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黑色迈巴赫在海珠大桥上极速飞驰,两岸的珠江水波光粼粼,车子一路过桥过水穿过城市街道,带着欲念,开到她家楼下。

    鸣甜将车窗摇下去,转头问他:“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把那些照片也给我发一份吧,对了,你会不会把它们上传到黄色网站,又或者打印出来,贴到外面的画廊里?”

    她机关枪似地说完,伸手指了指他的西装裤,一脸羞涩地说:“哎呀,你会不会看着我的照片,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男人像是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喉结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打开手机,递到她面前。

    鸣甜一脸无辜地玩手指,“我没带手机。”

    这是真话。

    她今晚出门就没打算回来,也不打算让那个和她度过一晚露水情缘的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因此,不只是手机,所有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她都没带。

    “行。”他取出一叠便签纸,潦草几笔,写下一串数字,又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不好意思,小时候发过高烧,把脑子烧坏了,记不住太复杂的东西。”

    鸣甜低头继续玩手指,玩着玩着,偷偷瞥他一眼,一把抢走了他的手机。然后,像个胆大包天的惯犯,打开车门,蹬着高跟鞋,蹭蹭蹭往前走,银色的链条包甩得飞起,压根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这意思很明显,想要拿回手机就跟上去。

    “大摄影师,你都答应送我回家了,你什么想法我能不知道?况且,难道我什么想法你也不知道?”鸣甜站在小区门口,叫板似的看着他。

    大摄影师。

    她叫了他两次“大摄影师”。

    男人坐在车里,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东西,微微勾了勾唇,算是这几年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

    路灯下,车窗里,他的侧脸很冷峻,笑起来又很温柔,那些缱绻的感觉里透着让人欲罢不能的慵懒气息,中和了他身上的疏离感。

    鸣甜想知道他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慵懒。

    “你最好现在就跟着我进来。”她威胁他,但一时间没找到有力的用语,略显干巴地说:“等我上楼,洗完澡,就不会再给你开门了。”

    男人不为所动,启动车子。

    引擎的轰鸣声由弱到强,在凌晨四点的夜晚,在安静的街道上,在这种交锋的时刻,刺耳,难听,又十分决绝地宣告了他的态度。

    鸣甜闭了闭眼,怒气值慢慢上升,在玻璃车窗彻底闭合的一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将他的手机用力砸了出去。

    那可怜的手机在路面上弹了两下,先是屏幕亮了一瞬,然后彻底暗下来,紧接着就碎成几片,钢化玻璃渣子溅了一地。

    “送你了。”男人把着方向盘,笑看鸣甜一眼,“有本事把我的车也砸了。”

    他没有一点点将车子熄火的意思。

    “你以为我不敢?”鸣甜捡起一片碎片,一脸阴沉地走过去,先在他车上滑了一道,然后又狠狠踹了车前杠一脚,踹了一脚,又踹第二脚。

    他没生气,笑问:“疼不疼?”

    “有点儿。”鸣甜蹙着眉,面不改色地接着放狠话,“你今晚离开以后,这辈子不会再见到我,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男人脸色复杂起来,古怪地看着她,沉默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房门打开。

    鸣甜没有急着去开灯,想着反正都把他带到家里了,他现在就算有翅膀也飞不掉了,不如好好的玩一玩他。

    她在一片漆黑里,将他摁到墙上,像是一只馋到不行的野猫终于得到最爱的小鱼干,虽然小鱼干已经握在爪子里了,但还是不敢置信。等深刻地认知到那条小鱼干将由自己随意处置后,又馋得急不可耐,没什么章法地伸手地去摸他的下巴,喉结和嘴唇。

    “手感真的不错,你平时会不会摸自己?”鸣甜一边老鸨似的评鉴着询问着,一边紧接着像一只渴了很久的老乌鸦,去他唇边寻找水源。

    男人很高,黑色的阴影盖在她脸上。

    鸣甜踮着脚,只能咬到他的下巴。

    屋里很黑,看不清他的面庞,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热量,热得她呼吸加快,热得她体温升高,浑身像包着一层炙热的岩浆。

    鸣甜将长裙外头那件碍事的衬衫脱掉。

    男人站在墙边,也不开灯,也不反抗,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木头?不知道弯着点身子?”

    鸣甜扯他的衣领,把他拽下来,狠狠咬了咬他的嘴唇。然后,刻意撩拨似的,含着他的下唇,画了一个又一个圆圈,才伸舌一点一点往里探。

    她的手也没闲下来,摸索着,去解他黑色衬衫上的扣子,然后一路从胸口摸到腹肌。

    她越摸越喜欢,越摸越忘情,唇边溢出几声又欲又沉的喘息,“啧啧”两声后,在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始本能驱动下,揪住了他的皮带。

    那扣子有点复杂。

    她费了会儿力,又没有光亮,解得小脾气都起来了,也没解开,正打算先往下探索,男人忽然抓住她的手,像是有点反感她如此直白的动作,扣住她的手指,一点一点往外移。

    “大摄影师,你都到我家里了……”鸣甜被身体里呼之欲出的指引激得脑子发晕发昏,以为他在玩什么欲拒还迎的小情趣,好脾气地伸另外一只手去抓他的皮带。

    她还没碰到他,两只手就被禁锢起来。

    然后,被抵到了墙上。

    视线更暗了。

    鸣甜望着他的方向,只看到一个很有压迫力的黑色轮廓,她的双手被束缚在自己头顶,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恰好散了身上一点热。

    她惬意地哼了一声,眯着眼睛,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软,“你喜欢这样玩?”

    男人垂头睨着她,没说话。

    鸣甜觉得他可能是闷声干大事的性子,拿出生平最大的耐心,等了几秒,十几秒,几十秒,然后是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没等来想像中任何狂风暴雨的野蛮动作,只有手腕上的热量和浅浅的痛感越来越真实。

    鸣甜呆呆地问:“就……没了?”

    男人轻笑一声,“没了。”

    她这下愣了足足十来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只到嘴的鸭子狠狠耍了,刚刚那点觉得他很痞帅很慵懒很性感的心思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下腔怒火。

    “你什么意思?”鸣甜开始挣扎。

    男人的手很大,很热,也有力气,鸣甜根本挣不开他的控制,只好抬脚去踹他,连踢了四五下,他都不痛不痒的,哼都不哼一声。

    她摸黑一看,自己好像光着脚。

    她的高跟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

    鸣甜气呼呼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男人用她之前的话来回答她,眸子暗沉,很黑,带着隐晦的欲,还有一股明目张胆的报复的揶揄。

    好像在笑她,怎么也有这一刻。

    鸣甜一时间又懵又气,又想发火,又想笑,笑自己没选错人,又笑自己被人玩了。

    “你勒得我手很痛,松开。”她声音冷了下来。

    “行。”男人果断松手。

    鸣甜揉了揉手腕,又去牵他的手。

    这次没用什么力气,也不再火急火燎。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他手背上的青筋,态度不像之前那样软,清醒了许多,又揉着一股冷淡的欲,想起他跟着自己上楼来的原因,缓缓说:“你很喜欢掌控镜头,以后……”

    “怎样?”

    鸣甜松开他的手,拉开一段距离,用笃定又高傲的语气说:“你掌控镜头,我将掌控你。”

    她说完,往墙上一拍。

    灯亮了。

    暖黄色的灯光照得屋里既不十分亮,又能让人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表情,缓和了刚刚还剑拔弩张又旖旎美妙的气氛。

    男人沉默着,表情奇怪。

    鸣甜光着脚走到沙发边,从茶几上摸到一个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夹在手上,松松垮垮地坐到了沙发里。

    “让我知道你的弱点了。”她说着,点烟,唇边的猩红映在眸子里,往后一倒,优雅又从容地翘起了二郎腿。

    “什么弱点?”

    “这并不是什么很难得出的结论,一通胡乱咒骂就能逼你回到那间暗室。”鸣甜望着窗外的夜景,吐了一口烟,毫不留情地说:“你的灵感枯竭了。”

    男人不说话了。

    “如果你还想找我拍照片……”鸣甜终于回头看他,眼神冷漠,“那就自己脱掉上衣,解开你的皮带,脱掉你的西装裤。”

    她抖了抖烟灰,“否则,现在就滚。”

    她这副冷淡的样子和刚刚咬他下巴,吻他嘴唇的模样截然不同,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但他又似乎明确地知道,这个才是真实的她。

    男人想到那个在蓝光下微微颤抖的肩胛骨,像蝴蝶一样的肩胛骨,停顿几秒后,脱掉了上衣,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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