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做什么？今天可是你爸的50大寿，家里来了一堆客人，出来招待招待啊。”正午，沈时锦坐在电脑桌前浏览预备申请的艺校信息，宋中媛突然开门而入，交待起事情来。
沈时锦立马切换电脑界面，佯装淡定，搭语道：“需要我泡茶吗？咱们泡哪一款比较合适？我记得家里还有些大红袍……”
“大红袍是留给重要客人的。”宋中媛几乎是脱口而出，她顿了顿，稍微思索了一番，“泡西湖龙井吧，毕竟是你爸的朋友，也别怠慢了人家。”
沈时锦点头。
她再次确认电脑网页端的相关痕迹已被抹去，才出门走向客厅泡茶。
客厅坐了一堆她并不相熟的人。大概都是沈征的朋友，各个年龄阶段都有，沈时锦一一寒暄，将倒好的茶呈上。
“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要给你干爸好好庆生的吗。”沈时锦夹着托盘，靠在家门的角落边给夏樊怡发消息。两人的上一条消息还是昨晚八点沈时锦通知夏樊怡的聚餐开饭时间。
沈时锦握着手机，无聊的等待回信。
“沈时锦同学，这个给你。”沈时锦回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束红灿的玫瑰，玫瑰上还占有些水滴，估摸是新鲜从花店订来的。
谭棣举着花，冲着沈时锦笑：“之前生日的时候没来得及买花，现在补上了。”
谭棣是在沈时锦生日的那天才知道这件事的。沈时锦在两人交往前没提起过生日，加之两人当年谈了还不到三个月，分手的时候是在寒冬，离沈时锦盛夏时分的生日相去甚远，谭棣也是头一回为沈时锦庆生。
他想带沈时锦去下顿好的餐馆，沈时锦却忙着学业，两人便草草在学校附近随便吃了餐饭。
直到沈时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谭棣才如梦初醒般记起自己还没送上礼物。后来他又探问沈时锦想要什么，也没得到对方的答案。
可总归该有些表示，尤其是在两个人在电影院牵过手后，也算是默认在一块了。
谭棣自认为不属于玲珑心思的人，好兄弟在重大日子都会给对象送上一束花，他想这总归不会出错，于是大清早就拖着谭季跑到全市最大的花卉市场，在一堆不认识的花花绿绿中亲手摘了丛最耀眼的玫瑰。
“花是给你的。”谭棣将花塞到沈时锦的怀中，又从背后端出个竹式盆栽，“这富贵竹是送给叔叔的寿礼。”
五月的星城不算太热，却也是能把人们闷出汗的程度。沈时锦接过谭棣的花植，望见谭棣衣杉后边发出几片汗泊，就连发隙间都参杂着许多透明的汗水，像极了一只刚洗浴过的小狗。
“进来吧。”沈时锦弯起眉眼。
俗话说，男人可以胸无大志，但必须眼里有活。沈时锦注视着谭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感慨这句话能流传下来不无道理。
只见谭棣熟练地抻动衣袖，一手持锅，一手将打发好的面糊平铺在平底锅，几秒后又稍微添点力，小锅便极为轻巧的翻起。
颠锅、改火、出饼……谭棣流畅地重复那些的繁琐动作，还不忘露出灿烂的笑容，不时和宋中媛攀谈。
“阿姨，难怪时锦总是馋您做的菜呢。您这菜确实内有乾坤，就拿这份蛋饼来说，它看着简单，做好还真需要不小的技术活。”谭棣在锅中加上些油，用衣沿逝去额顶的汗。
谭棣进门便和宋中媛打上招呼，虽说此番是两人第一次回屋，或许是为了留下个好印象，在听说宋中媛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后，谭棣一头扎进厨房，热情帮着忙碌的宋中媛打下手。
从最基本的洗菜备菜到进阶些的腌制肉类，谭棣全程不慌不乱，切的丝细而匀称，添的料酒亦不多不少，俨然一副厨房老手样。宋中媛难得见到这么会来事的小伙子，自然兜不住满面笑容。
“也就小谭你懂事，还知道帮帮阿姨，不像有些父女啊，白享其成，眼底还没有我这个人……”宋中媛眼睛横向厨房外，隔着透明的玻璃，依旧具有不少的杀伤力。
沈时锦咽下果盘里戳出的哈密瓜，和身旁的沈征大眼瞪小眼。
沈征近来身体与心情都好了不少，尽管依旧干瘦，眼睛却有神起来，头顶发秃的毛发虽仍旧少得可怜，但好歹头皮锃亮，看上去反添几分精气神。
自从沈征替沈时锦瞒下偷学小提琴一事后，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起来，现下站在一块儿也少了许多尴尬。
“说你吧。”沈时锦听完宋中媛的“抱怨”后，目光瞥向沈征。
沈征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又怕说错话，只好露出尴尬目光。
距离空气再一次凝固很久后，他终于开口，“小谭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嗯？”
“嗯。”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谭棣还在厨房里帮宋中媛打下手，他的动作快，转眼间又开始了新的工作。沈时锦隔着玻璃门向内看，尽管她是个做蛋炒饭都能参杂进头发丝的人，此刻见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沈征还站在原地，不说话，沈时锦率先开口。
“你等会。”沈征叫住了沈时锦，“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时锦扭过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非要现在交给她。
她跟着沈征走到书房里，房里还是老样子，摆满了沈征这些年写就的书画。宣纸上写就的黑色字体浸透纸背，化作一尾尾穿行在泛黄页面的墨鱼，被整齐有序的挂在书房墙角。
沈征拉开书桌左下方收藏作品的抽屉，取出期中的一卷。
“生日礼物。”沈征捧着卷轴递给沈时锦。
沈时锦一时怔住。
沈征已经很多年没有为她专门庆祝过生日，虽说每年也会跟着宋中媛为她办场家宴庆祝，但期间从未为沈时锦单独准备过任何一份礼物。
沈时锦回忆起沈征上一次为自己庆生的情景，其实那天不是她的生日，但沈征坚持要为她庆生。
那个时候沈时锦太小，觉得能过两次生日是件很棒的事，稍微与众不同的是这场庆祝会只有三个人，沈时锦发现母亲不在，但有巧克力蛋糕吃，问题不大。
除了沈征外，在场还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穿着喜庆的红色连衣裙，长得像极了橱柜里展示的娃娃。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持礼貌，沈时锦真想上前去摸一摸漂亮娃娃的眼，怎么能做到眼睫长而卷翘，就像是粘上了粘性很好的胶水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当时沈征买了块不大的蛋糕，点上蜡烛后给两个人唱生日歌。沈时锦自然地哼唱，流利唱出中英文双语的版本。而那个漂亮的瓷娃娃则是攥紧自己的衣角，好半天才哼唧些残音。
沈时锦刚想吐槽漂亮娃娃的声音太过细小，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沈时锦回过头去看，宋中媛推门而入，打破了一切温馨……
沈时锦听到外头传来门铃声，一时失神，卷轴无意落在地上。她想要弯下腰捡起这份时隔多年再次收到的礼物，却发现它比想象中要沉重上几分。
“等生日庆祝结束后，你再看吧。”沈时锦还没直起身，沈征便拉开房门。沈时锦盯着父亲在灯下的背影，看着它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彻底脱离视线。
宋中沛刚提着瓶陈年好酒走出电梯门，迎面撞上了一个女人。
也许还是个女孩，宋中沛想。他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了几秒——女人的五官明艳，面若桃腮，脸上是精心设计过的全套妆容，就连头发卷起的弧度也都有过考究。但一副又大又圆的杏眼太过澄澈，还保有些稚童般的灵动，反有些小女孩装成熟的观感。
女人穿着简单，似乎在门口等谁。或许是谁家邀约的客人，宋中沛没有多管，径自敲响沈家的房门。
按响门铃后，沈征出来开了门。体面地在门口寒暄几句话后，宋中沛将手中的酒放下，换了拖鞋走进客厅。
余光瞥过已经到达的几位亲朋好友，又略过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宋中媛与谭棣，宋中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沈时锦的踪迹。
他神色如常，到客厅端了杯客人专供的绿茶，向阳台走去。
阳台在穿过书房的尽头，宋中沛推开书房门的瞬间，恰好与刚拾起卷轴的沈时锦对上眼。
沈时锦似乎被宋中沛突然开门吓着了，手上一滑，卷轴差些又要掉到地上。她下意识往后退半步，知道紧张劲过去后才正眼看宋中沛。
“……好久不见。”沈时锦将卷轴扣在胸前，点了点头。
预料之中的再唔，沈时锦想要故作轻松，宋中沛则选择以沉默作答。
沈时锦看着宋中沛，宋中沛也看着他。
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人干眨巴眼，沈时锦瞪得眼都要发酸了，宋中沛还是不说话。交涉未果，沈时锦低下头，打算离开书房。
擦肩而过的瞬间，沈时锦嗅到宋中沛身上的男士香水味，起初只是淡淡的，后来渐变得浓郁、汹涌。沈时锦一时怔住，嗅觉神经还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变化，皮肤便先一步变得炙热。
宋中沛身上的薄款风衣夹带些午后阳光的暖哄，将沈时锦整个人拢入其间。
“我错了。”像是叹息，又像是释然，宋中沛轻声道。
沈时锦有些恍惚，她盯着宋中沛嚅嗫的唇，无端想起宋中沛与长发女郎拥吻的那个黄昏日落。
宋中沛将沈时锦揽入怀里，沈时锦贴在他的胸膛，这是头一次，两个人挨得这么近。沈时锦倾听着宋中沛有力而规律的心跳，发觉自己的心脏反像受潮般，跳得愈发沉重。
咚咚，咚咚咚。
心脏的跳动化作鞋底摩擦地板的急促声，又夹带出哭腔，衍生出无措。沈时锦打开书房门，看见群人簇拥在客厅地板上，而沈征倒在正中，倒在血泊里。
沈时锦拨开人群，在耳鸣中见到记忆里的一张熟悉面孔。在混乱中，沈时锦与年轻的女人对视，满目的腥红织成命运的丝线，紧紧包裹住所有因果。
“你……”沈时锦嘴巴张合。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戏剧的最高潮，夏樊怡像是预知般，终于有了回复。
“我打算离婚了。”
她这么写道。
沈时锦立马切换电脑界面，佯装淡定，搭语道：“需要我泡茶吗？咱们泡哪一款比较合适？我记得家里还有些大红袍……”
“大红袍是留给重要客人的。”宋中媛几乎是脱口而出，她顿了顿，稍微思索了一番，“泡西湖龙井吧，毕竟是你爸的朋友，也别怠慢了人家。”
沈时锦点头。
她再次确认电脑网页端的相关痕迹已被抹去，才出门走向客厅泡茶。
客厅坐了一堆她并不相熟的人。大概都是沈征的朋友，各个年龄阶段都有，沈时锦一一寒暄，将倒好的茶呈上。
“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好要给你干爸好好庆生的吗。”沈时锦夹着托盘，靠在家门的角落边给夏樊怡发消息。两人的上一条消息还是昨晚八点沈时锦通知夏樊怡的聚餐开饭时间。
沈时锦握着手机，无聊的等待回信。
“沈时锦同学，这个给你。”沈时锦回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束红灿的玫瑰，玫瑰上还占有些水滴，估摸是新鲜从花店订来的。
谭棣举着花，冲着沈时锦笑：“之前生日的时候没来得及买花，现在补上了。”
谭棣是在沈时锦生日的那天才知道这件事的。沈时锦在两人交往前没提起过生日，加之两人当年谈了还不到三个月，分手的时候是在寒冬，离沈时锦盛夏时分的生日相去甚远，谭棣也是头一回为沈时锦庆生。
他想带沈时锦去下顿好的餐馆，沈时锦却忙着学业，两人便草草在学校附近随便吃了餐饭。
直到沈时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谭棣才如梦初醒般记起自己还没送上礼物。后来他又探问沈时锦想要什么，也没得到对方的答案。
可总归该有些表示，尤其是在两个人在电影院牵过手后，也算是默认在一块了。
谭棣自认为不属于玲珑心思的人，好兄弟在重大日子都会给对象送上一束花，他想这总归不会出错，于是大清早就拖着谭季跑到全市最大的花卉市场，在一堆不认识的花花绿绿中亲手摘了丛最耀眼的玫瑰。
“花是给你的。”谭棣将花塞到沈时锦的怀中，又从背后端出个竹式盆栽，“这富贵竹是送给叔叔的寿礼。”
五月的星城不算太热，却也是能把人们闷出汗的程度。沈时锦接过谭棣的花植，望见谭棣衣杉后边发出几片汗泊，就连发隙间都参杂着许多透明的汗水，像极了一只刚洗浴过的小狗。
“进来吧。”沈时锦弯起眉眼。
俗话说，男人可以胸无大志，但必须眼里有活。沈时锦注视着谭棣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感慨这句话能流传下来不无道理。
只见谭棣熟练地抻动衣袖，一手持锅，一手将打发好的面糊平铺在平底锅，几秒后又稍微添点力，小锅便极为轻巧的翻起。
颠锅、改火、出饼……谭棣流畅地重复那些的繁琐动作，还不忘露出灿烂的笑容，不时和宋中媛攀谈。
“阿姨，难怪时锦总是馋您做的菜呢。您这菜确实内有乾坤，就拿这份蛋饼来说，它看着简单，做好还真需要不小的技术活。”谭棣在锅中加上些油，用衣沿逝去额顶的汗。
谭棣进门便和宋中媛打上招呼，虽说此番是两人第一次回屋，或许是为了留下个好印象，在听说宋中媛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后，谭棣一头扎进厨房，热情帮着忙碌的宋中媛打下手。
从最基本的洗菜备菜到进阶些的腌制肉类，谭棣全程不慌不乱，切的丝细而匀称，添的料酒亦不多不少，俨然一副厨房老手样。宋中媛难得见到这么会来事的小伙子，自然兜不住满面笑容。
“也就小谭你懂事，还知道帮帮阿姨，不像有些父女啊，白享其成，眼底还没有我这个人……”宋中媛眼睛横向厨房外，隔着透明的玻璃，依旧具有不少的杀伤力。
沈时锦咽下果盘里戳出的哈密瓜，和身旁的沈征大眼瞪小眼。
沈征近来身体与心情都好了不少，尽管依旧干瘦，眼睛却有神起来，头顶发秃的毛发虽仍旧少得可怜，但好歹头皮锃亮，看上去反添几分精气神。
自从沈征替沈时锦瞒下偷学小提琴一事后，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亲密起来，现下站在一块儿也少了许多尴尬。
“说你吧。”沈时锦听完宋中媛的“抱怨”后，目光瞥向沈征。
沈征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又怕说错话，只好露出尴尬目光。
距离空气再一次凝固很久后，他终于开口，“小谭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嗯？”
“嗯。”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谭棣还在厨房里帮宋中媛打下手，他的动作快，转眼间又开始了新的工作。沈时锦隔着玻璃门向内看，尽管她是个做蛋炒饭都能参杂进头发丝的人，此刻见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看有什么我能做的。”沈征还站在原地，不说话，沈时锦率先开口。
“你等会。”沈征叫住了沈时锦，“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时锦扭过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非要现在交给她。
她跟着沈征走到书房里，房里还是老样子，摆满了沈征这些年写就的书画。宣纸上写就的黑色字体浸透纸背，化作一尾尾穿行在泛黄页面的墨鱼，被整齐有序的挂在书房墙角。
沈征拉开书桌左下方收藏作品的抽屉，取出期中的一卷。
“生日礼物。”沈征捧着卷轴递给沈时锦。
沈时锦一时怔住。
沈征已经很多年没有为她专门庆祝过生日，虽说每年也会跟着宋中媛为她办场家宴庆祝，但期间从未为沈时锦单独准备过任何一份礼物。
沈时锦回忆起沈征上一次为自己庆生的情景，其实那天不是她的生日，但沈征坚持要为她庆生。
那个时候沈时锦太小，觉得能过两次生日是件很棒的事，稍微与众不同的是这场庆祝会只有三个人，沈时锦发现母亲不在，但有巧克力蛋糕吃，问题不大。
除了沈征外，在场还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穿着喜庆的红色连衣裙，长得像极了橱柜里展示的娃娃。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持礼貌，沈时锦真想上前去摸一摸漂亮娃娃的眼，怎么能做到眼睫长而卷翘，就像是粘上了粘性很好的胶水似的，让人挪不开眼。
当时沈征买了块不大的蛋糕，点上蜡烛后给两个人唱生日歌。沈时锦自然地哼唱，流利唱出中英文双语的版本。而那个漂亮的瓷娃娃则是攥紧自己的衣角，好半天才哼唧些残音。
沈时锦刚想吐槽漂亮娃娃的声音太过细小，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沈时锦回过头去看，宋中媛推门而入，打破了一切温馨……
沈时锦听到外头传来门铃声，一时失神，卷轴无意落在地上。她想要弯下腰捡起这份时隔多年再次收到的礼物，却发现它比想象中要沉重上几分。
“等生日庆祝结束后，你再看吧。”沈时锦还没直起身，沈征便拉开房门。沈时锦盯着父亲在灯下的背影，看着它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彻底脱离视线。
宋中沛刚提着瓶陈年好酒走出电梯门，迎面撞上了一个女人。
也许还是个女孩，宋中沛想。他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了几秒——女人的五官明艳，面若桃腮，脸上是精心设计过的全套妆容，就连头发卷起的弧度也都有过考究。但一副又大又圆的杏眼太过澄澈，还保有些稚童般的灵动，反有些小女孩装成熟的观感。
女人穿着简单，似乎在门口等谁。或许是谁家邀约的客人，宋中沛没有多管，径自敲响沈家的房门。
按响门铃后，沈征出来开了门。体面地在门口寒暄几句话后，宋中沛将手中的酒放下，换了拖鞋走进客厅。
余光瞥过已经到达的几位亲朋好友，又略过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宋中媛与谭棣，宋中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沈时锦的踪迹。
他神色如常，到客厅端了杯客人专供的绿茶，向阳台走去。
阳台在穿过书房的尽头，宋中沛推开书房门的瞬间，恰好与刚拾起卷轴的沈时锦对上眼。
沈时锦似乎被宋中沛突然开门吓着了，手上一滑，卷轴差些又要掉到地上。她下意识往后退半步，知道紧张劲过去后才正眼看宋中沛。
“……好久不见。”沈时锦将卷轴扣在胸前，点了点头。
预料之中的再唔，沈时锦想要故作轻松，宋中沛则选择以沉默作答。
沈时锦看着宋中沛，宋中沛也看着他。
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人干眨巴眼，沈时锦瞪得眼都要发酸了，宋中沛还是不说话。交涉未果，沈时锦低下头，打算离开书房。
擦肩而过的瞬间，沈时锦嗅到宋中沛身上的男士香水味，起初只是淡淡的，后来渐变得浓郁、汹涌。沈时锦一时怔住，嗅觉神经还没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变化，皮肤便先一步变得炙热。
宋中沛身上的薄款风衣夹带些午后阳光的暖哄，将沈时锦整个人拢入其间。
“我错了。”像是叹息，又像是释然，宋中沛轻声道。
沈时锦有些恍惚，她盯着宋中沛嚅嗫的唇，无端想起宋中沛与长发女郎拥吻的那个黄昏日落。
宋中沛将沈时锦揽入怀里，沈时锦贴在他的胸膛，这是头一次，两个人挨得这么近。沈时锦倾听着宋中沛有力而规律的心跳，发觉自己的心脏反像受潮般，跳得愈发沉重。
咚咚，咚咚咚。
心脏的跳动化作鞋底摩擦地板的急促声，又夹带出哭腔，衍生出无措。沈时锦打开书房门，看见群人簇拥在客厅地板上，而沈征倒在正中，倒在血泊里。
沈时锦拨开人群，在耳鸣中见到记忆里的一张熟悉面孔。在混乱中，沈时锦与年轻的女人对视，满目的腥红织成命运的丝线，紧紧包裹住所有因果。
“你……”沈时锦嘴巴张合。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戏剧的最高潮，夏樊怡像是预知般，终于有了回复。
“我打算离婚了。”
她这么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