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晓是一位自尊心很强的穷孩子，枯黄消瘦，衣衫褴褛，在上学的年龄不上学，在捡垃圾。
因而遇上了同龄人，不自觉低着头走，生怕遭他们看了个底朝天，惹人嫌弃。
因此，看到路上有小孩脸朝地、手脚不知怎么放合适的，准是她了。这件事可没少被他们拿出来，眼对眼，嘴对嘴，谈论一番，然后“咯咯咯”作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总之，她就又多了一个新外号——缩头王八。
每每听到这些，她竖着的耳朵憋足了气，忍着，攒着，一个使劲“砰”的一生，轰跑了滴溜溜爬进来的“缩头王八”。
紧接着操纵意念，控制“缩头王八”砸向他们，砸得他们满地找牙，砸得他们不敢再犯！同时心里大声喝道：“真真是没家教的人！”
她的反击唯有她知道，哼，骗骗自己也是可以满足的。
易之晓端着碗，坐在山脚下的一个坟墓前。光秃秃的草地冒着小土坡，是新的坟墓。
她吃着无盐面，津津有味，树上漏下几撮金黄色的阳光，菜色的面孔酿成了酱黄色，腮帮子一鼓一鼓，边吃边道：“好难活，妈妈……好难过……”
易之晓生父母不详，被孤寡的疯女人收养。疯女人已拾荒为生，但是晚上偶尔有野男人闯进来，带钱或者拳头。
然而今年年初的一个下午，疯女人死了。
外面天寒地冻，易之晓哭着扛起锄头出去，天是天，山是山，平日里不显现，她一锄头下去，人名全显现了，遭人骂死了。
她又哭着拖着锄头回来，不敢挖了，土地全是别人的。没名的地远，她去不着，也猜不准。
后面有一村干部帮忙才得以下葬，临走时还给了两百块钱。
有一天，易之晓捡完垃圾回家，发现钱被偷了，一分未留。
之后她捡得更勤快了。只是每次去捡垃圾，都会偷偷看哪一个小孩吃辣条最多。经过几天的偷看，她确定了嫌疑犯，但她不敢去对峙。那人真敢去偷钱，也真敢去打她。
早饭过后，易之晓背着肥唧唧的尼龙黄袋子，上面印着两大红字——尿素。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易之晓去到废品站，把背来的垃圾卖了，得了十三块五。
她把黄袋子四角对折叠起来，夹在腋下。走起路来好不轻快。出了县城，她要去周围的村子遛一圈，这儿还有一所学校。
不一会儿，袋子重新拉开，扛在肩上。她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见是嫌疑犯。嫌疑犯准是逃学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不过她为什么叫她。多半是心虚、愧疚，前来问一下，多多少少弥补过错。
她冷笑着，站着不动等着。正好趁这个机会问一下。
嫌疑犯迟迟赶来。他十二岁，比易之晓大四岁。椭圆形的脑袋衔接着瘦长的脸，短寸头，赤黄皮肤，扁鼻子，多半是有人错把他的头当球了，这才踢了鼻子，漏了气，脸就成了微凹的长。
眼睛像是怕踢到，缩成精细的小小眼。这要是大眼睛，那可太害怕了！受伤也比小小眼大得多。
嫌疑犯不吃亏，得缩得更多。
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米远，都不转头看对方，用着那贼贼的余光瞥着。
易之晓跟嫌疑犯可没有交情，只是从小见到大罢了，她冷声开口道：“你叫我，有什么事？”
嫌疑犯睃了她一眼，“我看你一个人，找你说话聊天不行吗？”
“大可不必。”她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又添了一句，“我还有事要忙。”
嫌疑犯脸色瞬变，一脚踢开路上的碎石子，“丢脸的事尽干，你走你的。”
不确定的旧仇加新仇，她无表情的脸上臭得拉下去，再加几丝怒气上头，立马开口质问道：“你的钱哪来的？”
嫌疑犯眼底闪过几分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见四下无人，“我的钱是我奶奶给的。”
“给了多少？”
“五十块。”
易之晓心中怒骂一声：放屁！
她还不知道他家，也是个穷得家徒四壁的。以前见他掏出半包辣条，现在得了几个钱，简直管不住自个红胶条嘴，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辣条。路边的辣条壳子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个了，贴在地上紧得像贴在他脸上的厚脸皮子。
再者说那一路贴到他家门前的辣条壳子，真当是……五十块？
嫌疑犯见她不信，心下急，面却不显，突然一把拉住她，嘴里一直叨着，“你不信，你不信……我带你去问我奶奶。”
易之晓唬住了，不肯走，这事闹到大人那去，她绝对讨不着公道，反而更加遭人嫌。
孙子自会有奶奶护，给钱了或是不给钱，旁人又不知，去对歭，就是对着干，没给钱也当是给了钱，自家的孙子不能当偷钱的贼，那她只会是诬陷别人的坏人。
她不能去，这事的真相是寻不得，除非有人亲眼目睹并为她撑腰。
嫌疑犯见这招有效，更是要做势，嘴不停说着，手拉扯着她走。
这一扯连同她的心都扯飞了。易之晓急了，绷直了身子往前走，衣服的一处有人抓着，此时的衣服像一张网，给她套住了，线与线密密重重交织着，没个大洞。唯一的大洞，她想双手高举，腰身一弯，“嗖”的一声脱掉，让人抓了空。可惜是不行的。
她求饶道：“我信你，我信你，是你奶奶给的，你放我离开。”
嫌疑犯松开手，直愣愣看着她，眉毛底下的黑眼球隐着老鼠目，不知何时爬进来的，渗渗一笑，道：“你既然冤枉了我，你请客，这次就算过了。”
不等她拒绝，嫌疑犯就拉着她往小卖部走去，选了一堆零食，她又气又惧，无奈阴着脸去付钱，这时付了钱，还剩五块五。
嫌疑犯得意洋洋，回家途中遇到两位好友，将自己恐吓请客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最后说了一句：“她还有几块钱。”
一小时后，三人来到易之晓家。一人在路边把风，两人去找人。大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这老房子只有三间房，空间不大不小，窗户小，光线差，暗沉沉的堆着灰尘。他们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嫌疑犯道：“等一会会回来，上次来，还是上锁的。”
两人叫回了把风之人，躲在房间里，把门虚掩上。在房间里把风，头贴在窗户里。
易之晓再次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大哭，就被三人吓了一大跳。这是来偷她钱的？她抓包了他们。她看清这三张的脸，张建、隔壁村的人、嫌疑犯……刚才还说不是她，这下出现在她家里，还有……两人。
她后背发凉。
三人二话不说，把门反锁，将她逼在一旁，又让一人去把风，这种事不好，他们是知道的。
她缩在那，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生怕遭打。
嫌疑犯看着易之晓那小小的身躯、恐惧的表情，腐烂的灵魂胀大了她的身躯，高一点，高一点，再高一点，高至千万丈，在这一方天地里称霸，再回头看易之晓时，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权力。
他们不断逼近，易之晓害怕到哽咽，下一秒竟说出这么贻笑大方的话，“你们吃饭吗？我做给你们吃。”
顿时引得两人大笑，就连把风的也给逗笑了。
嫌疑犯推了李建一下，指着她笑，“你看，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李建扬起下巴，斜着眼，“尿出来，让她喝下去！”
嫌疑犯笑着拍手捧场，又停了下来，不行动，好似等着什么。
易之晓虽惧怕，但眼神一直盯着他们，突然见李建拿起小凳子甩打过去，她急忙闪身，躲了开来，随后朝楼梯上跑去。
嫌疑犯不觉吃了一惊，这还敢反，正巧离得近，跑上去伸手一把拉着她，再往下一扯，易之晓脚下踩空，摔趴在楼梯上，手脚磕得紫青。
她心里升起一股绝望，眼睛像是被磕坏，泪水止不住地流，滴在冷硬的台阶上，她在这里，受尽了罪，不是挨骂就是看不起，现在无缘无故地打她，还是在她的家里，在她的家里！
她抽抽泣泣地哭，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上下下，想争辩却说不出话来，一急之下，破声高叫道：“你拦着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们，就跑来打我——为什么拦我？为什么打我？你说？你说啊——”
这一大嗓门，吓得他们慌了神，生怕有人听到了。
嫌疑犯抬手一巴掌甩去，恶狠狠警告道：“闭嘴！闭嘴！”
把风的走来，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道：“没人。”说完，轻笑一声，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没！人！”
她立马嘘了声，不动弹不流泪，脸突然一抖，像灵魂撞了一下，接着起身坐在楼梯上，头低着，影沉沉的，在颤。
“这是尿了吧，腿夹那么紧。”
三人哄堂大笑。
嫌疑犯一步跨三阶，转身立在易之晓背后的台阶上，拍手道：“看我，看我。”说完这话，发狠地朝下踹，一脚、两脚、三脚……
易之晓侧身躲开第三脚，趁嫌疑犯没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蹬直的腿，蛮力地拽。嫌疑犯滚了下去，易之晓避不开，也跟着滚下去。
幸而不高，她很快爬起来，压在嫌疑犯身上，右手扇一巴掌，左手跟着扇，再死命地掐着他的脖子，好似要掐死一般，嘴里却无措地道：“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你去死，你的钱是你奶奶给的，不是我的，你去死……你去死……”
嫌疑犯掐得脸涨红，直翻眼白，两人急忙拉开易之晓，这才喘过来气。
窗户小，房里暗沉沉的。被推开的易之晓倒在地上，头挨着刷白的墙壁，蹭掉了一点白灰，影子遮了白。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
约莫过了一小时，去别人家里的人才走。
房子里的小孩子踉踉跄跄地走向一个坟墓，并排着躺着。
狗尾草在她头顶上伸出，一蓬蓬的狗尾巴，风吹动，毛往下掉，要刺她的眼，她下意识紧闭，再一睁开，已到黑夜，狗尾巴在她手心下，前方的河映着月色。
她哭着笑着，低头看水上浮着她的倒影。
这时，树林里极速飞来一道微弱的白光，钻入易攸的体内。
易之晓瞬间昏迷倒地不起，然后白光浮出贴在她身上无限蔓延，直至包裹住全身，随后白光消失不见。
草地上空无一人。
因而遇上了同龄人，不自觉低着头走，生怕遭他们看了个底朝天，惹人嫌弃。
因此，看到路上有小孩脸朝地、手脚不知怎么放合适的，准是她了。这件事可没少被他们拿出来，眼对眼，嘴对嘴，谈论一番，然后“咯咯咯”作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总之，她就又多了一个新外号——缩头王八。
每每听到这些，她竖着的耳朵憋足了气，忍着，攒着，一个使劲“砰”的一生，轰跑了滴溜溜爬进来的“缩头王八”。
紧接着操纵意念，控制“缩头王八”砸向他们，砸得他们满地找牙，砸得他们不敢再犯！同时心里大声喝道：“真真是没家教的人！”
她的反击唯有她知道，哼，骗骗自己也是可以满足的。
易之晓端着碗，坐在山脚下的一个坟墓前。光秃秃的草地冒着小土坡，是新的坟墓。
她吃着无盐面，津津有味，树上漏下几撮金黄色的阳光，菜色的面孔酿成了酱黄色，腮帮子一鼓一鼓，边吃边道：“好难活，妈妈……好难过……”
易之晓生父母不详，被孤寡的疯女人收养。疯女人已拾荒为生，但是晚上偶尔有野男人闯进来，带钱或者拳头。
然而今年年初的一个下午，疯女人死了。
外面天寒地冻，易之晓哭着扛起锄头出去，天是天，山是山，平日里不显现，她一锄头下去，人名全显现了，遭人骂死了。
她又哭着拖着锄头回来，不敢挖了，土地全是别人的。没名的地远，她去不着，也猜不准。
后面有一村干部帮忙才得以下葬，临走时还给了两百块钱。
有一天，易之晓捡完垃圾回家，发现钱被偷了，一分未留。
之后她捡得更勤快了。只是每次去捡垃圾，都会偷偷看哪一个小孩吃辣条最多。经过几天的偷看，她确定了嫌疑犯，但她不敢去对峙。那人真敢去偷钱，也真敢去打她。
早饭过后，易之晓背着肥唧唧的尼龙黄袋子，上面印着两大红字——尿素。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易之晓去到废品站，把背来的垃圾卖了，得了十三块五。
她把黄袋子四角对折叠起来，夹在腋下。走起路来好不轻快。出了县城，她要去周围的村子遛一圈，这儿还有一所学校。
不一会儿，袋子重新拉开，扛在肩上。她走着，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见是嫌疑犯。嫌疑犯准是逃学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不过她为什么叫她。多半是心虚、愧疚，前来问一下，多多少少弥补过错。
她冷笑着，站着不动等着。正好趁这个机会问一下。
嫌疑犯迟迟赶来。他十二岁，比易之晓大四岁。椭圆形的脑袋衔接着瘦长的脸，短寸头，赤黄皮肤，扁鼻子，多半是有人错把他的头当球了，这才踢了鼻子，漏了气，脸就成了微凹的长。
眼睛像是怕踢到，缩成精细的小小眼。这要是大眼睛，那可太害怕了！受伤也比小小眼大得多。
嫌疑犯不吃亏，得缩得更多。
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米远，都不转头看对方，用着那贼贼的余光瞥着。
易之晓跟嫌疑犯可没有交情，只是从小见到大罢了，她冷声开口道：“你叫我，有什么事？”
嫌疑犯睃了她一眼，“我看你一个人，找你说话聊天不行吗？”
“大可不必。”她觉得自己语气重了，又添了一句，“我还有事要忙。”
嫌疑犯脸色瞬变，一脚踢开路上的碎石子，“丢脸的事尽干，你走你的。”
不确定的旧仇加新仇，她无表情的脸上臭得拉下去，再加几丝怒气上头，立马开口质问道：“你的钱哪来的？”
嫌疑犯眼底闪过几分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见四下无人，“我的钱是我奶奶给的。”
“给了多少？”
“五十块。”
易之晓心中怒骂一声：放屁！
她还不知道他家，也是个穷得家徒四壁的。以前见他掏出半包辣条，现在得了几个钱，简直管不住自个红胶条嘴，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辣条。路边的辣条壳子也不知道多了多少个了，贴在地上紧得像贴在他脸上的厚脸皮子。
再者说那一路贴到他家门前的辣条壳子，真当是……五十块？
嫌疑犯见她不信，心下急，面却不显，突然一把拉住她，嘴里一直叨着，“你不信，你不信……我带你去问我奶奶。”
易之晓唬住了，不肯走，这事闹到大人那去，她绝对讨不着公道，反而更加遭人嫌。
孙子自会有奶奶护，给钱了或是不给钱，旁人又不知，去对歭，就是对着干，没给钱也当是给了钱，自家的孙子不能当偷钱的贼，那她只会是诬陷别人的坏人。
她不能去，这事的真相是寻不得，除非有人亲眼目睹并为她撑腰。
嫌疑犯见这招有效，更是要做势，嘴不停说着，手拉扯着她走。
这一扯连同她的心都扯飞了。易之晓急了，绷直了身子往前走，衣服的一处有人抓着，此时的衣服像一张网，给她套住了，线与线密密重重交织着，没个大洞。唯一的大洞，她想双手高举，腰身一弯，“嗖”的一声脱掉，让人抓了空。可惜是不行的。
她求饶道：“我信你，我信你，是你奶奶给的，你放我离开。”
嫌疑犯松开手，直愣愣看着她，眉毛底下的黑眼球隐着老鼠目，不知何时爬进来的，渗渗一笑，道：“你既然冤枉了我，你请客，这次就算过了。”
不等她拒绝，嫌疑犯就拉着她往小卖部走去，选了一堆零食，她又气又惧，无奈阴着脸去付钱，这时付了钱，还剩五块五。
嫌疑犯得意洋洋，回家途中遇到两位好友，将自己恐吓请客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最后说了一句：“她还有几块钱。”
一小时后，三人来到易之晓家。一人在路边把风，两人去找人。大门虚掩着，一推就开。
这老房子只有三间房，空间不大不小，窗户小，光线差，暗沉沉的堆着灰尘。他们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嫌疑犯道：“等一会会回来，上次来，还是上锁的。”
两人叫回了把风之人，躲在房间里，把门虚掩上。在房间里把风，头贴在窗户里。
易之晓再次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大哭，就被三人吓了一大跳。这是来偷她钱的？她抓包了他们。她看清这三张的脸，张建、隔壁村的人、嫌疑犯……刚才还说不是她，这下出现在她家里，还有……两人。
她后背发凉。
三人二话不说，把门反锁，将她逼在一旁，又让一人去把风，这种事不好，他们是知道的。
她缩在那，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生怕遭打。
嫌疑犯看着易之晓那小小的身躯、恐惧的表情，腐烂的灵魂胀大了她的身躯，高一点，高一点，再高一点，高至千万丈，在这一方天地里称霸，再回头看易之晓时，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权力。
他们不断逼近，易之晓害怕到哽咽，下一秒竟说出这么贻笑大方的话，“你们吃饭吗？我做给你们吃。”
顿时引得两人大笑，就连把风的也给逗笑了。
嫌疑犯推了李建一下，指着她笑，“你看，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李建扬起下巴，斜着眼，“尿出来，让她喝下去！”
嫌疑犯笑着拍手捧场，又停了下来，不行动，好似等着什么。
易之晓虽惧怕，但眼神一直盯着他们，突然见李建拿起小凳子甩打过去，她急忙闪身，躲了开来，随后朝楼梯上跑去。
嫌疑犯不觉吃了一惊，这还敢反，正巧离得近，跑上去伸手一把拉着她，再往下一扯，易之晓脚下踩空，摔趴在楼梯上，手脚磕得紫青。
她心里升起一股绝望，眼睛像是被磕坏，泪水止不住地流，滴在冷硬的台阶上，她在这里，受尽了罪，不是挨骂就是看不起，现在无缘无故地打她，还是在她的家里，在她的家里！
她抽抽泣泣地哭，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上下下，想争辩却说不出话来，一急之下，破声高叫道：“你拦着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们，就跑来打我——为什么拦我？为什么打我？你说？你说啊——”
这一大嗓门，吓得他们慌了神，生怕有人听到了。
嫌疑犯抬手一巴掌甩去，恶狠狠警告道：“闭嘴！闭嘴！”
把风的走来，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道：“没人。”说完，轻笑一声，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没！人！”
她立马嘘了声，不动弹不流泪，脸突然一抖，像灵魂撞了一下，接着起身坐在楼梯上，头低着，影沉沉的，在颤。
“这是尿了吧，腿夹那么紧。”
三人哄堂大笑。
嫌疑犯一步跨三阶，转身立在易之晓背后的台阶上，拍手道：“看我，看我。”说完这话，发狠地朝下踹，一脚、两脚、三脚……
易之晓侧身躲开第三脚，趁嫌疑犯没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蹬直的腿，蛮力地拽。嫌疑犯滚了下去，易之晓避不开，也跟着滚下去。
幸而不高，她很快爬起来，压在嫌疑犯身上，右手扇一巴掌，左手跟着扇，再死命地掐着他的脖子，好似要掐死一般，嘴里却无措地道：“你逼我的，你逼我的……你去死，你的钱是你奶奶给的，不是我的，你去死……你去死……”
嫌疑犯掐得脸涨红，直翻眼白，两人急忙拉开易之晓，这才喘过来气。
窗户小，房里暗沉沉的。被推开的易之晓倒在地上，头挨着刷白的墙壁，蹭掉了一点白灰，影子遮了白。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
约莫过了一小时，去别人家里的人才走。
房子里的小孩子踉踉跄跄地走向一个坟墓，并排着躺着。
狗尾草在她头顶上伸出，一蓬蓬的狗尾巴，风吹动，毛往下掉，要刺她的眼，她下意识紧闭，再一睁开，已到黑夜，狗尾巴在她手心下，前方的河映着月色。
她哭着笑着，低头看水上浮着她的倒影。
这时，树林里极速飞来一道微弱的白光，钻入易攸的体内。
易之晓瞬间昏迷倒地不起，然后白光浮出贴在她身上无限蔓延，直至包裹住全身，随后白光消失不见。
草地上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