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风橙捂着脸,从指缝里看向门外。她还没做好准备怎么面对这个令人尴尬至极的场面,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与她而言仿若是催命一般,她硬着头皮,下床拉开门。

    莫风橙头都不敢抬,只看着他的下颌,不敢与他相视。

    “去干活了,现在府里的炭火不够,卖炭的也都关门了,现今柴火没人劈,你去,我要沐浴。”

    “啊?”

    苍玦双手环胸,指尖一下没一下的搭着。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

    莫风橙仰头,与他铅灰色的眸子相视着,她视线下移,正好瞥见他唇角的伤口。

    那就是她昨天的杰作......

    她想到这儿,脸颊又滚烫了起来。

    “想什么呢?”苍玦幽怨地扶额,“唉,也不知道是谁昨天醉成个鬼样,被人送回来。不懂得报恩,真是世风日下呐。”

    他摇头,继续道:“这年头......”

    “好好好,我去,小的遵命。”

    苍玦标准化微笑,“辛苦啦。”

    他尾调上扬,心情不错。

    “呵呵呵,不辛苦,命苦。”

    莫风橙被他烦的不行,她认命地去柴房,将柴火放在木墩上,一记斧头横劈,木头断成两半。

    她很有种过节不回家,在公司加班的既视感,一次挥斧都带了私人恩怨。

    苍玦在沐浴,她就得在这儿干活,想想心里都不平衡,说好的放假三天呢?!

    小六他们也是后天回来,她想想还要劈三日的柴火,不由老泪纵横。

    诶,慢着。

    苍玦在沐浴,那就意味着他极有可能会将虎符同衣服放在一起。当然,这是在她设想虎符在苍玦身上的情况下。

    但怎么说,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探查机会。

    她不能再等了,即使寂明觞那边没催她,但是她若是迟迟做不出成绩,就算是同她做戏,怕是不会太久。

    莫风橙的绩效观念很强,与她而言,这真是个苦逼的差事。

    趁人沐浴下手,多少有点阴损。

    她自己给自己洗脑,没事哒,没事哒,看苍玦沐浴也不是第一次啦。

    莫风橙放下斧子,心脏跳得飞快。她来到浴室门前,悄悄地推开门。针对于此处的地形,她已经熟稔。

    面前巨大的屏风,遮住了后头巨大的浴池。腾腾热气涌起,从她这个视角望去,能见到苍玦的脊背还有那浮于水面的三千墨发。

    褪下的衣物挂在了屏风上,而苍玦的衣物在屏风的前边,是他一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只要他不转头,她便可以悄悄地去翻他的衣物。

    莫风橙因为紧张,心脏跳得飞快,快要呼吸不过来,她闭着眼,顺了顺气儿。

    苍玦靠着浴池一侧,耳朵动了动,紧闭的双眸睁开了。

    他微微侧头,露出一抹微笑。

    莫风橙悄悄地往前迈步,脚步很轻,距离那衣物仅有几米。

    苍玦手一抬,莫风橙呼吸一滞,他的手腕落下,随意地搭在浴池边上。

    她松了口气,安慰着自己脆弱的心脏。

    在她触及苍玦墨黑色的衣袍时,她一阵侥幸,还好他没转过身来。

    她轻轻地掀开上层,里衣,将要在进一步时,她的手腕一拽,一道强劲的力道,带着雄浑的内力,将她掀进了浴池里。

    莫风橙沉进池水里,温暖的水流将她包裹着,她在水下不停地刨,手腕的力道还未松。

    他将她拉了起来,下一瞬便被拉近了与苍玦的距离。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处,点点水珠落在他的肩上、喉结上、锁骨上。

    薄荷的气息让她无法逃脱,二人的距离很近,她几乎是快趴在他的怀里。

    池水雾霭,温暖的水盖不住他线条分明的肌肉,她的气息在苍玦的胸膛前送着,乱了。

    苍玦掀开眼,对上了莫风橙错愕的眼神。

    “抓住你了。”

    莫风橙呼吸一岔,她脑袋里一片空白。

    铅灰色的眸子像是有什么魔力,将她的思绪全都拉了进去。她的手撑在苍玦的宽阔的肩上,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而苍玦更是不着一缕,但凡她有所动作,那......

    “大、大人......”

    她的声音很小,宛若一只蚊子。

    莫风橙的心里几近崩溃,她想起了一句古语,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她也快崩殂了。

    她的卧底事业因为这个失误,可能就告一段落了。

    “大人,其实......我可以解释。”她一手扶额。

    苍玦抬眸,因她的话来了兴趣,唇边的浅笑弧度上扬了几分。

    “哦?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呢?”

    苍玦盯着她的眼睛,像锁定了一只已经到手的猎物。温柔的眉眼变得凌厉起来,眼里的寒光遮不住。

    挂笑的唇角萃了冰冷,修长的指捏着她的下颌。

    莫风橙的手冰冷,即使浑身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她也未曾感受到半分暖意。

    她被苍玦强硬地捏着,原本白皙的下颌被他捏红了,强迫她看着自己。

    莫风橙佯装镇静地对上他的眼眸,掩饰她心底的慌乱。

    她紧抿着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切的伪装仿若在他的眼下无处遁形,她的任何言语根本站不住脚。

    她本该在柴房,现今鬼祟地出现在这儿,还想从他那儿搜虎符,翻了他的衣物,她没法儿解释自己前后的行为。

    苍玦见她眼珠子提溜着转,看着真是被吓慌了神。

    他松开手,说道:“你怨气如此大?让你去劈点柴火,就想来偷我衣物,你的胆子挺大的。”

    莫风橙神情定了定,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苍玦误会了,还替她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我......我,我就是不爽你的做派。”她瞪圆了眼,佯装气急,“就让、让你在这大冬天冻着才好。”

    “还真是这样。”

    苍玦喃喃,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失落。

    “你、你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已经过渡到想和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苍玦声音比方才大了些。

    莫风橙端详着苍玦,发现他的眼神不自然,而他的喉结也动了动。沾湿的墨发,在耳后衬得他的耳朵泛红极了。

    “大人,你很热吗?”莫风橙问道。

    她的手作扇子,替他扇了扇风,动作幅度稍大,扬起一阵水花。

    她觉着这个池子也不算很烫,但是看着苍玦从脖颈处往上直接红了一片。

    “温度还好吧。”她摸着他的脸,很烫。

    苍玦的呼吸更粗重了,清冷的眸子染上了点不一样的色彩。他掰下她的手,在触及她的那一刻,仿若着了火。

    莫风橙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往他身上点火。

    他皱眉,“你转过身去。”

    莫风橙被他捏着肩膀,她被他操纵着,转过身去。

    而后莫风橙低垂着眼,身后响起水滴声,紧接着是穿衣声。

    “还不上来?你想待到什么时候?”

    莫风橙转过身去,从一旁的阶梯走上来。

    苍玦已经系好腰带,披发至身后,黑金的袍子雍容华贵之下,又带了点妖冶。

    莫风橙的打着战粟,浑身都湿透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因为刚从池水中上来,湿漉漉衣服黏在身上,很难受。而且被风一吹,凉飕飕的。她的袄子泡了水,沉甸甸的。她脱下,费劲地在一旁扭着。

    而后却迎头被一张毯子蒙住了脑袋,她扒拉着,从毛茸茸的毯子中窜出个脑袋,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苍玦。

    “披着,回去换身衣服,别冻着了。你再受风寒,往后的柴火全给你劈了。”

    苍玦朝她微微一笑。

    很吓人。

    蒙着毯子的莫风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只漏出个脑袋,嘴唇弯起一道完美的弧线。

    “收到了,领导。”

    苍玦疑惑了一瞬,莫风橙托着自己湿漉漉的袄子,抱在怀里。

    而后,她就离开了,顺带贴心地关上了门。

    门外的莫风橙,松了口气。她没探出个所以然不说,差点将自己给搭上了。

    屋内的苍玦,看着关上的门,也松了口气。刚刚的情况,他差点就......

    他捏了捏眉心,他一闭上眼,全是方才莫风橙看着他的眼神。

    他不知自己究竟怎么了,满心满眼都是她。

    ......

    莫风橙与苍玦在府中的日子,度日如年。

    她睡懒觉,被苍玦拉起来,和他一同晨跑。莫风橙那幽怨的眼神,看他跟有病似的。

    苍玦大人也看出了她的隐隐怒气,换了个手段,不晨跑了。

    改成与他打太极,二人直接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抬手,对。”苍玦微笑道,“然后左揽雀尾。”

    他很耐心,莫风橙很困。

    莫风橙觉得苍玦就是闲的,让他来干自己影卫这份工,天天累得像狗一样,就老实了。

    她眼睛半吊子,眼皮睁都睁不开,连连打着哈欠。边迈着步子,像个丧尸打拳。

    “啊?雀尾,哪呢?长啥样?啥颜色的?”

    “好好练。”

    更令莫风橙崩溃的是,苍玦中午还破天荒地做了一大桌菜,全让她吃光光。

    她数了数,“一、二、......十。十、十碟菜!”她震惊地看向苍玦,“大人,你怕不是被夺舍了吧!”

    “这不是你喜欢吃的鱼吗?还有这小炒肉......”

    “可是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呀!这不是浪费吗?”

    “所以,喜欢吃就多吃点,才需要你来吃完哦。实在吃不完,也可以喂给膳房后边的牲畜,省了饲料。”

    莫风橙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然而死苍玦对她的折磨还未结束!

    下午,她看着苍玦拿了一张空的宣纸来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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