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璟琏踏入帐内,目光阴冷扫向单穆霜。

    只见她身着一袭粗布麻衣,青丝随意挽起,却丝毫不减其清冷脱俗之美。那朴素的衣裳反衬得她肌肤如玉,愈发显得温婉动人。凌璟琏喉口微微一动,不禁想起昨夜她在床榻上那娇媚诱人的模样,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然而,方才听到她说“随便挑一个便是”的话,他的心头又涌起一股无名火。

    他的眼神从微不可察的柔和一瞬,随即恢复成往日的冷漠。面上冷若冰霜依旧,眸中也蕴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暗芒。

    “这个香囊,倒是别致。”凌璟琏伸手拿过单穆霜手中的香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刺绣,语气淡漠,“可是给我的?”

    单穆霜一愣,心下暗叫不妙。她强压下心虚,巧笑嫣然道:“公子若是喜欢,青儿自当奉上。只是这绣工粗糙,恐怕入不得公子法眼。”

    凌璟琏眸光一冷,声音里带着丝丝寒意:“怎么,不是给我的?”

    单穆霜见他脸色阴沉,连忙改口,声音甜腻得几乎要滴出蜜来:“是,是给公子的。公子若是要,便给你了好了。”

    凌璟琏听出她语气中的敷衍与不情愿,心中一阵烦闷。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香囊,忽而问道,声音冷得像冰:“廖菲青,你可是觉得,随便给我一个就行了?”

    单穆霜心下一惊,暗道他果然听到了方才她说的话。她捏了捏指尖,娇声道:“公子说的哪里话,青儿怎会如此想。只是连夜忙于缝制香囊,精神不济,言语间难免有所疏漏。若公子觉得青儿做得不好,青儿便日日为公子绣新的。”

    说着,她故作委屈,眼眶微红,楚楚可怜地望着凌璟琏:“公子若是存心为难青儿,青儿也无话可说。只是青儿左右都不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璟琏见她这般作态,心中更是烦闷。他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却听单穆霜又补充道:“况且从前公子不是说不喜欢戴这些吗?”

    此言一出,凌璟琏脸色骤然阴沉。他冷声,语气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今日不同往日,你难道不知时事艰难?如此不分轻重,实在令人失望。”

    单穆霜见他动怒,连忙解释,声音柔得像一汪春水:“青儿绣了许多香囊,公子若是喜欢,尽可挑选。公子对青儿独一无二,青儿怎么可能不愿给公子呢。”

    凌璟琏冷眉望着她,心中暗自发作,却又被她正反怼得一时语塞。心道,方才他不在时,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此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一名士兵大步流星地闯入帐中,行了一礼后急声道,“疫情有新情况,请公子速去议事。”

    凌璟琏点头,随手将那绣着“雁过山峦”的香囊揣入怀中,淡淡道:“与你计较这些作甚。”说罢,转身欲走。

    单穆霜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却不料手指滑到了他的指尖。她顿了顿,索性温柔地拽了拽他的手指,柔声道:“公子且慢。青儿为你准备了些蜜饯,你带着些。若是想青儿了,或是来不及用膳,便吃些垫垫肚子。”

    凌璟琏闻言,心头微动。他接过蜜饯,轻轻颔首,声音依旧冷漠:“嗯,我记下了。”

    说罢,他大步离去。单穆霜站在原地,表情瞬间变得淡默,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她的肩膀微微放松,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厌倦。

    然而,就在此时,凌璟琏突然转身。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香囊,唇角不自觉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单穆霜的身上,语气不似方才的冷漠,“你昨晚没休息,今日便好生歇着吧。”

    单穆霜心头一惊,立刻打起精神。

    “多谢公子关心。青儿也记下了。”

    她眉眼如画,眸中含情,唇角微扬,露出一个甜美而恰到好处的笑容。这笑容仿佛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动人却不失矜持。她轻轻抬手,似是要整理鬓角的碎发,实则是为了遮掩自己方才未加掩饰的松懈姿态,却在无意间又添了几分娇羞之美。

    “公子。”她娇声道,声音如同蜜糖般甜腻,“那青儿在这里等你,你要早点回来哦。”

    凌璟琏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离去。

    帐外,施伯迎上前来,恭敬作揖。他抬眼瞥见凌璟琏的神色,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见公子的面上虽仍是一贯的冷峻,但眉宇间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阴郁。唇角微微上扬,虽不至于露齿而笑,却也让人感觉到一丝难得的愉悦。

    施伯跟随凌璟琏多年,深知主子平日里冷漠寡言的性子。此刻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暗暗惊讶。

    “公子今日心情似乎不错?”施伯小心翼翼地问道。

    凌璟琏闻言,目光微凛,声音依旧冷淡:“无事。速去议事。”

    施伯连忙应是,快步跟上凌璟琏的脚步。

    他回望了一眼单穆霜所在的帐篷,眉眼微挑,心道,这个明珠公主看来真是有些手段。

    *

    帐内,单穆霜望着凌璟琏消失的背影,终于舒了一口气。

    转身坐于床上,缓了缓神,方想起昨夜凌璟琏命她扔掉的那件撕破门襟的衣裳,心下一动,便开始缝补起来。

    缝制完毕,她叹息一声,又取了一方素绢,开始绣制新的香囊。

    针线穿梭间,一只孤雁飞过山峦的图案渐渐成形,最后收尾而成。

    勤媪端着茶水走至单穆霜面前,目光落在那精致香囊上,不禁问道:“公主,这香囊本是要赠予何人?想来定是位要紧人物。前一个被公子取走,公主又重新绣制,是颇费一番心思了。”

    单穆霜浅笑,话语中透着些无奈,道:“此香囊原本要赠予那失怙的小童,聊以慰藉。既然前一个为公子所取,我就重新再绣一个了。”她将香囊置于勤媪手中,“阿姆帮我送去给那个小童吧,昨日你也见过的,唤‘雁子’。”

    勤媪闻言,不禁动容:“公主心善。”转而又看到单穆霜身旁的那件男衣,问道:“那衣裳要奴帮忙送去给公子吗?”

    “不用了,我自己会去送的。”单穆霜摇头若有所思道。

    她缝这衣服原就是为了找补这几次的“演技”纰漏。虽然她也怕他禽兽发作,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或许,等晚膳后,早些过去,是不是会好一些?

    日暮时分,单穆霜匆匆用了饭,便携缝补好的衣裳,向凌璟琏帐篷行去。远远的,她听闻帐内传来急促议事声,她便驻足帐外,静待时机。

    帐内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她心中的石头不由落了一半,心道,听这声音,貌似凌璟琏还是清醒脑袋,总不至于,一会儿她进帐篷他就蛊毒发作了吧。

    “公子。”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昨日派去南岭的探子回报,那里瘟疫较我们预想更为严重。”

    凌璟琏沉声道:“详细说来。”

    “南岭城中死伤甚众,百姓惶恐,已有逃离之势。若不速速控制,恐怕会波及邻近城镇。”

    帐内一片寂静,气氛凝重。

    片刻后,凌璟琏开口:“唐镇这里疫情已基本控制。我们即刻启程去南岭。”

    这时,张医师忽道:“公子,老朽有一事相询。”

    “说。”

    “昨日明珠公主提出的治理瘟疫之法,我们试行后,效果颇佳。不知公子可曾留意?老朽以为,若能将公主那些法子推广至南岭和南疆一带,或可减缓疫情蔓延。”

    凌璟琏点头,“我正有此意。”他提笔在白纸上“簌簌”写下一页信帛,凝目扫向在场的各位将士,道:“南疆应是比南岭更为严重,哪位将士愿自告奋勇去往南疆一趟,将此信交给李令尹?”

    此时,武毋双手接过信帛,开口道:“公子,我愿前往南疆。正好可向我母亲询问解除蛊毒之法。”

    凌璟琏略一思索,点头应允。

    待众人散去,单穆霜正欲入内,与武毋撞个正着。

    “多谢武姑娘。”单穆霜颔首道。

    “谢什么?”武毋撇嘴,一脸不在乎:“我是为公子办事,可没打算帮你。”

    单穆霜莞尔一笑:“武姑娘心软嘴硬,倒是个可爱性子。”

    武毋闻言,微微红了脸,嘟囔道:“队伍马上就要去南岭了,我得先抄小道走。到时候再见吧。“说罢,她转身离去,手中玩着腰间垂挂的香囊,脚步也轻快许多。

    帐篷内,众人纷纷离场,单穆霜深吸一口气,掀帘入内。只见凌璟琏正伏案疾书,听见动静才抬头看她。

    “公子。”单穆霜柔声道,双手捧着那件缝补好的衣裳,道:“衣裳已经缝补好了。不知……公子可还满意?”

    她卑微姿态,将那衣服轻手轻脚放置他的手边,小心翼翼地问:“若是不合公子心意,青儿再重做。”

    凌璟琏面上冷沉,转头时却露出一抹轻笑:“你既想让我留下,何必拐弯抹角说这些?”

    单穆霜闻言,佯作惊慌,娇声道:“青儿只怕公子不喜欢,嫌弃青儿手艺粗糙。”

    凌璟琏冷哼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留下吧。”

    说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单穆霜唇上。那两片殷红如桃的唇瓣,柔软娇嫩,仿佛能滴出蜜来。单穆霜察觉到他的视线,心下一凛,连忙低下了头,那低眸的不经意之间,竟带了几分娇羞之感。

    但实则她是懊恼至极!怎得,是又要发作了吗?

    微微抬眸,只见凌璟琏面色忽而一变,额上冷汗涔涔。

    “出去。”他粗声道,手中的笔搁置而下,转而变成了双拳紧握。

    单穆霜几乎是瞬时屏住了呼吸,慌忙转身奔向门口,然而就在她即将推门而出时,身后却传来一阵浓重的鼻息。后颈酥痒的感觉袭来,带着绵湿的燥热之感。

    她心下已觉不妙,正想回头,右手已经被凌璟琏的掌箍住。

    “砰!”原本打开的一道门缝随之被关了上。

    “公子……”单穆霜的声音微弱,在凌璟琏越靠越近的气息中吞噬淹没。

    “你就这么想要走吗?!”他的眼底藏着欲和火,好似漫烧在天地火海中的山林,只要她微微一动,便仿佛风吹树林,要将她一整个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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