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瑶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宋向荣这样的人渣,被多关些时日也不错了。

    这人长得人模狗样,却心术不正,尽想着欺凌年轻漂亮的女知青,不吃点教训,他还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只是到时候他被放出来,以他的小人性格,肯定会来找她麻烦。

    而她好像被这个世界剧情控制了,只要宋向荣跟她有身体接触,她就动不了,也喊不了,但解堰一出现,这种被剧情控制的禁锢感,又会消失。

    这该死的书中世界,女配的命也是命啊,她是这个世界里的炮灰角色不错,可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世界是真要她把清白毁在宋向荣那个渣男手里,才罢休吗?

    她一脸愁容地看着身边解堰那张英俊的侧脸,想起之前解堰突然出现,她身上那种禁锢感就消失了的感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虽然身为一个炮灰配角,觉醒了自我意识,但没办法随心摆脱原著中的关键剧情,如果她执意绕过关键剧情,也被会这个世界强行修正。

    但解堰一出现,她的禁锢感就会消失,难道是因为解堰作为书中的两大反派之一,跟书中的男女主角是对立的缘故?

    而她作为一个原书中衬托女主的‘傻白作’炮灰配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跟男女主角是对立的,只是她对男女主角的影响甚微。

    解堰对男女主角影响甚大,他身上有强大的对立磁场,足以影响他身边所有跟男女主角对立的人物。

    她只要跟他一条心,各种针对男女主角,或者就在他的身边,或许就能摆脱这个书中世界剧情对她的影响。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实际按照目前的事态发展方向来说,乔希瑶不可能跟解堰一条心地去针对男女主角,她是觉得女主舒曼人是真不错,是真想跟女主好好相处。

    如果不跟他们对立,那就只剩下一条路走,那就是想办法呆在解堰的身边,利用解堰这个反派磁场,抵消这个书中世界对她的控制禁锢。

    可是解堰那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又是村里女人紧盯着的香馍馍,她该怎么接近他,一直呆在他身边?

    如果不想办法呆在他身边,她就会原文剧情所操控,按照原来的剧情,被宋向荣强,再嫁给宋向荣,被他和他妈活活打死。

    乔希瑶就算死,也不愿意再走从前的路,既然呆在解堰身边,就能摆脱宋向荣对她的控制纠缠,大不了她也学村里那些爱慕解堰的女人一样,打着喜欢他的名头,厚着脸皮在他身边转悠。

    在不要脸和被剧情控制一生的选项中,她宁愿选择不要脸。

    想到这里,乔希瑶深吸一口,梨花带雨,眼泪还没干的俏脸上,扬起一抹自认为绝美的笑容,矫揉造作,捏着嗓音道:“谢谢你解二哥,要不是你今夜来救我,我恐怕就要被那人渣毁了清白,以死还乡了。”

    “你叫我什么?”解堰眉头微蹙,冷着脸看着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道,“好好说话。”

    乔希瑶噘嘴,收起故意放嗲着的嗓音,不服气道:“我看村里不少未婚的女同志都叫你解二哥,我不能叫吗?”

    “你跟我很熟?”解堰眼尾上挑,表情玩味,“你叫我解二哥,是想从我身上捞什么好处?”

    乔希瑶一噎,有些心虚道:“不叫就不叫,当我稀罕叫你一声哥呢,说起来你今年也有二十七岁了吧,我才十七岁,你大了我整整十岁,我叫你一声叔都不为过。”

    这是嫌他老?

    解堰当即黑了脸,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道:“我跟你同龄的时候,已经在部队当上新兵,训练了大半年,我的青葱岁月,全都奉献给了军队祖国,我不后悔。如果不是因为私人原因,我会在部队呆上大半辈子,直到退休才返乡。年龄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束缚。”

    他的表情十分肃穆,语气充满正气,乔希瑶听完他这番话,回味过来他在生气,他在介意她说他年龄的事情。

    她一面觉得解堰这个人也太敏感了点,不就说他比她老吗,事实而已,还让人说不得了。

    一面又觉得自己刚才说得话有些过了,愧疚的低头道:“对不起,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要不喜欢我叫你叔叔,也不喜欢我叫你解二哥,那我就还是跟从前一样,叫你解同志好了。”

    她声音轻轻软软的,低头的时候,肩膀上的两条麻花辫也跟着垂了下去,露出一截白嫩的颈子,在月光底下,看起来特别的娇俏可爱。

    这样一个长得如花似玉,手无寸铁之力的女人,竟然敢独自一人在漆黑的村里行走,解堰心中本来压着一团怒火,想狠狠呵斥她几句,但她这软软糯糯的声音一道歉,解堰心里那点火消失不见,涌起另一种复杂的心情。

    他稍微平复一下心情道:“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只有一条,今后你有什么事情,不要再作死大晚上一个人在村里转,要再遇到这种事情,谁也救不了你。”

    这是不生气的她气了啊?

    乔希瑶抬头,双眸晶亮的看着解堰,跟他并排着往新知青点走,“那我叫你解二哥好了。我也知道村里不大太平,这不是我今天去县里买了许多东西,想着明天要一大早去地里干活,没有时间送东西,就连夜把东西送到了罗大姐家里,罗大姐以前帮过我,我买这些东西给她,算是还恩情。对了,你大晚上的经过那条路,是凑巧,还是?”

    她偏着头说话,眼睛不看路,解堰踢开土道上挡路的一个土疙瘩道:“是黑娃来找我,说罗寡妇让他送你回家,说要是你们俩遇到什么事儿,就来找我,他沿着土道走了一段距离,没看到你的人,以为你出事了,着急慌忙地跑来解家找我,我循着一些踪迹,就找到那条小道。”

    “原来罗大姐让黑娃来送我啊,我没看见他,这孩子真机灵,知道没看见我,就跑去找你,你来得可真及时。要不是你来救我,我不敢想,我会遭遇什么。”

    乔希瑶回想之前的事情,打了个寒颤,又好奇的问:“你是怎么找到我走那条路的踪迹?你也太厉害了吧!”

    解堰道:“你不走主道,就很有可能抄小道回知青点,但回知青点的小道有好几条,我只能利用从前在部队当过侦察兵的经验,观察地面一些细微的脚印......”

    一晚上听他提起两次部队,乔希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问他:“你很想念在部队的时光?”

    解堰没说话,抬头望着天空上布满银河的璀璨星光。

    当兵的那些年,他什么兵种都做过,最怀念的,仍是当新兵之时,在那荒芜人烟的戈壁滩哨所,当哨兵的时候。

    那里条件艰苦,气候恶劣,哨所只有他和一个老班长在值守,每到夏秋两季的夜晚,他都会和老班长扛着枪,行走在满天璀璨的星光下,一边唱着行军歌,一面巡查边境线。

    那段时光,是他当兵多年最纯粹的时光,可是后来,老班长死了,死在了大西北的边境线上......

    乔希瑶看他抬头看星星,也跟着抬头看。

    漆黑的夜色里,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光芒璀璨得像在天穹上镶嵌了一颗颗的宝石,漂亮的像一幅画。

    远处一轮半月高挂苍穹,温柔的月光与夺目的星光互相融合,投映在大地上,充满乡土风味的黄土高坡,也变得浪漫起来。

    乔希瑶看出了他的惆怅,很小声的说:“谢谢你。”

    “你说什么?”解堰没听清楚,收回目光问。

    “我说,谢谢你,谢谢你和所有军人为国家、为人民所做得一切,你们所做的事情,人民和国家都会记得,哪怕你已经退伍,哪怕其他军人退伍,在我的心中,你们永远值得尊敬和保护。以前你们当兵的时候保护着国家和人民,现在你们退伍了,也该我们来保护你们了。”乔希瑶郑声道。

    满天星空下,乔希瑶那温柔的嗓音从耳朵飘进心房,解堰胸口涌起一阵滚烫的悸动,横亘在心中多年的一块石头,渐渐松动。

    从军的岁月里,他风里来雨里去,枪林弹雨中,随时都在用自己的性命奔赴在战斗线,他从不后悔,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军人,他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他和千千万万的战士,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国家、为人民铸造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抵御所有敌人的炮火。

    他可以在战场上流血,在炮火中怒吼,在无人之时流下血泪,却不能接受自己退伍之后,做个无用的废物。

    他婉拒了武装部让他去县里当干部的分配,毅然决然地做了民兵连长,带着一帮农民和退伍军人组成的民兵,返乡坚守在边境线,不管刮风下雨,每天坚持在边境线巡逻,查间谍、抓偷渡、护百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穿烂了许多双鞋,抓捕过程中没少受伤,皮肤晒得干黑,脸上手上全是被风吹裂的口子,看起来跟村里的挖土汉子没什么两样。

    别人都说他傻,说他脑子有问题,放着城里的大官不做,不在城里享福,非得回乡做个民兵连长,天天吃苦,连他的母亲和妹妹也不理解他。

    他们却不明白,退伍并非他所愿,他平生的志愿一直都是奔赴战场,为国家战斗。

    可事与愿违,他违反军令,为自己的哥哥报了仇,失去了一个绝对服从命令的军人资格,他只能退伍,用自己的方式,守卫着国家的领土。

    在本村里人质疑了近三年的时光中,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可乔希瑶一个从城里下乡的女知青,却对他说出了这番感谢他作为军人付出的话,说该轮到她来保护他们。

    他感到荒谬的同时,内心深处却又万分感动,原来,在他们军人保护人民之时,人民也想尽自己一份力量保护他们。

    军人说到底也只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流血死亡,人民都看在眼里,更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哪怕什么都做不了,也发自内心的尊重他们、爱戴他们,这份军民一家亲的感情,他如何不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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