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欢有点疑惑的转头，对面的人也发现了什么，隔着栅栏望了过来。
......
太阳照在他的脸上，皮肤像常年不见光的冷白，五官立体，眼神清亮。
但是被从右脸颧骨一直蔓延到嘴角的深红疤痕缺打破了平衡，它突兀的强势的出现在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周余下意识想背过身去，又强迫自己停下。
”周余？“卿欢不确定的叫道。
周余捏紧双手，神色有点僵硬：”是的。“
卿欢也看出了他的不适，提出离开：”没想到我们住这么近，我先去拿电脑，一会儿我们再聊？“
周余站在镜子面前，用手感受脸上的凹凸不平。他好久没有在人面前露出它。
周余换了身衣服，拿起口罩，犹豫了会又放回去，他不想表现的太在意它，这只会让他觉得更难堪。
两人把桌子椅子挪到栅栏边上，捋了捋栅栏上的草藤，露出一个几个巴掌大的镂空浮雕。
卿欢先笑了起来：”有一种探监的感觉。“
周余也捧场的笑了起来，圆眼微咪，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嘴角牵起，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卿欢想，他应该多笑笑。
两个人继续讨论方案。
”那这部分就这么定了......“
周余抬起头就见卿欢正认真地看他讲话。眼神清透温和，好像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周余下意识把手放到脸，感受到凹凸不平的手感，反而松了一口气。
卿欢白天上班跟周余微信沟通，也会偶尔早下班跟周余在阳台加班，五月温度正好。
项目已经做了半个多月，为了加快进度，卿欢和周余已经连续加班一周。
周五傍晚。周余照例给卿欢递了一块朵麽的甜品。这是卿欢非常喜欢吃的一家甜品店。
卿欢吃着甜品，含糊道：“周余，你已经被我成功安利了。”
“安利？”“就是喜欢上我推荐的店。”
周余听了点点头：“是的，很好吃。”
卿欢得意的笑起来，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上上周吧。
卿欢下班回家的时候，排队买了两块朵麽。
”周余，今晚不止有班要加。“
周余诧异抬起头来：”还有什么？“
卿欢把藏到背后的甜品递给周余，摇头晃脑笑道：”还有甜品。“
”你尝尝，我特别喜欢！就是每次都要排半个多小时。“，卿欢遗憾道。
周余端着甜品，垂眸看着没有说话，把甜品都吃完了才告诉卿欢很好吃。
从那天后，周余总能隔三岔五的给卿欢带这家的甜品。
吃着甜品，卿欢也不忘工作。她想把剩下的一点都弄完，明天好好休息一下。
”周余，并发量测试好了吗？“卿欢低头去找数据。
“快了，还有三分钟。”周余声音有些低哑。
“咳咳，咳咳”卿欢抬头，透过栅栏看过去。
卿欢觉得周余有点不对劲。
天色有点暗了，卿欢看不清:”周余，你过来点。“
突兀的要求，让周余一愣，还是迟疑的往前挪了挪身子。
一双温凉的手背搭在了周余的额头，周余僵硬了身子。
”你发烧了？“额头上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到手背。卿欢拿下手虽然在问周余，语气却肯定。
“周余？”没有得到回应，卿欢疑惑道。
周余摇头：”我...我没事。“
卿欢看他脸都烧得通红还在逞强，皱眉追问：”去医院买药了吗？“。
周余抿嘴，安抚卿欢：”没事，不严重，睡一觉就好了。“
避而不答。
卿欢起身离开。
周余有些手足无措，其实高热已经让他脑子昏昏沉沉。还没想明白，卿欢就提个箱子出来。
”搬家带过来的，我记得里面有退烧药“，卿欢看着周余认真的嘱咐：”吃了要是还不退的话就一定要去医院了。“
卿欢低头在盒子里翻翻找找。微风吹过，吹起她耳边的长发，挡在她莹白的右脸上，紧紧的，黑黑的，破坏了她右脸的美感。周余低头收回视线，放在腿上的手松了又紧。
”布洛芬能吃吗？“
布洛芬？布...洛，哦，之前吃过不过敏。
周余点了点头。
卿欢看着说明书，给他取了两粒，看着他吃下，才松了一口气，将剩下的药交给他。
”今晚要还没有退烧，就一定得去医院。“
看着周余点头，卿欢才放过他：”你先去休息吧，剩下不多，我来收尾。“
这话一般是周余对卿欢说的。周余是个很好的搭档。
卿欢还有其他的项目跟进，有时候数据给慢了，周余也不催。但是卿欢找他，他一般都是秒回。晚上加班也都是主动揽下收尾工作，让卿欢早点休息。
周余还有些木，下意识听话的起身，走到两步又停下来，转回来拿电脑。
周余抿抿嘴：“你也早点休息，我明天就好了，剩下的我明天再弄。”
卿欢看着潮红的脸颊，觉得他的话并没有说服力，收拾桌上的资料安抚道：“好呀，快去休息，明天交给你。”
卿欢没有真的准备留给周余。回到房间，卿欢将剩下的工作做完。伸展了下僵硬的脖颈，洗漱完倒头就睡。
米白色窗帘轻动，窗外阳光断断续续洒进来。
卿欢挡住阳光，眯着眼睛适应了光亮才迟钝的拿起手机看时间——11点27。还有一条林晓晓10点多发来的消息，问卿欢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卿欢晚上没什么事，边起床边回复林晓晓。
退出聊天界面，看到周余，不知道他有没有退烧。点开周余的聊天界面。
【我的老天鹅：周余，你怎么样啦？】
房门紧闭，黑色的窗帘严实，屋里昏暗。
”叮咚“微光亮起。
周余躺在床上，头晕乎乎的，浑身一会冷一会热，打开手机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周余应该表示感谢，然后说自己好多了，这是周余惯常做的事情。可能是高热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也可能是生病让他有点脆弱。
【周余：好像更严重了】
床头柜上的水已经凉透。
周余挣扎着起身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流进胃里，让他清醒了些。
周余有些后悔了，人家可能只是出于礼貌好心的关心一下他，他连正常的社交台阶都不给人家留。周余脑子恍恍惚惚的想着。
第三次敲门声响起，周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强拖着身子起床去开门。
门打开。
周余撞进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干净透亮，像琥珀色的小猫眼带着关切。
卿欢指着周余的衣服道：“你换个衣服，我们去医院！”
周余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等周余换好衣服的时候，卿欢已经打好车。
“都烧到40度了，得输液才行啊。”医生看了看体温计，扭头征求俩人的意见。
卿欢倒吸一口气，40度？她发热最严重也才39度左右。
“好的好的，都听医生的。”卿欢跳过周余直接回答。
事实上，周余从开门后就一直呆呆傻傻的，卿欢说什么，他都照做。
“注意别跑针，输完了及时按护士铃。”护士临走前嘱咐道。
“好的，我会注意的。”卿欢看着护士保证道。
护士点点头，走了出去。
周余还是不习惯叫卿欢的名字，但她总是很自然的叫自己的名字，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好像自己是很重要的人，就像现在：
“周余，我在这里，你有事叫我啊。”
“周余，你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周余，你想上厕所吗？我帮......找人帮你。”
“......”最后卿欢也没有帮上忙，因为周余可以拿着吊瓶自己去厕所。
最后卿欢在美团上点了两份粥和清淡小菜。送来的时候，吊瓶才下去一半。
“周余，吃点饭吧，空腹输液难受。”卿欢靠近，把装了温水的玻璃瓶塞进被子里。温热压过了点滴进入血液的冰冷感，从指尖传递到心脏。
周余抱着暖瓶坐起来。
卿欢看周余左手别扭地拿着勺子，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要不我喂你吧。”
“......”周余低头看菜。
“......”卿欢觉得今天脑子有点跟不上嘴。
饭后药劲上来，周余沉沉地睡过去，期间护士过来换吊瓶也没惊醒他。
“这瓶输完就可以回家了。”
“吃这药有什么忌口吗？”
走廊外传来谈话，声音压得很低。
周余睁开眼睛，四周光线昏暗，走廊里脚步声渐行渐远。周余躺在床上浑身无力，浓重的孤寂感缠绕着他，他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
“周余，你醒啦？”
周余猛然转过头。
门被打开，光线漫进来。
卿欢一身卡其色棉麻连衣裙，微卷的长发乖顺的披在肩上。白嫩的脸上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他，她说：“周余，快结束了，一会就可以回家了。”
后来，离开卿欢，周余午夜梦回耳边总是会响起这句：周余，回家。
家？周余没有家，他只有他自己，像个破皮狗一样活在这个世上。
“嗯，好。”周余垂眸不去看卿欢。
周余关上门，房间里还是早上离开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周余的生活也是。
但卿欢的生活有了变化。
......
太阳照在他的脸上，皮肤像常年不见光的冷白，五官立体，眼神清亮。
但是被从右脸颧骨一直蔓延到嘴角的深红疤痕缺打破了平衡，它突兀的强势的出现在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周余下意识想背过身去，又强迫自己停下。
”周余？“卿欢不确定的叫道。
周余捏紧双手，神色有点僵硬：”是的。“
卿欢也看出了他的不适，提出离开：”没想到我们住这么近，我先去拿电脑，一会儿我们再聊？“
周余站在镜子面前，用手感受脸上的凹凸不平。他好久没有在人面前露出它。
周余换了身衣服，拿起口罩，犹豫了会又放回去，他不想表现的太在意它，这只会让他觉得更难堪。
两人把桌子椅子挪到栅栏边上，捋了捋栅栏上的草藤，露出一个几个巴掌大的镂空浮雕。
卿欢先笑了起来：”有一种探监的感觉。“
周余也捧场的笑了起来，圆眼微咪，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嘴角牵起，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卿欢想，他应该多笑笑。
两个人继续讨论方案。
”那这部分就这么定了......“
周余抬起头就见卿欢正认真地看他讲话。眼神清透温和，好像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周余下意识把手放到脸，感受到凹凸不平的手感，反而松了一口气。
卿欢白天上班跟周余微信沟通，也会偶尔早下班跟周余在阳台加班，五月温度正好。
项目已经做了半个多月，为了加快进度，卿欢和周余已经连续加班一周。
周五傍晚。周余照例给卿欢递了一块朵麽的甜品。这是卿欢非常喜欢吃的一家甜品店。
卿欢吃着甜品，含糊道：“周余，你已经被我成功安利了。”
“安利？”“就是喜欢上我推荐的店。”
周余听了点点头：“是的，很好吃。”
卿欢得意的笑起来，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上上周吧。
卿欢下班回家的时候，排队买了两块朵麽。
”周余，今晚不止有班要加。“
周余诧异抬起头来：”还有什么？“
卿欢把藏到背后的甜品递给周余，摇头晃脑笑道：”还有甜品。“
”你尝尝，我特别喜欢！就是每次都要排半个多小时。“，卿欢遗憾道。
周余端着甜品，垂眸看着没有说话，把甜品都吃完了才告诉卿欢很好吃。
从那天后，周余总能隔三岔五的给卿欢带这家的甜品。
吃着甜品，卿欢也不忘工作。她想把剩下的一点都弄完，明天好好休息一下。
”周余，并发量测试好了吗？“卿欢低头去找数据。
“快了，还有三分钟。”周余声音有些低哑。
“咳咳，咳咳”卿欢抬头，透过栅栏看过去。
卿欢觉得周余有点不对劲。
天色有点暗了，卿欢看不清:”周余，你过来点。“
突兀的要求，让周余一愣，还是迟疑的往前挪了挪身子。
一双温凉的手背搭在了周余的额头，周余僵硬了身子。
”你发烧了？“额头上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到手背。卿欢拿下手虽然在问周余，语气却肯定。
“周余？”没有得到回应，卿欢疑惑道。
周余摇头：”我...我没事。“
卿欢看他脸都烧得通红还在逞强，皱眉追问：”去医院买药了吗？“。
周余抿嘴，安抚卿欢：”没事，不严重，睡一觉就好了。“
避而不答。
卿欢起身离开。
周余有些手足无措，其实高热已经让他脑子昏昏沉沉。还没想明白，卿欢就提个箱子出来。
”搬家带过来的，我记得里面有退烧药“，卿欢看着周余认真的嘱咐：”吃了要是还不退的话就一定要去医院了。“
卿欢低头在盒子里翻翻找找。微风吹过，吹起她耳边的长发，挡在她莹白的右脸上，紧紧的，黑黑的，破坏了她右脸的美感。周余低头收回视线，放在腿上的手松了又紧。
”布洛芬能吃吗？“
布洛芬？布...洛，哦，之前吃过不过敏。
周余点了点头。
卿欢看着说明书，给他取了两粒，看着他吃下，才松了一口气，将剩下的药交给他。
”今晚要还没有退烧，就一定得去医院。“
看着周余点头，卿欢才放过他：”你先去休息吧，剩下不多，我来收尾。“
这话一般是周余对卿欢说的。周余是个很好的搭档。
卿欢还有其他的项目跟进，有时候数据给慢了，周余也不催。但是卿欢找他，他一般都是秒回。晚上加班也都是主动揽下收尾工作，让卿欢早点休息。
周余还有些木，下意识听话的起身，走到两步又停下来，转回来拿电脑。
周余抿抿嘴：“你也早点休息，我明天就好了，剩下的我明天再弄。”
卿欢看着潮红的脸颊，觉得他的话并没有说服力，收拾桌上的资料安抚道：“好呀，快去休息，明天交给你。”
卿欢没有真的准备留给周余。回到房间，卿欢将剩下的工作做完。伸展了下僵硬的脖颈，洗漱完倒头就睡。
米白色窗帘轻动，窗外阳光断断续续洒进来。
卿欢挡住阳光，眯着眼睛适应了光亮才迟钝的拿起手机看时间——11点27。还有一条林晓晓10点多发来的消息，问卿欢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卿欢晚上没什么事，边起床边回复林晓晓。
退出聊天界面，看到周余，不知道他有没有退烧。点开周余的聊天界面。
【我的老天鹅：周余，你怎么样啦？】
房门紧闭，黑色的窗帘严实，屋里昏暗。
”叮咚“微光亮起。
周余躺在床上，头晕乎乎的，浑身一会冷一会热，打开手机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周余应该表示感谢，然后说自己好多了，这是周余惯常做的事情。可能是高热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也可能是生病让他有点脆弱。
【周余：好像更严重了】
床头柜上的水已经凉透。
周余挣扎着起身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流进胃里，让他清醒了些。
周余有些后悔了，人家可能只是出于礼貌好心的关心一下他，他连正常的社交台阶都不给人家留。周余脑子恍恍惚惚的想着。
第三次敲门声响起，周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强拖着身子起床去开门。
门打开。
周余撞进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干净透亮，像琥珀色的小猫眼带着关切。
卿欢指着周余的衣服道：“你换个衣服，我们去医院！”
周余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等周余换好衣服的时候，卿欢已经打好车。
“都烧到40度了，得输液才行啊。”医生看了看体温计，扭头征求俩人的意见。
卿欢倒吸一口气，40度？她发热最严重也才39度左右。
“好的好的，都听医生的。”卿欢跳过周余直接回答。
事实上，周余从开门后就一直呆呆傻傻的，卿欢说什么，他都照做。
“注意别跑针，输完了及时按护士铃。”护士临走前嘱咐道。
“好的，我会注意的。”卿欢看着护士保证道。
护士点点头，走了出去。
周余还是不习惯叫卿欢的名字，但她总是很自然的叫自己的名字，声音软软的，柔柔的，好像自己是很重要的人，就像现在：
“周余，我在这里，你有事叫我啊。”
“周余，你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周余，你想上厕所吗？我帮......找人帮你。”
“......”最后卿欢也没有帮上忙，因为周余可以拿着吊瓶自己去厕所。
最后卿欢在美团上点了两份粥和清淡小菜。送来的时候，吊瓶才下去一半。
“周余，吃点饭吧，空腹输液难受。”卿欢靠近，把装了温水的玻璃瓶塞进被子里。温热压过了点滴进入血液的冰冷感，从指尖传递到心脏。
周余抱着暖瓶坐起来。
卿欢看周余左手别扭地拿着勺子，福至心灵，脱口而出：“要不我喂你吧。”
“......”周余低头看菜。
“......”卿欢觉得今天脑子有点跟不上嘴。
饭后药劲上来，周余沉沉地睡过去，期间护士过来换吊瓶也没惊醒他。
“这瓶输完就可以回家了。”
“吃这药有什么忌口吗？”
走廊外传来谈话，声音压得很低。
周余睁开眼睛，四周光线昏暗，走廊里脚步声渐行渐远。周余躺在床上浑身无力，浓重的孤寂感缠绕着他，他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
“周余，你醒啦？”
周余猛然转过头。
门被打开，光线漫进来。
卿欢一身卡其色棉麻连衣裙，微卷的长发乖顺的披在肩上。白嫩的脸上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着他，她说：“周余，快结束了，一会就可以回家了。”
后来，离开卿欢，周余午夜梦回耳边总是会响起这句：周余，回家。
家？周余没有家，他只有他自己，像个破皮狗一样活在这个世上。
“嗯，好。”周余垂眸不去看卿欢。
周余关上门，房间里还是早上离开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周余的生活也是。
但卿欢的生活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