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途大概是小时候保育园到家那段距离。

    也没有那么近,却也不算远。

    她和诚士郎一起慢慢拐过街角,途径小巷,吹来的风是那么肆意,发丝在半空摇曳不停,吹走方才插曲而生起的烦躁,只留下和身边人依偎着,细细品尝空气里带来舒适与宁静。

    他们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在夜晚里散步。

    绘里仰头,看见诚士郎静静目视前方,零碎星芒在他眼里熠熠生辉,和小时候一样,他懒得做表情,也懒得敷衍时,沉静下来的表情十分淡漠。

    她想起下午隐约从他身上感受到压迫感,那种平日乖巧的食草系动物,却做出肉食系特有的行为,大抵是现在天色暗了,她喉咙有些发紧。

    被提议要不要试试穿他的衣服,真的不心动吗?

    每次裹在他被子里,幻想被真正拥抱的人也是她吧?

    只是待在身边还不够,欲望无法满足,内心动荡不堪,难以言说的想法翻涌而至。

    坐在他大腿上,其实想的是对方能把她用力推进怀里,衣物摩擦的声音窸窣作响,在耳边无限放大,暗示接下来的事危险暧昧。

    (不让写),她挺直背脊,比他高出一截,手搭在肩膀上,过于紧张而指尖掐着白。

    有点恍然无措,又内心期待。

    对方用脑袋蹭着她,很轻易循着往上,像个不知餍足的孩子,迫不及待享用奖励。

    难忍的颤意。

    再……诚士郎。

    每次被拥抱,她都在心里这么歇斯底里地请求着。

    像听到她的心声,(审核让我删了这段,你们脑补一下)。

    (不让写)灵魂满足。

    然后在这样的慢感里,灵魂沦陷。

    那样的话,是否能完整拥有彼此。

    说着忍耐忍耐什么的,她也很辛苦啊。

    “哥哥。”

    诚士郎被她拉着停下脚步,懵懂看过来的眼神显然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幻想,她暗骂自己这实在是再卑劣不过的原罪,牵着他的手走到一处建筑物前。

    墙面通体黑色,路边街灯提供了帮助,让上面逐渐显露出两个人模糊的身影。

    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大概轮廓。

    “可以陪我拍照吗?哥哥,我想发小号记录一下今天。”

    诚士郎应和,绘里打开手机,调到前置摄像头,远处路灯喧宾夺主,光晕一圈一圈铺染开来,晃着眼,她又换了一个地方,确保看不清脸,才按下快门键。

    夜晚,街灯,树叶,你和我。

    从影子轮廓也能看出米菲兔异于常人的体格,她依偎在旁边像什么娇小物,拍到了满意的照片,她切到小号,发送了一条推文。

    「和哥哥一起回家。」

    没有配上刚刚发给小千的图片,在她看来,至少在她这里,无论什么也不能和诚士郎并列出现。

    跟大家一起喜欢某样东西时,绘里会觉得热血沸腾,比如某个番剧,或者某个游戏,大家互相讨论,互相解析,找到作者隐藏设下的伏笔和彩蛋会很开心。

    但诚士郎是例外。

    她不想让别人了解他。

    只能由她自己亲自来慢慢解析,玲王就算了,她还能忍忍,可是想到他们之间有隐藏的小秘密,她浑身不舒服:“诚士郎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又问出这种话。

    他们继续慢慢沿着回家的方向走着,路上行人变少,三三两两结伴,或是独自漫步,她没能等到回答,等来的是一只跳到路中间的小猫。

    机敏地竖起耳朵,瞳孔呈椭圆形,看见他们俩犹豫了一下。

    然后拦住人类去路,踩着肉垫蹭过来。

    尾巴尖环着绘里的脚脖子转来转去,她蹲下身,摸了摸猫头,猫咪发出‘咕噜咕噜’表示开心的声音。

    糟糕,二次元爱好者被击中萌点,大多数阿宅都逃不过猫咪定律,可爱又傲娇的生物,谁能拒绝呢?傲起来多厉害,娇起来才更能攻破心防,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爱。

    猫咪眼睛里藏着世界的真谛——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傲娇控。

    但绘里更偏向于,它们惬意撒娇时和某个人很像,又比他会,被抚摸脑袋就毫无保留将全身心快乐都表现出来。

    要想让诚士郎表现出开心可是很难的,勉强代一下好了。

    诚士郎也学着蹲下来,巨型米菲兔像一座小山,猫咪没有厚此薄彼,蹭了过去,入手毛发干燥,又像是在摸一团棉花,诚士郎瞳孔放大,觉得还真可爱。

    “要养吗?”

    他问道。

    转头看见少女以蹲着的姿态,一手横放在膝盖,一手撑在脸边,微微歪着头,发丝垂落下来,全然将他此时的模样尽收眼底,好像是想细细辨别两只小动物之间的差距,又或许在代入什么,眸光深沉且醉人,很难把视线挪开。

    正好云雾层层散开,洒下一片清辉,连她的发尾都变得恍惚朦胧。

    大概是拥有氛围感加持,他的心也跟着清晰起来。

    唔,算了,他有更可爱的东西。

    还没等他补充,少女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平静:“我们不是为此才养了小剪吗?”

    诚士郎微微愣神。

    忆起一年前同样的情况,面对黏人的流浪猫,虽然很麻烦,但他在考虑收养它,结果绘里摆摆手让他别考虑这种事,他很不解,为什么?绘里是很喜欢猫的吧?每次路过都会耐心蹲下来摸摸头。

    她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就像她知道,为什么小时候那个无比盛大的夏日祭,两个孩子远远站在金鱼摊前,诚士郎明明喜欢,却没有说,她注意到了,回头望了一眼小小的金鱼摊,仍没有出声,也没有告诉父母。

    能分散诚士郎注意力的生物有她一个就够了,不用再多出来其他。

    她从小就对哥哥有占有欲,只是后来演变成了疯狂浓烈的爱。

    如果文化祭金鱼摊上,诚士郎接受了她的建议,她也绝不会让他把它们带回家。

    当然,他想养点什么的心情她能理解,‘不要做得太激烈了,稍微让步一下吧’她这么想着,一起去花店买了小剪,诚士郎莫名其妙被分配到了抚养仙人掌的任务。

    仙人掌总不能分走很多的爱吧?

    天才们又一次脑电波没有对上,关于养猫也是。

    米菲兔:虽然很麻烦,但是绘里好像很喜欢……

    米菲兔二号:什么东西啊?也配跟我分享诚士郎的注意力!

    掌下毛绒绒的手感不停蹭着,拉回诚士郎的思绪,他低下头,还是觉得猫咪的性格和绘里很像。

    “等一下。”

    旁边人发现了什么,她探过来半个身子,从猫咪不是很明显的项圈里翻出来一个牌子,上面应该刻着类似于猫咪名字一样的字母,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她眯着眼看去,横竖那上面写着——

    「Reo」

    ?!

    吓得仿佛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她一下丢开铭牌,吹了吹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不是?!玲王怎么阴魂不散的?这种时刻也要插足她和诚士郎之间吗?!

    “你是玲王派来的吗?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宠物摄像头先……”

    想想那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俩就觉得好恐怖。

    说是这么说,没有真的检查,绘里拿出手机来给猫咪拍照,还特地把铭牌拍得很清楚,下次拿给玲王看看好了。

    在日本,“Reo”是经常用于小猫咪的名字。

    所以抱怨过后,她把它赶走。

    “所以呢?刚刚的回答。”

    “需要思考这么久,诚士郎不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答案显而易见,耳边少女任性骄纵的话语让诚士郎分心。

    其实他注意到一些事。

    他叫绘里时只会叫名字,而绘里对他的称呼,常常会把‘哥哥’‘欧尼酱’和‘诚士郎’混在一起用,前两者几乎没有差别,哥哥是最常用的,喊着欧尼酱含有撒娇的意味,后者每一次说出口。

    都跳脱出兄妹的范畴,是出于私心,站在男人和女人的立场。

    带有强烈色彩的独占欲。

    他喜欢这样,不再是身份,而是个体。

    所以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他在考虑,是要以兄长的身份回答,还是要以‘凪诚士郎’个人的意愿来回答,既然她问的诚士郎,那他应该给出的答案又会和她想玩的游戏理论相撞,说不定她就是出于这点才特地问他。

    以兄妹的名义想听恋人的话。

    喜欢就够了吗?她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词吧。

    他知道怎样足以应对这种情况。

    “会只喜欢绘里的。”

    但想说的,其实不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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