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哈哈哈哈哈！”
言赋站住，不再往前走。
看着大笑的王山山，言赋无奈道：“山山姐你别笑了，不是你说的在外要注意形象！”
王山山笑得肚子疼，扶着言赋的胳膊才将将站稳：“我们言言实在太帅了，美女宝贝，我可太稀罕你了。”
王山山的笑声会传染，言赋也忍不住嘴角翘起来：“那当然了，我跟着你混，可不能给你丢脸。”
“不过，你给我老实交代，谁是霍骁然？”
下一秒，王山山脸上的笑尽数褪去，换上一副超严肃的表情，变脸专业得跟个实力派演员一样。
言赋：“……”
“不能告诉我？”
言赋轻轻摇头：“不是的山山姐，我其实……”
视线里猝不及防出现言宝儿的脸，言赋准备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言宝儿也发现了她，抬脚朝这边走过来。
言赋用下巴示意：“山山姐，我改天再跟你说吧，有点事情得先处理一下。”
两人走到医院后花园，言宝儿弯腰，鼻子凑在一支秋海棠边上，“你们医院花儿还挺多，这一路过来都是。”
言赋抬眸，停住脚步，“找我干什么？我没打算和你赏花！”
“妈生病了，你给安排个病房呗！”言宝儿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言赋觉得荒唐笑出了声，前几天一个医生还说自己的亲戚让她帮忙把医药费算便宜些，当时言赋只当个笑话听，没想到这么快轮到了自己。
“你以为我是院长？”言赋拳头捏得咯吱响：“直接说吧，这次想要多少钱？”
言宝儿做作地捂上嘴巴，瞪大双眼，“姐姐，妈生病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找你又不是为了钱。”
言赋：“她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呢，经常说是头疼得厉害！”
“我回国的消息，你告诉他们了？”
言宝儿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挑衅道：“姐姐，告不告诉这得看你！”
言赋抬头，天空碧蓝如洗，云追着云慢跑，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肩膀也随之放松下来。
“五万够吗？”
“看病的话应该够了。”言宝儿屈起手指，眯着眼睛瞧着自己的镶钻美甲，“不过姐姐，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后续的维护也得不少钱吧！”
“十万！”
言赋嗓子哽咽着，带出来的每个字都颤抖，“我只有这么多，这是最后一次，欠你们家的我还清了。”
言赋吸了吸鼻子：“要是还有下次，我大不了回美国。”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鱼死网破的狠厉，言宝儿觉得背后凉飕飕，不禁打了个寒颤。
言宝儿突然意识到，言赋不再是那个任由她污蔑、欺负后，毫无办法的小女孩儿了。
也是在这一刻，言宝儿心里那种，被父母硬捧起来，踩在言希儿头上的那种优越感，碎得一塌糊涂。
那些被言宝儿故意撕掉或藏起来的作业，几乎满分的成绩单和奖状，并没有真的消失，伤疤也好，荣誉也好，都一一烙印在言希儿心里。
刚才两人走过来，一路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尊敬地叫她一声言医生。
她没有言希儿漂亮，没有言希儿学习好，一直以来，是父母无条件的偏爱，让她在言希儿面前高一头。
同样是孩子，同样是女儿，言宝儿清楚，很多没得到爱的孩子，说自己压根不在乎，可实际上，没有人不在乎，只是知道得不到，便不会徒生期待。
可眼前的言希儿，目光如一坛幽寂的死水，和她对视，像是要把人拉进深渊。
言宝儿意识到，就像言赋此刻表现出来的那样，她一点都不再在乎父母爱不爱了。
风筝，终究挣脱了那根线。
言希儿的那张脸精致高贵，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大不了回美国，一句话，衬托得她言宝儿像一只到处偷吃的过街老鼠。
言宝儿捏碎手里的秋海棠，落荒而逃。
言宝儿离开之后，言赋也走出医院，她得想办法，让积压在胸腔里，那层厚厚的难过情绪散去一些，她好进行下午的工作。
怎么会完全无动于衷呢！那种感觉早已经渗透进她每一寸肌理，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来时的路有多难。
推开门，一只脚刚迈进咖啡店，那个可爱的女店员就冲她笑，“言医生来了，还是老规矩呗，您先找地方坐。”
言赋知道，这个女生叫李蓉蓉，是这家店的店长。
言赋嗯了一声，回了个生涩的笑。
不用挑，双脚自动往靠窗最里面的那张凳子走，手机搁在低矮的木制圆桌上，然后坐下，扭头看外面人来人往。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听到霍骁然的声音，言赋收起愣怔的表情，换了个相当灿烂的笑脸。
“你头上的包消肿了没，我给你带了药。”
言赋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支细长的药膏递给他，药是早上就买好的，本来想晚上回去再给的，既然碰到了，就提前给了。
霍骁然没有伸手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语气笃定，“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啊！”言赋捏着药膏的手紧了紧，“就是工作有点累。”
霍骁然继续看她，言赋讪讪道：“成年人嘛，不开心不是很正常，谁也做不到天天开心不是么！”
言赋并没有继续看他，但她能感觉到，霍骁然紧追不舍的目光，和他一直低着头的姿态。
“因为工作的事情？”
言赋怕他再继续问，顺着他的话承认下来，“……算是吧！”
说完像是要刻意掩饰什么，她举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慢慢咽下去。
霍骁然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想到什么似的，下一秒立刻松开，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黑葡萄。
“这样吧！我让你当一天老板！”
“什么？”言赋眉心微微跳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当老板？”
“把你手机给我！”
搞不懂他要干什么，言赋将桌上的手机解锁，推给他。
霍骁然拿着她的手机，去了吧台那里，两点之间有个一米高的大盆栽，挡住了她的视线，也不知道霍骁然在鼓捣什么。
没多大功夫，霍骁然把她的手机拿回来，言赋接过，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言赋：“你用我手机干嘛了？”
霍骁然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言赋笑笑：“好吧！”
大约一分钟之后，咖啡店里进来个女人，言赋远远瞟一眼，低头继续喝自己的意式浓缩。
“微信到账35元！”
手机里突然来这么一句机械女声，言赋吓得一哆嗦。
像看到□□一样，她抄起手机就扔，霍骁然眼疾手快，在手机惨遭碎屏之痛之前，稳稳接在手里。
“霍骁然，你给我的手机植入病毒了？”
“我是让你体会一把当老板的感觉。”霍骁然点开微信，让她看付款记录，“多出来三十五，开心吗？”
言赋笑出来，真心实意地点头：“开心。”
“你看啊，我把店里的收款码换成你的了，这样只要有人买咖啡，你这里都会收到钱，别人买一次你就开心一次。”
言赋脑袋凑过去，真心发问，“这么神奇吗？那你每天岂不是嘴都要笑裂了！”
霍骁然：“……看不起谁呢，这点小钱，我一般眉毛都不带动，你才会嘴笑裂！”
“没关系，我是医生，笑裂了会自己缝上的。”
在咖啡店坐了不到半小时，手机一共响了二十几次。
言老板收入将近小一千，还在继续上涨，于是，“言老板”乐乐呵呵地去回医院赚自己那二三百的辛苦钱。
回去的路上，手机不断有微信入账的提示音，言赋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店，只有霍骁然，会真的在意她开不开心。
上学时，有一次坐公交车回家。其实，平时她都是走回去的，那样的话，路上还能背一会儿古诗词或者英语单词。
但那天下过雨，言赋没带伞，从教室出来，天上的云黑压压的，担心走在半路淋雨，言赋就搭了公交车。
因为是放学的高峰期，12路公交车的座位，言赋从来都没有抢到过，那天也一样，她上去，走到最靠近后门的那个地方，拉住上面的手环站住。
旁边座位上，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奶奶怀里抱着三四岁的孙子。
车子启动之后，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摇摇晃晃地。
言赋偶然间低头，看到校服右侧衣襟那里，多了好几个泥脚印。
比对了大小，是老奶奶怀里，小孙子的脚印。
开始，言赋以为是小孩子不小心蹭到上面的，就没再意，抬头继续盯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
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踢她，言赋低头，看见那个孩子，故意用鞋底弄脏她的校服。
言赋给他一记眼神警告，可无济于事。
言赋委婉地提醒大人：“奶奶，您家孙子一直踢我的衣服……”
老奶奶看一眼她，“没办法你理解，公交车太挤了，小孩子有个事儿干，就不哭了。”
言赋那会儿不敢喝别人争，只能蒙头吃哑巴亏，人家都让理解了，自己不理解显得太没礼貌。
等到下一次，小孩子的脚再伸过来的时候，言赋稍微一侧身，巧妙地躲开了。
这一躲的后果就是，那个小男孩没如愿以偿，结果当场“哇”一下，哭出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老奶奶嗔怪地看她一眼，“你这个小姑娘，这么大人了，非要惹得孩子不开心？”
“我不是故意的……”言赋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孩子的确是因为她才大哭大闹的。
“可她开心也很重要。”
很洪亮的一道声音，言赋猛地抬头，目光越过一张张脸，看到了预想中的霍骁然。
霍骁然站在车的最前面，一偏头就能和司机聊天的时候那个地方。
他拨开拥挤的人群，艰难得走到她身边，丝毫没有嫌弃脏，伸出手帮她擦干净衣襟上的泥水。
然后一手拉着吊环，俯下身，温柔道：“弟弟，你是不是想和这个姐姐玩？”
很奇怪，他说完这句话，小孩子停止了哭嚎，眼睛巴巴地瞅着他，点点头。
“那你的方法不对，你踢姐姐的话，她会疼的对不对。”
小男孩继续点头。
“这样，你跟姐姐道个歉，道完歉，你问姐姐可不可以交朋友。”
小男孩看着她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对不起。”
“没关系！”说完，言赋又伸出手，“你和姐姐握个手，我们就是朋友好不好。”
“好！”
言赋握住小男孩软软的小手，轻轻摇晃了两下，最后，老奶奶也跟她说了好几声抱歉，还把自己买的桃子给她和霍骁然一人一个。
霍骁然弯下腰和小男孩说话时，言赋在想，以后，能嫁给他的女孩子真幸运，他会是个好丈夫，还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言赋站住，不再往前走。
看着大笑的王山山，言赋无奈道：“山山姐你别笑了，不是你说的在外要注意形象！”
王山山笑得肚子疼，扶着言赋的胳膊才将将站稳：“我们言言实在太帅了，美女宝贝，我可太稀罕你了。”
王山山的笑声会传染，言赋也忍不住嘴角翘起来：“那当然了，我跟着你混，可不能给你丢脸。”
“不过，你给我老实交代，谁是霍骁然？”
下一秒，王山山脸上的笑尽数褪去，换上一副超严肃的表情，变脸专业得跟个实力派演员一样。
言赋：“……”
“不能告诉我？”
言赋轻轻摇头：“不是的山山姐，我其实……”
视线里猝不及防出现言宝儿的脸，言赋准备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言宝儿也发现了她，抬脚朝这边走过来。
言赋用下巴示意：“山山姐，我改天再跟你说吧，有点事情得先处理一下。”
两人走到医院后花园，言宝儿弯腰，鼻子凑在一支秋海棠边上，“你们医院花儿还挺多，这一路过来都是。”
言赋抬眸，停住脚步，“找我干什么？我没打算和你赏花！”
“妈生病了，你给安排个病房呗！”言宝儿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言赋觉得荒唐笑出了声，前几天一个医生还说自己的亲戚让她帮忙把医药费算便宜些，当时言赋只当个笑话听，没想到这么快轮到了自己。
“你以为我是院长？”言赋拳头捏得咯吱响：“直接说吧，这次想要多少钱？”
言宝儿做作地捂上嘴巴，瞪大双眼，“姐姐，妈生病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找你又不是为了钱。”
言赋：“她得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呢，经常说是头疼得厉害！”
“我回国的消息，你告诉他们了？”
言宝儿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挑衅道：“姐姐，告不告诉这得看你！”
言赋抬头，天空碧蓝如洗，云追着云慢跑，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肩膀也随之放松下来。
“五万够吗？”
“看病的话应该够了。”言宝儿屈起手指，眯着眼睛瞧着自己的镶钻美甲，“不过姐姐，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后续的维护也得不少钱吧！”
“十万！”
言赋嗓子哽咽着，带出来的每个字都颤抖，“我只有这么多，这是最后一次，欠你们家的我还清了。”
言赋吸了吸鼻子：“要是还有下次，我大不了回美国。”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鱼死网破的狠厉，言宝儿觉得背后凉飕飕，不禁打了个寒颤。
言宝儿突然意识到，言赋不再是那个任由她污蔑、欺负后，毫无办法的小女孩儿了。
也是在这一刻，言宝儿心里那种，被父母硬捧起来，踩在言希儿头上的那种优越感，碎得一塌糊涂。
那些被言宝儿故意撕掉或藏起来的作业，几乎满分的成绩单和奖状，并没有真的消失，伤疤也好，荣誉也好，都一一烙印在言希儿心里。
刚才两人走过来，一路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尊敬地叫她一声言医生。
她没有言希儿漂亮，没有言希儿学习好，一直以来，是父母无条件的偏爱，让她在言希儿面前高一头。
同样是孩子，同样是女儿，言宝儿清楚，很多没得到爱的孩子，说自己压根不在乎，可实际上，没有人不在乎，只是知道得不到，便不会徒生期待。
可眼前的言希儿，目光如一坛幽寂的死水，和她对视，像是要把人拉进深渊。
言宝儿意识到，就像言赋此刻表现出来的那样，她一点都不再在乎父母爱不爱了。
风筝，终究挣脱了那根线。
言希儿的那张脸精致高贵，她面无表情地说，我大不了回美国，一句话，衬托得她言宝儿像一只到处偷吃的过街老鼠。
言宝儿捏碎手里的秋海棠，落荒而逃。
言宝儿离开之后，言赋也走出医院，她得想办法，让积压在胸腔里，那层厚厚的难过情绪散去一些，她好进行下午的工作。
怎么会完全无动于衷呢！那种感觉早已经渗透进她每一寸肌理，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来时的路有多难。
推开门，一只脚刚迈进咖啡店，那个可爱的女店员就冲她笑，“言医生来了，还是老规矩呗，您先找地方坐。”
言赋知道，这个女生叫李蓉蓉，是这家店的店长。
言赋嗯了一声，回了个生涩的笑。
不用挑，双脚自动往靠窗最里面的那张凳子走，手机搁在低矮的木制圆桌上，然后坐下，扭头看外面人来人往。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听到霍骁然的声音，言赋收起愣怔的表情，换了个相当灿烂的笑脸。
“你头上的包消肿了没，我给你带了药。”
言赋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支细长的药膏递给他，药是早上就买好的，本来想晚上回去再给的，既然碰到了，就提前给了。
霍骁然没有伸手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语气笃定，“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啊！”言赋捏着药膏的手紧了紧，“就是工作有点累。”
霍骁然继续看她，言赋讪讪道：“成年人嘛，不开心不是很正常，谁也做不到天天开心不是么！”
言赋并没有继续看他，但她能感觉到，霍骁然紧追不舍的目光，和他一直低着头的姿态。
“因为工作的事情？”
言赋怕他再继续问，顺着他的话承认下来，“……算是吧！”
说完像是要刻意掩饰什么，她举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慢慢咽下去。
霍骁然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想到什么似的，下一秒立刻松开，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黑葡萄。
“这样吧！我让你当一天老板！”
“什么？”言赋眉心微微跳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当老板？”
“把你手机给我！”
搞不懂他要干什么，言赋将桌上的手机解锁，推给他。
霍骁然拿着她的手机，去了吧台那里，两点之间有个一米高的大盆栽，挡住了她的视线，也不知道霍骁然在鼓捣什么。
没多大功夫，霍骁然把她的手机拿回来，言赋接过，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言赋：“你用我手机干嘛了？”
霍骁然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言赋笑笑：“好吧！”
大约一分钟之后，咖啡店里进来个女人，言赋远远瞟一眼，低头继续喝自己的意式浓缩。
“微信到账35元！”
手机里突然来这么一句机械女声，言赋吓得一哆嗦。
像看到□□一样，她抄起手机就扔，霍骁然眼疾手快，在手机惨遭碎屏之痛之前，稳稳接在手里。
“霍骁然，你给我的手机植入病毒了？”
“我是让你体会一把当老板的感觉。”霍骁然点开微信，让她看付款记录，“多出来三十五，开心吗？”
言赋笑出来，真心实意地点头：“开心。”
“你看啊，我把店里的收款码换成你的了，这样只要有人买咖啡，你这里都会收到钱，别人买一次你就开心一次。”
言赋脑袋凑过去，真心发问，“这么神奇吗？那你每天岂不是嘴都要笑裂了！”
霍骁然：“……看不起谁呢，这点小钱，我一般眉毛都不带动，你才会嘴笑裂！”
“没关系，我是医生，笑裂了会自己缝上的。”
在咖啡店坐了不到半小时，手机一共响了二十几次。
言老板收入将近小一千，还在继续上涨，于是，“言老板”乐乐呵呵地去回医院赚自己那二三百的辛苦钱。
回去的路上，手机不断有微信入账的提示音，言赋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店，只有霍骁然，会真的在意她开不开心。
上学时，有一次坐公交车回家。其实，平时她都是走回去的，那样的话，路上还能背一会儿古诗词或者英语单词。
但那天下过雨，言赋没带伞，从教室出来，天上的云黑压压的，担心走在半路淋雨，言赋就搭了公交车。
因为是放学的高峰期，12路公交车的座位，言赋从来都没有抢到过，那天也一样，她上去，走到最靠近后门的那个地方，拉住上面的手环站住。
旁边座位上，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奶奶怀里抱着三四岁的孙子。
车子启动之后，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摇摇晃晃地。
言赋偶然间低头，看到校服右侧衣襟那里，多了好几个泥脚印。
比对了大小，是老奶奶怀里，小孙子的脚印。
开始，言赋以为是小孩子不小心蹭到上面的，就没再意，抬头继续盯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
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踢她，言赋低头，看见那个孩子，故意用鞋底弄脏她的校服。
言赋给他一记眼神警告，可无济于事。
言赋委婉地提醒大人：“奶奶，您家孙子一直踢我的衣服……”
老奶奶看一眼她，“没办法你理解，公交车太挤了，小孩子有个事儿干，就不哭了。”
言赋那会儿不敢喝别人争，只能蒙头吃哑巴亏，人家都让理解了，自己不理解显得太没礼貌。
等到下一次，小孩子的脚再伸过来的时候，言赋稍微一侧身，巧妙地躲开了。
这一躲的后果就是，那个小男孩没如愿以偿，结果当场“哇”一下，哭出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老奶奶嗔怪地看她一眼，“你这个小姑娘，这么大人了，非要惹得孩子不开心？”
“我不是故意的……”言赋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孩子的确是因为她才大哭大闹的。
“可她开心也很重要。”
很洪亮的一道声音，言赋猛地抬头，目光越过一张张脸，看到了预想中的霍骁然。
霍骁然站在车的最前面，一偏头就能和司机聊天的时候那个地方。
他拨开拥挤的人群，艰难得走到她身边，丝毫没有嫌弃脏，伸出手帮她擦干净衣襟上的泥水。
然后一手拉着吊环，俯下身，温柔道：“弟弟，你是不是想和这个姐姐玩？”
很奇怪，他说完这句话，小孩子停止了哭嚎，眼睛巴巴地瞅着他，点点头。
“那你的方法不对，你踢姐姐的话，她会疼的对不对。”
小男孩继续点头。
“这样，你跟姐姐道个歉，道完歉，你问姐姐可不可以交朋友。”
小男孩看着她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对不起。”
“没关系！”说完，言赋又伸出手，“你和姐姐握个手，我们就是朋友好不好。”
“好！”
言赋握住小男孩软软的小手，轻轻摇晃了两下，最后，老奶奶也跟她说了好几声抱歉，还把自己买的桃子给她和霍骁然一人一个。
霍骁然弯下腰和小男孩说话时，言赋在想，以后，能嫁给他的女孩子真幸运，他会是个好丈夫，还一定会是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