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半个残废

    一人下令,便足以撼动半个贺府,这是何等的影响力?丝毫不逊色于指挥作战的将军。

    还不等微安再问仔细点,贺恒之就已经简单穿戴好从内室走出。

    “你要去?”微安转头询问,不出意料的,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老祖宗的命令,自然是不得违抗的。”

    微安看着贺恒之略带凝重的眼神,那里似乎只有服从,并存在第二个选项……

    指甲因为用力陷入了木门里,

    微安低头,停顿片刻,妥协了。

    事实上,这贺府的夜路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难行,尽管周遭有好几位小厮掌灯,可夜已深,这一捅就破的纸灯笼又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脚下又是看不清深浅的羊肠小径。

    在贺恒之踏空,险些摔倒的第四次后,微安终于忍不住,直接绕到后面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娘子——”因着姿势的忽然的改变让贺恒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微安,嘴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没说出来除了娘子以外的半个字。

    “抱着不舒服?那背着?”

    “不不不,在下……在下并非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微安本就勉强,心中正烦,并不想听他啰嗦:“背着或者抱着,选一个。”

    “背……背着。”

    微安将人放了下来,接着简单利落地蹲在贺恒之脚边,就像是此前已经做了很多遍一样,自然,顺畅。

    “娘子,在下准备好了……”

    感受到一股轻飘飘的重量伏上肩头,微安手向后伸,稳稳拖住了贺恒之的屁/股。

    离漳禄院院越近,光亮就越足,只是个不大点的院子,却点满了灯笼,从院内一直蔓到了门外,微微灯火汇聚成一片白昼,微安大踏步过去,在迈过门槛时,还特意稍稍下蹲,免得一时没注意,门楣磕到了伏在她背上的贺恒之。

    一进去,就看见被众人拥在中.央的贺丽章,此外,各个角落站满了穿着各色衣裳的小厮和管事姑姑,看样子应当是临时从各个院子里调来的,廊下还拥了一群肩头背着药箱的大夫,甚至有几位年纪都不小了,纷纷偷偷用袖子掩着哈欠,应当是是被从床上薅起来的,

    这林林总总,足以看出贺丽章对漳禄院的重视。

    反观,她背上的这个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命都快折腾没了半条,第二天起来被罚跪祠堂,用家法。

    这云泥之别,让微安快要怀疑贺恒之不是贺家亲生的了。

    “娘子……”

    肩头的衣裳忽然被揪了两下,随即贺恒之附耳过来,用只有她们可以听的清的的语气说道:“娘子,既然到了,就先将我放下罢,不然会惹人非议的。”

    “你膝盖又不疼了?再说,非议早就有了,差这点儿?”

    “……”

    一时间,贺恒之被微安怼得哑口无言,他挪了挪身子,又缩了回去。

    最先发现她们到了的还是在祠堂的中年男人,只不过这次微安从蒹葭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字——凌秋,贺凌秋。

    她之前猜的没错,贺凌秋和贺以之长得不像,是因为两人并非是亲父子。贺凌秋以前只是贺以之和贺为之父亲的陪亲小厮,名唤秋儿,在主子病逝后,为了让这两位小主子能被好生相待,当时的贺家老/二并没有另找,而是直接将伺/候惯了的秋儿收入房中,改名凌秋,赐姓了贺,成为了这两兄弟的继父。

    直到弄明白了这层关系,微安才明白这人介绍自己为什么会以“二房正夫”这个身份自居了。

    他的心里必定极其讨厌从前的那个“秋儿”,觉得被贺家收归,被赐姓,是这辈子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不就是妥妥的身份认同障碍啊,

    啧啧啧,好惨一男的。

    微安想到这里,就连看过去的眼神里也不免带上了些同情和可怜。

    “你,你,大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赶紧下来。”

    贺凌秋骤然拔高的音调吸引了半院子的人的目光,不只是贺家人,就连廊下的那些医师也频频侧目。

    “娘子……快些放我下来。”

    “别动。”

    微安带着警告意味地捏了捏贺恒之屁/股上的细肉,让他不要慌张,却没想到这举动让贺凌秋看了去。

    “二少爷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做兄长的竟然和妻主在大庭广众何如此肆无忌惮地肌肤相亲,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一时之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她们两人身上,甚至廊下那些在钻研病情的医者们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感觉到背上的人被这些人的目光打量的无法呼吸了,微安两三步径直走到老祖宗面前。

    贺丽章很生气,可她似乎在顾忌着什么,隐忍着脾气并未立即发出,这无疑给了微安很好的先发制人的机会。

    “卫安恳请老祖宗莫要责怪,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恒之里他下午在祠堂跪的太久,膝盖肿/胀不堪,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医师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

    “——就是大半个月走不了路罢了,若是强行下地的话,怕是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了。”

    微安话音刚落,贺凌秋立即反驳。

    “胡说,只是跪了区区一两个时辰又如何会如此严重!你可知道今天在座每个贺家人都跪了足足有四五个时辰!哪个不比他哦跪的时间长?”

    “二叔伯此言差矣,如若我没看错的话,你们每个人膝下都垫有厚厚的蒲团,膝盖上还各自都绑了垫子吧?那他呢?贺恒之他是直接跪在石板上的,祠堂烛火繁盛,可被烛火烘出来的热度只能浮于表层,不达地面。贺恒之跪的那一块块的石板却阴冷至极,难道叔伯不知?诸位不知?”

    微安声调虽不高,但说出的每个字掷地有声,带着无人敢违的气势,让周遭都噤了声。

    祠堂的那些小九九,贺家所有人都知道,可无人敢说,那么便她来说。

    “老祖宗,听到二弟病重的消息,我本想代恒之来的,可是他硬是说老祖宗的命令,不能违背,硬是艰难地床上爬了起来,哪知道还没走两步就又摔了,老祖宗,卫安老早以前就听人说您是个心慈的长辈,为贺家保驾护航多年,我想,您一定不忍心看一个好好的孙辈就这样变成后半生下不了床的残废吧?”

    高帽子带完,微安紧盯着贺丽章,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半晌后,她果然唤来了如烟为贺恒之搬了个藤椅过来,至此,贺恒之业成为这漳禄院里出贺丽章以外唯一一个坐着的人,

    这可把贺凌秋气了个半死。

    医者的诊断还没出来,众人只好一齐在院子里悉心等待,这时候,忐忑不安地贺恒之悄悄扯了扯微安的裙摆,

    察觉到了异样,微安俯身下去,只听到了一番忧心忡忡的话语:

    “我们这样欺骗老祖宗不好吧,我的腿并没有那么严重,这里很多长辈都还站着,只有我坐着,实在是有些于理不合。”

    说着说着,贺恒之就要站起来,但被微安一把又强行按了回去。

    “有什么不好的,安心坐着就是了,出了问题我来负责。”微安说完顺手在他的头上胡乱蹂了一把。

    贺恒之的头发是那种偏黑偏硬的发质,他本以为像是蓝绿色的海胆人那样摸起来会很扎手,却不想手感竟然还还不错。

    “娘子……”

    贺恒之微弱的反抗被微安无视掉,她又摸了一把,才堪堪收回了手。

    贺恒之,你称呼叫错了。”

    ”?”

    “!”

    “唔……抱歉,妻,妻主,主。”

    或许是还没适应身份转换,一个颇为亲密的称呼被贺恒之叫的磕磕巴巴,很像是被上了极刑逼供出来的证词,这要是让人听见了,怕是要露馅的程度,

    但还好她们周围没有别人。

    但这无比蹩脚的演技还是就爱把微安震惊到了,

    她拧着眉头看向贺恒之,这人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显得那么呆?难道是故意装的?但是图什么呢?

    钱,不可能,他有很多。

    想让她带他离开?也不可能,他已经明确拒绝了。

    哪还有什么?

    她在这个地方一穷二白,她想不通任何贺恒之想从她身上获得的东西,想不通,也不想想。

    反正暂且这样,保证这人安全无虞,能让她的净化之心维持运转就行。

    ***

    等了许久,久到微安都开始觉得无聊地打哈欠了,那群进进出出替贺家老/二诊病的医师还没得出来一个结论。

    到底什么病这么难治啊,想着想着,又是一阵困意涌了上来,微安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听之前蒹葭的语气,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但还不等她细问,就被贺恒之出来打断,紧接着众人就匆匆赶来了这里,也就没再给她机会继续打探。

    不知过了多久,漳禄院的管事姑姑就匆匆前来报告:

    “回老祖宗,诸位医者已经查明,说二少爷这并非是生病,而是正是中毒,但幸好,这毒性下的不久,并不深,修养一两天就应该就性命无虞,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什么?”

    贺丽章听后径直拍桌而起,这猛然拉高的音调直接将微安的瞌睡虫吓走了。

    “你说什么!”

    “二少爷……二少爷这张脸怕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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