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破水而出。
时辰像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抓伏在他手臂猛咳，似要将肺里的水都咳尽才甘心。
好一阵才缓匀气息，眼睛被呛得红了一圈，连呼吸的声音都粗哑了。
杨淏将手臂松开。
待她能正常踩水保持住平衡，便让她挨到绳索去。
时辰抱紧这条在海底难以掌控的绳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料到第一次在开放水域下潜就表现得这样糟糕。
她瞥向杨淏，声音沙哑：“豆子说你很厉害……”
湿漉漉的眼睛微红，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只是语气听着有些不高兴，是埋怨他吗？
杨淏挑了挑眉：“对不起。”
又接着说：“可能是我太相信你了。”
时辰疑惑得皱起眉，抬高视线看他。
“你说除了法兰佐，其它都很好。我没想到原来连入水都没学好。”杨淏说，“当然，也是我判断失误。”
时辰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觉得自己真挺狼狈。
杨淏好像还没打算放过她，继续说：“质疑我之前，先将安全注意事项再背一遍。”
他无甚脸色：“就是刚在船上对你说的那些。”
这回时辰确定，他真不是那么好相处亲近的。
特别是对待海里的问题，他往往表现得更严肃。比如对待将玩具丢进海里的小孩是，对待化了妆要潜水的人是，对待学习不理想的学员也是。
没有不同。
他好像不允许有人对大海轻慢，儿戏，不尊重，自有一股威严。
时辰沮丧地耷拉下脑袋，就这么攀着绳，认命地在海里给背了一遍。
“这些你不仅要烂熟于心，实践时更要会用，逐渐形成肌肉记忆。”
时辰没敢提出异议。
杨淏又让她演示一遍腿部踢蹼动作，指正她的摆腿姿势。
看都差不多了，杨淏才问：“需要休息一会吗？”
时辰摇头。
“那我们现在重新开始，一点点往下。”
“这次不要着急，自己注意调整好呼吸和耳压。”
“绳子放到6米，我们先试着下潜两分钟，时间差不多我会提醒你，我们再一起上来。”
时辰老老实实点头。
“不用紧张。”
语调降了两个度，低沉温和的语调糅润着海浪，发出讲和的讯号。
她抬眼，杨淏脸上被海水反射的阳光，镀了一层淡淡的、绒绒的金。
饱饱地深吸一口，头顶完全浸没进海里。
屏住呼吸，时辰两手稳稳地交替，一寸寸地往下挪动。
余光里，杨淏离她约一米远的距离和她同步下潜，始终保持平视状态。
她控制身体保持竖直，缓慢下沉。
状态渐渐入巷，肌肤适应着海水的浸润，感受着重力的变幻。缓缓地，与大海融合，进入一个奇异、墨蓝的世界中。
海水居然变得温柔，轻挑她的头发，贴服她的身体。
海里头异常宁静，像与现实世界隔了一层罩，将人置身于一个不真实的空间，可以闲消日月。
他们的动作很慢，像为了让时辰适应，每一步的下潜，都作稍适停顿。
时辰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正掌握着要领接着往下时，杨淏朝她做了个往上的手势。
这是提醒她时间到了，可以往上浮。
时辰接收到指令，踢蹼往上攀游，接近海面时，几近憋不住。
时间真是掐算得正正好。
她快速调整呼吸管角度，使换气管始终保持竖直，身体伏铺在海面，行云流水般做出一套有序规范的水面调息。
时辰对自己这番动作很满意，看，我没撒谎吧，之前学得确实还行。
她向旁找杨淏，却没见上浮的身影，低头俯视海里，昏暗视线中，杨淏竟还在海里慢悠悠踩水，不慌不忙。
时辰后知后觉发现，他面镜上，根本没佩呼吸管，脚上也没穿脚蹼。
时辰在水里撇了撇嘴，
耍什么帅。
6米稳定达标后，杨淏逐渐加大难度，放绳子到8米。
直到时辰心脏发慌，横膈膜开始不正常地抽动，再攀绳上游；
然后是10米，再呆到憋不住上浮……
两人从海水的浅绿水层，再到青蓝色的水层，最后直达黑水层……
杨淏持续为她量身定制学习节奏。
每当将将要适应时，便毫不留情地加深难度，让她一点炫耀进步的机会都没有。
海水的温度变化发生在时辰第六次下潜时，大约11米的深度位置。
那是海里另一个水温层。
突如其来的寒冷瞬间刺激到全身，时辰身体本能僵硬后缩紧，胸腔和腹腔之间的横膈膜不太舒服地抽动。
定了会神，她想再往下坚持一米时，突然，横膈膜不受控地剧烈抽搐，水压如无数粗绳将她紧紧压制紧绑，眼前飘出金星，耳朵疼痛轰鸣。
呛水的难受记忆瞬间充斥脑中，恐惧袭来，时辰立刻有逃跑的冲动。
她停止下潜动作，双手反向用力攀爬，鼓足劲地踢动脚蹼，仰头欲飞速上升。
杨淏观察到她动作，很快侧身跟了上来，举手在她面前打手势，提醒她注意放慢速度。
又将手臂伸直半围在她身前，将她划入坚实可靠的区域。
他的姿态是一种讯号，一种安全的讯号，一种一切都在掌握中的讯号。
告诉她，不用怕，慢慢来。
时辰定了心，放慢速度。
朝着头顶的粼粼波光游去，海水回归温暖。
攀爬上海面，鼻腔重迎入咸咸的，却清新的，饱含阳光的氧气。
两人回到船上休息，刚出水有些冷，时辰抽出自己的浴巾裹上。
杨淏从背包里掏出了一袋块状包装巧克力，递给她。
“补充点热量。”
搁在平时，时辰一定会对此类食品审慎良久，再敬而远之。自身行业的素养要求每一位面对镜头的人时刻保持健康纤瘦体型，赏心悦目的形象。
但现在，她才从冰冷的海水出来，被海风一吹，身体能抖上好几抖。潜水练习还耗费体力。
此时的巧克力不再是仇敌，是救命仙丹！
时辰从杨淏手里接过，撕开包装，掰下一块，含进嘴里。
浓郁的可可香夹杂果香，然后是淡淡的果酸，不甜，稍微溶化后，是醇厚的苦味，连同丝丝缕缕的涩，全部在舌头融化后，一点点回甘收束。
被阳光暖暖的罩着，明显感觉身体活过来，连脚趾头都舒服得想撑展开。
此情景让时辰想起了《哈利波特》里那位最受学生喜欢的卢平教授，他第一次给哈利带去安全感和温暖，正是源自递给哈利一块巧克力。
“好点了吗？”头顶响起声音。
时辰手捏着巧克力点点头，讪讪地说：“刚海水突然变得好冷，我才会……”
又立即说：“我知道，这是下潜到一定深度的正常现象。就是太突然，吓一跳。”
“嗯。”杨淏说，“今天你的任务，本就是去适应它，接纳它的变化。”
杨淏将已经空了的巧克力包装纸揉成一团，抬手抛进角落垃圾桶。
教练和学员们陆续回到船上，下午有课程要继续，没有人在意身上湿黏哒哒的海水。
教练给大家提供了面包、香蕉、牛肉干等零食补充体力，还给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海里阻力太大，脚蹼踢不动。”小芙一屁股坐时辰旁边，剥着香蕉抱怨，“现在腿都是颤的。”
小胖跟着过来，一边啃着饼干一边苦恼：“我还是憋不住气。一分多钟就要喘。”
工程男在不远处搭话：“我倒可以憋，只是耳压太难受，每分钟至少要做80下耳压平衡。”
时辰听了咋舌。
她的耳压平衡貌似还比较弱，杨淏还未开始训练她这点。
那对情侣笑着凑过来：“我们俩都比较顺利，已经能下到13米了。”
大家不由得都发出赞叹的声音。
时辰心虚地往杨淏处瞄了一眼，还好他正和其他教练们一起，没有注意学员这边。
休息过后，准备重新下水。
时辰忍不住好奇问：“我看你每次潜水都不带呼吸管，这不是必须的，对吧？”
问完又赶紧补充：“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哈。”
杨淏看她一眼：“怎么？”
“呼吸管看着怪笨怪吓人的，小鱼都被吓得绕道走，根本摸不着。”
杨淏停下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教育她：“第一，你本来就不该想着去摸海里的鱼，甚至任何生物。”
“第二，专业潜水员可以不使用呼吸管，戴它反而会增加阻力和额外的死角。但是初学者，必须配备，它提供了多一项氧气供应，是紧急情况的选项。”
“但总的来说，”杨淏看着时辰，“最重要的是学会避免过度换气。”
时辰诺诺点头，语气挺平和，判断他应该没有因为这个问题不高兴。
整个下午，如杨淏所说，时辰都在学习如何适应海水的变化，接受海水对自己身体的刺探和抵御。
在抓绳下潜稳定后，又接着试恒重下潜、踢蹼下潜、鸭式入水。
又是另一项很新奇的体验。
这回不再攀附，依靠肌肉力量和游泳技巧，不接触基准绳的情况下，练习下潜和上升。
时辰头朝下倒立着往下划潜，脚蹼在海里来回不断弯曲变化，形成强大的推进力。
但在海里水阻力确实很大，用力踢蹼久了大腿乏力，容易消耗大量体力，和伴随而来的又是呼吸冲动。
一次试练后，杨淏提醒时辰，踢蹼时要减小摆动幅度，利用推力让身体滑行。
身体要垂直，海水重力会帮助下潜……划手，做耳压平衡，开始踢蹼……
再剩下的就是单调的练习，反复动作。
调息、攀绳下潜……
调息、踢蹼下潜……
调息、下潜、救援……
在杨淏的帮助下，时辰逐渐能抵御住横膈膜抽动的难受，克服水下慌乱时的呼吸欲望，初步压制住对冷和黑暗的害怕和恐惧。
在海水里足足待了一天，傍晚时分，大体量的运动使众人没了前两晚的亢奋，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登岸。
长时间的踢蹼动作，臀部和腿部肌肉乏力酸痛，下船后时辰唯想尽快回去躺下，一动不动。
正待解散，杨淏却叫住时辰。
待大家都离开了，时辰有气无力地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你有别的急事？”杨淏问。
“饿了，挺急的。”时辰真诚地说。
“回宿舍有什么吃的？”
“可以叫外……”
“我带你去吃饭吧。”
诶？
做小老板的学生还有蹭饭的机会？
但是，好累啊……
杨淏示意她跟上，转身往外走。
时辰像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抓伏在他手臂猛咳，似要将肺里的水都咳尽才甘心。
好一阵才缓匀气息，眼睛被呛得红了一圈，连呼吸的声音都粗哑了。
杨淏将手臂松开。
待她能正常踩水保持住平衡，便让她挨到绳索去。
时辰抱紧这条在海底难以掌控的绳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没料到第一次在开放水域下潜就表现得这样糟糕。
她瞥向杨淏，声音沙哑：“豆子说你很厉害……”
湿漉漉的眼睛微红，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只是语气听着有些不高兴，是埋怨他吗？
杨淏挑了挑眉：“对不起。”
又接着说：“可能是我太相信你了。”
时辰疑惑得皱起眉，抬高视线看他。
“你说除了法兰佐，其它都很好。我没想到原来连入水都没学好。”杨淏说，“当然，也是我判断失误。”
时辰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觉得自己真挺狼狈。
杨淏好像还没打算放过她，继续说：“质疑我之前，先将安全注意事项再背一遍。”
他无甚脸色：“就是刚在船上对你说的那些。”
这回时辰确定，他真不是那么好相处亲近的。
特别是对待海里的问题，他往往表现得更严肃。比如对待将玩具丢进海里的小孩是，对待化了妆要潜水的人是，对待学习不理想的学员也是。
没有不同。
他好像不允许有人对大海轻慢，儿戏，不尊重，自有一股威严。
时辰沮丧地耷拉下脑袋，就这么攀着绳，认命地在海里给背了一遍。
“这些你不仅要烂熟于心，实践时更要会用，逐渐形成肌肉记忆。”
时辰没敢提出异议。
杨淏又让她演示一遍腿部踢蹼动作，指正她的摆腿姿势。
看都差不多了，杨淏才问：“需要休息一会吗？”
时辰摇头。
“那我们现在重新开始，一点点往下。”
“这次不要着急，自己注意调整好呼吸和耳压。”
“绳子放到6米，我们先试着下潜两分钟，时间差不多我会提醒你，我们再一起上来。”
时辰老老实实点头。
“不用紧张。”
语调降了两个度，低沉温和的语调糅润着海浪，发出讲和的讯号。
她抬眼，杨淏脸上被海水反射的阳光，镀了一层淡淡的、绒绒的金。
饱饱地深吸一口，头顶完全浸没进海里。
屏住呼吸，时辰两手稳稳地交替，一寸寸地往下挪动。
余光里，杨淏离她约一米远的距离和她同步下潜，始终保持平视状态。
她控制身体保持竖直，缓慢下沉。
状态渐渐入巷，肌肤适应着海水的浸润，感受着重力的变幻。缓缓地，与大海融合，进入一个奇异、墨蓝的世界中。
海水居然变得温柔，轻挑她的头发，贴服她的身体。
海里头异常宁静，像与现实世界隔了一层罩，将人置身于一个不真实的空间，可以闲消日月。
他们的动作很慢，像为了让时辰适应，每一步的下潜，都作稍适停顿。
时辰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正掌握着要领接着往下时，杨淏朝她做了个往上的手势。
这是提醒她时间到了，可以往上浮。
时辰接收到指令，踢蹼往上攀游，接近海面时，几近憋不住。
时间真是掐算得正正好。
她快速调整呼吸管角度，使换气管始终保持竖直，身体伏铺在海面，行云流水般做出一套有序规范的水面调息。
时辰对自己这番动作很满意，看，我没撒谎吧，之前学得确实还行。
她向旁找杨淏，却没见上浮的身影，低头俯视海里，昏暗视线中，杨淏竟还在海里慢悠悠踩水，不慌不忙。
时辰后知后觉发现，他面镜上，根本没佩呼吸管，脚上也没穿脚蹼。
时辰在水里撇了撇嘴，
耍什么帅。
6米稳定达标后，杨淏逐渐加大难度，放绳子到8米。
直到时辰心脏发慌，横膈膜开始不正常地抽动，再攀绳上游；
然后是10米，再呆到憋不住上浮……
两人从海水的浅绿水层，再到青蓝色的水层，最后直达黑水层……
杨淏持续为她量身定制学习节奏。
每当将将要适应时，便毫不留情地加深难度，让她一点炫耀进步的机会都没有。
海水的温度变化发生在时辰第六次下潜时，大约11米的深度位置。
那是海里另一个水温层。
突如其来的寒冷瞬间刺激到全身，时辰身体本能僵硬后缩紧，胸腔和腹腔之间的横膈膜不太舒服地抽动。
定了会神，她想再往下坚持一米时，突然，横膈膜不受控地剧烈抽搐，水压如无数粗绳将她紧紧压制紧绑，眼前飘出金星，耳朵疼痛轰鸣。
呛水的难受记忆瞬间充斥脑中，恐惧袭来，时辰立刻有逃跑的冲动。
她停止下潜动作，双手反向用力攀爬，鼓足劲地踢动脚蹼，仰头欲飞速上升。
杨淏观察到她动作，很快侧身跟了上来，举手在她面前打手势，提醒她注意放慢速度。
又将手臂伸直半围在她身前，将她划入坚实可靠的区域。
他的姿态是一种讯号，一种安全的讯号，一种一切都在掌握中的讯号。
告诉她，不用怕，慢慢来。
时辰定了心，放慢速度。
朝着头顶的粼粼波光游去，海水回归温暖。
攀爬上海面，鼻腔重迎入咸咸的，却清新的，饱含阳光的氧气。
两人回到船上休息，刚出水有些冷，时辰抽出自己的浴巾裹上。
杨淏从背包里掏出了一袋块状包装巧克力，递给她。
“补充点热量。”
搁在平时，时辰一定会对此类食品审慎良久，再敬而远之。自身行业的素养要求每一位面对镜头的人时刻保持健康纤瘦体型，赏心悦目的形象。
但现在，她才从冰冷的海水出来，被海风一吹，身体能抖上好几抖。潜水练习还耗费体力。
此时的巧克力不再是仇敌，是救命仙丹！
时辰从杨淏手里接过，撕开包装，掰下一块，含进嘴里。
浓郁的可可香夹杂果香，然后是淡淡的果酸，不甜，稍微溶化后，是醇厚的苦味，连同丝丝缕缕的涩，全部在舌头融化后，一点点回甘收束。
被阳光暖暖的罩着，明显感觉身体活过来，连脚趾头都舒服得想撑展开。
此情景让时辰想起了《哈利波特》里那位最受学生喜欢的卢平教授，他第一次给哈利带去安全感和温暖，正是源自递给哈利一块巧克力。
“好点了吗？”头顶响起声音。
时辰手捏着巧克力点点头，讪讪地说：“刚海水突然变得好冷，我才会……”
又立即说：“我知道，这是下潜到一定深度的正常现象。就是太突然，吓一跳。”
“嗯。”杨淏说，“今天你的任务，本就是去适应它，接纳它的变化。”
杨淏将已经空了的巧克力包装纸揉成一团，抬手抛进角落垃圾桶。
教练和学员们陆续回到船上，下午有课程要继续，没有人在意身上湿黏哒哒的海水。
教练给大家提供了面包、香蕉、牛肉干等零食补充体力，还给一个小时休息时间。
“海里阻力太大，脚蹼踢不动。”小芙一屁股坐时辰旁边，剥着香蕉抱怨，“现在腿都是颤的。”
小胖跟着过来，一边啃着饼干一边苦恼：“我还是憋不住气。一分多钟就要喘。”
工程男在不远处搭话：“我倒可以憋，只是耳压太难受，每分钟至少要做80下耳压平衡。”
时辰听了咋舌。
她的耳压平衡貌似还比较弱，杨淏还未开始训练她这点。
那对情侣笑着凑过来：“我们俩都比较顺利，已经能下到13米了。”
大家不由得都发出赞叹的声音。
时辰心虚地往杨淏处瞄了一眼，还好他正和其他教练们一起，没有注意学员这边。
休息过后，准备重新下水。
时辰忍不住好奇问：“我看你每次潜水都不带呼吸管，这不是必须的，对吧？”
问完又赶紧补充：“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哈。”
杨淏看她一眼：“怎么？”
“呼吸管看着怪笨怪吓人的，小鱼都被吓得绕道走，根本摸不着。”
杨淏停下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教育她：“第一，你本来就不该想着去摸海里的鱼，甚至任何生物。”
“第二，专业潜水员可以不使用呼吸管，戴它反而会增加阻力和额外的死角。但是初学者，必须配备，它提供了多一项氧气供应，是紧急情况的选项。”
“但总的来说，”杨淏看着时辰，“最重要的是学会避免过度换气。”
时辰诺诺点头，语气挺平和，判断他应该没有因为这个问题不高兴。
整个下午，如杨淏所说，时辰都在学习如何适应海水的变化，接受海水对自己身体的刺探和抵御。
在抓绳下潜稳定后，又接着试恒重下潜、踢蹼下潜、鸭式入水。
又是另一项很新奇的体验。
这回不再攀附，依靠肌肉力量和游泳技巧，不接触基准绳的情况下，练习下潜和上升。
时辰头朝下倒立着往下划潜，脚蹼在海里来回不断弯曲变化，形成强大的推进力。
但在海里水阻力确实很大，用力踢蹼久了大腿乏力，容易消耗大量体力，和伴随而来的又是呼吸冲动。
一次试练后，杨淏提醒时辰，踢蹼时要减小摆动幅度，利用推力让身体滑行。
身体要垂直，海水重力会帮助下潜……划手，做耳压平衡，开始踢蹼……
再剩下的就是单调的练习，反复动作。
调息、攀绳下潜……
调息、踢蹼下潜……
调息、下潜、救援……
在杨淏的帮助下，时辰逐渐能抵御住横膈膜抽动的难受，克服水下慌乱时的呼吸欲望，初步压制住对冷和黑暗的害怕和恐惧。
在海水里足足待了一天，傍晚时分，大体量的运动使众人没了前两晚的亢奋，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登岸。
长时间的踢蹼动作，臀部和腿部肌肉乏力酸痛，下船后时辰唯想尽快回去躺下，一动不动。
正待解散，杨淏却叫住时辰。
待大家都离开了，时辰有气无力地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你有别的急事？”杨淏问。
“饿了，挺急的。”时辰真诚地说。
“回宿舍有什么吃的？”
“可以叫外……”
“我带你去吃饭吧。”
诶？
做小老板的学生还有蹭饭的机会？
但是，好累啊……
杨淏示意她跟上，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