙颜大怒，百官下跪：“圣上息怒！”
衡帝缓了缓，看向唯一站着的赵观棋，关切道：“赵相师，云松青如今怎么样了？”
赵观棋回话：“回圣上，经过天药阁及时医治。已经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衡帝追问。
“虽都是些皮外伤，但还是需要一些时日休养，微臣有一请求，还望圣上答应。”
衡帝想也不想：“说来听听。”
赵观棋温声说：“典狱司大牢环境阴冷，不适合养伤，还请圣上允许微臣将云松青留在相师府中，以免……总有人盯着她不放。”
他最后一句话，让朝中那些的确对云松青暗藏鬼胎的人纷纷对号入座，闻言，这些人心虚地垂下头，眼神乱瞟。
御史台李为率先抗议：“圣上，这不合规矩，云松青既是季知唯一案的嫌疑人，就理应押入典狱司大牢严格监视，不然她跑了怎么办？”
赵观棋立马道：“圣上，臣以臣的名誉和天文司令主的身份担保，云松青软禁在相师府，绝对不会跑。”
衡帝想了一会儿，挥手同意：“此事就按赵相师说的办。”
李为：“圣上——”
衡帝打断他：“季文的事，等季知唯一案结了再做处理，没什么事的话就退朝吧。”
见状，众官只能一齐行礼：“恭送圣上！”
下朝已是卯时末，京城官员们开始陆陆续续到各自官署上直。余确只身一人前往天文司。
赵观棋刚回到天文司官署，就见到了正好往里进的余确。
他也没多问，只是同余确打了声招呼：“余少卿。”
“相师大人。”余确也没明说自己来此的目的。
赵观棋礼貌伸手：“余少卿里面请。”
她是被疼醒的。药效过了，身上的伤口就不由分说地又开始作妖。
密密麻麻直钻心脏的刺痛源源不断，但她同时又在庆幸自己命还挺大，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还没等她高兴完，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心里莫名一阵紧张，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轻微的脚步声来到床边就停止，云松青屏住呼吸，眉头没绷住悄悄跳了一下。
床边站着的男人闷闷笑了一声，温声揭穿床上装睡的人：“夏阁主说过，你半夜会醒。”
云松青心里咯噔一下，被揭穿后脸颊不由自主变得滚烫。
赵观棋没再出声，就这么一直站在床边，垂眸笑望云松青，非常有耐心地等她有所反应。
总感觉有一道温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云松青装了一会儿，终于装不下去选择睁开眼睛。
睁眼后她下意识想要起身，胳膊肘刚压在床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就猛地贯穿她所有感觉。
“嘶——”云松青倒吸一口凉气，低声惊呼。
“小心！”赵观棋脸色一变，忙伸手将云松青重新按回床上，让她乖乖躺着，“你身上有十几处鞭伤，需要好好休息静养，暂时先不要起来。”
“我没事，就是有点疼，但应该伤得不重。”云松青解释道。
她真不是逞强，主要就是以前从没受过这么可怕的皮外伤，现在突然承受鞭伤，稍微有点无法适应这种痛。
赵观棋的脸色还是依旧雪白，跟白天在刑部看到云松青那时候一样，完全没得到任何好转。
凝视着他的脸有好一阵，云松青才缓缓开口担心道：“令主，你……要不去休息会儿？我看你脸色挺差的。”
明明自己身上疼得要命，痛得一直倒抽凉气，她还是顾不得自身，选择去关心他。
“你看看这是哪儿？”赵观棋突然问了句。
云松青一头雾水地上下左右看了一圈，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了赵观棋的卧房里。
那她现在躺着的，岂不是赵观棋平时天天睡的床？盖的也是他睡觉时候盖的被子？
她当即就跟离了水的鱼似的疯狂乱蹦，一不小心扯到好几处伤口，疼得她直嘶嘶地叫唤。
赵观棋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惊，忙伸手按住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将她轻而易举按回了床上。
“小祖宗，能不能乖乖躺好，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赵观棋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地提醒她。
“我怎么躺在你的床上？”纵使云松青是个思想还算开放的现代人，那她也是个脸皮薄的。
且不说她自己不会顾忌这么多，可赵观棋是谁啊？
相师大人仙风道骨风度翩翩，向来洁身自好，跟个活神仙没什么区别。
虽然云松青知道他心里对自己有感情，但他可从没明说也从未承认过此事。
如今她躺在他的床上，这种事放在这个世界里要是被别人知道了，简直就是件足以轰动整个京城的绯色新闻。
“情况紧急，顾不得这么多，”赵观棋倒是满不在意地随口道，接着他又说，“不过你占了我的床，让我怎么休息呢？总不能……”
话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松青身旁空出来的半张床。
云松青发现向来克制的相师大人是越发流氓了，怎么这种调戏姑娘的手段也敢使出来？
她怀疑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赵观棋跟她混久了，都快被她带坏了。
看来以后不能轻易跟相师大人开流氓玩笑，此人学习能力太强，她担心他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云松青假装听不懂他这番话，苍白的唇扯出一个算不得好看的笑：“令主抱歉，我这就起来回客房去，可不能耽误您休息。”
赵观棋闭着双眼紧捏眉心，看上去非常不高兴的模样，就连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压抑了几分，仿佛他头顶上顶着一片乌云在局部降雨。
他很少见也很严肃地唤了一声：“云松青。”
从赵观棋嘴里听到自己的全名，云松青顿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捏住后脖子的猫，突地动弹不得也无法顶嘴。
她只能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赵观棋，心惊胆颤地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然后她就听到赵观棋说：“你一定要这么逞强吗？”
卧房内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瞬间变得沉寂，云松青没马上回答，赵观棋也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扣响，屋内尴尬的沉默才迟迟被打破。
池奉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来，见到赵观棋站在床边，毫不意外地说：“大人，药煎好了。”
“好，给我吧。”赵观棋回过神，转身从池奉手中接过碗。
“什么味道，好臭。”云松青闻到那股中药味，就忍不住偏头犯恶心。
“夏阁主开的药方，对皮外伤有奇效。”赵观棋坐在床边，一手端着碗，一手穿过她的后肩，支撑着让她坐起来靠在床头。
云松青满脸抗拒，皱巴着脸摇头：“我挺好的，能不喝吗？”
赵观棋严词拒绝：“不能。”
说罢，他就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药，打算亲手喂给云松青。
云松青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从他手里夺过碗和勺：“我自己来！”
她用勺子喝了一口，好在虽然苦，但不烫。
生怕赵观棋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止，她二话不说将碗沿贴在自己嘴边，仰头一口气把汤药喝了个精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跟别人结了个壮志凌云的义，以喝酒表示自己的忠心。
赵观棋和池奉都被她这生猛的操作惊得怔愣好一阵，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看。
“好了，完了，该睡了，我回客房。”云松青把空荡荡的碗塞回赵观棋手里，趁他没反应过来之前，硬是强撑着身子飞速爬起来，拎着鞋就逃了。
思绪回笼，赵观棋情不自禁地望着房门的方向，任由云松青的身影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小，也放任失落的神情在自己的脸上持续蔓延。
“大人，夜深了，该休息了，”池奉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提醒，“云姑娘这么活蹦乱跳，看来是没什么事，您也别太担心她了。”
“我没担心……”赵观棋嘴硬地否认。
池奉看穿不拆穿，连道了好几声是，随即又询问：“大人，我让人给您换一床床单被子吧？”
“不必，这么晚，就不麻烦了。”赵观棋毫不犹豫地回绝。
池奉不解，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大人是有洁癖的。
怎么在面对云姑娘这个祖宗的时候，大人就什么原则和底线都放弃了呢？
纳闷了半天池奉也没想明白，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家大人应该是喜欢上人家云姑娘了，不然真解释不通。
但是他总感觉最近大人和云姑娘之间有点怪怪的，像是闹别扭，怎么看怎么尴尬。
见池奉站在自己床边不知道在冥思苦想什么东西，赵观棋出声问他：“你不睡吗？”
池奉哦了一声，回神后立即转身就走，退出房间外后还特别贴心地替大人关紧了门。
卧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中药的苦味还淡淡地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赵观棋脱掉外衣，掀开被子躺上床。
被子上残留着不属于他的味道和温度，他轻轻嗅了嗅，闻到了一丝血腥味，但他居然并不觉得难闻。
于是他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千思万绪，在这股血腥味之下，被云松青留下的体温裹挟着安稳入睡。
回到客房后，云松青躺在冰冷的床上重新酝酿睡意，经过赵观棋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行举止，和自己硬着头皮的折腾，她有点失眠。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真正再次睡去。
上早朝时，衡帝扫视一圈，疑惑道：“季爱卿呢？今日他怎么没来上朝，是何缘由？”
众官相看无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二知情人之一的刑部尚书顾梦峰只顾着低下头，尽量避免跟别人对视。
赵观棋出来一步禀报道：“回圣上，季尚书昨日假传圣旨，带着刑部的人擅闯典狱司劫走云松青，还将云松青打伤，云松青险些命丧在季尚书手中，幸好臣和典狱司大理寺的人及时赶到，才将云松青救下，季尚书现已经被典狱司关起来了。”
衡帝大怒：“岂有此理！朕让大理寺和典狱司查案，与他季文和刑部有什么关系！”
闻言，紫宸殿中刑部的人集体跪下求饶：“求圣上恕罪！”
顾梦峰大惊失色，慌忙解释：“圣上，季尚书当时口口声声说是按您的旨令办事的啊圣上，微臣和刑部的人毫不知情！若是知道圣上并未下达指令，就算给微臣一百个胆子，微臣也不敢同季尚书做出这种事啊！还求圣上明鉴！”
衡帝：“哼！你们六部表面唯命是从，实际上不服天文司典狱司和大理寺很久了吧？朕不过是将季知唯遇害一案交由大理寺典狱司查办，你们就敢假传圣旨，是不是以后还敢想方设法逼朕退位！”
龙颜大怒，百官下跪：“圣上息怒！”
衡帝缓了缓，看向唯一站着的赵观棋，关切道：“赵相师，云松青如今怎么样了？”
赵观棋回话：“回圣上，经过天药阁及时医治。已经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衡帝追问。
“虽都是些皮外伤，但还是需要一些时日休养，微臣有一请求，还望圣上答应。”
衡帝想也不想：“说来听听。”
赵观棋温声说：“典狱司大牢环境阴冷，不适合养伤，还请圣上允许微臣将云松青留在相师府中，以免……总有人盯着她不放。”
他最后一句话，让朝中那些的确对云松青暗藏鬼胎的人纷纷对号入座，闻言，这些人心虚地垂下头，眼神乱瞟。
御史台李为率先抗议：“圣上，这不合规矩，云松青既是季知唯一案的嫌疑人，就理应押入典狱司大牢严格监视，不然她跑了怎么办？”
赵观棋立马道：“圣上，臣以臣的名誉和天文司令主的身份担保，云松青软禁在相师府，绝对不会跑。”
衡帝想了一会儿，挥手同意：“此事就按赵相师说的办。”
李为：“圣上——”
衡帝打断他：“季文的事，等季知唯一案结了再做处理，没什么事的话就退朝吧。”
见状，众官只能一齐行礼：“恭送圣上！”
下朝已是卯时末，京城官员们开始陆陆续续到各自官署上直。余确只身一人前往天文司。
赵观棋刚回到天文司官署，就见到了正好往里进的余确。
他也没多问，只是同余确打了声招呼：“余少卿。”
“相师大人。”余确也没明说自己来此的目的。
赵观棋礼貌伸手：“余少卿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