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宿醉往往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刚醒来，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
往常都是八九点就起床，今天却睡到了中午。林轻茉望着纯白的天花板，感觉脑袋也跟着发晕。
恰巧，宿舍门开了，有人从外面进来，外面燥热的空气吹到她脸上，才惊觉，原来今天没有开空调。
“陶宜，我好难受啊。”林轻茉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想要缓解眩晕感。
下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陶宜好像带了几袋东西回来。
“你不是跟学姐去吃烤肉吗？怎么会喝醉啊。”
林轻茉有气无力，“不知道啊，我也很少喝酒，谁知道我连啤酒也能醉。”
“你下来吧，这里有醒酒汤，还有瘦肉粥，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大吃一惊？难道是很好吃？
但此刻的她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随后，陶宜刚掀开盖子，诱人的香味就往上飘。
本就空荡荡的胃，闻到味道更是受不了，林轻茉从床上爬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
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一份粥，还有一份看起来很诡异的汤？都是用保温盒装的。
她装了一小勺，吹凉送到嘴边，刚尝一口，生姜的味道就直冲头顶。
“怎么样，醒酒汤有效吧？”陶宜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眼神太奇怪了，难不成有问题？但这味道其实也还好。
“感觉不错，在哪买的？”她把头发扎起来，撸起睡衣袖子，没开空调有点热。
“不是买的。”陶宜看着她摇头，嘴角的笑意要压不住。
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解答了疑惑，“当然是我们老板送的。”
“老板？”
“粥铺老板？”
陶宜撑着腮，在思考这个答案的准确性，“虽然他不是粥铺老板，但这粥确实是他做的。”
林轻茉手里还握着勺子，根本听不懂她的话。
“为你揭晓，”陶宜清点了桌上的几样东西，“这些，包括你喝的醒酒汤，都是牧迟刚刚送来的。”
？
她怎么还是听不懂。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陶宜给她还原了昨晚的场景。
“......”
不久后。
林轻茉抱着头，还是不敢置信，“所以，我昨天晚上醉了，对着他耍酒疯？还抱着不撒手？”
“你没骗我吧？”
简直要疯，跟牧迟见面不到半天，先是说人家歧视她，结果晚上发酒疯。
他不会误会吧，觉得她还对他抱有想法，所以才半夜打电话的。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机票，她想立刻回江城。
陶宜还在一旁安慰她，“没事，我看他很善解人意，大概是觉得老板有义务照顾员工？”
“我真的觉得他很好，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人很细心，还考虑到你今天醒来会难受，特意带了粥来。”
末了，还感叹一句，“男朋友都没有这么细心吧，是个好老板。”
林轻茉还陷在自己的想象里，坐在椅子上抱着一个玩偶，看起来生无可恋。
她对着空气说：“你不懂......”
这算是多年不见的前男友送来的慰问？
“没事，你也是个好员工。”陶宜莫名说了一句。
但她觉得事情已经不会更糟了。
下午又休息了半天，林轻茉的状态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她把保温盒洗好，装进袋子里，打算等下带到酒吧还给牧迟。
提着袋子，总觉得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她望着陶宜，扬起一个讨好的笑，“我今晚要不请假吧？反正他也知道我昨晚喝醉了。”
陶宜也跟着笑。
有希望？
却没想她只是抱着手，缓缓摇头，“不、可、以。”
“第一天上班就请假，你觉得老板会怎么看你？”
“不要跟我说你不在乎，你已经答应我了，而且你已经没事了，休想再找借口。”
-
“白夜”从傍晚六点开始经营，凌晨十二点歇业，比其他酒吧关门时间要早许多。
这时候已经接近八点了，附近来往的人比昨天要多。
之前商量好的时间是八点到十点，因为怕太晚，两个女生回去不安全，而且这个时间也是客流量的高峰期。
毕竟来这的大多数年轻人第二天还是要去上班的，很少有待到凌晨的人。
进去就听见音乐声夹杂着客人的谈话声，跟昨天没营业的时候有些区别，不过还是在可接受范围。
“其实这里氛围挺好的，没有特别吵。”陶宜对比其他店来说。
林轻茉观察，也发现大多数人都是跟朋友聊天喝酒，也有单纯听歌的。
很快两人就分开，陶宜去调试设备，她就前往吧台。
一个穿着黑衬衫，看起来三十多的男人站在吧台前，正往摇酒壶里加冰块。
“你就是新来的兼职生？”他又换了一个搅拌器，一边搅拌，一边还能分神跟她讲话。
感觉到他身上的善意，林轻茉也放松下来，“是的，我叫林轻茉。”
“这里一般都没什么事，你可以找个凳子坐，也可以跑到休息间去休息，这里没人会说你偷懒的。”他调好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客人面前。
林轻茉点点头，倒也没有真的去偷懒。
有客人来的时候，她也可以帮忙点单，这些昨天都学过。
过了许久。
林轻茉正低着头研究酒单，面前来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以为是客人，她抬起头，“需要喝点什么？”
来人是牧迟。
他站得笔直，眉目慵懒。今天依旧穿着一身黑，倒是没有套上那件牛仔外套了，脖子上的项链依旧泛着光，有些刺眼。
灯光把他的黑发照成亚麻色，还有些碎发挡住眼睛。
“你现在好点了？”牧迟就近坐在吧台的椅子，侧头望向她，看样子短期不会离开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轻茉知道他这是在说昨晚的事情，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尴尬。
“已经好多了，昨晚打扰到你了，抱歉。”她轻轻点头，带着一丝歉意和紧张。
只是希望他不要当众揭露她的不堪。
出乎意外，他的反应很平淡，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叮嘱她，“喝酒不要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如果不舒服，就跟我说。”
明明这种态度才是正常的，但她心里突然有些堵，找不出源头。
望着他的瞳孔里的倒影，她缓缓点头，“知道了，你的保温盒我放在休息间了，一个蓝色袋子装着。”
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他身子倾向左边。
跟一旁的调酒师聊起来，“秦老板，最近还失眠吗？”
林轻茉垂下眸子，整理台面，一边听他们的谈话。
这时候，其他服务员端来一盘空杯子，秦老板顺手把他们放进洗杯机里，才有空搭话：“好多了，我一个大人，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该关心小宇，最近谈女朋友了？”
刚刚来的年轻服务员应该就是小宇。
“秦老板！你真的神了，怎么知道的？我才谈几天，打算过几天才说的。”小宇半个身子靠在吧台上，看起来真的很好奇。
秦老板打了个手势，此刻酒吧灯光聚焦在他身上，露出神秘的笑，“没人能逃过我的眼睛，我知道所有人最真实的想法。”
他转身，去酒柜摆弄东西，两脚好像受力不均，右脚总是慢一点。
吧台的酒换了一杯又一杯。
很快有人把牧迟叫走，他朝角落里走去，没坐下，只是扶在椅背上，旁边的人在跟他攀谈，说开心了，他也会跟着一起笑。
“看什么呢？”突然有人在林轻茉跟前说话。
她才发现刚才的调酒师已经不在了，换成了顾朝述站在这。
顾朝述顺着她目光去看，笑着说：“看牧迟呢？”
林轻茉摇头，这会儿暂时没有新来的客人，“没有，就随便看看。”
“别看我迟哥说话少，但是我们这里的生意都是靠他做起来的，他脑子转得快，上大学的时候就找到我说要开个酒吧。”顾朝述看着远处，陷入回忆。
“上大学的时候？”林轻茉侧着头问他。
那时候不应该出国了吗。
顾朝述也来了兴致，对着她笑，“对啊，我们都在北城上学，偶然认识的，大四课少就来了临安，当时不理解，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来对了。”
林轻茉垂下眼眸，轻声说：“那他很可靠。”
当初联系不到牧迟，说是出国了，她也以为他这是不告而别了，跟其他人一样，说好永远陪在身边，但最后都会一个个远去。
现在知道他原来这些年都在国内，反倒没有去知道真相的欲望了，因为不重要了。
毕竟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已经过去了。
半响，她打开机器。
把不同形状的玻璃酒杯放进洗杯机，水流冲过杯壁，一点点洗去泡沫。
-
在冷气重的地方待久了，脑子会变得麻木。
牧迟想暂时离开室内。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燥热感让他觉得舒服，下意识摸裤袋，发现手机忘带了，刚要转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林轻茉。
她今天扎了单侧麻花辫，发尾还绑了一条白色的丝带，此刻穿了牛仔吊带裤，背对着他打电话。
附近墙体挂着黄色的壁灯，照在她身上，发丝像是在发光。
林轻茉把手机贴近耳朵，一边点头：“我知道。”
“留学申请很重要，这段时间要仔细检查申请材料，大四也要记得实习，对你总是有好处的。”对面的女人说。
“还有，明天你有时间吗？找时间去吃个饭。”
明天周六，不在她的兼职时间里。
林轻茉用脚尖在地上画圈，“明天有。”
“妈，我生日的时候，你有空吗？”她停住了脚下的动作，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泛白。
对面停顿了很久，才说：“到时候再说吧，应该是能空出时间的。”
她点了点头，但牧迟却感觉到了她的失落。
这让他想起跟她的初次见面。
高中文艺汇演，有歌唱节目，音乐老师让他进行钢琴伴奏。
因为物理课拖堂，他第一次排练来晚了。
那天已经入秋了。
树叶落黄，风一吹，掉下来几片小舟样的叶子。
林轻茉就倚靠在栏杆上打电话，另一手接了片叶子。
突然她的手僵住，叶子落在了走廊上。
挂断电话后，她似乎哭了，压抑着抽泣声，肩膀也在颤抖。
牧迟停在原地，身上的背包压在肩上，校服被勒出印子，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哭了有几分钟，她用校服外套的袖子擦干了眼泪，转过身就要回到音乐教室。
就是这时候发现了牧迟。
牧迟对上她愣住的眼神，心里一软，觉得这个女生有些可爱，嘴角刚扬起，准备打声招呼，结果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她收起表情，冷着脸从他身边经过，还轻轻地哼了一声。
像一只生气的玛丽猫。
他还是觉得可爱。
但相处下来，林轻茉总是冷眼看他，有时候还莫名针对他。
一天，牧迟受不了她的态度，问她为什么讨厌自己。
林轻茉瞥了他一眼，“因为你那天不但没有安慰我，还笑我。”
尽管后来他们经常聊天，关系也变得更好，但他一直没告诉她，那天是因为她可爱才笑的。
夜晚的风有些凉，牧迟只穿了件短袖，他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进去。
听到林轻茉说话声变得轻快，他朝她那个方向看去。
林轻茉已经挂断电话，双手插在裤兜上，踮着小步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向他走来。
他觉得，风好像停了。
往常都是八九点就起床，今天却睡到了中午。林轻茉望着纯白的天花板，感觉脑袋也跟着发晕。
恰巧，宿舍门开了，有人从外面进来，外面燥热的空气吹到她脸上，才惊觉，原来今天没有开空调。
“陶宜，我好难受啊。”林轻茉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想要缓解眩晕感。
下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陶宜好像带了几袋东西回来。
“你不是跟学姐去吃烤肉吗？怎么会喝醉啊。”
林轻茉有气无力，“不知道啊，我也很少喝酒，谁知道我连啤酒也能醉。”
“你下来吧，这里有醒酒汤，还有瘦肉粥，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大吃一惊？难道是很好吃？
但此刻的她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随后，陶宜刚掀开盖子，诱人的香味就往上飘。
本就空荡荡的胃，闻到味道更是受不了，林轻茉从床上爬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
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一份粥，还有一份看起来很诡异的汤？都是用保温盒装的。
她装了一小勺，吹凉送到嘴边，刚尝一口，生姜的味道就直冲头顶。
“怎么样，醒酒汤有效吧？”陶宜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眼神太奇怪了，难不成有问题？但这味道其实也还好。
“感觉不错，在哪买的？”她把头发扎起来，撸起睡衣袖子，没开空调有点热。
“不是买的。”陶宜看着她摇头，嘴角的笑意要压不住。
在她不解的眼神中解答了疑惑，“当然是我们老板送的。”
“老板？”
“粥铺老板？”
陶宜撑着腮，在思考这个答案的准确性，“虽然他不是粥铺老板，但这粥确实是他做的。”
林轻茉手里还握着勺子，根本听不懂她的话。
“为你揭晓，”陶宜清点了桌上的几样东西，“这些，包括你喝的醒酒汤，都是牧迟刚刚送来的。”
？
她怎么还是听不懂。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陶宜给她还原了昨晚的场景。
“......”
不久后。
林轻茉抱着头，还是不敢置信，“所以，我昨天晚上醉了，对着他耍酒疯？还抱着不撒手？”
“你没骗我吧？”
简直要疯，跟牧迟见面不到半天，先是说人家歧视她，结果晚上发酒疯。
他不会误会吧，觉得她还对他抱有想法，所以才半夜打电话的。
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机票，她想立刻回江城。
陶宜还在一旁安慰她，“没事，我看他很善解人意，大概是觉得老板有义务照顾员工？”
“我真的觉得他很好，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人很细心，还考虑到你今天醒来会难受，特意带了粥来。”
末了，还感叹一句，“男朋友都没有这么细心吧，是个好老板。”
林轻茉还陷在自己的想象里，坐在椅子上抱着一个玩偶，看起来生无可恋。
她对着空气说：“你不懂......”
这算是多年不见的前男友送来的慰问？
“没事，你也是个好员工。”陶宜莫名说了一句。
但她觉得事情已经不会更糟了。
下午又休息了半天，林轻茉的状态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她把保温盒洗好，装进袋子里，打算等下带到酒吧还给牧迟。
提着袋子，总觉得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她望着陶宜，扬起一个讨好的笑，“我今晚要不请假吧？反正他也知道我昨晚喝醉了。”
陶宜也跟着笑。
有希望？
却没想她只是抱着手，缓缓摇头，“不、可、以。”
“第一天上班就请假，你觉得老板会怎么看你？”
“不要跟我说你不在乎，你已经答应我了，而且你已经没事了，休想再找借口。”
-
“白夜”从傍晚六点开始经营，凌晨十二点歇业，比其他酒吧关门时间要早许多。
这时候已经接近八点了，附近来往的人比昨天要多。
之前商量好的时间是八点到十点，因为怕太晚，两个女生回去不安全，而且这个时间也是客流量的高峰期。
毕竟来这的大多数年轻人第二天还是要去上班的，很少有待到凌晨的人。
进去就听见音乐声夹杂着客人的谈话声，跟昨天没营业的时候有些区别，不过还是在可接受范围。
“其实这里氛围挺好的，没有特别吵。”陶宜对比其他店来说。
林轻茉观察，也发现大多数人都是跟朋友聊天喝酒，也有单纯听歌的。
很快两人就分开，陶宜去调试设备，她就前往吧台。
一个穿着黑衬衫，看起来三十多的男人站在吧台前，正往摇酒壶里加冰块。
“你就是新来的兼职生？”他又换了一个搅拌器，一边搅拌，一边还能分神跟她讲话。
感觉到他身上的善意，林轻茉也放松下来，“是的，我叫林轻茉。”
“这里一般都没什么事，你可以找个凳子坐，也可以跑到休息间去休息，这里没人会说你偷懒的。”他调好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客人面前。
林轻茉点点头，倒也没有真的去偷懒。
有客人来的时候，她也可以帮忙点单，这些昨天都学过。
过了许久。
林轻茉正低着头研究酒单，面前来了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以为是客人，她抬起头，“需要喝点什么？”
来人是牧迟。
他站得笔直，眉目慵懒。今天依旧穿着一身黑，倒是没有套上那件牛仔外套了，脖子上的项链依旧泛着光，有些刺眼。
灯光把他的黑发照成亚麻色，还有些碎发挡住眼睛。
“你现在好点了？”牧迟就近坐在吧台的椅子，侧头望向她，看样子短期不会离开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轻茉知道他这是在说昨晚的事情，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尴尬。
“已经好多了，昨晚打扰到你了，抱歉。”她轻轻点头，带着一丝歉意和紧张。
只是希望他不要当众揭露她的不堪。
出乎意外，他的反应很平淡，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叮嘱她，“喝酒不要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如果不舒服，就跟我说。”
明明这种态度才是正常的，但她心里突然有些堵，找不出源头。
望着他的瞳孔里的倒影，她缓缓点头，“知道了，你的保温盒我放在休息间了，一个蓝色袋子装着。”
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他身子倾向左边。
跟一旁的调酒师聊起来，“秦老板，最近还失眠吗？”
林轻茉垂下眸子，整理台面，一边听他们的谈话。
这时候，其他服务员端来一盘空杯子，秦老板顺手把他们放进洗杯机里，才有空搭话：“好多了，我一个大人，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该关心小宇，最近谈女朋友了？”
刚刚来的年轻服务员应该就是小宇。
“秦老板！你真的神了，怎么知道的？我才谈几天，打算过几天才说的。”小宇半个身子靠在吧台上，看起来真的很好奇。
秦老板打了个手势，此刻酒吧灯光聚焦在他身上，露出神秘的笑，“没人能逃过我的眼睛，我知道所有人最真实的想法。”
他转身，去酒柜摆弄东西，两脚好像受力不均，右脚总是慢一点。
吧台的酒换了一杯又一杯。
很快有人把牧迟叫走，他朝角落里走去，没坐下，只是扶在椅背上，旁边的人在跟他攀谈，说开心了，他也会跟着一起笑。
“看什么呢？”突然有人在林轻茉跟前说话。
她才发现刚才的调酒师已经不在了，换成了顾朝述站在这。
顾朝述顺着她目光去看，笑着说：“看牧迟呢？”
林轻茉摇头，这会儿暂时没有新来的客人，“没有，就随便看看。”
“别看我迟哥说话少，但是我们这里的生意都是靠他做起来的，他脑子转得快，上大学的时候就找到我说要开个酒吧。”顾朝述看着远处，陷入回忆。
“上大学的时候？”林轻茉侧着头问他。
那时候不应该出国了吗。
顾朝述也来了兴致，对着她笑，“对啊，我们都在北城上学，偶然认识的，大四课少就来了临安，当时不理解，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来对了。”
林轻茉垂下眼眸，轻声说：“那他很可靠。”
当初联系不到牧迟，说是出国了，她也以为他这是不告而别了，跟其他人一样，说好永远陪在身边，但最后都会一个个远去。
现在知道他原来这些年都在国内，反倒没有去知道真相的欲望了，因为不重要了。
毕竟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已经过去了。
半响，她打开机器。
把不同形状的玻璃酒杯放进洗杯机，水流冲过杯壁，一点点洗去泡沫。
-
在冷气重的地方待久了，脑子会变得麻木。
牧迟想暂时离开室内。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燥热感让他觉得舒服，下意识摸裤袋，发现手机忘带了，刚要转身，就在不远处发现了林轻茉。
她今天扎了单侧麻花辫，发尾还绑了一条白色的丝带，此刻穿了牛仔吊带裤，背对着他打电话。
附近墙体挂着黄色的壁灯，照在她身上，发丝像是在发光。
林轻茉把手机贴近耳朵，一边点头：“我知道。”
“留学申请很重要，这段时间要仔细检查申请材料，大四也要记得实习，对你总是有好处的。”对面的女人说。
“还有，明天你有时间吗？找时间去吃个饭。”
明天周六，不在她的兼职时间里。
林轻茉用脚尖在地上画圈，“明天有。”
“妈，我生日的时候，你有空吗？”她停住了脚下的动作，握着手机的手有些泛白。
对面停顿了很久，才说：“到时候再说吧，应该是能空出时间的。”
她点了点头，但牧迟却感觉到了她的失落。
这让他想起跟她的初次见面。
高中文艺汇演，有歌唱节目，音乐老师让他进行钢琴伴奏。
因为物理课拖堂，他第一次排练来晚了。
那天已经入秋了。
树叶落黄，风一吹，掉下来几片小舟样的叶子。
林轻茉就倚靠在栏杆上打电话，另一手接了片叶子。
突然她的手僵住，叶子落在了走廊上。
挂断电话后，她似乎哭了，压抑着抽泣声，肩膀也在颤抖。
牧迟停在原地，身上的背包压在肩上，校服被勒出印子，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哭了有几分钟，她用校服外套的袖子擦干了眼泪，转过身就要回到音乐教室。
就是这时候发现了牧迟。
牧迟对上她愣住的眼神，心里一软，觉得这个女生有些可爱，嘴角刚扬起，准备打声招呼，结果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她收起表情，冷着脸从他身边经过，还轻轻地哼了一声。
像一只生气的玛丽猫。
他还是觉得可爱。
但相处下来，林轻茉总是冷眼看他，有时候还莫名针对他。
一天，牧迟受不了她的态度，问她为什么讨厌自己。
林轻茉瞥了他一眼，“因为你那天不但没有安慰我，还笑我。”
尽管后来他们经常聊天，关系也变得更好，但他一直没告诉她，那天是因为她可爱才笑的。
夜晚的风有些凉，牧迟只穿了件短袖，他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进去。
听到林轻茉说话声变得轻快，他朝她那个方向看去。
林轻茉已经挂断电话，双手插在裤兜上，踮着小步伐，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向他走来。
他觉得，风好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