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幕缓缓降临，晚上在陌生的山林里行动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今晚是注定要留宿的。
付丧神们只为早川栀铺好了被褥，他们一晚不睡是没问题的，而且在这种环境下也没办法安然入睡，不如一起守夜。
这边早川栀的审讯还在继续。
相对于太宰治通过精神与物理的双重打击达到迅速击溃敌人内心的粗暴手段，早川栀的审问通常都很温和，当然只是相对而言，众多血淋淋的刑具里吐真剂是她最喜欢用的，在恍惚和恐惧下人的微表情会变得很有趣。
像是包裹在甜蜜糖浆里的慢性死亡，对于被审讯的一方而言她和太宰治实则半斤八两——都是魔鬼。
但此次审讯只用了话术的主要原因在于她考虑到了刀剑们的接受度。
曾经深陷里世界的她很清楚正常人对黑暗的承受度，而贯于正面迎敌的刀剑也是，不管时之政府私下如何，明面上它的确是官方正向的组织。
她已经彻底脱离那个地方了，行事自然也要有所变化。
炙热的炭火让整个屋子都陷入温暖中，早川栀懒洋洋换了个坐姿，背对着火光而坐的她只有眼底摇曳出一点清亮的冷光，像月光落入湖底。
“无法白天行走，害怕阳光，以人为食，长久的生命。有明显缺陷的强大可不是强大，是因为你太弱了所以无法克服缺陷，还是你们这种生物无论强大与否都是这样？包括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残缺的——”
她拖长了尾音，显得嘲讽意味十足。
累大怒着打断她的话：“你闭嘴！你也配说那位大人！“
“那就说说你。”早川栀很好说话般的换了话题，“身为强大的新生物，羁绊这种东西只会是变得更加强大的道路上的阻碍而已，你一直渴求它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变得弱小吗？”
累咬牙：“家人的存在会让人更加强大，相互拼死着保护对方所爆发出的力量，应该更加强大才对。”
这句话乍一听的确很有道理，但放在当下的场合——一群被强行聚集起成为家人存在的生物里，只显得无比讽刺。
早川栀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不可结缘，徒增寂寞。唯有羁绊，不愿割舍。”
“其实对家人这种至亲羁绊的追求是最好求解的。”
她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像展翅欲飞的蝶翼，蝶翼下围绕的剔透水晶与累写着‘下伍’的那只眼睛对视着。
“因为害怕孤寂。极端举例：如果某一天一个人孤伶伶死掉了，没有棺椁，没有葬礼，没有白花；如果在自己的死亡里泪河都是干涸的，伸出的手不会有长辈牵住，黄泉的彼岸也没有人在等待；如果生命的最后只能像枯萎的落叶那样只能在漆 黑冰冷的泥土里静静腐烂。”
苍白纤细的手撑起尖细的下颚，“那么、实在是太可悲了。这样光是想象就完全无法忍受，所以才会去拼命去寻找，不是羁绊，不是家人，而是自己存在与被爱的证明。”
一时间四周寂静，只有柴木焚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画面随着话语在脑中浮现，累不太敢承认——他被说服了。
不过，“即使你说的就是真的，我也……难道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那位大人？这是不可能的。”
背叛的念头一丝一毫都不要有，一旦被察觉到，下一秒他就会被撕碎。
没有鬼想被自己身体内由鬼王赋予的血由内向外而吞噬，这种死亡不比阳光下灰飞烟灭来得轻松。
早川栀温柔地笑了起来，她侧过身，半边身子都印入暖洋洋的火光下，“如果是还没有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的你，累，这些话的确是我想对你说的。但对于现在的累来讲，那些话都是苍白无用的。”
“罪行是无法原谅的，也许你在身为人类时有什么苦衷，也许是被迫。但是，底线就是底线，在你对人类视为食物并动口时就已经滑向无限的深渊了。而无法自行醒悟的忏悔是没有用的，因为我的话语而触动……你的触动也只限于这一刻了。”
只要有了喘息之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向人类再次挥起利爪。
“你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所以这只是场审讯而已。 ”而不是所谓的拯救。
早川栀浅灰色的瞳色在火光下如鎏金般耀眼，她慢吞吞站起身，平日显得寡淡的灰白发色和瓷白的肌肤此刻被悦动的火焰罩上一层漂亮的光晕，整个人像是从光中生长出的、让人目眩神迷完全无法把目光移开。
“我说这些，其实是想对你说的——压切长谷部。”
浮光跃金的瞳孔里，是长谷部徒然愣怔的脸。
“没有谁会不害怕孤独，但是长谷部、”
早川栀迈步上前，抬手利落地从他腰侧束紧的刀鞘里抽出刀。
妖异的艳红刀身衬得她紧握刀柄的手愈发苍白羸弱，但因为用力而突起的手腕关节像是要刺破皮肤，直愣愣剖开长谷部腐烂的心脏，露出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内里。
“你是不一样的，即使你最后神堕了，你也会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伴着鲜花和无尽的泪水，沉睡的终点是再一次被唤醒和相遇。所以，不要踏出那一条线。”
伤害审神者的刀剑会受到严重的反噬，这是唤醒的代价。
反噬、放任罪恶、叛离，就是刀剑堕化的根源。
“当然，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的理智已经没办法阻挡你的剑，那我们就复刻上一次的情景。上一次歌仙用手挡住了你挥向山本次郎的刀，这一次一期也会用手握住你挥向我的刀；上一次大家拼命把你留在本丸，这一次我会把你强行压回刀剑，然后带回本丸。“
她脸上笑意不再，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让人清楚她绝对说到做到。
“你要彻底堕化，那就堕化成我手里的刀剑。”
压切长谷部仰头望着那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刀剑，干涩开口：“这是威胁吗？”
早川栀：“这样你能听进去的话、那就是威胁。”
盘腿而坐一期一振点了点头，他青蓝如湖波的发丝在额前微微滑动，与五虎退极为相似的瞳色下是一片沉沉暗色。
“朝露般消散，此即吾生。主公之诏令，此即吾行。”
一旦长谷部真的失控，他会用刀、用身体，毫不犹豫去抵挡。
五虎退抱着两只大猫也磕磕绊绊跟上：“我、我会超级用力地抱住长谷部的腿！这样、长谷部就没办法逃跑了。”
长谷部：……
他神情复杂，怎么说，有些感动，但又有些不敢动。
他仰着头看了早川栀半响，伸手把她轻轻揽进怀里，像是终于卸下一口气，又像是不堪忍受想要逃避般弯下腰，把头埋进她的腰窝处，只露出微红的耳尖和微颤的手。
和五虎退抱抱的时候只觉得是抱了只毛乎乎的小动物，换成长谷部，成年男子的体型与少年差距实在过大，早川栀很是艰难地撑住身体，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安抚式地拍了拍他的背。
“那就约好了，要相信同伴哦。”
……
累在等待。
那个女人已经抱着两只宠物熟睡过去了，剩下三人包括那个所谓的贵族少爷都在守夜，而且看精神状态似乎一夜不睡完全没什么影响。
他只能寻找时机，把身边几个鬼吞噬掉恢复一些能量后快速复原身体然后逃跑。
这种从未见过的力量……得告诉无惨大人才行……
他想着，又想起早川栀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不、不……他绝对不能有任何不敬大人的想法，他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去找鸣女大人！
悉悉索索的声音被掩盖在柴火焚烧的噼啪声和谈话声里，似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长谷部和一期一振百无聊赖地一边擦剑一边聊天，五虎退找到了一个锅，洗干净后打了井水搭在火堆上煮开。
天气太冷，等主公醒来肯定想喝点热水。
在被前任审神者唤醒后，因为是易获得的短刀，五虎退不受重视从未出现在讨伐队伍里，所以也没熬过夜，平时睡觉总觉得一闭眼后不久再一睁眼就天亮了。
后面受了伤，总觉得一夜实在难熬，伤口、血腥味儿、还有同伴们此起彼伏的痛呼简直像挥之不去的梦魇，有时候他会睁眼到天明。
但如今守夜，五虎退觉得，其实夜晚还挺有趣的。
“一期尼，等回去了，大家伤都好了，咱们可以开篝火会吗？也像这样，烧火围坐着一起聊天，还可以吃东西。”
五虎退拨弄着火堆，眼睛亮晶晶的，期待憧憬的样子让一期一振完全说不出其他的话。
再者，这个愿望实在小的不能再小，甚至平淡得让人心酸。
看着自己的弟弟，平日对外稳重严肃的哥哥眉目间都是宠溺和温柔。
“当然，可以烤番薯、土豆。”
“棉花糖！”五虎退忍不住小声兴奋道。
“嗯。等回本丸后可以和主公和三日月殿说，他们不是准备去万屋街一趟吗，正好可以补充一些物资。”
“可是、本丸的资金……上一任审神者不是都花得一干二净了吗？”
“这个嘛，长谷部君应该很清楚，对吧。”一期一振揶揄道。
长谷部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道：“嗯，去拿漫画的时候，主公把本丸的账本给我了。因为主公签的最高一级的合约，所以上任就会发下一批资金和福利，只要不去大肆购买奢侈品，撑到下个月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唇，似乎有些不赞同：“本丸不是还有一队远征吗？主公说大家努力赚的钱可以结合本丸这月结余发给大家做零花钱。”
虽然不赞同，但长谷部也知道，现在的本丸很需要有这样一件鼓舞人心的开心事。
而且他看了合同的复印件，知道下月初发放的资金和福利只会更加丰厚，所以这个月可以奢侈地月光一次。
一期一振略微勾唇，“啊，怪不得，长谷部君其实很开心吧，被主公信任重用。”
还借由看漫画太精彩来掩饰自己，不过确实成功，本丸里绝对没几人看得出来他真正兴奋的原因。
“重用什么的……”长谷部垂眸看向自己垂落在地的巨大骨刺，不可置否。
“也确实，应该告别过去，迎接新生了。”
主公都不介意，自己还不停困扰在原地的话确实显得太逊了。
而且，真的、完全不一样啊，主公。
二者差别实在太大，也让他清楚意识到那种被全然否定，被剥夺、侮辱自尊的日子已经不会再重现了。
五虎退听得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开心道：“主公就是最好的！那我拿零花钱买棉花糖好了，可以和乱酱一起去万屋街！乱酱也可以买新的时尚杂志了！”
“唔，大家可以一起去一次万屋街，上一次去实在太久远了。”
现在的他们还是不怎么想提及以前，但等有一天可以自如的谈起时，应该就真正的与过去永别了。
付丧神们只为早川栀铺好了被褥，他们一晚不睡是没问题的，而且在这种环境下也没办法安然入睡，不如一起守夜。
这边早川栀的审讯还在继续。
相对于太宰治通过精神与物理的双重打击达到迅速击溃敌人内心的粗暴手段，早川栀的审问通常都很温和，当然只是相对而言，众多血淋淋的刑具里吐真剂是她最喜欢用的，在恍惚和恐惧下人的微表情会变得很有趣。
像是包裹在甜蜜糖浆里的慢性死亡，对于被审讯的一方而言她和太宰治实则半斤八两——都是魔鬼。
但此次审讯只用了话术的主要原因在于她考虑到了刀剑们的接受度。
曾经深陷里世界的她很清楚正常人对黑暗的承受度，而贯于正面迎敌的刀剑也是，不管时之政府私下如何，明面上它的确是官方正向的组织。
她已经彻底脱离那个地方了，行事自然也要有所变化。
炙热的炭火让整个屋子都陷入温暖中，早川栀懒洋洋换了个坐姿，背对着火光而坐的她只有眼底摇曳出一点清亮的冷光，像月光落入湖底。
“无法白天行走，害怕阳光，以人为食，长久的生命。有明显缺陷的强大可不是强大，是因为你太弱了所以无法克服缺陷，还是你们这种生物无论强大与否都是这样？包括你口中的那位大人，残缺的——”
她拖长了尾音，显得嘲讽意味十足。
累大怒着打断她的话：“你闭嘴！你也配说那位大人！“
“那就说说你。”早川栀很好说话般的换了话题，“身为强大的新生物，羁绊这种东西只会是变得更加强大的道路上的阻碍而已，你一直渴求它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变得弱小吗？”
累咬牙：“家人的存在会让人更加强大，相互拼死着保护对方所爆发出的力量，应该更加强大才对。”
这句话乍一听的确很有道理，但放在当下的场合——一群被强行聚集起成为家人存在的生物里，只显得无比讽刺。
早川栀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不可结缘，徒增寂寞。唯有羁绊，不愿割舍。”
“其实对家人这种至亲羁绊的追求是最好求解的。”
她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像展翅欲飞的蝶翼，蝶翼下围绕的剔透水晶与累写着‘下伍’的那只眼睛对视着。
“因为害怕孤寂。极端举例：如果某一天一个人孤伶伶死掉了，没有棺椁，没有葬礼，没有白花；如果在自己的死亡里泪河都是干涸的，伸出的手不会有长辈牵住，黄泉的彼岸也没有人在等待；如果生命的最后只能像枯萎的落叶那样只能在漆 黑冰冷的泥土里静静腐烂。”
苍白纤细的手撑起尖细的下颚，“那么、实在是太可悲了。这样光是想象就完全无法忍受，所以才会去拼命去寻找，不是羁绊，不是家人，而是自己存在与被爱的证明。”
一时间四周寂静，只有柴木焚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画面随着话语在脑中浮现，累不太敢承认——他被说服了。
不过，“即使你说的就是真的，我也……难道你想让我帮你对付那位大人？这是不可能的。”
背叛的念头一丝一毫都不要有，一旦被察觉到，下一秒他就会被撕碎。
没有鬼想被自己身体内由鬼王赋予的血由内向外而吞噬，这种死亡不比阳光下灰飞烟灭来得轻松。
早川栀温柔地笑了起来，她侧过身，半边身子都印入暖洋洋的火光下，“如果是还没有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的你，累，这些话的确是我想对你说的。但对于现在的累来讲，那些话都是苍白无用的。”
“罪行是无法原谅的，也许你在身为人类时有什么苦衷，也许是被迫。但是，底线就是底线，在你对人类视为食物并动口时就已经滑向无限的深渊了。而无法自行醒悟的忏悔是没有用的，因为我的话语而触动……你的触动也只限于这一刻了。”
只要有了喘息之余，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向人类再次挥起利爪。
“你的结局已经注定了，所以这只是场审讯而已。 ”而不是所谓的拯救。
早川栀浅灰色的瞳色在火光下如鎏金般耀眼，她慢吞吞站起身，平日显得寡淡的灰白发色和瓷白的肌肤此刻被悦动的火焰罩上一层漂亮的光晕，整个人像是从光中生长出的、让人目眩神迷完全无法把目光移开。
“我说这些，其实是想对你说的——压切长谷部。”
浮光跃金的瞳孔里，是长谷部徒然愣怔的脸。
“没有谁会不害怕孤独，但是长谷部、”
早川栀迈步上前，抬手利落地从他腰侧束紧的刀鞘里抽出刀。
妖异的艳红刀身衬得她紧握刀柄的手愈发苍白羸弱，但因为用力而突起的手腕关节像是要刺破皮肤，直愣愣剖开长谷部腐烂的心脏，露出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内里。
“你是不一样的，即使你最后神堕了，你也会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伴着鲜花和无尽的泪水，沉睡的终点是再一次被唤醒和相遇。所以，不要踏出那一条线。”
伤害审神者的刀剑会受到严重的反噬，这是唤醒的代价。
反噬、放任罪恶、叛离，就是刀剑堕化的根源。
“当然，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的理智已经没办法阻挡你的剑，那我们就复刻上一次的情景。上一次歌仙用手挡住了你挥向山本次郎的刀，这一次一期也会用手握住你挥向我的刀；上一次大家拼命把你留在本丸，这一次我会把你强行压回刀剑，然后带回本丸。“
她脸上笑意不再，语气坚定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让人清楚她绝对说到做到。
“你要彻底堕化，那就堕化成我手里的刀剑。”
压切长谷部仰头望着那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刀剑，干涩开口：“这是威胁吗？”
早川栀：“这样你能听进去的话、那就是威胁。”
盘腿而坐一期一振点了点头，他青蓝如湖波的发丝在额前微微滑动，与五虎退极为相似的瞳色下是一片沉沉暗色。
“朝露般消散，此即吾生。主公之诏令，此即吾行。”
一旦长谷部真的失控，他会用刀、用身体，毫不犹豫去抵挡。
五虎退抱着两只大猫也磕磕绊绊跟上：“我、我会超级用力地抱住长谷部的腿！这样、长谷部就没办法逃跑了。”
长谷部：……
他神情复杂，怎么说，有些感动，但又有些不敢动。
他仰着头看了早川栀半响，伸手把她轻轻揽进怀里，像是终于卸下一口气，又像是不堪忍受想要逃避般弯下腰，把头埋进她的腰窝处，只露出微红的耳尖和微颤的手。
和五虎退抱抱的时候只觉得是抱了只毛乎乎的小动物，换成长谷部，成年男子的体型与少年差距实在过大，早川栀很是艰难地撑住身体，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又安抚式地拍了拍他的背。
“那就约好了，要相信同伴哦。”
……
累在等待。
那个女人已经抱着两只宠物熟睡过去了，剩下三人包括那个所谓的贵族少爷都在守夜，而且看精神状态似乎一夜不睡完全没什么影响。
他只能寻找时机，把身边几个鬼吞噬掉恢复一些能量后快速复原身体然后逃跑。
这种从未见过的力量……得告诉无惨大人才行……
他想着，又想起早川栀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不、不……他绝对不能有任何不敬大人的想法，他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去找鸣女大人！
悉悉索索的声音被掩盖在柴火焚烧的噼啪声和谈话声里，似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长谷部和一期一振百无聊赖地一边擦剑一边聊天，五虎退找到了一个锅，洗干净后打了井水搭在火堆上煮开。
天气太冷，等主公醒来肯定想喝点热水。
在被前任审神者唤醒后，因为是易获得的短刀，五虎退不受重视从未出现在讨伐队伍里，所以也没熬过夜，平时睡觉总觉得一闭眼后不久再一睁眼就天亮了。
后面受了伤，总觉得一夜实在难熬，伤口、血腥味儿、还有同伴们此起彼伏的痛呼简直像挥之不去的梦魇，有时候他会睁眼到天明。
但如今守夜，五虎退觉得，其实夜晚还挺有趣的。
“一期尼，等回去了，大家伤都好了，咱们可以开篝火会吗？也像这样，烧火围坐着一起聊天，还可以吃东西。”
五虎退拨弄着火堆，眼睛亮晶晶的，期待憧憬的样子让一期一振完全说不出其他的话。
再者，这个愿望实在小的不能再小，甚至平淡得让人心酸。
看着自己的弟弟，平日对外稳重严肃的哥哥眉目间都是宠溺和温柔。
“当然，可以烤番薯、土豆。”
“棉花糖！”五虎退忍不住小声兴奋道。
“嗯。等回本丸后可以和主公和三日月殿说，他们不是准备去万屋街一趟吗，正好可以补充一些物资。”
“可是、本丸的资金……上一任审神者不是都花得一干二净了吗？”
“这个嘛，长谷部君应该很清楚，对吧。”一期一振揶揄道。
长谷部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道：“嗯，去拿漫画的时候，主公把本丸的账本给我了。因为主公签的最高一级的合约，所以上任就会发下一批资金和福利，只要不去大肆购买奢侈品，撑到下个月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唇，似乎有些不赞同：“本丸不是还有一队远征吗？主公说大家努力赚的钱可以结合本丸这月结余发给大家做零花钱。”
虽然不赞同，但长谷部也知道，现在的本丸很需要有这样一件鼓舞人心的开心事。
而且他看了合同的复印件，知道下月初发放的资金和福利只会更加丰厚，所以这个月可以奢侈地月光一次。
一期一振略微勾唇，“啊，怪不得，长谷部君其实很开心吧，被主公信任重用。”
还借由看漫画太精彩来掩饰自己，不过确实成功，本丸里绝对没几人看得出来他真正兴奋的原因。
“重用什么的……”长谷部垂眸看向自己垂落在地的巨大骨刺，不可置否。
“也确实，应该告别过去，迎接新生了。”
主公都不介意，自己还不停困扰在原地的话确实显得太逊了。
而且，真的、完全不一样啊，主公。
二者差别实在太大，也让他清楚意识到那种被全然否定，被剥夺、侮辱自尊的日子已经不会再重现了。
五虎退听得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开心道：“主公就是最好的！那我拿零花钱买棉花糖好了，可以和乱酱一起去万屋街！乱酱也可以买新的时尚杂志了！”
“唔，大家可以一起去一次万屋街，上一次去实在太久远了。”
现在的他们还是不怎么想提及以前，但等有一天可以自如的谈起时，应该就真正的与过去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