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转而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叔叔,我们这次来,是想来问当年发生的事情的。”

    陈家叔叔震惊莫名地看向年初夏:“当年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年初夏无奈地点了点头。

    陈家叔叔哆嗦着嘴唇,盯着年初夏,过了半天,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初夏,当年的事真是对不起,是叔叔鬼迷心窍,是叔叔被钱勾了魂,是我昏了头,是我不长脑子,你原谅我吧,求你原谅我吧

    .......”

    他一直这么打,年初夏只能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没事,叔叔,我已经不怪您了。”

    他这才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

    “叔叔,我们是来请您帮忙的,如果可以的话,当年的事情,事无巨细,我们都想知道。”

    陈家叔叔吞吞吐吐讲起当年的事。

    当年他年纪还轻,做事情不顾及后果,在赌桌上把全部家当交代了进去。

    追债的人马上就要到家里了,他又不敢跟老爷子说。

    正巧老爷子打算把传家宝交到一个外姓的女人手里,他想,既然不交给大哥,与其给那个女人还不如给自己。

    他也并不清楚那块传家宝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什么用处。

    只是模糊地知道是块玉,应该挺值钱的,就动了心思。

    他本来想,只要找个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把玉偷偷拿出去。

    但大哥大嫂的嘴都很严,他打探不出任何一点关于玉的消息。

    他只能想着,绑了嫂子的两个徒弟,问出玉的所在就都放回去。

    他在房间里放了一堆看上去极其吓人的刑具,趁着嫂子出去的空挡把这两个孩子绑了回来,彼时年初夏和吴婉漪都还是十来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色发白不敢说话。

    无论他怎么怒吼怎么威胁,这两个孩子都不言语。

    他气急了,不说话他就没办法知道那块玉藏在哪里。

    他用平时喝酒后对付老婆孩子的方式对付这两个女孩。

    “那块玉呢?那块玉到底放在哪里了?”他一边拿鞭子狠狠抽着一边高声怒吼。

    两个女孩吓得抱在一起直哭,但还是没有人说出来掌中之玉的所在。

    他有些上头了,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吴家的大小姐终于崩溃了。

    她松开了抱着年初夏的手,指着她哭着断断续续说道:“你去找她啊,她才是陈伯母的关门弟子,她知道那块玉在哪里,不要再打我了,我好疼,我不知道。”

    那之后,他找到了方向,对年初夏狠狠地用刑逼问。

    他一边回忆,年初夏面色发白,额间冒出冷汗。

    她隐约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她被陈家叔叔打的意志模糊,但她真的不知道那块玉在哪里。

    她不停地解释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但没有人理她......

    陈家叔叔接着往下回忆。

    后来我见她不说,想着打也打了,绑也绑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买来的用来装样子的刑具在她身上挨个实验......

    陈家叔叔看着年初夏的脸色,艰难地说:“初夏,你没事吧,不行我就不说了。”

    “说,继续说下去,我没事的。”年初夏的脑袋里好像被一把刀撬开翻搅,一阵一阵的剧烈疼痛。

    陈家叔叔咽了口唾沫,接着说下去。

    “直到颂川你母亲来,我才如梦初醒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父亲气的把我逐出家谱,我也在牢里待了十几年.....”

    他转头又对年初夏道歉。

    “初夏,真的对不住,叔叔鬼迷心窍,叔叔对不住你......”

    年初夏没有回他,她狠掐掌心,指甲陷进肉里,激起一阵阵细细麻麻的疼痛。

    但同脑袋里的翻江倒海一般比,又显得不值一提了。

    疼痛不仅没有模糊她的神智,反而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她想起来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了。

    师父有事出门,婉漪姐姐刚刚还在和她玩捉迷藏,转眼间他们就被人绑走了。

    年轻时的陈家叔叔长相凶戾,不断逼问她们玉石的所在。

    但大人都要三缄其口严防死守的消息,怎么可能让两个不到十岁的幼童知道呢?

    年初夏真的不知道那块玉究竟在哪里。

    陈家叔叔拿着鞭子越走越近......

    吴婉漪把她推了出去,她和陈家叔叔说,年初夏是廖玲的关门弟子,年初夏一定知道那块玉的所在。

    然后,男人一直用各种刑具逼问她,鞭子如雨点般落到她的身上。

    她好痛,但她真的不知道,她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应,说的嗓子都哑了。

    但男人不回应,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打的更重......

    年初夏承受着一阵阵几乎深入骨髓的疼痛,她无助而无望,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承受着这场没有尽头的酷刑。

    陈颂川见年初夏有些怔愣,攥紧了她的手心。

    “没事吧。”他的声音如凌冽泉水洗净了心头的血污,年初夏抬头撞进了一双满目关切的眸子里。

    她摇了摇头,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痛苦却让人难以忘却。

    她对陈家叔叔勉强地笑了笑,嘴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陈颂川也看出她的状态不对,和陈家叔叔应酬几句就带着年初夏走了。

    陈颂川推开吱呀吱呀响的大门,已经入了夜,看不太清出去的方向。

    暮色已沉,年初夏抬头望天空,月光轻柔而朦胧,仅有几颗的星辰在深邃的夜空中熠熠生辉,显得格外明亮且清晰。

    凌冽的寒风吹过年初夏的肩胛,带来阵阵的冷意,她抱紧双臂打了个喷嚏。

    一件温热的带着体温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她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松木香气。

    陈颂川粗粝而温暖的手附在她冰冷的掌心上,他拉着她向前走去。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他摁了下车钥匙,汽车温暖的橘黄色灯光,帮他们照亮了前面的路。

    年初夏很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怔怔地发呆。

    陈颂川突然凑了过来,他高大的身影很有压迫力,遮住了车前方的视野。

    他高挺的鼻梁离她只有一尺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呼吸的气流,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她细密的不断颤动的鸦羽,细腻小巧的鼻尖和淡淡樱粉色的双唇。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年初夏眼神闪烁,随口问道。

    陈颂川笑了笑,从她身旁抽出了安全带,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一用力,安全带就牢牢扣紧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你在想什么,安全带都忘记系了。”

    年初夏的脸颊浮现出两朵红晕,后知后觉地结结巴巴说,“没,没想什么。”

    “只是当年的事,我完全记起来了。”她有些苦恼地自暴自弃说着。

    过了很久,没有声音,空气中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陈颂川没有回她,难道是嫌她说一些没有用的事情?

    毕竟当年的事,她想起来那部分回忆,和掌中之玉也没什么关系。

    她莫名有些气馁。

    “其实也不完全是糟糕的回忆。”陈颂川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年初夏迟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你小时候.....可不像现在这么精明呢,平日里,整日里像个糊涂虫,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着笑,衣服的袋里装了鼓鼓两袋糖,见人就送,嘴巴甜得很。”

    陈颂川的眼底是宠溺的化不开的笑意。

    年初夏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陈家本家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也就在你这里我能体会一次当哥哥的成就感,你第一次学唱摇篮曲还是我教的呢。”

    年初夏脸上的红意爬上了耳边,连耳垂也变得嫣红欲滴。

    在陈颂川的插科打诨中,她埋藏在心底的恐惧和痛苦也一点点地被冲淡了,熨贴感袭上心头。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很快到了小区的居民楼下。

    年初夏平时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她原本是住在珠宝店的员工宿舍里的,珠宝店烧毁后,她就在C市本地的新建小区里买了栋公寓。

    时间已经很晚了,连居民楼里也只剩下几个稀稀疏疏地房间亮着灯。

    陈颂川把车在楼底下停住。

    也幸亏是在夜晚,如果是白天,这辆崭新的昂贵跑车,不知要惹来多少不该有的目光。

    “你先上楼吧,我等你的房间灯亮了再走。”陈颂川笑着对她说道。

    年初夏解开了安全带,迟疑了一会儿,侧头问陈颂川,“要不要上楼坐一会儿,你还没来过这间公寓吧。”

    这是不是有些冒昧?但一起查案这么久了,也不是第一次在一间屋里相处了,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她刚想要不要说什么缓和气氛,陈颂川的回应已经递了出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年初夏只管闷头向前快走,一点也不敢回头看,希望这时候不要来什么熟悉的邻居撞见她,她在心里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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