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娜荷芽与褚珩对坐于案几两侧。
娜荷芽还未从方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
也不知是暮春时节的上元城入了夜也还有些燥热，还是因为婚房中的红烛烧得太旺，她的脸颊始终带着些热气。
婚房之中寂静一片，她觉得自己该和褚珩说些什么。
那人从小厨房中出来之后便始终沉默不语，现如今正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他日日别在腰间的那把玉骨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才在小厨房中，他并未笑话她，反而说是他考虑不周，让她饿了这么许久，该赔罪才是。
这人与她想象中的纨绔似乎不太一样。
娜荷芽侧着头，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认认真真道谢：“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之前在天封院中，若是没有褚珩，她未必能躲过那第三支飞箭。
“两次都是我连累了王女，”见娜荷芽开口，褚珩坐直了身，一字一句地答道，“还是因着王女同意了与我的交易，我才得来了这顺王爵位，是我该多谢王女才是。”
婚房之中并无外人，褚珩还依着大婚前那般称娜荷芽为王女。
娜荷芽听到褚珩说起王爵，想起前世在古装剧中听过“份例”一说，有些好奇：“有了王爵，每月里能多分些吃食银钱吗？”
话一出口，她便又想起先前在小厨房中的事情，都怪她今夜又饿又困脑子不太清醒，褚珩又比她想象中和善了不少，她竟是第一夜就暴露了本性！
话已出口，无可更改，娜荷芽虽是又羞又悔，却也只能咬着下唇等褚珩的回答。
他应当不会笑话她吧？
“是，能多上不少，这都得多谢王女了。”褚珩瞧着烛火下眸光熠熠的少女，心中生出一丝艳羡，殷朝的皇宫养不出这样的性子。就算是被皇后与三皇子娇宠的永和公主，也并非是娜荷芽这般。
只可惜这草原上吹来的风，注定只是短暂掠过上元城的囚笼。
无论是阳光还是风，都是自由的。
他抓不住。
婚房中又归于沉寂。
娜荷芽剥着桌面上的花生，觉得有些无聊，想要再找个话头，还未想好，送吃食的小厮便到了：“殿下，后厨那边道今日有些晚了，羊肚虽还有剩，却不大新鲜了，便自作主张将殿下点的水爆羊肚换作了旋煎羊白肠。”
“上次殿下说过之后，他们改了改煮羊肠时用到的汤底。”
还特意交代汤底？娜荷芽听着小厮所言，险些笑出了声。
这人在吃食之上倒是讲究，难怪先前两次都未曾笑话她，娜荷芽心道，她算是知道这人为何年幼时候颇有才名，等到长成却成了伤仲永，原是将心思都花在吃食玩乐之上了。
如此也好。
比起嫁给疑似是卷王的其余几位皇子，还是和懒懒散散的褚珩做场交易适合她。
顷刻之间，数十只瓷盘在黄褐色的榆木矮几上堆了个满满当当。
虽说只是宴席散后加餐的宵夜，但王府的厨子并没有马虎，甚至因为褚珩交代了一句娜荷芽是从草原上来的，喜食羊肉，便还特意做了一道批切羊头肉。
用鸡高汤汆煮过的羊头肉鲜美醇厚，被厨子细细改刀成几可见光的薄片，再配上两碟精心调制的蘸水，只需一眼便惹得娜荷芽口齿生津。
除此之外，便是方才小厮提到的那道旋煎羊白肠了，这菜做得格外精巧，与草原上直接用炭火炙烤的羊肠相去甚远。至于旁的菜色，有些娜荷芽甚至从未曾见过。
总之每个菜的分量都不多，只那么三五口，像娜荷芽前世跟着上司出入那些高级餐厅时见到的摆盘。
“夜色已深，怕王女用多了夜里不得好眠，我便让厨子每样都做得不多。”褚珩先是在菱歌端来的铜水盆中净了净手，方才接过小厮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对着娜荷芽解释道。
“我知道的，谢谢你。”娜荷芽接过小厮递来的筷子，筷子上雕了殷朝宗室的火纹，漂亮得不像用来吃饭的器具。
“若是王女吃不惯京中的味道，与我直说便是，我府中还有个从北边来的厨子，这两日他告假了，”褚珩挥了挥手示意小厮与菱歌都退下，“我这人平日里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鼓捣吃喝玩乐。”
“还望王女莫要嫌弃。”
娜荷芽夹起一片羊头肉，在醋汁里滚了一圈，肉片肥瘦相间，很是鲜美。她餍足地眯起眼。虽未开口，但褚珩已然知晓了娜荷芽的态度。
饿极的娜荷芽吃得认真，自然没发现，侃侃说起吃食的褚珩连筷子都未真的动过。
-
娜荷芽睡不着。
今日是新婚之夜，虽说二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无需圆房，但褚珩也不可能大婚之夜就宿去书房。是以褚珩唤来心腹，搬来一张简易的床榻。
他们二人以一架山水屏风为界，娜荷芽睡婚床，褚珩则躺在那张简易的床榻上。
娜荷芽本以为自己一沾床便能睡着。她忙活了一整日，方才去沐浴的时候，险些在温热的浴桶中睡了过去。谁知如今躺在婚床之上，眼皮依旧厚重，脑海却一片清明。
她听到了屏风那头的呼吸声。
幼时她跟着大阏氏睡过几年，稍微大些之后便都是独自一人在毡帐中睡的。
如今屋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她很不习惯。
其实褚珩睡相极好，不会打呼噜，甚至连呼吸声都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粗重。
尚在草原之时，娜荷芽曾听同父异母的长姐说起过，她的夫君一旦入眠，呼吸声比牧场上的牛还要粗，惹得她整夜都不得好眠。彼时娜荷芽对成亲之类的事情毫无想法，听长姐讲起婚后的事情，只觉得昏昏欲睡。
那时候长姐问她，若是哈达巴尔也如姐夫一般，她当如何。
她是怎么回答的？
是说自己会搬去另外的毡帐睡吗？还是说自己会慢慢习惯？
娜荷芽不记得了。
除了哈达巴尔家的烤羊排，她对往后人生的设想中从未出现过哈达巴尔。如今想来，也许这也是命数，不然她若是对未婚夫情根深种，如今远嫁和亲岂不是要肝肠寸断了？
想起哈达巴尔，娜荷芽方才惊觉，褚珩，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其实是有些瘦弱的——比起草原儿郎来说。
但他又似乎有一副好身手，那日在天封寺中，这人空手接飞箭，动作利落，一看便是练过。
而且今日他接住她的时候，那双手虽不如哈达巴尔或是巴图那般壮实，却很是有力，稳稳地拖住了下坠的她。
真是个奇怪的人。
娜荷芽抱着熏过香的锦被，指尖游走在鸳鸯戏水的纹样之上。
人都有秘密，褚珩有，她也有。只要不把她拉入什么莫名其妙的夺嫡纷争之中，她便无需过问。
“王女睡不着吗？”
这人不是已经睡了吗？娜荷芽一惊。
“王女是在想家里人吗？”
“也不算……”
“过些日子父皇会带一众宗室去北郊围猎，虽说比不得辽国草原那般广阔，但也算是有个跑马的地方。”
“嗯？”
“之前在接风宴上，我听使臣说起，王女箭术颇好，想来王女应是喜爱骑射之事，届时倒是可以玩个痛快了。”
他是在安慰自己吗？隔着屏风，娜荷芽瞧不见褚珩的表情，拿不准他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只得呆呆答了一句好。
“王女的骑射是汗王教的吗？”
虽则二人如今看不见对方，娜荷芽依旧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父汗只会教我那几个兄长而已。我的骑术是巴图教的，至于射箭，是我自己摸索来的……阿娘有教过我一些。”
“巴图……是跟着王女一同进京的那位吧。”
听着娜荷芽“嗯”了一声，褚珩鬼使神差道：“我幼时不懂事，逃了许多骑射课，每年围猎都会被一众弟弟比下去。不知今年，王女能否教教我？”
“啊？”怎么就要教骑射了？这人的心思可真是跳脱。
“我可以用东西和王女换，不会让王女吃亏的。”
这是把她当财迷了不成?
“你用什么和我换?”
“王女想要弓箭吗?我幼时得过一把好弓。”
“是陛下送的吗?”
“……是我自己赢来的。”
“你连骑射课都要逃，怎么还会去赢弓?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娜荷芽觉得褚珩当真是个怪人。
一个会逃骑射课的人，为何要跟她学骑马射箭呢?
过了许久，才听得褚珩低声道:“我只是不爱上骑射课，并非厌恶骑射。”
“原来是不爱上课啊——”娜荷芽拖长了声音，笑语盈盈道，“我懂，我懂。”
“算是吧。”褚珩望着那扇山水屏风，神色晦暗不明。
“没事，到时候我教你，绝对是寓教于乐！”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娜荷芽终于在褚珩因着熬夜而变得有些低哑的声线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娜荷芽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中天，褚珩不知去了何处，只有窗外飘荡的红绸与红灯笼还在提醒着娜荷芽，昨夜是她与褚珩的新婚之夜。
娜荷芽还未从方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
也不知是暮春时节的上元城入了夜也还有些燥热，还是因为婚房中的红烛烧得太旺，她的脸颊始终带着些热气。
婚房之中寂静一片，她觉得自己该和褚珩说些什么。
那人从小厨房中出来之后便始终沉默不语，现如今正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他日日别在腰间的那把玉骨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才在小厨房中，他并未笑话她，反而说是他考虑不周，让她饿了这么许久，该赔罪才是。
这人与她想象中的纨绔似乎不太一样。
娜荷芽侧着头，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认认真真道谢：“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之前在天封院中，若是没有褚珩，她未必能躲过那第三支飞箭。
“两次都是我连累了王女，”见娜荷芽开口，褚珩坐直了身，一字一句地答道，“还是因着王女同意了与我的交易，我才得来了这顺王爵位，是我该多谢王女才是。”
婚房之中并无外人，褚珩还依着大婚前那般称娜荷芽为王女。
娜荷芽听到褚珩说起王爵，想起前世在古装剧中听过“份例”一说，有些好奇：“有了王爵，每月里能多分些吃食银钱吗？”
话一出口，她便又想起先前在小厨房中的事情，都怪她今夜又饿又困脑子不太清醒，褚珩又比她想象中和善了不少，她竟是第一夜就暴露了本性！
话已出口，无可更改，娜荷芽虽是又羞又悔，却也只能咬着下唇等褚珩的回答。
他应当不会笑话她吧？
“是，能多上不少，这都得多谢王女了。”褚珩瞧着烛火下眸光熠熠的少女，心中生出一丝艳羡，殷朝的皇宫养不出这样的性子。就算是被皇后与三皇子娇宠的永和公主，也并非是娜荷芽这般。
只可惜这草原上吹来的风，注定只是短暂掠过上元城的囚笼。
无论是阳光还是风，都是自由的。
他抓不住。
婚房中又归于沉寂。
娜荷芽剥着桌面上的花生，觉得有些无聊，想要再找个话头，还未想好，送吃食的小厮便到了：“殿下，后厨那边道今日有些晚了，羊肚虽还有剩，却不大新鲜了，便自作主张将殿下点的水爆羊肚换作了旋煎羊白肠。”
“上次殿下说过之后，他们改了改煮羊肠时用到的汤底。”
还特意交代汤底？娜荷芽听着小厮所言，险些笑出了声。
这人在吃食之上倒是讲究，难怪先前两次都未曾笑话她，娜荷芽心道，她算是知道这人为何年幼时候颇有才名，等到长成却成了伤仲永，原是将心思都花在吃食玩乐之上了。
如此也好。
比起嫁给疑似是卷王的其余几位皇子，还是和懒懒散散的褚珩做场交易适合她。
顷刻之间，数十只瓷盘在黄褐色的榆木矮几上堆了个满满当当。
虽说只是宴席散后加餐的宵夜，但王府的厨子并没有马虎，甚至因为褚珩交代了一句娜荷芽是从草原上来的，喜食羊肉，便还特意做了一道批切羊头肉。
用鸡高汤汆煮过的羊头肉鲜美醇厚，被厨子细细改刀成几可见光的薄片，再配上两碟精心调制的蘸水，只需一眼便惹得娜荷芽口齿生津。
除此之外，便是方才小厮提到的那道旋煎羊白肠了，这菜做得格外精巧，与草原上直接用炭火炙烤的羊肠相去甚远。至于旁的菜色，有些娜荷芽甚至从未曾见过。
总之每个菜的分量都不多，只那么三五口，像娜荷芽前世跟着上司出入那些高级餐厅时见到的摆盘。
“夜色已深，怕王女用多了夜里不得好眠，我便让厨子每样都做得不多。”褚珩先是在菱歌端来的铜水盆中净了净手，方才接过小厮递来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对着娜荷芽解释道。
“我知道的，谢谢你。”娜荷芽接过小厮递来的筷子，筷子上雕了殷朝宗室的火纹，漂亮得不像用来吃饭的器具。
“若是王女吃不惯京中的味道，与我直说便是，我府中还有个从北边来的厨子，这两日他告假了，”褚珩挥了挥手示意小厮与菱歌都退下，“我这人平日里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鼓捣吃喝玩乐。”
“还望王女莫要嫌弃。”
娜荷芽夹起一片羊头肉，在醋汁里滚了一圈，肉片肥瘦相间，很是鲜美。她餍足地眯起眼。虽未开口，但褚珩已然知晓了娜荷芽的态度。
饿极的娜荷芽吃得认真，自然没发现，侃侃说起吃食的褚珩连筷子都未真的动过。
-
娜荷芽睡不着。
今日是新婚之夜，虽说二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无需圆房，但褚珩也不可能大婚之夜就宿去书房。是以褚珩唤来心腹，搬来一张简易的床榻。
他们二人以一架山水屏风为界，娜荷芽睡婚床，褚珩则躺在那张简易的床榻上。
娜荷芽本以为自己一沾床便能睡着。她忙活了一整日，方才去沐浴的时候，险些在温热的浴桶中睡了过去。谁知如今躺在婚床之上，眼皮依旧厚重，脑海却一片清明。
她听到了屏风那头的呼吸声。
幼时她跟着大阏氏睡过几年，稍微大些之后便都是独自一人在毡帐中睡的。
如今屋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她很不习惯。
其实褚珩睡相极好，不会打呼噜，甚至连呼吸声都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粗重。
尚在草原之时，娜荷芽曾听同父异母的长姐说起过，她的夫君一旦入眠，呼吸声比牧场上的牛还要粗，惹得她整夜都不得好眠。彼时娜荷芽对成亲之类的事情毫无想法，听长姐讲起婚后的事情，只觉得昏昏欲睡。
那时候长姐问她，若是哈达巴尔也如姐夫一般，她当如何。
她是怎么回答的？
是说自己会搬去另外的毡帐睡吗？还是说自己会慢慢习惯？
娜荷芽不记得了。
除了哈达巴尔家的烤羊排，她对往后人生的设想中从未出现过哈达巴尔。如今想来，也许这也是命数，不然她若是对未婚夫情根深种，如今远嫁和亲岂不是要肝肠寸断了？
想起哈达巴尔，娜荷芽方才惊觉，褚珩，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其实是有些瘦弱的——比起草原儿郎来说。
但他又似乎有一副好身手，那日在天封寺中，这人空手接飞箭，动作利落，一看便是练过。
而且今日他接住她的时候，那双手虽不如哈达巴尔或是巴图那般壮实，却很是有力，稳稳地拖住了下坠的她。
真是个奇怪的人。
娜荷芽抱着熏过香的锦被，指尖游走在鸳鸯戏水的纹样之上。
人都有秘密，褚珩有，她也有。只要不把她拉入什么莫名其妙的夺嫡纷争之中，她便无需过问。
“王女睡不着吗？”
这人不是已经睡了吗？娜荷芽一惊。
“王女是在想家里人吗？”
“也不算……”
“过些日子父皇会带一众宗室去北郊围猎，虽说比不得辽国草原那般广阔，但也算是有个跑马的地方。”
“嗯？”
“之前在接风宴上，我听使臣说起，王女箭术颇好，想来王女应是喜爱骑射之事，届时倒是可以玩个痛快了。”
他是在安慰自己吗？隔着屏风，娜荷芽瞧不见褚珩的表情，拿不准他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只得呆呆答了一句好。
“王女的骑射是汗王教的吗？”
虽则二人如今看不见对方，娜荷芽依旧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自然不是，父汗只会教我那几个兄长而已。我的骑术是巴图教的，至于射箭，是我自己摸索来的……阿娘有教过我一些。”
“巴图……是跟着王女一同进京的那位吧。”
听着娜荷芽“嗯”了一声，褚珩鬼使神差道：“我幼时不懂事，逃了许多骑射课，每年围猎都会被一众弟弟比下去。不知今年，王女能否教教我？”
“啊？”怎么就要教骑射了？这人的心思可真是跳脱。
“我可以用东西和王女换，不会让王女吃亏的。”
这是把她当财迷了不成?
“你用什么和我换?”
“王女想要弓箭吗?我幼时得过一把好弓。”
“是陛下送的吗?”
“……是我自己赢来的。”
“你连骑射课都要逃，怎么还会去赢弓?你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娜荷芽觉得褚珩当真是个怪人。
一个会逃骑射课的人，为何要跟她学骑马射箭呢?
过了许久，才听得褚珩低声道:“我只是不爱上骑射课，并非厌恶骑射。”
“原来是不爱上课啊——”娜荷芽拖长了声音，笑语盈盈道，“我懂，我懂。”
“算是吧。”褚珩望着那扇山水屏风，神色晦暗不明。
“没事，到时候我教你，绝对是寓教于乐！”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娜荷芽终于在褚珩因着熬夜而变得有些低哑的声线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早，娜荷芽醒来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中天，褚珩不知去了何处，只有窗外飘荡的红绸与红灯笼还在提醒着娜荷芽，昨夜是她与褚珩的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