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镜这阵子业务飞起,林桐和陈藻两颗蒙尘明珠也趁着这段天光狠狠出圈了一把。

    工作室的流动量明显增大了,以前几个人从早到晚窝都不挪一下,凑四个人在牌桌上斗地主能斗一天。现在这个要去赶场子,那个要去开围读会,一忙起来,照面都打不上。

    秦叠作为略小的小透明,拆开一包薯片,吧咂嘴嚼着,等着捡谁忙不过来的活。

    “你你你!”沈桉羽脚踩风火轮路过她,伸出颤抖的食指指了指她,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可恨。

    “你,唉!”陈藻瞥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摇着头又匆匆出门。

    “秦叠,帮我看一下这段有没有问题!”林桐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对她喊,终于有个能说完整一句话的人了。

    秦叠上楼时,瞥了一眼池晚桑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在里面都坐了一上午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桐姐也只是谨慎,生怕在基础上犯下错误,秦叠没发挥到什么用处,又端起薯片。果然在职读研是她最佳的选择,现在那些同学们在学校也百无聊赖,一个想不开就要出门当牛马。

    同门群里发来消息,说是要聚餐认识一下新生。说认识谈不上,她原本就是本校升上去的,和大部分师兄师姐都见过,走过过场而已。

    “你……”苏木经过她,许是羡慕她的悠闲,回想起自己混吃等死的美好生活,心里不平衡了下,“事情做完了吗,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躺着?”

    “做完了。”秦叠点点头,昨天太过过疯狂,高效高质量完成。

    “林桐姐给你的活呢?”

    “搞定了。”

    “薯片我尝一口,什么味儿的?”

    “黄瓜?”秦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刚来的时候那种见着偶像,放屁都是香的盲目崇拜了。

    秦叠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顺带问了句:“哥你事情都忙完了?”

    “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个没眼力见的,没看我在休息吗?”苏木差点捶胸顿足,像是街上被当场羞辱的大家闺秀,差点掩面哭泣,以袖遮面。

    被工作逼疯了,秦叠盯着他往后挪了挪,谁叫他一休息就来找自己茬的。

    苏木走了,池晚桑犹豫了下,从办公室出来,“你……”

    ……

    “说。”秦叠耐心告急。

    “我要出差两天,这几天你得自己做饭,我写了些注意事项,发给你。”

    秦叠打开池晚桑传来的讯息,他却像是有什么被读文章羞耻症,说完就走了。

    文件字数不少,足足有七八页。开头四个大字“熟了再吃”。

    秦叠大致浏览了一遍,池晚桑文件做的精巧,也不知道他学这些用了多久时间。说是食谱,其实关于怎么做饭的内容只有最后一页。

    前面洋洋洒洒几大篇,全是防止她自己把自己毒死的温馨提示。

    关于怎么判定食物是否熟了,怎么判定火候,食品安全问题,关于方便面等方便食品的警告,还有食物储藏问题,像是提醒智障一样,事无巨细。

    得亏她这个智障还是个识字的。

    池晚桑走的这几天,她第一回做饭,忘记盯着锅,里面的汤汁沸腾出来浇灭了燃气,差点泄漏,危及到生命危险后。秦叠秉持着替一整栋家人们安全的考量,没再开火。

    为了防止留味儿,她一般就在工作室把外卖给解决了再回去,却没想到沈桉羽的声音悠悠在旁边响起,不过不是对她说的话。

    “池老板?提前回来了?不是说下午吗?”

    秦叠一个激灵差点把碗里的汤给泼出去。

    回来了?

    池晚桑站在门口,只看得清一个剪影,不过气质不太像。

    嘶,还矮了点。

    “找谁?”秦叠立马反应过来,还算冷静地放下手里的一次性碗筷。

    沈桉羽听她这语气,又仔细回过头瞧了瞧门边那人,嗐了一声,“不是池老板啊,这小孩长得还挺像。”

    池向榆听见“小孩”两个字,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两声,食指不偏不倚指向秦叠。

    “找你。”

    秦叠对着镜子咧了咧嘴,确保没有什么菜挂在上面才跟着他出去,“你哥不在。”

    “我找你。”池向榆带了一副墨镜,像是故意模仿大人模样,捏着一边镜腿,学着电视剧的样子扯下来,潇洒,但是。

    镜腿断了……

    “哎呀,”秦叠叹了口气,“摘眼镜不能这样摘,不是变形就会,断。”

    “你为什么和池晚桑结婚,这么多年没联系,忽然冒出来,想干什么?”池向榆说得很不客气。

    秦叠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顿了顿又问:“今天不用上课吗?”

    池向榆把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给憋回去,咽了咽说:“他够惨了,你要是有别的想法,别搞他。”

    在池向榆印象里,哥哥小时候总是不动神色地跟在秦叠身后,像是苍蝇找到了合胃口的垃圾堆,整日都围着转。

    如果秦叠发现了这一点,动点什么心思,小瞎子就要倒霉了。

    他又清了清嗓子,“池晚桑还真是不孝顺哈,看着你和家里断绝关系,一点腔不帮。”

    “你怎么知道?”

    “我没走呗,就想看看你们要干什么。”池向榆说得毫无愧疚感。

    “他以前眼睛经常疼得厉害,外婆还带他去北京做过几次手术,却只能缓解疼痛。”池向榆说,“他睡眠不好,因为分不清白天黑夜,常常日夜颠倒,整个人憔悴得很。”

    ——他刚失明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他这像是在回应。赌气般的。

    “你……”秦叠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明显像是专科宿舍楼下抽烟打架的小孩,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不知道怎么反应。

    “你搬家之后 ,我才跟着妈妈走的,知道一点。”池向榆揉了揉鼻子,被这样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他喜欢你吧?有点良心就不要这样利用他。”

    “嗯?”秦叠松开抱在胸前的双手,“你说什么?”

    “他没给你吗?那封信。”池向榆也有些奇怪 ,“不会吧,你没发现他对你有意思?高三的时候给你做饭,高二的时候赢的那个望远镜,高一的时候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你流个鼻血就要死了……”

    “我都看出来了……”

    “池向榆!”池晚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带着些怒气。

    他果然还是提前到了。

    池晚桑眉头就没舒展开,跟着岫白走过来,凭空带起一阵凉意,“你找她干什么?”

    “没干什么,聊聊。“

    秦叠还沉浸在刚才得知的消息中,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池晚桑,她一直以为是这个人太冷漠了,没想到是自己太迟钝吗?

    无意间,两脚互相绊了一下,离她最近的池向榆拦住她的手。

    秦叠猛地抬头,对上那双眼睛,颜色比池晚桑瞳眸浅些,似曾相识。

    不过也不奇怪,小时候毕竟也是见过的。

    “谢谢。”她将碎发挽到脑后,将将站定,带着池晚桑往里走,“没说什么,进去吧。”

    刚进门,池晚桑果然眉头一皱,连秦叠也发现这里不太通风,外卖的味道太足了,“那个,我下午有师门聚餐。”

    池晚桑挑了挑眉,望向她这边,“行,我有空。”

    ???????

    谁问你有没有空了?

    师兄也说了可以带朋友过去,避免气氛太尴尬,秦叠说:“……行,吧。那一起去。”

    沈桉羽从沙发那边抬起头,“哟,真老板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池晚桑淡淡笑了笑,开玩笑道:“效率高,没办法。”

    池晚桑跟着去也挺好,秦叠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人,眉目俊朗,神色淡然。

    嗯,挺有面儿。

    他们坐在靠边的位置,有人进来需要不断起身让座,这就是新生的地位,没办法。

    倒是苦了池晚桑,刚站起来就不小心把筷子给碰倒在地上。

    “在我脚边,我捡。”池晚桑拉住正要弯腰的秦叠。

    秦叠自然地把手挡在桌角的位置,等他起身。

    “哟,师妹这是带了自家人来见面啊。”进来的男生看见这默契的场景,慨叹了一番,“师妹竟然都脱单了,不知道今晚有多少良家夫男伤心呐。”

    池晚桑这时起身,高出他一个头,让男生心里有些怵,他只是笑了笑,“朋友而已。”

    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你为什么要来?

    来这里宣告是秦叠的朋友,她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秦叠因为“朋友”这两字,心中略微有些不满,直到后来有人惊讶池晚桑看不见的时候 ,她也只是无语地嗯了一声。

    “啊,看不见了。”

    像是在应和说今天的菜点的好。

    池晚桑这根麻花到底想干什么,秦叠甚至想剖开麻花心,重新抻直,看看他脑子里怎么比自己丰富。

    旁边天津大麻花打了个哈欠,点开手机。

    是余庆的消息,“姐夫,上次你说的错了,应该是……”语音被池晚桑敏捷地掐掉,若无其事地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掩饰他莫名的局促。

    啧,秦叠越看他,越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两天在外地应该也没怎么睡好,难怪之前秦叠在客厅但凡有些动静都能把他惊醒,敢情是根本没睡着,在演呢。

    不是今天池向榆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入睡对盲人来说有这么困难。

    也是,睁眼闭眼天都是黑的,心跟死了一样,睡不睡也没什么意义了。

    秦叠心一横,眼一闭,回去后在衣柜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两条和之前黎叔描述有些共同点的裙子。

    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手拿着一本故事集,朝着池晚桑的房门叹了口气。

    “池晚桑,我这也算是为你牺牲色相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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