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顾卓然伸出手，动作和缓，似乎想要替她撩开一缕散落的长发。
但被她扭头避开。
那只在大银幕引得万千粉丝发狂的手顿了顿，慢慢收了回去。
他再次开口，“我带你去医院，得让人敷点药……”
“省省吧。”
鹿采薇并不领情。
“被闻珩玉看见，我左脸上还得再挨一巴掌。”
顾卓然愧意更甚，低下头接着道歉：
“对不起，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你连累我的，又何止是这一回呢。”
她话音刚落，顾卓然脸色就倏地变了。
但鹿采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三年前嫁给闻珩玉，到底是拜谁所赐，想必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顾卓然的神色越发僵硬。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那种刹那间的窒息感并不好受。
以至于他即将到嘴边的话未能顺利说出。
“采薇……”
他情绪复杂地轻喊一声，继而握上了她的手。
鹿采薇低下头，看着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这是她几年前贪恋过的、想要抓住的，却最终不敢奢望的触感。
和她想象中一样，是温热的。
可这股暖意，再也无法穿过隔阂，抵达她的心里。
她将手抽出，眼中毫无留恋。
“顾卓然，现在不是你对我避之不及的时候了，是吧？”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仓惶和心疼。
“采薇，我……”
鹿采薇这回没有打断，给他解释的时间和机会，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可顾卓然却低下头，再次沉默不语。
无声之中，仿佛又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不过这次，终于彻底扇醒了执迷不悟了这么多年的自己。
鹿采薇将水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冷冷开口：
“顾卓然，五年前你避我如洪水猛兽，生怕我这个身败名裂的人缠上你这位影视圈新贵，一口气躲到了美国。”
她揭着自己的伤疤，面上却越发云淡风轻。
“没成想，在那边又碰上了一个比我更难缠的闻少爷——人家出身豪门，顾老爷子在他们面前都得笑脸相迎。”
“你得罪不起他，干脆想办法把我跟闻珩玉撮合在一起，这样既能摆脱我跟闻少爷，又能替你堂姐取消了她那桩婚约，还能为闻家保全脸面，解决难题……”
鹿采薇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道：
“一箭四雕，顾学长，您这手算盘打得可真是太响亮了。
听到这个昔日亲昵的称号，顾卓然一下子被击溃了心神。
他暮然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那双满含失望的眸子里。
记忆中，少女略显拘谨和羞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您也是中艺毕业的？那我能叫您学长吗？”
——“顾学长，我想以后像你一样，也能这么光芒万丈地站在摄像机前……”
而让顾卓然印象最深刻的，还要属她的那双眼。
一汪清泉似的，风吹过就会泛起层层涟漪。
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般，古井无波，仿佛天大的磋磨也击不起半点波澜。
这几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呢？
过得还好吗？
可最终，顾卓然还是没有问出这两句话。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站起身，拉开门，大步离去。
背后是沉闷的关门声。
像极了对他懦弱胆怯、又无能为力的嘲讽。
-
深夜，酒店卧室。
鹿采薇敷完冰袋，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闻珩玉的车到现在还没回来。
但她也懒得去猜测这人是在他心心念念的顾影帝那里，还是又去了什么夜店开party，一夜花天酒地。
反正这一切过了今晚，就再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无论闻大少告白成功与否，等明天回国之后……
鹿采薇轻轻转动右手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人。
一个女人。
她似乎永远都精力充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目光炯炯地跟一帮崇拜她的女孩子畅想未来。
动作大大咧咧的，有些豪迈。
连带着那只带着蓝宝石戒指的手，都多了些挥斥方遒的架势。
声音脆爽，字字铿锵地回荡在空旷的剧场里。
她说——
“这个世界上最坚实可靠的一种爱，叫自爱，永不背叛，永不放弃。”
“干嘛自欺欺人呢？明明你才是你自己最虔诚的信徒。”
鹿采薇握紧了带着戒指的手，蓝宝石在夜灯下泛着莹莹的光。
像那个人的眼睛。
她忽然感觉委屈至极，鼻腔里生出的酸涩感快要将她整个人尽数淹没。
被闻珩玉扇巴掌时没哭，面对顾卓然时没哭……
可在这一瞬间，泪水却抑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
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
一定不想看到她现在这幅尊严全无的样子吧？
鹿采薇抬手擦去颊边的湿润，心意坚决。
即使违反和闻珩玉签订的合约，拿不到一分钱，自己也要跟他离婚！
鹿采薇躺在床上，等待着窗外的黎明破晓。
一室静谧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不知为何，鹿采薇左眼皮突突地跳了好几下。
她起身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联系人是陈扬浩。
——闻珩玉的随行助理。
那种不详的预感刹那间更加强烈。
鹿采薇接通，电话那边立即传来焦急慌张的声音：
“太太，不好了……少爷他坠楼了！”
鹿采薇的脑袋瞬间“嗡——”地一下。
……坠楼？
这两个字眼太过震撼，以至于让她握着手机足足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冷静之后，鹿采薇理智而沉着地抛出几句话，严谨询问闻珩玉目前的情况，以及刚刚发生的细节。
再怎么说，现在这位也是她的丈夫。
哪怕真盼着他死，也不该死在异国他乡的这个节骨眼上。
可陈扬浩陡然间碰见这种事儿，心绪一时半会儿难以稳定下来。
他一边向鹿采薇这个女主人结结巴巴地汇报，一边还要跟那里的医生交流。
权衡之下，最后只好道出一句：
“太太，司机已经过去了，麻烦您来医院一趟吧。”
“好，我尽快赶到。”
鹿采薇挂了电话，顾不上化妆打扮，掬了几捧凉水洗脸，让大脑迅速清醒。
拉开刚收拾好、准备回国的行李箱，随便捡了一件衣服披上，站在洗漱池前，长发拢了拢，松松垮垮束在脑后。
简单收拾妥当后，鹿采薇想了想，又拿起了手机。
考虑到北京和伦敦之间的时差，她没打电话，而是先给赵女士，也就是闻珩玉的妈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做好这些，她拎包出门。
很快，浮光掠影的夜色中，一辆造型独特的定制跑车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酒店楼下。
无与伦比的风骚配色，搭眼一瞧就知道这是谁的座驾。
鹿采薇踩着酒店拖鞋，利落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则一脚油门踩到底。
跑车即刻在伦敦的大街上飞驰。
可离目的地越近，她的心跳就越是莫名其妙地“砰砰砰”加速起来。
终于到了闻珩玉所在的那家私立医院。
司机不敢耽搁，立即下来拉开车门，领着闻家的这位女主人直奔病房快步而去。
鹿采薇小跑跟上。
进了电梯，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心中的忐忑更是达到极点。
穿过走廊，身前带路的司机示意她，到了。
鹿采薇脚步顿住。
她迟疑了一下，深呼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随后，便一眼看到了她那位丈夫——
闻珩玉此刻正全须全尾地坐在病床上，一副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神采奕奕的模样。
鹿采薇站在门口，险些被气笑了。
这就是陈助理口中所谓的“坠楼”？
怕不是这位闻大少半夜里又发神经，为了白天拍卖会上的事儿，故意使唤她，想在她身上出口恶气呢。
有了这个猜测，她定了定心神，迈步走了进去。
可在抬眸看向他的第二眼，鹿采薇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嫁给闻珩玉的这三年来，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绝对称不上融洽。
甚至用“剑拔弩张”来形容，都一丁点儿也不为过。
从最开始签订那份秘密合约起，闻少爷就开始了对她这位新婚妻子的处处刁难。
而当她得知闻珩玉“同性恋”的身份后，更是在一段时间里看到他的脸都忍不住作呕。
可平心而论，三年来在同一屋檐下朝夕共处，鹿采薇对闻珩玉的了解，相较于他人还算是比较多的。
以至于她能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与往常有些许细微的不同。
专属病房里的灯光明亮且柔和，一室的白，更把闻少爷那养尊处优的好皮肤衬出皎皎珠光的温润色泽。
闻珩玉洗去了从酒店出发时精心做好的大背头造型，这会儿头发蓬松地搭在额头上，弯起一个矜贵又随和的弧度。
似乎刚在床上躺过，珠粉真丝的衬衣松了两颗扣子，相较从前的矫糅做作，愣是多出来了点儿混不吝的公子哥味道。
一对舒朗的远山眉此时正微微抬起。
而最不同的，便数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
他以往的眼神，总是带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狭促和戾气。
可现在却一片清明。
尤其是见到她的这一瞬间。
那双向来对她写满鄙夷以及不耐烦的眼睛里，居然被她捕捉到了几分好奇。
甚至是……惊艳？
鹿采薇来不及思考这里面的缘故。
科班演员出身，扎实的专业素养让她瞬间进入了角色，熟练地扮演起了一个好妻子的形象。
她蹙起眉头，仿佛真的在为丈夫的伤势百般担忧一样，语气里盛满了关切：
“医生检查过了吗？身体有没有什么状况？”
闻珩玉眨了下眼睛，却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接着长睫一垂，又看向了手机。
似乎是在比对什么。
而后侧了侧身，对着坐在一旁缄口不言的陈扬浩助理低声问道：
“你确定她就是我夫人？”
还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
“看着跟照片上长得不太一样啊……还是真人赏心悦目多了。”
但被她扭头避开。
那只在大银幕引得万千粉丝发狂的手顿了顿，慢慢收了回去。
他再次开口，“我带你去医院，得让人敷点药……”
“省省吧。”
鹿采薇并不领情。
“被闻珩玉看见，我左脸上还得再挨一巴掌。”
顾卓然愧意更甚，低下头接着道歉：
“对不起，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你连累我的，又何止是这一回呢。”
她话音刚落，顾卓然脸色就倏地变了。
但鹿采薇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三年前嫁给闻珩玉，到底是拜谁所赐，想必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顾卓然的神色越发僵硬。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那种刹那间的窒息感并不好受。
以至于他即将到嘴边的话未能顺利说出。
“采薇……”
他情绪复杂地轻喊一声，继而握上了她的手。
鹿采薇低下头，看着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这是她几年前贪恋过的、想要抓住的，却最终不敢奢望的触感。
和她想象中一样，是温热的。
可这股暖意，再也无法穿过隔阂，抵达她的心里。
她将手抽出，眼中毫无留恋。
“顾卓然，现在不是你对我避之不及的时候了，是吧？”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仓惶和心疼。
“采薇，我……”
鹿采薇这回没有打断，给他解释的时间和机会，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可顾卓然却低下头，再次沉默不语。
无声之中，仿佛又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不过这次，终于彻底扇醒了执迷不悟了这么多年的自己。
鹿采薇将水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冷冷开口：
“顾卓然，五年前你避我如洪水猛兽，生怕我这个身败名裂的人缠上你这位影视圈新贵，一口气躲到了美国。”
她揭着自己的伤疤，面上却越发云淡风轻。
“没成想，在那边又碰上了一个比我更难缠的闻少爷——人家出身豪门，顾老爷子在他们面前都得笑脸相迎。”
“你得罪不起他，干脆想办法把我跟闻珩玉撮合在一起，这样既能摆脱我跟闻少爷，又能替你堂姐取消了她那桩婚约，还能为闻家保全脸面，解决难题……”
鹿采薇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道：
“一箭四雕，顾学长，您这手算盘打得可真是太响亮了。
听到这个昔日亲昵的称号，顾卓然一下子被击溃了心神。
他暮然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她那双满含失望的眸子里。
记忆中，少女略显拘谨和羞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您也是中艺毕业的？那我能叫您学长吗？”
——“顾学长，我想以后像你一样，也能这么光芒万丈地站在摄像机前……”
而让顾卓然印象最深刻的，还要属她的那双眼。
一汪清泉似的，风吹过就会泛起层层涟漪。
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这般，古井无波，仿佛天大的磋磨也击不起半点波澜。
这几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呢？
过得还好吗？
可最终，顾卓然还是没有问出这两句话。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站起身，拉开门，大步离去。
背后是沉闷的关门声。
像极了对他懦弱胆怯、又无能为力的嘲讽。
-
深夜，酒店卧室。
鹿采薇敷完冰袋，闭上眼睛躺在床上。
闻珩玉的车到现在还没回来。
但她也懒得去猜测这人是在他心心念念的顾影帝那里，还是又去了什么夜店开party，一夜花天酒地。
反正这一切过了今晚，就再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无论闻大少告白成功与否，等明天回国之后……
鹿采薇轻轻转动右手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人。
一个女人。
她似乎永远都精力充沛，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目光炯炯地跟一帮崇拜她的女孩子畅想未来。
动作大大咧咧的，有些豪迈。
连带着那只带着蓝宝石戒指的手，都多了些挥斥方遒的架势。
声音脆爽，字字铿锵地回荡在空旷的剧场里。
她说——
“这个世界上最坚实可靠的一种爱，叫自爱，永不背叛，永不放弃。”
“干嘛自欺欺人呢？明明你才是你自己最虔诚的信徒。”
鹿采薇握紧了带着戒指的手，蓝宝石在夜灯下泛着莹莹的光。
像那个人的眼睛。
她忽然感觉委屈至极，鼻腔里生出的酸涩感快要将她整个人尽数淹没。
被闻珩玉扇巴掌时没哭，面对顾卓然时没哭……
可在这一瞬间，泪水却抑制不住地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
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
一定不想看到她现在这幅尊严全无的样子吧？
鹿采薇抬手擦去颊边的湿润，心意坚决。
即使违反和闻珩玉签订的合约，拿不到一分钱，自己也要跟他离婚！
鹿采薇躺在床上，等待着窗外的黎明破晓。
一室静谧中，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不知为何，鹿采薇左眼皮突突地跳了好几下。
她起身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联系人是陈扬浩。
——闻珩玉的随行助理。
那种不详的预感刹那间更加强烈。
鹿采薇接通，电话那边立即传来焦急慌张的声音：
“太太，不好了……少爷他坠楼了！”
鹿采薇的脑袋瞬间“嗡——”地一下。
……坠楼？
这两个字眼太过震撼，以至于让她握着手机足足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冷静之后，鹿采薇理智而沉着地抛出几句话，严谨询问闻珩玉目前的情况，以及刚刚发生的细节。
再怎么说，现在这位也是她的丈夫。
哪怕真盼着他死，也不该死在异国他乡的这个节骨眼上。
可陈扬浩陡然间碰见这种事儿，心绪一时半会儿难以稳定下来。
他一边向鹿采薇这个女主人结结巴巴地汇报，一边还要跟那里的医生交流。
权衡之下，最后只好道出一句：
“太太，司机已经过去了，麻烦您来医院一趟吧。”
“好，我尽快赶到。”
鹿采薇挂了电话，顾不上化妆打扮，掬了几捧凉水洗脸，让大脑迅速清醒。
拉开刚收拾好、准备回国的行李箱，随便捡了一件衣服披上，站在洗漱池前，长发拢了拢，松松垮垮束在脑后。
简单收拾妥当后，鹿采薇想了想，又拿起了手机。
考虑到北京和伦敦之间的时差，她没打电话，而是先给赵女士，也就是闻珩玉的妈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做好这些，她拎包出门。
很快，浮光掠影的夜色中，一辆造型独特的定制跑车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酒店楼下。
无与伦比的风骚配色，搭眼一瞧就知道这是谁的座驾。
鹿采薇踩着酒店拖鞋，利落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则一脚油门踩到底。
跑车即刻在伦敦的大街上飞驰。
可离目的地越近，她的心跳就越是莫名其妙地“砰砰砰”加速起来。
终于到了闻珩玉所在的那家私立医院。
司机不敢耽搁，立即下来拉开车门，领着闻家的这位女主人直奔病房快步而去。
鹿采薇小跑跟上。
进了电梯，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心中的忐忑更是达到极点。
穿过走廊，身前带路的司机示意她，到了。
鹿采薇脚步顿住。
她迟疑了一下，深呼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随后，便一眼看到了她那位丈夫——
闻珩玉此刻正全须全尾地坐在病床上，一副睡了个好觉、醒来后神采奕奕的模样。
鹿采薇站在门口，险些被气笑了。
这就是陈助理口中所谓的“坠楼”？
怕不是这位闻大少半夜里又发神经，为了白天拍卖会上的事儿，故意使唤她，想在她身上出口恶气呢。
有了这个猜测，她定了定心神，迈步走了进去。
可在抬眸看向他的第二眼，鹿采薇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嫁给闻珩玉的这三年来，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绝对称不上融洽。
甚至用“剑拔弩张”来形容，都一丁点儿也不为过。
从最开始签订那份秘密合约起，闻少爷就开始了对她这位新婚妻子的处处刁难。
而当她得知闻珩玉“同性恋”的身份后，更是在一段时间里看到他的脸都忍不住作呕。
可平心而论，三年来在同一屋檐下朝夕共处，鹿采薇对闻珩玉的了解，相较于他人还算是比较多的。
以至于她能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与往常有些许细微的不同。
专属病房里的灯光明亮且柔和，一室的白，更把闻少爷那养尊处优的好皮肤衬出皎皎珠光的温润色泽。
闻珩玉洗去了从酒店出发时精心做好的大背头造型，这会儿头发蓬松地搭在额头上，弯起一个矜贵又随和的弧度。
似乎刚在床上躺过，珠粉真丝的衬衣松了两颗扣子，相较从前的矫糅做作，愣是多出来了点儿混不吝的公子哥味道。
一对舒朗的远山眉此时正微微抬起。
而最不同的，便数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
他以往的眼神，总是带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狭促和戾气。
可现在却一片清明。
尤其是见到她的这一瞬间。
那双向来对她写满鄙夷以及不耐烦的眼睛里，居然被她捕捉到了几分好奇。
甚至是……惊艳？
鹿采薇来不及思考这里面的缘故。
科班演员出身，扎实的专业素养让她瞬间进入了角色，熟练地扮演起了一个好妻子的形象。
她蹙起眉头，仿佛真的在为丈夫的伤势百般担忧一样，语气里盛满了关切：
“医生检查过了吗？身体有没有什么状况？”
闻珩玉眨了下眼睛，却没有回答。
只是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接着长睫一垂，又看向了手机。
似乎是在比对什么。
而后侧了侧身，对着坐在一旁缄口不言的陈扬浩助理低声问道：
“你确定她就是我夫人？”
还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
“看着跟照片上长得不太一样啊……还是真人赏心悦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