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客厅里上演的是一年一度演技大赏。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男一女是故事的主角,两人倒是没什么遮掩的,简单大方陈述了认识以来的所有事实,无严刑逼供,但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已成为呈堂证供。

    对面四人两男两女,形色各异。

    白皮小秀才和黑皮体育生面容复杂,又略显夸张,用智商为负的傻逼动作,生动形象展示了史前猿人看见火是什么样欣喜若狂的状态。

    而两个女生显然没这么快从一个情绪低谷到,另一个情绪迷谷?听完秦叠巨细无遗的“招供”后,楞了好一会儿没出声。

    “赢了吗?”苏木问。

    秦叠满脑子问号,“啊?”

    “比赛。”

    “哦,”秦叠不知道为啥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沈桉羽抽了抽嘴角,“所以,你进聆镜不久后,你们就结婚了?”

    这@#$%^&玩儿呢!

    池晚桑抿了抿嘴,“嗯,有些原因,但是其中细节就不多说了,现在都知道了吧。”

    场面一阵死寂,要是有时光倒流的功能,秦叠刚才会选择闭嘴。

    “太好了!”沈桉羽揽住林桐的肩膀,晃了晃。

    苏木点点头,“我就说我就说有问题吧。”

    “妈呀,你俩也太不厚道,瞒了我们这么久,我要哭了……”

    “难怪每次一起上下班,还问‘今天下午吃什么’,这么隐私的问题。”

    秦叠很想补一句:这哪儿隐私了?

    给足大伙消化的时间,这群人一点火星子就能沸腾,现在越扯越远,又是早生贵子,又是百年好合。

    不是解释了有名无实吗……

    到底是他们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秦叠脑子出毛病了。

    沈桉羽的情绪也恢复斗志,揽下林桐的活,这次万事俱备,不成功便成仁。于是大家就这么顺滑地提议第二天去野营。

    又不上班?

    秦叠都快担心聆镜在这群佛系玩家带领下,迟早会破产。

    “上次来池老板这儿,楼下自行车乱成一堆,我可花了大力气收拾好,今天楼下可是焕然一新,秦叠干的?”苏木一边拆开桌上的薯片,一边问。

    秦叠摇头,“可能是换物业了吧。”这楼下的非机动车停放一直很混乱,也不知道苏木哪只眼睛看出来焕然一新的。

    说完手机震动,微博来了一条私信,秦叠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环顾一圈大家。

    苏木皱了皱眉,喷出两片薯片碎片:“有屁就放。”

    “啧。”沈桉羽瞪了他一眼,“对女孩子说话干净点。”

    “林导,最近那个热门的网游,找池老板配音!”她说得语无伦次,抑制住激动有些颤抖。

    苏木笑着调侃:“领导?哪个领导?区领导县领导?乡领导?还是咱街道的妇女领导?”

    聆镜所在的街道上有一位退休的大妈,据说之前是干新闻报道工作的,退休后参加乱七八糟的兼职,又管街道卫生,又管文明礼仪,见着人就逮,逮住就训,训完还连带拱手指天,像个古代下基层的大臣。

    说什么领导这都是为大家好,和大臣说圣上英明,没什么区别。

    “哎呀,就是八荒寻仙那个游戏!”

    这名字一出,整个工作室又进入了另一层沸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叠想莫过如此吧。只要房顶没被掀翻,他们还能再嗨一百年。

    聆镜之前没在游戏领域涉足过,小家碧玉的工作室一直紧守本分,不敢越雷池半步。当然也是因为没机会,如果趁此机会走出舒适圈,从商业机遇上来讲,之后的天空只会更加辽阔。

    不过池晚桑并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样子,如台风中心般波澜不惊,这阵热潮便也很快平息下去。

    池晚桑说:“我怕,胜任不了。”

    “嗐!”众人松了口气,在场所有人都比他对自己更有信心,苏木拍拍池晚桑肩膀,“游戏嘛,词呢,会碎一点,不过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成问题,不要说技巧上还需要磨炼,我可是会翻脸的哦。”

    “没那么复杂,我之前玩过一个养成类的,当然没有八荒规格高,不过我猜差不多都是这样。”秦叠清了清嗓子,“大致就是这样的,开始游戏后选择一个人物作为玩家。”

    她捏着嗓子做出小萝莉音,抚胸感怀道:“十五岁父亲把我送进这宫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母亲他们。”

    “然后系统出现一个选择,去御花园玩,还是在屋里看书。”秦叠跳出来讲解,又咳嗽两声,换了个男人的嗓子,“你是哪个妃嫔,之前怎么没见过,竟还在看四书,果然不俗。”

    秦叠又跳出剧情,“这时候要选择从善如流地回答,还是小心谨慎地告辞。这每一次选择呢对应不同的道路,通往角色不同的结局,你就得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给配了,不过我猜八荒多是打打杀杀,真正的对话不会很多。”

    秦叠就这样自我对戏,硬是把角色从嫔抬到妃,才口干舌燥地叫了暂停,在聆镜久了,这样的临场演戏每个人都不意外。

    池晚桑脸上带着笑,静静地听眼前的女孩给自己讲解故事的走向,一人分饰两角,宫廷里步步惊心的剧情就慢慢地在他眼前铺展开。

    池晚桑笑了笑:“听起来还不错。”

    秦叠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到池老板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她心里也被熨平了一般,像无风的湖面,阳光包裹住,暖暖的。

    她也朝着池晚桑笑。

    “啧啧啧,这小秦同学都开始向上管理池老板了,年轻人整顿职场就是速度啊。”

    打打闹闹,好像烦恼也没那么重要,时间没有冲淡情绪,却也并不像刚拿到手的烫手山芋,让人不知所措。

    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的陪伴,让人觉得,之前望而生畏的那座高山,好像也没那么难以逾越。

    心之所向,穷山距海。

    今晚大家让池晚桑大功臣休息,不是因为他是老板,因为他靠自身实力给聆镜揽了个大活,于是另外的人一人做一份菜。

    但秦叠手艺着实堪忧,为了明天还有魂能够出去野餐,她被分配到了下楼买菜的任务,林桐要鸡翅,沈桉羽要黔鱼,陈藻要橘子皮,苏木要外卖……他说太饿了,先买了一份炸鸡,开胃。

    秦叠出去的时候看见一小姑娘哭闹着要坐摇摇车,她妈妈无可奈何下换了三次游戏币,提着菜站在旁边看她玩。

    秦叠也站在旁边看着,摇摇车音乐很大,劣质音响,童谣旋律简单,大到能将车上孩子的梦给包裹。车身颜色艳丽,是成年人不会多分一眼的亮红,菜花的黄,还有天空的蓝,就这样将世界的嘈杂和不堪隔绝在外。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我的外卖呢?”

    回去的时候,秦叠才发现外卖忘拿了,连忙道歉跑到楼下,身后沈桉羽和林桐没好气地骂了声苏木,可秦叠已经没影了。

    饭后大家吵吵闹闹地凑了一桌麻将,如果不是苏木翻出来,秦叠是不会想象池晚桑这里竟然还有这种玩意儿。她本来想上场,但是个新手,池晚桑又说这群人打起钱来丧心病狂,六亲不认,想捂紧腰包最好退居二线。

    于是在秦叠的见证下,牌桌上唾沫横飞,各种玩赖,各种正义之手拿捏,牌品见人品啊。

    “池晚桑你困了就先去睡吧,我们就和之前一样安排。两女生睡客房,两男生在沙发上凑合,不用管我们。”

    苏木战况有点惨,被沈桉羽七个回合接连拿下,杠上开花,惨不忍睹,没忍住叼了根烟在嘴里,没点燃。

    秦叠在一旁:哈喽?有人看得见这里还有一个人吗?

    池晚桑嗯了声便起身回房,留下秦叠一个人在牌桌上凌乱,不过他刚进屋子,就叫了声秦叠,秦叠连忙跑过去。

    苏木在后面啧了一声,“这黏糊劲。”眼睛没离开牌面半毫。

    “八万!”

    “胡!”

    苏木:“诶,我还没说话呢!”

    陈藻:“狗粮不比零钱好吃?”

    苏木:……

    池晚桑关上门,噪音瞬间消失,房间里就他们两人,“屋子大,我睡地上,你睡床吧,家里小,实在没地儿了。”

    秦叠摆摆手,卫衣是慵懒款,袖子长到将两手完全遮住,有点像超市门口充气发狂的红柱子人,“不用不用,我睡地上就行。”

    池晚桑无奈地笑笑,房间里光线开得暗,屋外霓虹灯光映进屋内,他矗立在阴影里,周身却笼罩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像冬日壁画下的暖炉,氤氲层层光华。

    “我不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睡地上的,别犟了。”

    秦叠也不可能让一个,盲人,睡地上。虽说她并没有把池晚桑特殊对待,但客观条件摆在那里,如果真的这么干,她总觉得良心不安。

    “那都睡床吧。”

    话就这么不过脑子说出来了。

    气氛瞬间凝固。

    秦叠的意思很简单,既然都不可能让步,那就将就一晚上,就像睡个大通铺,大家都穿着衣服,没什么可遐想的。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对彼此脾气秉性都了解,更不可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这句话,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就是。

    怪怪的。

    “我的意思就是,相当于幼儿园大通铺嘛,也没什么的,我完全OK,池老板你看呢?”秦叠又描了一句,不知道有没有描黑。

    池晚桑楞了瞬,听到“幼儿园”瞬时嘴角止不住上扬,温声道:“你没问题,我也可以,我再出去拿一床被子。”

    “嗯嗯好。”秦叠也回客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下,打扮出酒店标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愿意让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睡。

    她知道池晚桑睡眠浅,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耳罩,又拿上枕头,睡前小说,杯子,发夹,睡衣,护肤品……

    两个人各自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就这样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留下四个人在牌桌上不动如钟,苏木偶尔骂出一句脏话,然后被其余人围攻罚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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