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来说,拿到了天降青梅竹马的剧本。

    代价是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全家福,有的人哭得很崩溃,有的人火上浇油:“所以刚刚那个还作数吗?要我把凪带离开什么的。”

    “闭嘴!御影玲王你这个破坏我家庭幸福的坏人!!”

    反正不管她同不同意,那样的未来都不会改变,御影玲王一定会把凪诚士郎带走,去追逐他们约定好的那个无比炙热的梦想,到时候就会丢下她一个人,知道玲王这么问一嘴不过是故意想试她的态度,绘里哭得更大声。

    “都怪你要找他踢什么足球!!你们就不能换个别的世界第一拿吗?!”

    说得好像是什么菜市场批发白菜供人挑选,玲王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好啦好啦,我保证会带他拿到W杯的,相信我。”

    “别偷换重点!”

    这不就是她关心的重点吗?玲王无奈,察觉到周围或多或少视线聚集过来,他起身挪了个方向,不着痕迹地挡去外界目光,语气不变:“走吧,我送你回家。”

    回家。

    但有的人行吗?

    站起来仿佛踩在棉花上,左脚绊右脚,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下,玲王手疾眼快拽住她,然后一把横抱起,没办法,这是不可抗力,真摔到哪里他恐怕没法跟凪交差,而且让凪那家伙吃吃醋正好,玩弄少女心的坏狗。

    御影玲王现学现卖,生平第一次被人骂不是好狗得找补回去。

    怀里的酒鬼连抵抗心都消失殆尽,眼皮有千斤重,红酒的后劲慢慢发挥作用,大脑天旋地转,迷迷糊糊想,说到回家,诚士郎在陪她玩兄妹游戏,爸爸妈妈在陪她玩家人游戏。

    怎么会这样,那她为了维持这份亲情,隐忍了这么久又算什么?

    「够了吧,别惩罚自己,爱上哥哥是你的宿命」

    她难过地吸吸鼻子,语调里有股固执的天真:“我决定惩罚凪诚士郎。”

    玲王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我要跟他断绝兄妹关系。”

    “……”

    他不该期待酒鬼能有什么逻辑,说得那么认真害他真信了,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奖励,完蛋,又给凪爽到,这小子到底凭什么啊?都说宅男哥等待的是入室抢劫般的爱情,这都不用入室抢劫,出生点击就送,运气方面也要天赋异禀吗?天才。

    玲王不说话,酒鬼嘀嘀咕咕,势必要把这个天跟他聊上。

    “玲王我好像在飞。”

    “倒也没差,下次带你坐我家私人直升机,体验一下真正飞行的感觉。”

    “头好昏。”

    “喝太多啦,话说你怎么说服服务生拿酒给你的?”

    “魔法。”

    “……多半顶着脸招摇撞骗吧,魔女大人。”

    “嘘,我已经抛弃虚名,即日起我将做回我自己。”

    她说得神神秘秘,其含义不言而喻,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在家打响天才米菲兔们之间的头脑拉锯战,撒谎什么的,诚士郎一眼就看得清楚,偏偏觉得拆穿很麻烦所以一直附和她,事实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玲王送上最诚挚的祝福:“你俩,注意点身体。”

    “?”

    “多休息的意思。”

    绘里睁开眼睛,认真脸:“玲王,你今天的造型真的好丑,以后别扎小辫梳背头好吗答应我。”

    “好好好。”

    “你带走诚士郎,我缺失的亲情怎么办,你拿什么赔我?”

    “那我跟凪商量一下,你来我家当御影茈。”

    “才不要。”

    拒绝玩笑话,她低头把玩自己的发尾,卷成一圈一圈,经由发型师精心护理,滑得几乎抓不住,从指尖弹走。她大抵沉浸于此,很久没有再讲话,后来连动作也不再继续,玲王步伐很稳,多亏常年保持锻炼的好习惯,一片安安静静的氛围里,正当玲王以为她睡过去的时候,她忽然说:

    “你走之前,记得和我签合同。”

    *

    凪诚士郎整日心神不宁。

    课上睡不着,睡着后再醒来已经到放学时间,趴在桌上等待很久无人认领,才想起来玲王好像有说要把绘里借走,那好吧,失去妹妹的米菲兔独自回家,平时打得很顺手的游戏频频走神,无法集中注意力,心里空荡荡,好奇怪的感觉。

    不过,不陌生。

    跟上次她请假一周的感觉相同。

    心里空荡荡,家里空荡荡,到底想离开他多少次,想离开他多久。

    按下遥控器播放键,电视屏幕出现录影带的画面,米菲兔举起从她房间绑架而来的抱枕,埋进去深吸一口,然后抱好,放置最贴近心脏的地方。

    好香,有点想她。

    米菲兔乖乖用脸蹭蹭抱枕。

    经典‘尼尼’虽迟但到,反复倒退重播二十遍,啊,可以录进手机保存下来,忘了。尽管背景音嘈杂,可是很可爱,不容错过,需要收藏起来的程度。

    只属于他的东西点点累积,收集图鉴手册,主线进度条终将百分百攻略,游戏废人小王子这么坚信着。

    妈妈说什么呢?希望绘里依赖她,不可以,就算是妈妈也不行,父母主动退出他们的生活,不就是默认把妹妹只留给他一个人的意思吗?

    妈妈真狡猾。

    录影带来来回回播放好几遍,轻轻浅浅的倒影跃然他瞳孔深处,直到门铃响起。

    推开门,看到刺眼的一幕。

    米菲兔阴鸷的目光扫过来,与玲王对视,眼神里带有浓重的警告意味,视线转而落到熟睡中的她的脸上,躺在别人怀里不省人事,毫无防备心可言。

    稍微,有点想生气。

    玲王赶在他发火前把人塞给他,“还你了,凪。”

    “嗯。”

    “这次可别再闹别扭了。”

    “我知道。”

    这语气听起来不太像‘我知道’啊?玲王摸摸下巴,隐约看见凪身后飘出来黑暗骷髅头特效,凪诚士郎特有的压迫感隐隐萦绕,大型米菲兔护食现场,他越是生气玲王越是心情愉悦,顺便还把旁边老婆婆递来的礼品袋帮忙放进玄关,看热闹不嫌事大:

    “绘里换下来的校服和给她买的礼物,今晚她很亮眼哦,虽然跟妈妈通电话之后哭得有点厉害,我哄了她好久。”

    “是吗。”

    声音听不出喜怒。

    刻意歪扭事实,隐瞒她喝醉的点,目的达到,玲王正欲走人,凪不紧不慢地叫住他,语气平静:“玲王,既然来了先别急着走。”

    客厅白炽灯明亮,倾洒下来昭然若揭有的狼子野心,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氛缓缓流动,很适合做一些出格的事。凪诚士郎伸手从她紧闭的眼睫下方抚过,指尖触碰的地方是湿润的,哪怕睡梦中,都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与不安。

    看来好好哭过一场,玲王说的没错。

    这种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和‘小茈’公开信息那次一样,安慰她的人,不是凪诚士郎。

    他埋下头,刘海遮住表情,唇线抿平。

    好不甘心。

    厨房传来响动,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没一会儿,玲王绕过沙发递来打湿的手帕,看着米菲兔将她哭花的眼妆逐一擦去,指腹稍加用力,谈不上多温柔,从这样的举动里玲王捕捉到一丝他的感情,预想到事态不禁出声提醒:

    “没经过同意擅自做这种事,她绝对会生气。”

    “你不也擅自做了没同意的事吗,玲王。”

    玲王可以,为什么他不行。

    明明是他拿绘里没办法啊……跟米菲兔显然讲不通道理,外星人电波很难对上,玲王耸耸肩,应凪的要求帮忙拍下两人合照。

    照片里同样两个白毛,凪坐在沙发上,少女靠在他脖颈处沉沉睡去,而凪直视镜头,一手牢牢抱紧怀中的人,一手对着镜头比出‘耶’的手势。

    两人贴得很近,亲昵,暧昧。

    随后将手机递回去,目光于他俩中间打个转,语意模糊:“凪,别太过分哦。”

    米菲兔轻掀眼皮:“玲王,你怎么还在这里。”

    玲王:?

    屋子里归于平静,少了别的打扰,凪诚士郎轻车熟路地拿起绘里的手机,点开软件切到小号,找到刚刚拍摄的那张照片,毫不犹豫一键上传,没有写文案。

    因锁屏密码是他的生日,所有行动轻而易举。

    放下手机,米菲兔委屈地蹭蹭她的脸,不再是抱枕,真实、柔软、带有温度,他没有同意玲王抱她,也没有同意她把跟玲王的合照传到网络,玲王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去了哪里,告诉真相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好麻烦。

    将头埋进脖颈,超用力闻味道。

    一股陌生洗发水,栀子花的香气蹿到天灵盖,他有些不满,又绕到她胸前贴近,仔细嗅嗅,少女的馨香混杂与他同款沐浴露的气味,他安下心来,将下巴搁在她胸口,脑袋突兀撞上黑珍珠项链,米菲兔气鼓鼓地捂头。

    好疼。

    怎么什么都要跟他作对,绘里也是,玲王也是,现在连一颗看不清的小东西也要帮她拒绝他,说真的,能不能消失啊,有够碍眼的。

    手指勾进细细的链条,脆弱的手感,隐隐按捺不住想要粗暴一把扯断,思索半响还是放弃,怕把她扯痛,循着链条,手指没入看不见的颈后,凭感觉与项链扣缠斗好久,终于取下来,烦人的隔阂消失,像那些失魂落魄,不曾拥有她的瞬间也跟着顷刻消散。

    骗她这么久是他不对,他有好好反省。

    可是绘里也有错。

    幼年时期径自跑来依赖他,害他不得不默默留意她的举动,关注她的一言一行,说得好听叫观察人类,说得直白一点,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

    录影带其实有B面。

    妈妈牵着妹妹远去,纵使人海相隔,爸爸的镜头中心依然保持锁定她们小小的背影,爱意未曾动摇,跟随她们到无论哪里,爸爸在看妈妈,那他在看什么?

    后来爸爸问他:“刚刚怎么没看烟花?”指他帮妹妹捂住耳朵那一段。

    年幼的孩子不会说谎。

    “烟花没有妹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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