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夫妇和那群男生——夏克缇已经知道他们的名字了——詹姆、卢平以及那个又矮又粗笨的彼得走了之后,又来了几位顾客。

    比如: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口味的冰激凌?”夏克缇望着眼前的这对明显还是学生的情侣。

    “阿莫斯小宝贝~”

    “流心蜂蜜糖小甜心~”

    “请问需要什么口味的冰激凌?”夏克缇又问。

    “可是我不想做蜂蜜糖~”女孩挽住男孩的胳膊,摇晃道。

    “那你就是我的流心巧克力太妃糖~”男孩腻着嗓子说。

    “好呀~阿莫斯小宝贝~我的水果夹心软糖~”

    “哈?我只是软糖啊?”

    “咳咳——”夏克缇清了清嗓子,“请问~需要~什么~冰激凌~”谁还不会掐着嗓子说话啊。

    “呃……我要朗姆酒味。”男孩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说。

    “那我要奶油曲奇的。谢谢。”女孩红着脸。

    这对顾客坐在卡座上你侬我侬地吃完冰激凌后,接过吻才走。他们接吻时,夏克缇被弗若林赶到二楼了。

    弗若林:我怕夏克缇长针眼。

    再比如:

    “你好?”夏克缇望着面前穿着破旧巫师袍的男生。他年纪和她相差不大,但看上去十分沉默。

    那男生有些犹豫地问:“这个可以打包吗?因为我要带给别人。”

    “当然可以的。”夏克缇微笑着说,“请问你想要什么口味呢?”

    他仔细地看着菜单,许久才确定地说,“我要一份橙子味的冰激凌,上面再加香草味和巧克力味的冰激凌球,一样一个。还要巧克力棒,不要彩虹糖针。”

    像是语言在说之前已经在心里组织了很多遍。

    他从口袋里数出来的钱有些不是很干净,就像他偏长的头发一样带了油光和灰尘。但冲着钱的实际价值不会因干净与否而改变和这位男生干脆果断的点单,夏克缇十分宽容。

    “好的。请稍等。”

    过了几分钟,打包了冰激凌的纸盒从窗口递过来,夏克缇正打算招呼那位客人来拿,就见大门哐当一响,一个衣着打扮和那位客人相比明显保暖华贵很多的男生冲了进来:

    “詹姆?”他环顾四周,显然没找到他的朋友,就来问站在收银台的夏克缇,“你有见过——”

    “他们已经走了——”夏克缇粗暴地认为他们是一伙的,语气不由变差,“如果你说的是詹姆·波特的话。”

    夏克缇注意到前面那位顾客看了过来,便招呼着说,“客人,你的冰激凌已经打包好了。”

    男生看过去,“鼻涕虫你怎么在这里?”他嫌烦地说,“真倒霉!”然后他就气冲冲地走了。

    那位客人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接过了冰激凌便离开了。

    天色渐晚,光线昏昏沉沉。夏克缇给一位在店食用的年轻男顾客送上冰激凌后,便坐在靠近壁炉的卡座上烤火。

    他好像是弗若林的朋友,夏克缇看见舅舅离开后厨过来跟他打了招呼。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夏克缇撑起手肘支着脸向窗外看过去。小粒的雪花簌簌落对角巷的路上,逐渐将路上的碎石花纹掩去,只留下一片广阔的雪白。

    天黑了,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夏克缇可以看到临街的店铺们灯光逐渐关掉,或许整个街只剩下弗若林冷饮店和路灯还亮着。

    弗若林的那位朋友吃得很慢,边吃边摆弄着手里的金属物品。夏克缇希望他快些吃完,这样他们也能歇下了。

    弗若林打开了壁炉上的留声机,拿了一张旧唱片放进去,夏克缇只能分辨出里面有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

    她趴在桌子上,眼睛依旧看着窗外。

    一双人儿从街那头慢慢走了过来,在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脚印。雪已经下得很大了,他俩手里拿着伞却没有打,只是任由雪花落满了肩头。

    夏克缇仔细地看过去,他们越走越近了。一位高一些,穿着黑色的厚毛呢大衣围了一条围巾,肩膀相对偏宽,应该是位男士;另一位稍矮,身量纤纤高挑,也是大衣配围巾,应该是位女士——夏克缇明白了,这是一对情侣。

    尽管他俩没有牵手,但夏克缇就是无端觉得这是一对情侣。或许是相似的衣着,男士看向女士的动作,也或许是落满雪花的肩头有时会碰在一起。

    那对年轻男女进了店,夏克缇的视线完全被那位女士吸引了过去,她很美皮肤很白,不礼貌地形容就是,类似一个溺亡的人一样发光的冷白皮。

    她和那位男士都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夏克缇偷偷想,如果他们生了小孩,小孩的头发一定也是金色的。

    深夜。

    夏克缇仰躺在床上,合上了最后一本书——上次舅舅给她买的书们,全都看完了,只能等明天去买新的了。她翻了个身,无所事事地回忆看过的内容,开始默背起来。

    “夏克缇你睡了吗?”弗若林敲了敲门。

    “还没有睡——请进——”夏克缇坐起来,整理了一下睡衣。

    弗若林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推门进来了她的卧室。他拉过房间内唯一一把靠背椅,坐在夏克缇的床边,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舅舅,有什么事吗?”夏克缇一脸疑惑道。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一样东西。”弗若林把手中用牛皮信封装着的东西递给夏克缇,“拆开看看吧。”

    夏克缇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地打开包装袋,里面是十几张照片,厚厚一沓。她拿出来一张张看过去,拍得都是她本人,还是下午在一楼帮忙的照片。

    什么她边递冰激凌边对着顾客微笑的;也有坐卡座上撑着脸看雪景的;还有站在收银台目光直愣愣地发呆——而且因为巫师界的照片是会动的,那一张她就站在那里发呆不动,很傻诶!

    夏克缇:……

    弗若林看着夏克缇无语的神色,试图挽救:“这不是想着你第一次‘上班’,所以叫我朋友给你拍了照片以作纪念嘛。”

    “是那个你去打招呼的朋友吗?男的,一头短卷发的那位?”夏克缇想了想。

    “嗯。”弗若林点点头。

    然后就被夏克缇拿抱枕打了:“弗若林·福斯科!你这分明是蓄谋已久!”

    弗若林不敢反抗,只能在抱枕攻击中弱弱地说:“夏克缇,夏克缇!你还想不想要‘薪水’了?”

    夏克缇右手拿着抱枕不松开,左手摊开,一副钱少了还要打人的样子。

    弗若林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叠英镑塞到夏克缇手上。

    夏克缇捏了捏,还算不错的厚度令她小小的满意了下,但是:“为什么是英镑,不是金加隆?我还要去古灵阁换。”

    “给你找点事做,”弗若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闲着也是闲着,你也出去走走,别整天呆在家里。”

    “行吧。”夏克缇收好了钱。

    弗若林正要起身走,又有些犹豫地坐回来,试探地说,“给你个东西,要不要?”

    “什么?”夏克缇眯起眼睛捂住钱包,“免费?”

    “你……舅舅我呢,想要一张你的照片放到客厅里。相框我都准备好了。”弗若林试探地说。

    “不要,”夏克缇拒绝,“太奇怪了,我拒绝展示我的照片。”

    “就知道你会拒绝,”弗若林嘀嘀咕咕。他已经发现了夏克缇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很容易害羞的本质了。

    “用这个换。”弗若林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绒布袋,递给了夏克缇。

    夏克缇打开,发现是一对细长的银质发卡。

    “是凯特以前用过的东西,她那个时候头发长,就用这个做发型,十分方便。”弗若林语气带着怀念。“后面她突然不用了,我给收起来了。”

    夏克缇没说话,拿在手上仔细翻看,发卡通体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甚至连花纹也没有,十分朴素。

    “换吗?我只要一张照片——”

    “这是你送给妈妈的吧?”夏克缇抬眼直直地看向弗若林。

    “?你怎么知道的?”弗若林瞪大了眼睛,有些尴尬,“好吧。”

    “就是,你还记得我说过吗,你的外祖父母不是很吝啬很苛刻嘛,凯特跟你一样手笨扎不好头发,还会被挨骂,我就存了很久的零花钱去买了这个送给她……”

    弗若林心里回忆着——凯特一开始很喜欢,经常使用。有一天突然把东西还给了弗若林。他问她头发怎么办呢,凯特很生气,问他是不是也很嫌弃她魔力差,那天晚上就去把头发剪短了,他只好把发卡收起来,也不敢去问为什么。

    “用一下,看好不好看。”弗若林从梳妆台上拿起镜子举在夏克缇面前。

    夏克缇将发卡一边一个别在头发上,“然后呢?”

    “嗯……你摸下发卡。”弗若林也有些不确定。

    夏克缇举起双手放到发卡上,指尖顺着发卡轻轻抚摸了一下,她能感受银质发卡微凉的温度。

    几秒钟后,发卡的魔力就生效了,夏克缇的头发被编成双麻花辫,柔和的扎在耳后。夏克缇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女孩——很多年前,凯特是否也是这样揽镜自照,用这个发卡编着头发?她当时又怀着怎样的心情?

    她突然有些伤感。

    弗若林忐忑地看着面前不说话的外甥女,“你再摸一下那个发卡,就可以换发型。如果不用了,把发卡取下来,就会变回别它之前的原样。”倾情安利。

    “要吗?”

    夏克缇点点头,取下头发上的发卡,把它们重新放回小布袋。她直接把那一信封的照片递给弗若林,“你自己挑一张吧,舅舅。走之前记得关门关灯。”

    她翻身躺下盖好被子,把装着发卡的布袋压在枕头下。弗若林看她要睡了,把自己早就看中的那张照片挑出来,信封则合上放到梳妆桌上。

    他走出去,轻声关上门和灯。

    夏克缇闭上眼睛,用自己的天赋“听”母亲,自她去世后,这样的行为她重复做了很多次。在第一次“听”前,她原本以为会“听”到一片寂静,会“看”到一片与泥土同色的黑暗,其实不然——

    她“听”到的是哗啦水声,像有一条河流缓缓流过。这条河里没有鱼或者水草,只有水体和河底的石头,“哗啦”水声就是水流拍打过石头的声音。

    夏克缇隐隐约约感觉到,或许那条河流就是死亡本身,她在岸上,母亲在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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