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糖
夕阳西下，奉京明德宫的轮廓渐渐浮现在地平线上。车队缓缓驶入宫门，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打破了傍晚的宁静。单穆霜掀开车帘，目光扫过宫墙上斑驳的青苔，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凌璟琏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背影挺拔如松。他突然勒住马缰，转身向单穆霜的马车走来。
“到了。”凌璟琏的声音冷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单穆霜微微一笑，“多谢公子。”
凌璟琏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车队缓缓驶入奉京明德宫。宫内的建筑庄严肃穆。单穆霜被安排在一处幽静的院落中，四周花木扶疏，一派静谧。
刚刚安顿下来，单穆霜就注意到院子角落里有一个妇人在徘徊。
“夫人，你是在等人吗？”单穆霜轻声问道。
妇人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您是……齐国的明珠公主？”
单穆霜微笑着点头：“正是。夫人如何称呼？”
“小妇人王凤，是……是贺棋的妻子。”王凤作礼道。
贺棋？
那个一道来齐，参与骑射比赛的齐国将士吗？
倒是有些印象的，骑射时手段阴险，作战凶狠，还划伤了韩迁将军。
单穆霜看向王凤，见她似是个知事明理的，脸上又带着一丝愧疚和焦灼之感，便柔声问道：“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王凤犹豫片刻，正要开口，突然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单穆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凌璟琏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正冷冷地看着她们。
“楚成公子。”王凤连忙行礼。
凌璟琏点点头，目光在单穆霜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向王凤：“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娘，是谁来了？”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跑了出来，看到凌璟琏后，眼睛一亮：“阿爹！”
王凤惶恐，将男孩拉到怀里，连忙解释道：“暮词，这是楚成公子，不是你爹爹。”
“阿娘又骗我，他是阿爹！”暮词从王凤怀里挣脱，扶手拽住凌璟琏的衣袖不依不饶。
凌璟琏表情僵硬，轻咳一声，从怀中取出木盒：“给你带了些郾城的酥糖。”
暮词欢呼一声，接过木盒。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又拿起一块递给凌璟琏：“阿爹，你也吃！”
凌璟琏神色复杂，却还是接过酥糖。
暮词又递给单穆霜一块：“漂亮姐姐也吃！”
单穆霜微笑接过，摸了摸暮词的脑袋：“谢谢小可爱。”
“姐姐真漂亮，像……”暮词抬起小脑瓜，目不转睛，终于想到什么，奶声奶气道：“漂亮姐姐像天上来的仙子！”
月色皎洁，印照在单穆霜洁白的肌肤上，她颔首含笑，低头间，脸上如洒了银色细腻的闪粉，美眸盼兮，侧颜如画。
暮词张着小嘴，看得一时惊呆。他的一双小手扯了扯凌璟琏的衣袖：“阿爹，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就讲漂亮姐姐在天上的故事。”
凌璟琏不禁侧身，顺着暮词的视线望向彼时正掩嘴低笑的单穆霜。
单穆霜只觉有一道凌冽的光刺在她的身上，转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然而，只瞬间，他便将头撇了过去，冷着脸，低下头去看身旁的暮词：“我不是你阿爹。”他的语气低沉，只是不似他的面色一般冷沉。
“暮词，娘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爹……”王凤不觉又望了一眼凌璟琏，欲言又止，只觉羞愧难当。
“你阿爹在天上保护你，他是个好父亲。”凌璟琏抬眸续道，墨色的眼眸下辨不出情绪。
王凤凝噎再看凌璟琏，满眼感激，对暮词道：“你我娘俩今日还能安在，多亏了楚成公子，快谢谢公子。”
“谢谢公子。”暮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觉出此人与他阿爹不同，却依然紧抓着凌璟琏的衣袖不放，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道：“公子叔叔，暮词想听故事。”
单穆霜笑：“怎么叫我姐姐，不叫他哥哥呢？”
暮词眨眨眼睛，望了一眼凌璟琏，又看向单穆霜：“因为……”
因为他长得老？
凌璟琏脸色已经沉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打断道：“过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单穆霜见着这一幕，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没想公子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凌璟琏回瞪了她一眼，叫她闭嘴。
王凤也笑，见着气氛融洽，便趁机道：“楚成公子，我们是来向您告别的。这段时间住在宫里叨扰您了。眼下，我和暮词已经安全，我和小儿也该回乡下去了。”
凌璟琏点头：“嗯。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
王凤眼眶泛红：“楚成公子对我们母子如此照顾，实在是……”她的声音哽咽，“我丈夫犯下大错，背叛了公子，我……”
凌璟琏突然打断她的话：“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他瞥了眼暮词，王凤立刻会意，连连点头。
单穆霜抬眸看向凌璟琏，心中讶异。
他这般阴鸷、城府深的人，竟没有发现身边的亲卫有逆叛之心吗？且话又说回来，那贺棋背叛了他，以他这种残暴阴戾的性格，不得剐了他全家老小吗，又怎的会像今日如此。
诧异之间，单穆霜不禁闪过一个念头，她看了一眼那暮词，心道，凌璟琏不会和这王氏有什么瓜葛吧？
此时，王凤转向单穆霜，笑道：“明珠公主，公子平日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其实心里最是细腻。您和他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单穆霜颔首，微笑不语。
心下道，王氏质朴厚道，那小儿暮词与贺棋又有八分相似。方才，她可是想哪里去了。
一边，凌璟琏却皱起眉头：“王氏，不可妄言。”
王凤连忙告退，带着暮词离开。临走时，暮词依依不舍地看着凌璟琏：“公子叔叔，您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您的故事还没讲呢！”
凌璟琏沉默片刻，轻声道：“会的。”
等王凤母子走后，凌璟琏一语不发，转身准备离开。单穆霜跟上他的脚步，两人沿着回屋的路慢慢走着。
静谧的小径，两人默默不语。
“公子似乎很喜欢小孩。”单穆霜开口道。
若不是喜欢那孩子，她想不通凌璟琏为何将贺棋的妻儿留在这里照顾，还派人护送出城。
凌璟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别自作聪明。”
单穆霜笑，又似故意挑起话题道：“楚成公子对那位夫人和孩子如此照顾，真是心思细腻，善良体贴……”
凌璟琏敛着的眉头越缩越紧，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了她那看似真诚，实则敷衍又浮夸的虚赞。他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鹰隼。
“公主，别多管闲事。”凌璟琏的话极简，声音却带着让人难以喘息的压迫感，“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还是奉劝你老实待在屋里比较安全！”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青儿本无恶意，只是想要多了解公子一些……”单穆霜低下头，顿了顿，一双秋波流转的水眸又望向凌璟琏，轻声道，“公子难道还不知青儿的心意吗？我……我心悦你。”
凌璟琏微愕，背手冷笑，眼底似深海，一眼就好似会将人吞没至无尽的深渊。他似看猴戏一般地端凝着单穆霜，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晚安。”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单穆霜一人杵立在原地。
一阵冷风吹来，单穆霜忽而灵眸闪动。
抛开王氏这一对妻儿与凌璟琏的牵连不说。贺棋的背叛至少说明在这个夏国有人想要凌璟琏死。
他是夏国的二公子，已是拥有偌大封地有实力的卿士。自古诸侯换位，都掺杂着血腥和杀戮，听闻夏侯身体日渐衰弱，正是风起之时。如此，若是将来能趁着夏国内乱，再取崤周山地图，那齐国的翻身之日定是指日可待了。
*
回到房间，沐浴洗漱完毕，已是亥时。
单穆霜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薄纱襦裙，走至梳妆台，从妆奁中取出一枚鸳鸯佩玉。
玉佩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透亮光芒，上面一对鸳鸯戏水缠绵，似一对恩爱的夫妻相依相伴。
“公主，早些睡下了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勤媪为单穆霜披上一件外衣，怕她着凉。
“阿姆。”单穆霜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玉佩，“这鸳鸯玉佩你果真不知其来意吗？”
勤媪凝眉点头：“公主在宫外的事，奴确实不知。”
其实，在勤文心里，与其说是不知，更是不想去仔细说道，让单穆霜难受。
单穆霜恋恋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丝丝零星记忆。
还是那个温柔的白衣少年，他的背影若隐若现，虽然依旧看不清脸，但她好像能看到他将那玉佩递给她，与她说：“霜儿，等我来娶你。”
此时，在明德宫的东屋，凌璟琏还在掌灯案前批阅军事奏章。
最近的奏章都是关于齐夏闵三交界地的。内忧外患，着实令人头疼。
他扶额抿了一口茶，正思忖着如何安排，却偏偏一闪眸，脑中浮现出单穆霜的身影，还有那句“我心悦你”。
他哂笑一声，齐女多计谋，竟是连这样昧着良心的话都说得出口，没羞没燥。可惜是用错人了！兵法三十六计，他可不吃这种美人计。
嗯？
凌璟琏的双眸不由一暗，握杯的手也滞了一下。
她美吗？
思绪不由转至那月色下的美眸巧笑，乌色的长发，还有她细闪的晶莹发光的肌肤……
想到此，他敛眉微蹙，拿起茶杯又啄了一口茶，喉结吞动，却是压不住燥意。手中奏章重重掷在桌上，竹简发出重重地“嘭”地一声。
往后，离她远点就是！省得让她在哪里下了什么药也未可知。
此时，有士兵匆匆进屋来报：“公子，齐国的使臣来了。来者少鸿羽，只带了几个人过来。说是齐国君主听闻公主受伤，特遣人来探。”
凌璟琏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背影挺拔如松。他突然勒住马缰，转身向单穆霜的马车走来。
“到了。”凌璟琏的声音冷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单穆霜微微一笑，“多谢公子。”
凌璟琏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车队缓缓驶入奉京明德宫。宫内的建筑庄严肃穆。单穆霜被安排在一处幽静的院落中，四周花木扶疏，一派静谧。
刚刚安顿下来，单穆霜就注意到院子角落里有一个妇人在徘徊。
“夫人，你是在等人吗？”单穆霜轻声问道。
妇人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您是……齐国的明珠公主？”
单穆霜微笑着点头：“正是。夫人如何称呼？”
“小妇人王凤，是……是贺棋的妻子。”王凤作礼道。
贺棋？
那个一道来齐，参与骑射比赛的齐国将士吗？
倒是有些印象的，骑射时手段阴险，作战凶狠，还划伤了韩迁将军。
单穆霜看向王凤，见她似是个知事明理的，脸上又带着一丝愧疚和焦灼之感，便柔声问道：“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王凤犹豫片刻，正要开口，突然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单穆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凌璟琏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正冷冷地看着她们。
“楚成公子。”王凤连忙行礼。
凌璟琏点点头，目光在单穆霜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向王凤：“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娘，是谁来了？”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跑了出来，看到凌璟琏后，眼睛一亮：“阿爹！”
王凤惶恐，将男孩拉到怀里，连忙解释道：“暮词，这是楚成公子，不是你爹爹。”
“阿娘又骗我，他是阿爹！”暮词从王凤怀里挣脱，扶手拽住凌璟琏的衣袖不依不饶。
凌璟琏表情僵硬，轻咳一声，从怀中取出木盒：“给你带了些郾城的酥糖。”
暮词欢呼一声，接过木盒。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又拿起一块递给凌璟琏：“阿爹，你也吃！”
凌璟琏神色复杂，却还是接过酥糖。
暮词又递给单穆霜一块：“漂亮姐姐也吃！”
单穆霜微笑接过，摸了摸暮词的脑袋：“谢谢小可爱。”
“姐姐真漂亮，像……”暮词抬起小脑瓜，目不转睛，终于想到什么，奶声奶气道：“漂亮姐姐像天上来的仙子！”
月色皎洁，印照在单穆霜洁白的肌肤上，她颔首含笑，低头间，脸上如洒了银色细腻的闪粉，美眸盼兮，侧颜如画。
暮词张着小嘴，看得一时惊呆。他的一双小手扯了扯凌璟琏的衣袖：“阿爹，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就讲漂亮姐姐在天上的故事。”
凌璟琏不禁侧身，顺着暮词的视线望向彼时正掩嘴低笑的单穆霜。
单穆霜只觉有一道凌冽的光刺在她的身上，转头，便对上了他的目光。
然而，只瞬间，他便将头撇了过去，冷着脸，低下头去看身旁的暮词：“我不是你阿爹。”他的语气低沉，只是不似他的面色一般冷沉。
“暮词，娘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爹……”王凤不觉又望了一眼凌璟琏，欲言又止，只觉羞愧难当。
“你阿爹在天上保护你，他是个好父亲。”凌璟琏抬眸续道，墨色的眼眸下辨不出情绪。
王凤凝噎再看凌璟琏，满眼感激，对暮词道：“你我娘俩今日还能安在，多亏了楚成公子，快谢谢公子。”
“谢谢公子。”暮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觉出此人与他阿爹不同，却依然紧抓着凌璟琏的衣袖不放，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道：“公子叔叔，暮词想听故事。”
单穆霜笑：“怎么叫我姐姐，不叫他哥哥呢？”
暮词眨眨眼睛，望了一眼凌璟琏，又看向单穆霜：“因为……”
因为他长得老？
凌璟琏脸色已经沉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打断道：“过来！给你讲一个故事。”
单穆霜见着这一幕，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没想公子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凌璟琏回瞪了她一眼，叫她闭嘴。
王凤也笑，见着气氛融洽，便趁机道：“楚成公子，我们是来向您告别的。这段时间住在宫里叨扰您了。眼下，我和暮词已经安全，我和小儿也该回乡下去了。”
凌璟琏点头：“嗯。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
王凤眼眶泛红：“楚成公子对我们母子如此照顾，实在是……”她的声音哽咽，“我丈夫犯下大错，背叛了公子，我……”
凌璟琏突然打断她的话：“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他瞥了眼暮词，王凤立刻会意，连连点头。
单穆霜抬眸看向凌璟琏，心中讶异。
他这般阴鸷、城府深的人，竟没有发现身边的亲卫有逆叛之心吗？且话又说回来，那贺棋背叛了他，以他这种残暴阴戾的性格，不得剐了他全家老小吗，又怎的会像今日如此。
诧异之间，单穆霜不禁闪过一个念头，她看了一眼那暮词，心道，凌璟琏不会和这王氏有什么瓜葛吧？
此时，王凤转向单穆霜，笑道：“明珠公主，公子平日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其实心里最是细腻。您和他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单穆霜颔首，微笑不语。
心下道，王氏质朴厚道，那小儿暮词与贺棋又有八分相似。方才，她可是想哪里去了。
一边，凌璟琏却皱起眉头：“王氏，不可妄言。”
王凤连忙告退，带着暮词离开。临走时，暮词依依不舍地看着凌璟琏：“公子叔叔，您什么时候再来看我？您的故事还没讲呢！”
凌璟琏沉默片刻，轻声道：“会的。”
等王凤母子走后，凌璟琏一语不发，转身准备离开。单穆霜跟上他的脚步，两人沿着回屋的路慢慢走着。
静谧的小径，两人默默不语。
“公子似乎很喜欢小孩。”单穆霜开口道。
若不是喜欢那孩子，她想不通凌璟琏为何将贺棋的妻儿留在这里照顾，还派人护送出城。
凌璟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别自作聪明。”
单穆霜笑，又似故意挑起话题道：“楚成公子对那位夫人和孩子如此照顾，真是心思细腻，善良体贴……”
凌璟琏敛着的眉头越缩越紧，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了她那看似真诚，实则敷衍又浮夸的虚赞。他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鹰隼。
“公主，别多管闲事。”凌璟琏的话极简，声音却带着让人难以喘息的压迫感，“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还是奉劝你老实待在屋里比较安全！”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青儿本无恶意，只是想要多了解公子一些……”单穆霜低下头，顿了顿，一双秋波流转的水眸又望向凌璟琏，轻声道，“公子难道还不知青儿的心意吗？我……我心悦你。”
凌璟琏微愕，背手冷笑，眼底似深海，一眼就好似会将人吞没至无尽的深渊。他似看猴戏一般地端凝着单穆霜，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晚安。”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单穆霜一人杵立在原地。
一阵冷风吹来，单穆霜忽而灵眸闪动。
抛开王氏这一对妻儿与凌璟琏的牵连不说。贺棋的背叛至少说明在这个夏国有人想要凌璟琏死。
他是夏国的二公子，已是拥有偌大封地有实力的卿士。自古诸侯换位，都掺杂着血腥和杀戮，听闻夏侯身体日渐衰弱，正是风起之时。如此，若是将来能趁着夏国内乱，再取崤周山地图，那齐国的翻身之日定是指日可待了。
*
回到房间，沐浴洗漱完毕，已是亥时。
单穆霜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薄纱襦裙，走至梳妆台，从妆奁中取出一枚鸳鸯佩玉。
玉佩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透亮光芒，上面一对鸳鸯戏水缠绵，似一对恩爱的夫妻相依相伴。
“公主，早些睡下了吧，明早还要赶路呢。”勤媪为单穆霜披上一件外衣，怕她着凉。
“阿姆。”单穆霜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玉佩，“这鸳鸯玉佩你果真不知其来意吗？”
勤媪凝眉点头：“公主在宫外的事，奴确实不知。”
其实，在勤文心里，与其说是不知，更是不想去仔细说道，让单穆霜难受。
单穆霜恋恋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丝丝零星记忆。
还是那个温柔的白衣少年，他的背影若隐若现，虽然依旧看不清脸，但她好像能看到他将那玉佩递给她，与她说：“霜儿，等我来娶你。”
此时，在明德宫的东屋，凌璟琏还在掌灯案前批阅军事奏章。
最近的奏章都是关于齐夏闵三交界地的。内忧外患，着实令人头疼。
他扶额抿了一口茶，正思忖着如何安排，却偏偏一闪眸，脑中浮现出单穆霜的身影，还有那句“我心悦你”。
他哂笑一声，齐女多计谋，竟是连这样昧着良心的话都说得出口，没羞没燥。可惜是用错人了！兵法三十六计，他可不吃这种美人计。
嗯？
凌璟琏的双眸不由一暗，握杯的手也滞了一下。
她美吗？
思绪不由转至那月色下的美眸巧笑，乌色的长发，还有她细闪的晶莹发光的肌肤……
想到此，他敛眉微蹙，拿起茶杯又啄了一口茶，喉结吞动，却是压不住燥意。手中奏章重重掷在桌上，竹简发出重重地“嘭”地一声。
往后，离她远点就是！省得让她在哪里下了什么药也未可知。
此时，有士兵匆匆进屋来报：“公子，齐国的使臣来了。来者少鸿羽，只带了几个人过来。说是齐国君主听闻公主受伤，特遣人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