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两人到家都快八点了，裴晏清推开房门，钟情跟在后面，依旧是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道。
很浓郁，很刺鼻。
他按下灯的开关，弯腰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放在地上。
钟情扶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两脚上的鞋子蹬了下去，啪嗒啪嗒径直走了。
“裴晏清，我要一双粉色的拖鞋。”
一副大小姐要常来光顾的模样。
他蹲下将她的鞋摆正，“好。”
他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再来他的家，没想过，也没敢过。
钟情走到卧室打开窗户，裴晏清将购物袋放到桌子上时，她又出来把客厅的窗户打开。
一瞬间两边窗户形成穿堂风，空气开始流通，消毒水的味道开始逐渐被冲淡。
裴晏清正拆着丸子的包装袋，是钟情要求加的。
钟情走到厨房站在他旁边，想要上手帮他把里面的蔬菜拿出来，被他拦下。
裴晏清：“你去写作业吧，我来做。”
这场景特别像是放学回来的孩子和家长的对话。
钟情时而在想，裴晏清真是个百变男友，时而爹系时而化身绿茶小狗，还有的时候沾点病娇，他才是有很多面的人，每一面她都挺吃的。
钟情手里掐着菠菜的叶子，掐出一道道月牙的痕迹，拖延着时间，“刚回来，就不能歇会在学吗？”
裴晏清将丸子都倒在盘子里解冻，已经开始清洗蔬菜了，顺便也解救了被她摧残的菠菜，
“快去，物理练习册我已经给你划好了，如果现在写不进去，就背木兰诗，你今天没写出来。”
钟情撇嘴，她写不出来木兰诗，那赖谁？
都怪他姐姐姐姐得叫，她满脑子都是姐姐，谁能想起来唧唧复唧唧。
“裴晏清，你有时候真的很适合去当老师！”
“我现在不是吗？”他将煤气火打开，锅里的水冒着小泡，他回头看她，
“我不是姐姐的私人家教吗？”
钟情啧了一声，又来了，不愧是比小的弟弟，钟情第一次查他家庭住址的时候，扫过一眼他的生日，10月25日，和她就差了十多天。
每次姐姐叫得都让人抓心挠肝，还对她歪头笑，一本正经的扑克脸笑起来竟然带点痞痞的小坏。
还有两侧那浅浅的酒窝，钟情真的很想咬一口。
即便钟情有这变态想法，但她却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受不住他这样。
以前他都是装着的，实际上他比她更懂得拿捏钓人。
裴晏清看着她的背影，露出满意的笑容，用漏勺捞出菠菜过凉水，不忘接着话补充，
“等饭好了，叫姐姐吃饭！”
钟情的脚步倒弄地更快了，她都想骂脏话，这声姐姐，她听着爽又有点羞耻，这是什么奇怪癖好？
她将书包拎到卧室，关上房门，坐到他的椅子上，四周环顾了一下，和她上次来没什么区别。
依旧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学习桌加椅子。
房间内的消毒水味散的差不多了，她把窗户关上了。
坐回椅子后掏出那本贺安扬送她的五三，翻到第120页，她要做的题都被裴晏清用铅笔圈好了。
他们的补课是有效果的，从钟情一开始连受力方向都分不清，到现在她也能做点简单的滑块实验题了，最后一问肯定是做不出来，但是好的时候，她第二道题都能写出来半个过程。
这对于艺考生来说就足够了，文化线水平达标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第一道题，就挺难的。
大概意思是两个滑块相撞，后面滑块顶端拴着一个无轨道摩擦力的绳子，被撞击后从平台滑出，飞到一块具有摩擦力平板，滑块在平板上滑动一段距离后停下。后面紧跟着给了各种数值。
问题（1）滑块初次碰撞的速度
（2）滑块落在平板时的速度是多少
钟情握着绿色的自动铅笔按照裴晏清的方法，先将题干的关键信息划上横线提示，随后对运动过程中的滑块，在不同时期的力进行逐一分析。
灰色的自动铅在纸上拉出长线和箭头，前面过程还好，是两个滑块相互碰撞，一个停下一个飞出，这样的题速度直接交换就可以。
但是当滑块飞出平面，在分析空中受绳子拉扯的力时，钟情犹豫了。
她不知道这个过程拆解分前后两个过程去看待，有可能这个滑块只有在达到距离地面某一高度时，才会受到绳子的牵拉力，其余的时候还是只受重力。
在这里，钟情犹豫了很久。
手握着的自动铅指在滑块体的中心，迟迟没有画下受力分析，力气也不自觉地增大。
只听见嚓的一声，自动铅断了一小截，钟情停笔，右手拇指按压着笔的最上端，咔咔的声音。
但是没有出铅，她又按了几次，还是没有效果。
钟情打开笔帽，拿出塞在笔管里的橡皮，笔管向下倒着摇晃。
原来是没有铅了，钟情拿起一旁的笔袋，是个设计简单的白色透明纱网状笔袋。
虽然笔袋没花心思追求简约，但里面的笔就不一样了，都是各种牌子，各种颜色，贵的大几十也有。
但大多数的笔都是新的，连前面的小珠都没取下。
她就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
不过她在里面翻来覆去，还真就没找到自动铅的续铅。
奇了怪了，她明明她记得有一个黄色盖子0.38铅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钟情就断定，一定是贺狗偷走的，他之前用0.5铅但是总丢，后来该用0.38这样还能蹭上钟情的。
钟情放弃找了，她朝外面喊裴晏清自动铅在哪里，但他没应答。
钟情听见了外面炒菜的声音，太吵了他听不到，她也懒得出去。
学习桌是那种老式木质带抽屉的，桌子下面有三个抽屉，左侧桌子腿部有一个竖着的大抽屉，其余地方是空隙用来放腿的。
学习用品之类的大概也就在小抽屉里了。
钟情先是拉开最左侧的抽屉，很费劲，木头的摩擦力很大。
抽屉里面放着一沓整整齐齐白色的成绩单，每个榜单都是按照对半折好，榜单的最上面写着高三（7）班大榜。
印刷的是高一（7）班大榜。
下面两个横，是后面人为写上去的，
笔锋顿挫锋利，大概是落笔太重，尾部的笔墨开始有些晕染。
钟情向下翻了几张，所有的榜单标题，都被改成了高三（7）班大榜
不需要将榜单完全打开，裴晏清的名字就在上部分。
第一张榜单，裴晏清的名字在第一名。
第二张榜单，裴晏清的名字在第三名。
第三章榜单，裴晏清的名字在第六名。
……
这些榜单大概是半个学期的量，越往下翻去，名次会相对低一些，但都保持在前12名以内。
但要是往上翻去，这不妥妥的学霸奋斗史。
钟情笑，没想到他还挺励志，从高一的时候就想着跳级，果然天才总是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努力。
她将一沓大榜放回去，关上抽屉，去打开第二个抽屉。
不知道是不是老化的缘故，这个木质抽屉两侧几乎被磨平光滑，因此抽屉卡在上面很松，钟情轻而易举就拉开了。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一张陌生脸庞和安梦心的照片。
这是在一个游乐园里，钟情认出来就是市里面那个游乐场。
那个陌生的面庞应该是安梦心的母亲，女人个子不高，梳着两个细细的马尾辫，面部消瘦颧骨高凸四肢也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手挽着女儿的胳膊。
那时候的安梦心脸庞还很稚嫩，也瘦，穿着白色的裙子很少女，左手拿着一个冰淇淋，脑袋上带着一个沾满钻的黑色王冠，只是眉眼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扯嘴笑着，好看。
照片的背景很杂，两个人背后不远处是旋转木马，上面坐满了人，看不清脸，但周围还有行走的路人，最右边还有卖棉花糖小贩手入镜。
整个画面没有构图，像是抓拍。
可裴晏清在哪里？他是拍照的那个人吗？还是他压根没去游乐场。
钟情拿着照片举在灯光下仔细看着，背面的笔迹透过来。
原来后面还有字迹，钟情翻过来，白色的相纸上写着——
16岁的她，笑得很开心。
笔迹是裴晏清的，但不如之前的笔力那般锋利，这上面的字迹透着清秀温柔的气息。
独自一人的房间，钟情平静地呼吸，食指拇指夹着照片的一角，反复翻着照片的反正面，陷入沉思。
打破寂静的是裴晏清的声音，他喊她吃饭。
钟情回过神，将照片翻回正面，又看了三秒钟，最后将照片稳稳放回抽屉里，原位放回。
刚打开房门，铺面而来的就是面香。
裴晏清还围着围裙从锅里勺出西红柿炒鸡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个菜，水煮菠菜、羊肉炒香菜，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还蒸了一碗鸡蛋酱。
钟情坐在桌子前，面前还有一碗打满茄子卤的面条，是和那天一样的做法，还加了鸡蛋。
整个菜系，全部营养又健康。
裴晏清将那道柿子鸡蛋端上桌，解开围裙，“可以吃了。”
钟情点头，笑，“裴晏清，你好厉害啊。”
一点都没提刚才照片的事情。
很浓郁，很刺鼻。
他按下灯的开关，弯腰从旁边的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放在地上。
钟情扶着他的胳膊，直接将两脚上的鞋子蹬了下去，啪嗒啪嗒径直走了。
“裴晏清，我要一双粉色的拖鞋。”
一副大小姐要常来光顾的模样。
他蹲下将她的鞋摆正，“好。”
他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再来他的家，没想过，也没敢过。
钟情走到卧室打开窗户，裴晏清将购物袋放到桌子上时，她又出来把客厅的窗户打开。
一瞬间两边窗户形成穿堂风，空气开始流通，消毒水的味道开始逐渐被冲淡。
裴晏清正拆着丸子的包装袋，是钟情要求加的。
钟情走到厨房站在他旁边，想要上手帮他把里面的蔬菜拿出来，被他拦下。
裴晏清：“你去写作业吧，我来做。”
这场景特别像是放学回来的孩子和家长的对话。
钟情时而在想，裴晏清真是个百变男友，时而爹系时而化身绿茶小狗，还有的时候沾点病娇，他才是有很多面的人，每一面她都挺吃的。
钟情手里掐着菠菜的叶子，掐出一道道月牙的痕迹，拖延着时间，“刚回来，就不能歇会在学吗？”
裴晏清将丸子都倒在盘子里解冻，已经开始清洗蔬菜了，顺便也解救了被她摧残的菠菜，
“快去，物理练习册我已经给你划好了，如果现在写不进去，就背木兰诗，你今天没写出来。”
钟情撇嘴，她写不出来木兰诗，那赖谁？
都怪他姐姐姐姐得叫，她满脑子都是姐姐，谁能想起来唧唧复唧唧。
“裴晏清，你有时候真的很适合去当老师！”
“我现在不是吗？”他将煤气火打开，锅里的水冒着小泡，他回头看她，
“我不是姐姐的私人家教吗？”
钟情啧了一声，又来了，不愧是比小的弟弟，钟情第一次查他家庭住址的时候，扫过一眼他的生日，10月25日，和她就差了十多天。
每次姐姐叫得都让人抓心挠肝，还对她歪头笑，一本正经的扑克脸笑起来竟然带点痞痞的小坏。
还有两侧那浅浅的酒窝，钟情真的很想咬一口。
即便钟情有这变态想法，但她却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受不住他这样。
以前他都是装着的，实际上他比她更懂得拿捏钓人。
裴晏清看着她的背影，露出满意的笑容，用漏勺捞出菠菜过凉水，不忘接着话补充，
“等饭好了，叫姐姐吃饭！”
钟情的脚步倒弄地更快了，她都想骂脏话，这声姐姐，她听着爽又有点羞耻，这是什么奇怪癖好？
她将书包拎到卧室，关上房门，坐到他的椅子上，四周环顾了一下，和她上次来没什么区别。
依旧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学习桌加椅子。
房间内的消毒水味散的差不多了，她把窗户关上了。
坐回椅子后掏出那本贺安扬送她的五三，翻到第120页，她要做的题都被裴晏清用铅笔圈好了。
他们的补课是有效果的，从钟情一开始连受力方向都分不清，到现在她也能做点简单的滑块实验题了，最后一问肯定是做不出来，但是好的时候，她第二道题都能写出来半个过程。
这对于艺考生来说就足够了，文化线水平达标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第一道题，就挺难的。
大概意思是两个滑块相撞，后面滑块顶端拴着一个无轨道摩擦力的绳子，被撞击后从平台滑出，飞到一块具有摩擦力平板，滑块在平板上滑动一段距离后停下。后面紧跟着给了各种数值。
问题（1）滑块初次碰撞的速度
（2）滑块落在平板时的速度是多少
钟情握着绿色的自动铅笔按照裴晏清的方法，先将题干的关键信息划上横线提示，随后对运动过程中的滑块，在不同时期的力进行逐一分析。
灰色的自动铅在纸上拉出长线和箭头，前面过程还好，是两个滑块相互碰撞，一个停下一个飞出，这样的题速度直接交换就可以。
但是当滑块飞出平面，在分析空中受绳子拉扯的力时，钟情犹豫了。
她不知道这个过程拆解分前后两个过程去看待，有可能这个滑块只有在达到距离地面某一高度时，才会受到绳子的牵拉力，其余的时候还是只受重力。
在这里，钟情犹豫了很久。
手握着的自动铅指在滑块体的中心，迟迟没有画下受力分析，力气也不自觉地增大。
只听见嚓的一声，自动铅断了一小截，钟情停笔，右手拇指按压着笔的最上端，咔咔的声音。
但是没有出铅，她又按了几次，还是没有效果。
钟情打开笔帽，拿出塞在笔管里的橡皮，笔管向下倒着摇晃。
原来是没有铅了，钟情拿起一旁的笔袋，是个设计简单的白色透明纱网状笔袋。
虽然笔袋没花心思追求简约，但里面的笔就不一样了，都是各种牌子，各种颜色，贵的大几十也有。
但大多数的笔都是新的，连前面的小珠都没取下。
她就是典型的差生文具多。
不过她在里面翻来覆去，还真就没找到自动铅的续铅。
奇了怪了，她明明她记得有一个黄色盖子0.38铅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钟情就断定，一定是贺狗偷走的，他之前用0.5铅但是总丢，后来该用0.38这样还能蹭上钟情的。
钟情放弃找了，她朝外面喊裴晏清自动铅在哪里，但他没应答。
钟情听见了外面炒菜的声音，太吵了他听不到，她也懒得出去。
学习桌是那种老式木质带抽屉的，桌子下面有三个抽屉，左侧桌子腿部有一个竖着的大抽屉，其余地方是空隙用来放腿的。
学习用品之类的大概也就在小抽屉里了。
钟情先是拉开最左侧的抽屉，很费劲，木头的摩擦力很大。
抽屉里面放着一沓整整齐齐白色的成绩单，每个榜单都是按照对半折好，榜单的最上面写着高三（7）班大榜。
印刷的是高一（7）班大榜。
下面两个横，是后面人为写上去的，
笔锋顿挫锋利，大概是落笔太重，尾部的笔墨开始有些晕染。
钟情向下翻了几张，所有的榜单标题，都被改成了高三（7）班大榜
不需要将榜单完全打开，裴晏清的名字就在上部分。
第一张榜单，裴晏清的名字在第一名。
第二张榜单，裴晏清的名字在第三名。
第三章榜单，裴晏清的名字在第六名。
……
这些榜单大概是半个学期的量，越往下翻去，名次会相对低一些，但都保持在前12名以内。
但要是往上翻去，这不妥妥的学霸奋斗史。
钟情笑，没想到他还挺励志，从高一的时候就想着跳级，果然天才总是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努力。
她将一沓大榜放回去，关上抽屉，去打开第二个抽屉。
不知道是不是老化的缘故，这个木质抽屉两侧几乎被磨平光滑，因此抽屉卡在上面很松，钟情轻而易举就拉开了。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一张陌生脸庞和安梦心的照片。
这是在一个游乐园里，钟情认出来就是市里面那个游乐场。
那个陌生的面庞应该是安梦心的母亲，女人个子不高，梳着两个细细的马尾辫，面部消瘦颧骨高凸四肢也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手挽着女儿的胳膊。
那时候的安梦心脸庞还很稚嫩，也瘦，穿着白色的裙子很少女，左手拿着一个冰淇淋，脑袋上带着一个沾满钻的黑色王冠，只是眉眼看上去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扯嘴笑着，好看。
照片的背景很杂，两个人背后不远处是旋转木马，上面坐满了人，看不清脸，但周围还有行走的路人，最右边还有卖棉花糖小贩手入镜。
整个画面没有构图，像是抓拍。
可裴晏清在哪里？他是拍照的那个人吗？还是他压根没去游乐场。
钟情拿着照片举在灯光下仔细看着，背面的笔迹透过来。
原来后面还有字迹，钟情翻过来，白色的相纸上写着——
16岁的她，笑得很开心。
笔迹是裴晏清的，但不如之前的笔力那般锋利，这上面的字迹透着清秀温柔的气息。
独自一人的房间，钟情平静地呼吸，食指拇指夹着照片的一角，反复翻着照片的反正面，陷入沉思。
打破寂静的是裴晏清的声音，他喊她吃饭。
钟情回过神，将照片翻回正面，又看了三秒钟，最后将照片稳稳放回抽屉里，原位放回。
刚打开房门，铺面而来的就是面香。
裴晏清还围着围裙从锅里勺出西红柿炒鸡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个菜，水煮菠菜、羊肉炒香菜，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还蒸了一碗鸡蛋酱。
钟情坐在桌子前，面前还有一碗打满茄子卤的面条，是和那天一样的做法，还加了鸡蛋。
整个菜系，全部营养又健康。
裴晏清将那道柿子鸡蛋端上桌，解开围裙，“可以吃了。”
钟情点头，笑，“裴晏清，你好厉害啊。”
一点都没提刚才照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