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昔年，棠溪晗还不姓棠溪，而是姓林，叫林晗。
外界传闻，璃月山庄少庄主林晗，惊才绝艳，剑术同辈第一，是庄主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性格骄纵却不跋扈，为人热忱，喜好多管闲事，每次下山都要得罪些人。
若非她家室世修为了得，凭她得罪人的实力，早就被人剁成肉酱了。
翌日，林晗照旧下山惩恶扬善，腰间挂着的宝剑熠熠生辉，却夺不走林大小姐半分风采。
林晗悠闲地走在街上，街边的小摊贩热情地招呼她。
“林大小姐，我这有刚出锅的包子，要不要尝尝？”
“林大小姐，我这香囊里的香是新调的，你要不要闻闻？”
“林大小姐……”
“林大小姐……”
街上的人都热情地招呼她，有受过她恩惠的，也有准备接受她恩惠的，不管怎样，在大小姐面前混个脸熟准没错。
拍马屁也是门手艺，不能太明显，那样会显得谄媚；也不能太冷淡，让人察觉不到，那跟抛媚眼给瞎子看有什么区别？一个好的马屁，要拿捏准力道与手法，让马……啊不是，让人感到舒心。
就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讨好大小姐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她语调并不慷慨激昂，就是很平常地询问：“大小姐，你心安吗？”
这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皆不解其意，视线在林晗与这位姑娘身上来回打转，可两位主人公都不说话，反叫他们这些看客既摸不着头脑，又不敢问。
那姑娘说完这些话后，就转身离开，好似来此一趟就是为了让大小姐不痛快。
大小姐对此嗤之以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活有多么让人羡慕，自己的才华有多么惊世骇俗，自己有多么遭人嫉妒。
她自诩天之骄子，平人的不满与攻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毛毛雨，是她不染世俗的证明。
比起那些背地里嫉妒她，明面上还要笑嘻嘻讨好她的两面三刀的人，这样的姑娘反倒更坦率直接，更招她喜欢。
但大小姐也不打算搭理她，拜托，大小姐的生活很忙的。
之后的半年里，林晗每次走在街上都会遭到这一声质问，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同一句话，风雨无阻。
日子久了，林晗也习惯每天听到这一声质问。
有一日她很忙，就没去街上，然后她那一天干什么都不得劲，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些什么。
随即她反应过来，今日还未上街，然后璃月山庄上上下下看到自家大小姐兴致冲冲地下山，然后更兴致冲冲地回来，一头扎进书房，将这半个月的公文都批完了。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年，林大小姐百无聊赖坐在窗边赏雪，身后的屋里飘着浓浓的药味。
小丫鬟春华将药吹凉后端到大小姐面前，道：“小姐，该喝药了。”
林大小姐嫌恶地瞥了眼那黑黢黢的药，拿着药匙搅了搅，又倏地放下，皱眉道：“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喝！”
说完，又趴回窗边，伸手接下一片落雪。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也是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
*
林晗十六岁便结出金丹，璃月山庄上下都很高兴，尤其是林庄主，大手一拍便将少庄主之位给了她，这件事便成了林庄主的谈资，有事没事就要将这件事拿出来炫耀。
可后来，林晗的金丹毫无征兆地碎了。
那天夜里，林晗先是腹痛难忍，呕血不止，医师过来后，她的金丹便直接在丹田中碎开，人也昏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年，春华说，林庄主找了很多办法才将她的金丹修补好，只是以后她的身体便要靠药养着，药不能断。
她点点头，只要她的修为还在便好。
*
春华叹口气，道：“小姐，庄主会生气的。”
“哼！”林晗一拍窗棂，“父亲又不在，你别拿他压我。”
岂料她这句话刚说完，屋外传来林庄主洪亮的笑声，这笑声惊落屋上积雪，他抬手拂去肩上雪花，笑道：“我的乖女儿这是怎么了？”
林晗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爹，我不想喝药。”
林庄主接过春华手中的药碗搅了搅，舀了一勺递到林晗嘴边道：“乖女儿，这药的药引难寻得很，不要浪费了，乖，好好喝药。”
林晗含着一口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哇”一口全部吐在脚下的地毯上，春华熟练地拿来新地毯为大小姐更换。
“爹，这药怎么变得这么难喝，苦死我了。”
林晗无奈道：“这药引不好寻，爹爹已派人张贴告示求药了，这药引是旧的，发苦，等有了新的就不苦了。”
林庄主见林晗不买账，接着哄道：“快喝吧，一口喝完就不苦了，爹爹给你拿蜜饯。”
“好吧。”林晗无奈答应，在父亲的温言软语中艰难地喝完药。
喝完药后，林大小姐又照常冲下了山，在街上转了又转，始终不见那位女子。
林晗想找个人问问，却不知该怎么形容，毕竟她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大小姐难得等人，等了一天也不见人来，大小姐只好失魂落魄地回去。
夜里，大小姐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觉得后脑簪子硌得她不太舒服，连手也懒得抬，呓语道：“春华，卸簪。”
一只素白的手伸过来，轻柔地帮她脱下簪子，乌发如瀑般垂在身侧，林晗舒服地翻了个身道：“再帮我把桌边的汤婆子拿来，然后给我按按肩膀。”
那人依令拿来汤婆子递到林晗手边，然后开始帮她按肩。
大小姐舒服喟叹：“不错啊春华，手艺有长进。”
那人回道：“小姐，奴婢是琳琅。”
大小姐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看向头顶的人，等了一天都未出现的人现下就在她面前。
大小姐本就心里窝火，当即翻身而起将琳琅擒住，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本小姐等了你一天。”
琳琅神色无常，甚至有些冷淡：“奴婢知错。”
大小姐向来遇强则强，遇到别人示弱倒不知该怎么办，旋即想到琳琅并未让她等，是她自己要去等的，这账怎么算也算不到琳琅身上。
想明白这一层后，大小姐依旧没放过她，重新落座软榻上端起大小姐架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璃月山庄招仆从，我进来试试。”
大小姐眼眸一转，想到自己前些天跟素姨娘说想再要个丫鬟专门帮她研墨。
“哦——”林晗凑到琳琅面前，“你知道是我要找丫鬟吗？”
琳琅摇头：“不知道。”
大小姐有些失望，跌坐回软榻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
琳琅也不询问，只站在一旁等她吩咐。
等着等着，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呼噜声，大小姐睡着了。
琳琅悄悄离开，无人察觉。
次日一早，林晗满血复活，直冲到琳琅房间亮着眼看她。
琳琅叹息道：“小姐这是做什么？”
林晗气鼓鼓道：“那句话，快说！”
琳琅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故作不知道，她将自己的床铺整理好后无视大小姐去往厨房。
大小姐不肯放过她，追着她来到厨房急道：“你快说啊！”
琳琅手下动作一顿，看向林晗道：“不必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问题没有意义。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大小姐怎么折腾，琳琅都不问那个问题。
没过多久，林庄主派人跟女儿说新药引找到了。
琳琅研磨的墨条“啪嗒”断裂，溅出的墨汁污了她的衣袖。
林晗察觉到琳琅的异常，对传话的人回：“知道了。”
等人离开，琳琅又恢复冷淡的神色，拿来新的墨条继续研磨，任由林晗怎么问，她都不回话。
半晌，琳琅问了她两个问题，一是对妖族的看法；二是被蒙在鼓里当傻子好，还是知道一切真相好？
林大小姐想也不想回道：“我对妖族没什么看法，我也没见过妖，但我想，天道既然让他们存于世间，他们的存在就有道理和意义，跟人没什么差别。”
“第二个问题，那还用问，要我当然选后者，我才不要当傻子。”
琳琅了然点头，不再说话。
夜里，璃月山庄的护山大阵传来异动，山庄上下全体戒备，将山庄山下寻了个遍，终于在大牢中寻到贼人。
林晗赶到时，琳琅倒在血泊中央，怀里紧紧搂着一具发青的女尸。
一道惊雷在林晗耳边炸开，恍惚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止不住地摇头，突然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林晗！”
琳琅大声叫住她，质问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林大小姐最讨厌欺骗，可她现在希望有人能骗她，她不想知道真相。
可琳琅却不放过她：“你的金丹、你的命都是……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林晗转身看向父亲，那个很爱很爱她的父亲，为她抓妖剖妖丹只为修复她的金丹，她的药引是什么？是多少妖的命得来的？
她双眼噙泪，问道：“是真的吗？”
“晗儿，为父……”
琳琅挣脱桎梏，喊道：“知道你的金丹为什么会碎吗？全是你父亲的阴谋，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林晗！”
林庄主一脚踹上琳琅的胸口，喝道：“休要胡言乱语。”
琳琅被他踹翻在地，半天缓不过来气。
林晗彻底僵在原地，若是林庄主不踹那一脚，她还可以骗自己琳琅说的是假话，那一脚下去，让她前半段人生都变成笑话。
她不解地看向林庄主，问道：“你既然已经毁了我的金丹，后来又为什么帮我修复？”
林庄主张嘴想解释，林晗打断他的话道：“是为了我那个弟弟？”
常言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果然不假。
听山庄的老人说，林晗的母亲复姓棠溪，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只因长得好看，性格可人便被父亲求娶，成为庄主夫人，只可惜生下林晗后便撒手人寰。
五年后，林庄主纳素夫人为妾。
林晗昏迷的那一年，素姨娘生下了个儿子，可惜没什么修炼天赋，一辈子只能当个闲散少爷。
她这个父亲便将心思打到自己女儿身上，帮她修复金丹，等儿子长大些，就将林晗的金丹换给他。
林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假的，全都是假的！
若不是琳琅，她还要被蒙在鼓里，到死才能明白真相，想到这里，她拔剑护在琳琅身前，凛然道：“我要带她走！”
林庄主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愿再伪装下去，冷笑道：“你们谁都走不了，全都给我拿下。”
林晗带着琳琅冲出大牢，一路踏着悬崖峭壁，怎么惊险怎么走，没多久便那些人甩在后方。
但他们还在璃月山庄内，有护山大阵在，她们无法出去。
琳琅拉住林晗的手道：“跟我走。”
林晗跟着琳琅钻进一处隐蔽的山洞内，顺着路走，很快便走出璃月山庄。
林晗刚走出山洞，身后传来震天的响声，火龙穿山绕林而飞，璃月山庄化为火海。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璃月山庄内还有很多无辜的人，而她这个罪魁祸首还好好活着！
不等她说话，后颈传来一阵钝痛，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一片竹林中，怀里有一个红色锦囊，打开里面有一张字条，写着两句话：“族长的命令不能违抗，我会救更多的人来赎罪。”
外界传闻，璃月山庄少庄主林晗，惊才绝艳，剑术同辈第一，是庄主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性格骄纵却不跋扈，为人热忱，喜好多管闲事，每次下山都要得罪些人。
若非她家室世修为了得，凭她得罪人的实力，早就被人剁成肉酱了。
翌日，林晗照旧下山惩恶扬善，腰间挂着的宝剑熠熠生辉，却夺不走林大小姐半分风采。
林晗悠闲地走在街上，街边的小摊贩热情地招呼她。
“林大小姐，我这有刚出锅的包子，要不要尝尝？”
“林大小姐，我这香囊里的香是新调的，你要不要闻闻？”
“林大小姐……”
“林大小姐……”
街上的人都热情地招呼她，有受过她恩惠的，也有准备接受她恩惠的，不管怎样，在大小姐面前混个脸熟准没错。
拍马屁也是门手艺，不能太明显，那样会显得谄媚；也不能太冷淡，让人察觉不到，那跟抛媚眼给瞎子看有什么区别？一个好的马屁，要拿捏准力道与手法，让马……啊不是，让人感到舒心。
就在满大街的人都在讨好大小姐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她语调并不慷慨激昂，就是很平常地询问：“大小姐，你心安吗？”
这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皆不解其意，视线在林晗与这位姑娘身上来回打转，可两位主人公都不说话，反叫他们这些看客既摸不着头脑，又不敢问。
那姑娘说完这些话后，就转身离开，好似来此一趟就是为了让大小姐不痛快。
大小姐对此嗤之以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生活有多么让人羡慕，自己的才华有多么惊世骇俗，自己有多么遭人嫉妒。
她自诩天之骄子，平人的不满与攻击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毛毛雨，是她不染世俗的证明。
比起那些背地里嫉妒她，明面上还要笑嘻嘻讨好她的两面三刀的人，这样的姑娘反倒更坦率直接，更招她喜欢。
但大小姐也不打算搭理她，拜托，大小姐的生活很忙的。
之后的半年里，林晗每次走在街上都会遭到这一声质问，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同一句话，风雨无阻。
日子久了，林晗也习惯每天听到这一声质问。
有一日她很忙，就没去街上，然后她那一天干什么都不得劲，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些什么。
随即她反应过来，今日还未上街，然后璃月山庄上上下下看到自家大小姐兴致冲冲地下山，然后更兴致冲冲地回来，一头扎进书房，将这半个月的公文都批完了。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年，林大小姐百无聊赖坐在窗边赏雪，身后的屋里飘着浓浓的药味。
小丫鬟春华将药吹凉后端到大小姐面前，道：“小姐，该喝药了。”
林大小姐嫌恶地瞥了眼那黑黢黢的药，拿着药匙搅了搅，又倏地放下，皱眉道：“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喝！”
说完，又趴回窗边，伸手接下一片落雪。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也是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
*
林晗十六岁便结出金丹，璃月山庄上下都很高兴，尤其是林庄主，大手一拍便将少庄主之位给了她，这件事便成了林庄主的谈资，有事没事就要将这件事拿出来炫耀。
可后来，林晗的金丹毫无征兆地碎了。
那天夜里，林晗先是腹痛难忍，呕血不止，医师过来后，她的金丹便直接在丹田中碎开，人也昏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过去了一年，春华说，林庄主找了很多办法才将她的金丹修补好，只是以后她的身体便要靠药养着，药不能断。
她点点头，只要她的修为还在便好。
*
春华叹口气，道：“小姐，庄主会生气的。”
“哼！”林晗一拍窗棂，“父亲又不在，你别拿他压我。”
岂料她这句话刚说完，屋外传来林庄主洪亮的笑声，这笑声惊落屋上积雪，他抬手拂去肩上雪花，笑道：“我的乖女儿这是怎么了？”
林晗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爹，我不想喝药。”
林庄主接过春华手中的药碗搅了搅，舀了一勺递到林晗嘴边道：“乖女儿，这药的药引难寻得很，不要浪费了，乖，好好喝药。”
林晗含着一口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哇”一口全部吐在脚下的地毯上，春华熟练地拿来新地毯为大小姐更换。
“爹，这药怎么变得这么难喝，苦死我了。”
林晗无奈道：“这药引不好寻，爹爹已派人张贴告示求药了，这药引是旧的，发苦，等有了新的就不苦了。”
林庄主见林晗不买账，接着哄道：“快喝吧，一口喝完就不苦了，爹爹给你拿蜜饯。”
“好吧。”林晗无奈答应，在父亲的温言软语中艰难地喝完药。
喝完药后，林大小姐又照常冲下了山，在街上转了又转，始终不见那位女子。
林晗想找个人问问，却不知该怎么形容，毕竟她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林大小姐难得等人，等了一天也不见人来，大小姐只好失魂落魄地回去。
夜里，大小姐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觉得后脑簪子硌得她不太舒服，连手也懒得抬，呓语道：“春华，卸簪。”
一只素白的手伸过来，轻柔地帮她脱下簪子，乌发如瀑般垂在身侧，林晗舒服地翻了个身道：“再帮我把桌边的汤婆子拿来，然后给我按按肩膀。”
那人依令拿来汤婆子递到林晗手边，然后开始帮她按肩。
大小姐舒服喟叹：“不错啊春华，手艺有长进。”
那人回道：“小姐，奴婢是琳琅。”
大小姐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看向头顶的人，等了一天都未出现的人现下就在她面前。
大小姐本就心里窝火，当即翻身而起将琳琅擒住，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本小姐等了你一天。”
琳琅神色无常，甚至有些冷淡：“奴婢知错。”
大小姐向来遇强则强，遇到别人示弱倒不知该怎么办，旋即想到琳琅并未让她等，是她自己要去等的，这账怎么算也算不到琳琅身上。
想明白这一层后，大小姐依旧没放过她，重新落座软榻上端起大小姐架子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璃月山庄招仆从，我进来试试。”
大小姐眼眸一转，想到自己前些天跟素姨娘说想再要个丫鬟专门帮她研墨。
“哦——”林晗凑到琳琅面前，“你知道是我要找丫鬟吗？”
琳琅摇头：“不知道。”
大小姐有些失望，跌坐回软榻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
琳琅也不询问，只站在一旁等她吩咐。
等着等着，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呼噜声，大小姐睡着了。
琳琅悄悄离开，无人察觉。
次日一早，林晗满血复活，直冲到琳琅房间亮着眼看她。
琳琅叹息道：“小姐这是做什么？”
林晗气鼓鼓道：“那句话，快说！”
琳琅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故作不知道，她将自己的床铺整理好后无视大小姐去往厨房。
大小姐不肯放过她，追着她来到厨房急道：“你快说啊！”
琳琅手下动作一顿，看向林晗道：“不必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问题没有意义。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大小姐怎么折腾，琳琅都不问那个问题。
没过多久，林庄主派人跟女儿说新药引找到了。
琳琅研磨的墨条“啪嗒”断裂，溅出的墨汁污了她的衣袖。
林晗察觉到琳琅的异常，对传话的人回：“知道了。”
等人离开，琳琅又恢复冷淡的神色，拿来新的墨条继续研磨，任由林晗怎么问，她都不回话。
半晌，琳琅问了她两个问题，一是对妖族的看法；二是被蒙在鼓里当傻子好，还是知道一切真相好？
林大小姐想也不想回道：“我对妖族没什么看法，我也没见过妖，但我想，天道既然让他们存于世间，他们的存在就有道理和意义，跟人没什么差别。”
“第二个问题，那还用问，要我当然选后者，我才不要当傻子。”
琳琅了然点头，不再说话。
夜里，璃月山庄的护山大阵传来异动，山庄上下全体戒备，将山庄山下寻了个遍，终于在大牢中寻到贼人。
林晗赶到时，琳琅倒在血泊中央，怀里紧紧搂着一具发青的女尸。
一道惊雷在林晗耳边炸开，恍惚间，她好似明白了什么，止不住地摇头，突然转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林晗！”
琳琅大声叫住她，质问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林大小姐最讨厌欺骗，可她现在希望有人能骗她，她不想知道真相。
可琳琅却不放过她：“你的金丹、你的命都是……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林晗转身看向父亲，那个很爱很爱她的父亲，为她抓妖剖妖丹只为修复她的金丹，她的药引是什么？是多少妖的命得来的？
她双眼噙泪，问道：“是真的吗？”
“晗儿，为父……”
琳琅挣脱桎梏，喊道：“知道你的金丹为什么会碎吗？全是你父亲的阴谋，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林晗！”
林庄主一脚踹上琳琅的胸口，喝道：“休要胡言乱语。”
琳琅被他踹翻在地，半天缓不过来气。
林晗彻底僵在原地，若是林庄主不踹那一脚，她还可以骗自己琳琅说的是假话，那一脚下去，让她前半段人生都变成笑话。
她不解地看向林庄主，问道：“你既然已经毁了我的金丹，后来又为什么帮我修复？”
林庄主张嘴想解释，林晗打断他的话道：“是为了我那个弟弟？”
常言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果然不假。
听山庄的老人说，林晗的母亲复姓棠溪，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只因长得好看，性格可人便被父亲求娶，成为庄主夫人，只可惜生下林晗后便撒手人寰。
五年后，林庄主纳素夫人为妾。
林晗昏迷的那一年，素姨娘生下了个儿子，可惜没什么修炼天赋，一辈子只能当个闲散少爷。
她这个父亲便将心思打到自己女儿身上，帮她修复金丹，等儿子长大些，就将林晗的金丹换给他。
林晗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假的，全都是假的！
若不是琳琅，她还要被蒙在鼓里，到死才能明白真相，想到这里，她拔剑护在琳琅身前，凛然道：“我要带她走！”
林庄主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愿再伪装下去，冷笑道：“你们谁都走不了，全都给我拿下。”
林晗带着琳琅冲出大牢，一路踏着悬崖峭壁，怎么惊险怎么走，没多久便那些人甩在后方。
但他们还在璃月山庄内，有护山大阵在，她们无法出去。
琳琅拉住林晗的手道：“跟我走。”
林晗跟着琳琅钻进一处隐蔽的山洞内，顺着路走，很快便走出璃月山庄。
林晗刚走出山洞，身后传来震天的响声，火龙穿山绕林而飞，璃月山庄化为火海。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璃月山庄内还有很多无辜的人，而她这个罪魁祸首还好好活着！
不等她说话，后颈传来一阵钝痛，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一片竹林中，怀里有一个红色锦囊，打开里面有一张字条，写着两句话：“族长的命令不能违抗，我会救更多的人来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