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4年,春分,万物复苏,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面貌。尽明学校图书馆,采用科幻感十足的设计,书与卷轴整齐地排列在无无尽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高耸的书架,螺旋楼梯,氛围静谧,恢宏神秘。

    单人阅览室如蜂巢般紧密相连,公共阅读桌上,坐着学习的学生,安静地、聚精会神地汲取知识。

    一楼大厅中央是球形调控台,围绕着无数屏幕,发着淡淡的白光。学生们可以通过这个看见图书馆里的实时情况,预订房间、座位,寻找各类书籍的位置,精挑细选、登记借阅。操控台可供多人同时点触使用,每个光屏都根据情况移动位置,分类、分工浮现在操控者的面前,显示信息。

    在图书馆内,来访读书的人可以选着纸质化阅读、电子化阅读和虚拟化阅读。

    纸质化阅读就是自己在图书馆里选择想读的、已有的书,拿到无人的空座或房间里阅读。电子化阅读指将“纯”与尽明学校图书馆相连,输入电子书的名称,相关书籍会自动出现,由人选好后,在“纯”幻化出的护眼屏幕上显示。电子书是最全面的、数量最多的,也是最方便、快捷的。

    虚拟化阅读即是在相关虚拟互动阅读室,运用大型仿真技术、物理技术等技术,通过交互媒体、完全数字化的环境,搭建各类书籍里描绘的场景、人物,让使用者身临其境。在这里,人们可以选择不同的视角、不同的人物角色进入书中,自我调节五感的感受程度,还可以多次改变选择,可随时退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的“穿书”。近年来,虚拟化阅读大受欢迎。

    清早,迟安嘴里叼着一袋草莓味的营养试剂,走进图书馆。她在书架旁挑选自己要读的书。

    迟安拿着挑选好的书,走进提前预约过的单人阅览室。迟安坐在木桌上,一个个看着选好的书名。《花刹》,迟安看到一本封面精美的书,表示疑惑,这不是自己选的书,难道是顺手一起拿来了?名字好独特。翻开,序言写道:

    “男人说女人是花,是娇艳欲滴、秀色可餐的培育于温室里的花朵,供人养育、欣赏、谈论、把玩,他们表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以至于在看不到他们暗处的丑恶与腐烂、阴谋与手段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夸赞。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们是罗刹,即是世人眼中的恶鬼,也是勇往直前、乘风破浪的女性。罗刹代表新生与希望、勇敢与坚定,也是护法金刚。谁攻击我,我便反击谁。

    这是一些有关‘花海’事件的本人亲身经历与听说的故事,在此整合重述,以敬那些伟大的女性。”

    迟安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读着,“花海”事件,之前历史课上讲过的女性革命,兴趣盎然地选择了“穿书”。

    深夜,地下城里大道和路口的街灯还在零星地亮着,迟安被眼前的妇人要求坐在自行车后座。

    “Andrea(安德莉亚),赶紧上车,坐好,戴上头盔。”

    “好的,妈妈。”安德莉亚听话地戴上和母亲一样的头盔,抱着母亲的后腰。迟安附在安德莉亚身上经历着故事,安德莉亚的身体随剧情展开而活动。

    地下城是政府部门因此地灾难性的严寒所建造的,用来给当地的居民提供庇护,缓解灾情。她们行色匆匆地骑过一些大大小小的街洞,行进的道路忽明忽暗,最终从一个狭窄又昏暗的道口中穿出,到达了一家人声喧闹的门店后门。

    映入眼帘的是后门口正站着一个的女人,她时不时的踮脚伸头望着,像是在寻找等待某个人。在安德莉亚看清楚她身上的围裙时,她也正好在朝这边挥手。母亲干脆利落的将车停在门旁,安德莉亚跳下了车,母女俩取下了头盔。

    那个女子一见到妈妈就就激动得一把拽住她的手,小声且带着克制欢叫道:“Oh my god,Valerie(瓦莱丽),你终于来了,快点,Michelle(米歇尔)都要开始讲话了。”她边说边将母亲往屋里推,母亲边走边调整着呼吸。

    女子低头摸了一把安德莉亚圆圆的脸蛋,笑道:“哦,亲爱的小安德莉亚,你也来了,待会去我的工作间那里喝点橙汁,吃点小甜点吧!”

    “好的,Tina(蒂娜) 姐。”安德莉亚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点着头轻声答应,“许久未见,气色越来越好了,还变得更漂亮了。”

    “哎呀,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真甜,可比你妈会说多了,来姐姐给亲一口。”蒂娜心花怒放地搂过安德莉亚,在她的脸上亲了好大一口。

    走着路,她们两个人则正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还时不时看一下安德莉亚。来到店里安德莉亚才认出这里是之前白天常来的酒吧,路过大厅时,她们看见了一位身材窈窕,容貌昳丽的女人。是老板,安德莉亚心想。

    “乖,安德莉亚,你先去老板那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跑。”蒂娜低头叮嘱道。蒂娜和瓦莱丽看着安德莉亚跑到老板的身边,蒂娜和老板示意了一下,就带着对老板微笑的瓦莱丽往里走。

    看着安德莉亚,老实安静地呆在老板身边,吃着点心,迟安调整了自己的视角,由第一视角换成了上帝视角,眼前呈现如万花镜般绚烂瑰丽的图景,陡然灵魂滞空,她犹如游魂,沿着瓦莱丽她们离开的方向前进,迟安迫切地想知道她们去做什么了,决定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故事的发展。

    迟安在光线昏暗的走道里飘着,听到前面传来的慷慨激昂的演讲声,迟安赶忙穿过紧闭的门,一看究竟。

    这个房间并不像酒吧外面那样喧闹、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此处是另一个世界,这里灯光明亮,没有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绚丽多变的灯光,一个不高的妇人站在木台上,站在一圈圈人的中央,穿着棕色的衬衣,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挽着低丸子头,面上带着些许皱纹,但意气风发地讲着。

    台下的听众都是女人,不同年纪的女人,有些脸上还带着疲惫,有些眼睛炯炯有神。

    迟安立即知道站在那里的人是谁了,她是米歇尔。

    “事实上,多数人经过社会的调教,总是会变得中庸调和,所以只有要把屋顶掀翻,墙壁砸碎,他们才会同意开窗。所以我们就是要极端,我们要争取极端的女性权力,那他们必然会觉得给女性一些和男性等同的权利并不是不可行的。这只是第一步,我们以极端的方式来寻求利益,我们绝不妥协,我们绝不让步,我们绝不退缩。”

    “我们之中有人信仰上帝,有人信奉头顶三尺有神明,有人信任自己,有人来自远方,有人土生土长,无论你们是何人、来自何地,我都由衷地希望我们所有人能够团结起来。

    我们不能放弃,哪怕前途未卜,因为我们的前辈们早就开始抗争了,早在1791年,就提出了‘妇女生来就是自由人,和男人有平等的权利。’的宣言,再到19世纪的两性平等、20世纪的两性平权,再到两性同格,无数人为此付出生命。今天他们甚至想剥夺我们与生俱来的自主生育权,我们自己的子宫,什么用、什么时候用只能由我们自己决定。”

    “她们不是救世主吗?为了伟大且崇高的人类事业而奋斗,她们不是自愿献出自己的吗?这不是极其神圣的佳话吗?”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问。

    “你是在说笑吗?”人群中有人嗤笑发问。

    “哦,是吗?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米歇尔亲切地问。

    “十三岁。”女孩挺直身体,微红着脸回答。米歇尔点头看向女孩说,“真是美好的年纪。”

    她又望向其他人接着道:“女士们,你们回想一下他们那些臭男人们是怎么对待灾难时期的女性的。我们的母亲姊妹,我们自己,他们说我们自愿为人类族群而繁衍,他们答应会照顾好那些自愿生孩子的人,他们压迫强制那些不愿意的人。狗屁自愿,狗屁承诺,从小到大我们被动‘自愿’多少次了,什么时候这是好的事情了。明明之前就已经在研发体外培育技术,却不想投入金钱,他们只想白嫖,只想剥削,只想坐享其成!”

    “那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坐下,好好谈谈呢?”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继续问。

    “亲爱的,我们这样做过,那毫无用处。”米歇尔凝视着她说。

    “你们好好想想从我们出生到现在,什么时候那些好的事情是不经过我们争取抢夺,就自动到我们手里的呢?如果变成不能有自我意识的生育机器是好事的话,那他们那些男人怎么不争先恐后呢?要是这是件好事,它根本就轮不到我们头上就已被瓜分殆尽。”

    “我们难道要让自己回到‘上无权力,下无暴力,中间高喊自由不被定义’的时候吗?”

    “我们极端吗?不!他们只是突然间发现女人不好控制了,不好拿捏了,不好糊弄了。他们这些男人,明明骨子里就肮脏下贱,卑鄙无耻,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虚伪庸俗之徒。还一个个像是拥有皇帝宝座,要流传百代似的,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要求我们女人应该如何如何,恨不得全世界都听他们的吹嘘和卖弄。哈哈,其实,他们就臭水沟里阴暗爬行,令人作呕的蛆虫一群嗡嗡的可怜苍蝇。”

    “他们说我们是环境的产物,自己是环境的主人,什么环境,父权社会,那我们就改变环境,打破它。我们可以做任何形式的斗争,口诛笔伐,枪刀棍棒,发挥我们无穷的智慧、勇气和毅力。必须让他们所有人知道今天时代变了,我们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欺辱的。女性从来都不是弱者,而是世界的承载者与主宰者。”

    “主宰者,主宰者!”

    “可我们从头到尾所求不是一个平等吗?”小女孩的声音被附和的声音掩盖。

    “拜托!亲爱的女士们,我们过分吗?不!我们只是在提出自己的要求,在争夺以及捍卫属于我们自己的权益,我们只是要拿回本就属于我们自己的权力。我们有错吗?没有!我们只是在指出他们的过失,我们只是在为我们自己以及后代的女性同胞们谋取康庄大道,创造光明未来。”

    “我们将想方设法,我们将竭尽全力,我们将会胜利!”

    “We will think of it,we will do our best,we will win!”

    掌声雷动,台下的女性们眼里闪着微光,目光坚定,喊着。墙的一面是灯火通明的宣讲会,满怀希望,一面是醉生梦死的酒吧台,迷离荒诞。

    迟安悬浮在她们头顶上空,久久地注视着,深深地感受着,面无表情,眼眶红润。

    这是历史上著名的“春临起义”,这个内容在历史书本上仅是一笔带过,那是一个冬天。据记载米歇尔曾是名花匠,后人称呼她为“播种者”,其他人给有花名代号。

    这所酒吧的名称叫春临,现在春临酒吧被翻新扩建,包含各种类型的酒吧,如bar、lounge、club、pub、livehouse,分别为不同需求的人提供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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