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五的暑假,明芷想了很多。这些想法,她没跟柳明宇讲:她知道,他在项目关键时期。

    她终于想明白了那个大姐的形象对她为什么那么扎眼。如果她放弃科研进了事业单位做行政,将来不就会成为那个大姐的形象么?柴米油盐酱醋茶,明宇真的需要一个这样的妻子么?他的自理能力很强,生活也是极简主义,而她也不在乎装饰装修这些外在。事业单位行政处理杂事的工作,会消磨自己的锐气和畅想。她现在很确定,这就是明宇讨厌的样子。他们在一起时,他最喜欢听她讲自己的实验,讲最近作的画(两人还定期参加国画社的活动),讲最近拍的照片,讲脑洞大开的奇思妙想。明宇是一定不会喜欢她谈办公室的八卦、房价、物价和鸡娃的。

    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可是他爱的是现在的她;她也知道自己是爱他的,可越是爱他,越怕自己变成他厌恶的模样。

    所以,她想明白了,不能随便就去一个事业单位做行政,做一个自己没有特别兴趣也无激情的工作。她知道,明宇想看到的,是在实验室工作的自己。

    所以,她要出国做博士后。而明宇的工作,现在K厂有绝佳的机会,哪怕是美国也没有这么匹配的职位:明宇在美国,也只能做一个普通的大厂research scientist罢了,钱够多,但绝不可能做到核心。

    代价呢?她可以单方面给明宇自由。如果将来自己科研有所成就回国,明宇还单身,还念旧情,那就再在一起。她知道明宇不会接受这种单方面的自由,所以,只能分手。分手,两人都会痛苦,但是却可以避免她成为他厌恶的模样。

    九月美国新的学年一开始,博士后申请窗口就打来了。她火速填完了申请,害怕自己后悔。然后,没人的时候,她就在实验室无人的地下储物间哭。一开始,这哭还有自我牺牲自我感动的成分,可马上,啜泣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她每次都会哭很久,洗了脸,擦干了眼睛,再上楼。

    明宇那边,她还正常联系着,关注着他项目的每一个进展。她真心为他高兴,为他自豪。但越是这样,她就越难受不能一直陪他走,承受不住的时候,就又往地下室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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