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池奉扔掉木盒,眼疾手快地接住赵观棋。

    云松青凑过去跪在地上,束手无策地伸手,却怕弄疼赵观棋似的,迟迟不敢真正触碰到他:“赵观棋,赵观棋!”

    “怎么回事儿?大人好好的为什么会晕倒?”池奉转头横向那位今日服侍赵观棋的侍从。

    那侍从吓得快跪了,支支吾吾的忙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一句道出来:“池……池大人,云阁主,今日……今日令主其实……咳……咳出了血,但他不……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云松青捏了捏眉心,当即吩咐:“快,趁现在刚下直,夏阁主应该还没走,赶紧把他叫来!”

    那侍从应了一声,迈开腿就急急忙忙跑了。

    云松青虽然担心害怕,但还是逼着自己强行冷静下来疯狂思考。

    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她先是起身把正厅的门关上,以免让其他人得知赵观棋又,随即她又对池奉道:“把令主扶去榻上,盖好被子,添些炭火。”

    亲眼见过几次赵观棋发病的模样,云松青已经琢磨出了一些他这个病的症状,最明显的一个除了会昏倒,就是怕冷畏寒。

    而且只要天气转冷一点,一个不注意,赵观棋的病就极易发作。

    她之前缠着赵观棋问过很多次,他嘴巴严得简直要命,到最后实在拗不过她,才告诉她自己患的是一种叫做寒凝心脉症的病。

    这种病遇寒易发作,患病者时常手脚冰凉,心脏会绞痛,顺带着会头疼头晕昏倒,平日更是见不得一点凉,得特别注意保暖保温。

    池奉虽有诧异,眼下却没时间管那么多,只能按照云松青说的去做。

    夏归笙刚迈出天药阁的大门,就被赵观棋的侍从拦住去路。

    侍从跑得急,缓了半天都没缓过劲。

    夏归笙没等他开口就猜到发生了什么,皱眉道:“令主在哪儿?正厅?”

    侍从连连点头,夏归笙二话不说奔向正厅。

    正厅内,炭火迅猛燃起,云松青把窗户打开,让烟雾散出去。

    赵观棋被放到了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炭火摆在床边,染得屋内的温度直线上升。

    赵观棋脸色依旧差,但索性皱着的眉已经慢慢舒展开了。云松青碰了下他的手心,果然没那么凉了。

    正厅的门被急迫敲响,池奉下意识拔剑,守在床边,眼神锐利地盯向门口。

    云松青伸手按了按他的剑柄,谨慎道:“应该是夏阁主,我去看看。”

    池奉眉宇间的凝重稍有松弛,剑却仍然举在身前:“好。”

    云松青起身去开门,她只开了条门缝,一只眼睛透过门缝往外看,看清来人是夏归笙,她才松了口气打开门放他进来。

    夏归笙火急火燎走向屏风后,忙活了一通给赵观棋诊完病情后,才摇摇头沉重道:“令主的病情又加重了。”

    “什么意思?”云松青眉头紧锁,喉咙紧涩。

    “最多半年,如果半年之内还没找到能够完全治好令主所患寒凝心脉症的药方,恐怕……”后面的话夏归笙不用说,其余人也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云松青声音打颤,“不是说你们天药阁的药可以治令主的病吗?他之所以会进入天文司,不就是因为这个?为什么他的病情没得到缓解,反而还越老越严重了?”

    夏归笙语重心长道:“若非这些年令主一直在用天药阁和宫中御医的药方,他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云松青心下咯噔一声,才终于清醒,原来是这么回事。

    夏归笙继续道:“这些年,圣上一直派宫中御医和我们天药阁寻找研究能够完全让令主痊愈的药方,其实药方已经差不多找全了,只是——”

    云松青忙追问:“只是什么?”

    “还差一味药引。”夏归笙把话说完。

    云松青看他为难的表情,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所以说,最后这一味药引,还不知道是什么?”

    夏归笙点了下头:“对。”

    云松青叹了声气,直感到脑壳发疼。

    这事儿怎么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模一样?凡事总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偏偏剩下没完成的那一点又是最难的一步。

    什么寒凝心脉症,她以前根本没听说过。

    如果她是学医的就好了,当什么卦师啊,当个医师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云松青思绪杂乱无章,心乱如麻,沉着脸杵在床榻边盯着赵观棋望了半天,眼神幽深瘆人。

    夏归笙不经意瞥了她一眼,猝不及防被她的眼神吓一跳:“哎哟姑奶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吃人呢。”

    “一定要找到最后那一味药引。”云松青收回视线,垂下眼帘自言自语。

    赵观棋这次发病严重,醒来时天色已经晚了,天文司正厅不便于病人休息,池奉安排了马车,把他送回相师府。

    云松青一路搀扶着他,担心得要命,从上马车到走进相师府,全程一言不发。

    赵观棋有心想陪她说会儿话,却没有半分力气张开口,在马车上只能闭目养神,到家后也被她不由分说扶回了卧房休息。

    云松青把他扶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随即便坐在床边,手指不停地捏揉着眉心。

    赵观棋慢吞吞地睁开眼,卧房内只点了一盏青灯,光线昏暗,气氛沉闷,云松青坐在椅子上,像往常那般习惯性翘着腿,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郁闷。

    看到她这副模样,赵观棋心里满是愧疚,他叹着气开口低声唤她:“青儿……”

    “嗯?我在。”云松青飞快睁眼望向他在昏暗环境下更加幽深黑漆的双眸。

    “抱歉……”

    男人说话几乎没发出声音,她屏住了呼吸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赵观棋,”云松青叫他的全名,却接下来却倏然沉默下来,过了半晌,她才词穷地开口,“有我在,会好的。”

    她绝对不会让他死。

    既然药方只差最后一味药引,那她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去寻到。

    两个人又恢复沉默,云松青以为赵观棋太累,撑不住再度昏睡,便起身去熄了那盏青灯。

    她心乱,看到赵观棋的脸只会更加难以平静,身处黑暗之中,对于她此刻而言,反而更有利于思考事情。

    重新做回到床边那把椅子上,云松青搭在扶手上的手忽然被轻轻握住。

    低头一看,赵观棋修长冰凉的手指一点点缠上她的指缝,二人手指交叉相扣,彼此肌肤的温度互相交融。

    赵观棋的手实在太凉,从天文司出来已是夜晚,气温骤降得厉害,一路赶回来,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些的体温又变凉了,现在刚躺上床盖好被子,炭火在屋内慢慢燃烧,他的体温暂时还没恢复正常。

    云松青被他手掌的温度冰得下意识一颤,他缠着她的手倏地僵住,犹豫一瞬后理智告诉他要松手。

    感受到男人的手指在试图缩回,云松青反应过来,手上微微使了点劲儿,不容拒绝地锢住了他主动缠上来的手指。

    “都主动握上来了,哪儿还有松手的道理?”云松青无奈苦笑道。

    赵观棋嗓音苦涩:“我体温太低,现在松手,或许还来得及。”

    “早就来不及了,赵观棋,是你先找到我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准你退缩半步。”云松青语气霸道又强硬,与赵观棋交缠的那只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度。

    直至男人吃痛地皱了皱眉,唇缝轻轻吐出一声“嘶”,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弄疼了他的手。

    他也不说话,只是保持着沉默,她不会看相,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云松青长长叹了声气,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他的手背、骨节,还有指腹。

    赵观棋胸腔里忽然散出几声闷闷的笑来,云松青抬眸望他:“笑什么?”

    “痒……”赵观棋声音如羽毛,不轻不重地搔了一下云松青的心尖。

    随即他更过分地勾着手指轻轻往她手心挠了几下,似是想要将方才受到的痒意传给她似的。

    “别闹。”云松青惩罚般的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幼稚的相师大人悻悻收敛了胡闹的手指,乖乖躺在她手掌里任她揉捏。

    池奉端着汤药进来时,开口第一句便是吐槽:“谁把灯给我灭了啊,不知道咱们大人怕黑啊?”

    云松青感到诧异,亮着眼睛压低声音问床上的人:“你怕黑?”

    “有你在,便什么都不怕了。”赵观棋声音里含着浅浅的笑。

    有云松青在,他不怕黑,也不怕病痛,更不惧生死。

    池奉冒着一片漆黑准确无误地把汤药塞到云松青手里:“这是大人今晚的汤药,趁热得赶紧喝。”

    “不是,你给错人了……”云松青语塞道。

    “没错啊,你给大人喂药。”池奉边把青灯点亮边解释。

    像是怕那两人看不清似的,池奉还特地多点了几盏灯。

    卧房内瞬间被暖黄的烛光填满,赵观棋闭上眼又重新睁开,漆黑的眸色覆上一层微弱的烛光,凝望云松青时,又平添几分柔情。

    云松青背对着青灯,烛光在她身后萦绕,瀑布般的发丝染上暖色,整个人如同神女降临,面色虽然平淡,与赵观棋相视的眼睛里却是眼波流转,简直比海面还要汹涌。

    赵观棋似乎能听到她的心声在说: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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