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悠盘腿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此时她正闭着眼睛调息,顺便理一理从明淼那里得来的消息。

    金华城里不少新婚男女失踪,正巧这个时候许家郎君要成亲了。

    苏家姑娘这个时候正好发生了妖化,她们送了信请求晚云收的帮助。

    她自己代替苏皖南坐上了花轿,新郎却也巧合的换了人。

    这位许家的郎君又在混乱中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样的巧合让公孙悠觉得不可思议。

    白芸生和卢珍算是无意间掉落到这个妖巢里来的,如果自己不替嫁的话,那么此时的苏姑娘应当和白玉堂或者其他人一起在这里成为那个蜘蛛精口中所谓姐姐的粮食。

    过轻的八字需要人不断地提起,所以如果这是一场局的话也说得过去。

    只是,苏家和许家同出一支,苏家夫人会不知道这件事吗?

    公孙悠觉得苏夫人应当是知道的,毕竟主动找到晚云收的她们又如何会不知晓晚云收的意义。

    想到这里公孙悠猛地睁开了眼睛,白玉堂坐在她的身后正拨弄着面前的火苗。

    在这里很少能见到适合点燃的东西,他的周围飞着一两只火焰蝴蝶。

    公孙悠一睁眼,那两只蝴蝶翅膀扇动的更加起劲了。

    “顺着地下河的方向应该就能出去了。”公孙悠坐在白玉堂身边凸起的那块石头上,侧头看着他周围飞动着的蝴蝶。

    “你想我一个人离开吗?”白玉堂听出了公孙悠的欲言又止,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不需要帮手吗?”

    公孙悠沉默了,在她开口之前她就知道白玉堂一定不会愿意自己先离开的。要是他想走总有各种办法。

    “那只小蜘蛛说,之前失踪的那些人并没有死。”公孙悠叹了一口气,“但这种地方呆久了说不定也会性命不保。明淼现在应该已经带着晚云收的人去许府了,我们是从许府掉进妖巢的。”

    “所以我们出去应该也在许府附近。”

    公孙悠说完话就看见白玉堂丢掉了手中的木棍站起了身:“既然这样,我们应该往那个方向走?”

    她从没见过白玉堂行动力这么强过,以至于公孙悠看着白玉堂弯腰靠近自己的时候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来江湖传闻都是无稽之谈。”公孙悠轻笑了一声,直到现在她才彻底将眼前的人和传闻中的那个人分离开。

    她拍了拍一股水腥味的裙子,掀起的皱起了鼻子,小声嘟囔着:“等出去我一定把这套衣服烧了。”

    两人在蝴蝶微弱的光亮下朝着妖气浓郁的方向跑去。路上他们遇见了两具尚且有些新鲜的尸体,白玉堂和公孙悠从尸体上取走了腰间的环佩,用手帕包裹着收好。

    公孙悠手中黄符不断地飘出,和周围墙壁上的妖气碰撞发出噼啪的炸裂声。

    希望这样的声音可以引得妖怪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那只给公孙悠带路的蜘蛛女此时正缩在自己的蜘蛛洞里,墙壁上的蛛丝不断地将周围的信息传递过来,蛛丝的每一次震动都会引起她的一阵瑟缩。

    “好可怕……”“好可怕……”

    姐姐刚刚睡醒,正是肚子饿的时候。

    她想着那些穿着红色衣服的人,想到这些人各有千秋的脸心里一阵心疼。尤其是她最后见到的那个人,那个身边站着晚云收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黑色衣裙的女子站在蜘蛛女的洞口前,轻声询问。

    “姐,姐姐。”蜘蛛女抬起自己还保留着蜘蛛模样的脸,她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黑衣女子脸上露出笑容,蹲下了身子:“好可怜,你被谁吓到了吗?是哪个除妖师吗?”

    她又咯咯一笑,声音变得狠厉:“还是哪个负心的男人!”

    突然,她的身躯顿了一下,石壁上传来的细微的噼啪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除妖师吗?”黑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色,她抛下受惊之后遗言不发的小蜘蛛,仰着脸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快速的消失在小蜘蛛的面前。

    “姐姐,好可怕……”

    公孙悠和白玉堂背对着背站在狭窄的只有前后一个方向的甬道里,她的手中握着袖里剑,那把黄金匕首边做苗刀被白玉堂握在手里。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那只睡着的妖醒了没有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这种未知的紧张一直折磨着公孙悠。

    直到自己的左手手腕被白玉堂圈住。

    没有安慰也没有鼓励,他只是捏了捏公孙悠的手腕,白玉堂指尖的温度让公孙悠觉得安心。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甬道里回荡着,公孙悠调整了一下握着剑的手腕,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的一片虚无。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暂停了一瞬。

    *

    “晚云收的姑娘?”苏夫人坐在椅子上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手背的血管根根分明,她颤抖着唇瓣,“亲家母,你好好的和我说,我家南南是不是出事了?”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此时全然没有了创门时的剑拔弩张。

    许夫人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安慰苏夫人的时候,众人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了起来。

    不屿瞬间挡道了明淼的面前,雪雪抓住了红俏的手臂。其余人也戒备了起来。

    只有许家夫人,脸上的松弛被紧张取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她一拍桌子稳住了有些慌乱的下人:“快去保护少爷!”

    许府的地下有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只蜘蛛精性格阴晴不定的,她也是用了家族祖上传下来的秘药才让她暂时陷入沉睡。

    那位方士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儿子活的久一些,一开始她也曾犹豫过,毕竟和吃人的妖做交易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只是,为了儿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再度变得平静,一切都是为了君一。

    公孙悠已经和那只吃人的蜘蛛妖交上了手,因为她的血和妖力的缘故妖毒对两人都没什么作用。

    蜘蛛精的脸变得有些狰狞,白玉堂手中的刀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每一次都能够对她造成伤害。

    伤口疼的要死还无法愈合。

    蜘蛛妖也知道这把刀有古怪,所以刻意的避开白玉堂,朝着看起来更好欺负的公孙悠冲了过去。

    公孙悠松开了手中的袖里剑,双手在自己身前结了一个奇怪的印记。

    蜘蛛精的记忆深处曾见过这个印记,那个时候她还是一只刚刚化形的小妖,家中父母就是被这个印记夺走的。

    她怎么会忘记,她怎么能忘记,自己和晚云收的血海深仇。

    “晚云收……”

    金色的困妖索缠绕在她的身上,周围那些大大小小的蜘蛛也在白玉堂和公孙悠的手里尽数化作了灰烬。

    “原来是晚云收的姑娘。”蜘蛛精坐在地上,她的手脚都被禁锢着动弹不得。

    “你为何要为晚云收做事?她们都是一群仗着南宫家欺负我们的坏人。”她抬起头,好看的脸上满是委屈,“你这是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公孙悠听见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呢?看来是只有学问的妖啊。”

    只是这些话应当是别人教她的才对。

    “南宫月和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公孙悠捕捉到蜘蛛妖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看来她想的没错,“他是被南宫家除名的人,他和他所效忠的那位主子都不受到庇护。那位大人,也不会庇佑和他有交集的子民。”

    公孙悠说完,也不等蜘蛛精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她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感觉到楼主令了。许府应该就在我们头顶。”

    白玉堂点了点头,头顶距离地面不知道有多少距离,他没有把握。

    公孙悠却从自己的荷包里摸出了最后一张黄符,脸上带着笑歪头看向白玉堂:“我们可以有另一条路上去的。”

    蜘蛛精觉得自己要遭。

    许府的祠堂在剧烈的摇晃下不断地往下落着灰尘,最终终于不堪重负轰的一声倒下,溅起了大片的尘埃。

    “咳,咳咳!”

    尘土中传来咳嗽的声音,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尘埃之中挥舞着手。

    “是姐姐和白哥哥。”雪雪闻到了空气里公孙悠和白玉堂的味道,虽然混杂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喂,我把你们送上来了,该说的我也说了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吧。”公孙悠的身边还有一道影子,“大家都是妖,你们楼主不会知道的。我保证,下次吃人的时候不在人界了还不行吗?”

    尘土落尽露出了三人的身影。

    公孙悠和白玉堂身上红色的喜服让苏夫人捂着胸口倒吸了一口气,她拨开扶着自己的两个小丫鬟上前两步问道:“嫁衣怎么穿在你身上?哪我家南南去哪里了?”

    看着自己面前身形摇摇欲坠的夫人,公孙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夫人这话说的我有些听不懂了呢。”

    “替嫁这件事不是当初您和许夫人一起想出来的法子吗?既然这样,苏家小姐在哪里许夫人和您应当比我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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