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霍骁然敲响对面的门。
言赋雕塑一样立在玄关那里，没开灯，镶在黑暗中。
手里还捏着手机，从刚才进来算起，一动不动站了有十多分钟。
直到霍骁然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铁门传来。
“言赋，你休息了吗？”
听到动静，言赋木然地转身。
稍微一抬胳膊，摸到门把手，慢慢旋开。
打开门的瞬间，走廊里的光线争先恐后涌进来，照亮了门口大概一块地砖的范围。
“怎么不开灯？”霍骁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言赋单单薄薄站在黑暗里，明显没有从刚才打碎碗的意外中缓过来，霍骁然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来敲了门。
听到霍骁然问为什么不开灯，言赋这才扭头，怅然望向室内的一片黑暗，沉声道，“忘了。”
霍骁然：“明天跟我去趟商场怎么样？”
“去做什么？”言赋茫然道。
“当然是赔我碗！”霍骁然的表情故意夸张了些，试图逗她，把她从情绪里拉出来。
言赋眨眨眼，懵了几秒钟。
“好，没问题！”言赋总算提起了点儿精神气儿，语气轻快了不少。
“那就等我下班后，我去咖啡店找你？”
霍骁然暗自松了一口气，“都可以！”
“还有个事儿。”霍骁然把手中的企划书递给言赋，“有个医疗器械公司拉投资，是一套心脏手术器材，你是一线医生，帮我看看这个前景怎么样。”
言赋伸手接过来，为了看清楚上面的字，转身打开灯。
啪一下，室内瞬间亮堂起来。
“你先进来坐吧！我得仔细看看。”
言赋给两人各自倒了杯水，并排坐在沙发上，翻开企划书。
“这套设备我在国外用过，确实比目前国内使用的好一些，但是他们要求配套使用。”
“一整套设备的话，很多医院都会卡在资金这一块儿。”
“不过，据我观察承安应该有这个实力！”
霍骁然若有所思点头：“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些心脏手术的常识，这样我和医院谈判的时候会多一些把握。”
“当然可以，我就用最通俗的语言讲，”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女孩的眼神总算不再失焦，连带着整个人灵动起来，霍骁然轻笑着点头：“行！”
言赋环顾四周，指向角落的一个牛乳白的矮书架，“你帮我把上面那摞蓝色封皮的书抱过来吧。”
霍骁然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起身朝那边走去。
书架有三层，只有第一层摆着书，二三层上各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笔，剪刀，绷带还有各种小玩意儿。
霍骁然扫了一眼，正准备抱着书挪开，无意间瞥到一个长方形，白色的药盒，上面写着米氮平片四个字。
药盒看上去挺旧了，白色的盒子表面蒙了一层灰，和其他杂物躺在一起。
他的眼睛像是被蛰了一下。
“霍骁然？”
“啊！来了！”
霍骁然把书放在茶几上，随手拿过最上面的一本，翻开。
熟悉的字体，规规整整地标注在书上，重点的地方会用颜色不同的笔勾画出来。
如果有不理解的知识点，她会在预习的时候，在那一段旁边画一个表情疑惑的火柴人，头上顶着个大大的问号，这么多年，她的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太琐碎的知识点就不提了，咱们直接从需要用到各种手术钳子的临床开始。”
“好，都听你的。”
“最典型的就是装支架。”言赋指着书上的典型案例，“你看，他的血管壁上有个缺口，就是黑色这部分，我们一般叫它血肿，这个血肿压迫着血管，血液无法流通，……这样我们装个支架给它撑开，把破口堵上……”
言赋噼里啪啦说完，霍骁然听得看上去倒是很认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听明白。
讲完后，言赋问：“有没有懂一点？”
霍骁然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完全拿捏了，言医生你继续说吧。”
“好！”
*
中秋节一过，淋了几场秋雨，承安市的气温几乎是断崖式下降，言赋把薄的针织衫挂起来，换了件更厚的穿在身上。
来到办公室，言赋在一堆书里面看到一盒牛奶和一块草莓蛋糕。
她用目光扫了一圈，大家都在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这时，王山山查完房走进来，刚好经过她这里，言赋指着桌上的牛奶蛋糕，随口问了句，“山山姐，这是不是谁放错地方了？”
王山山瞅一眼，递给她一个眼神，“放心享用吧，这是展川孝敬给你的。”
“展川？那个新来的实习生，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你没看邮箱吗？他的带教老师换成你了，杜彬要出去学习几周。”
王山山继续解释，“为了实习的日子好过点，实习生都要多少巴结一下带教老师，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怪不得从昨天下午就没看到杜彬，言赋扭头看向他的座位，连他平时喝水的茶杯都带走了。
想到什么似的，王山山略带担忧地看着言赋，“言言，我听说这个展川家里挺有钱的，来实习就是走个过场……”
正说着，展川进来了，王山山识趣地离开。
言赋又把展川叫出去。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言赋把牛奶和面包还给他。
“言老师，这是……”
言赋：“我知道这是你给我的，但我已经吃过了，况且我还牛奶过敏，以后也不用送，你只需要和我一块儿合作治病救人就行。”
“还有，不管你真正想做什么，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我的建议是，至少你人在这里的一秒钟就要投入一秒钟。”
展川略微诧异，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女生长得漂亮，脾气就不好，享受被人碰着，万万没想到，言赋这么有人格魅力，既专业又谦卑。
言赋：“和别人一样，我以后也叫你小川？”
展川点头：“那我叫你师傅？”
言赋：“都行，那我先去开会了。”
术前会议室。
商量了一个多小时，各位医生看法不一，言赋估计手术时间会延长不少，便给霍骁然提前说明了情况，免得他等。
因为病人已经75岁，左心室功能降低严重，常规手术风险高，团队决定选择经心尖经导管二尖瓣置换植入技术。
也就是说在心脏不停跳的情况下，经过左前胸的一个切口，进过心脏表面，在麻醉科、超声科、手术室团队的支持下，介入DSA和经食道心脏超声的引导下，将一个压缩好的人工生物支架瓣膜植入在病人的二尖瓣位置上。
手术从上午十点一直做到晚上七点，结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言赋脱掉手术服，从柜子里拿出手机。
最顶端的消息是霍骁然回给她的。
【不着急，认真工作。】
【咱们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时间，这几个字绕在言赋舌尖，竟无端品出一丝苦涩。
言赋换好衣服，拎着包往外走，却被迎面走来的王山山拦住。
“言言，昨天中秋佳节咱们没能团聚，今天总该出去吃顿好的吧！”
言赋：“山山姐，我今天……”
“打住！”王山山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西瓜软糖，“除非你告诉我，今天要去和男朋友约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言赋嚼开嘴里的软糖，身体顿时恢复不少能量。
展川也凑过来，“师傅你就去吧，今天这顿饭我请客，就当拜师了。”
言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已经过半。
她把王山山拉到一边，认真道：“山山姐，今天真的不行，改天吧改天我请客。”
说完，也没管背后王山山的呼唤，脚底抹油一样溜走了。
王山山直觉告诉她，肯定有情况。
到了咖啡店之后，言赋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给霍骁然发消息，说自己来了。
几分钟过去，霍骁然没有回消息，她猜可能没有听见，拿起手机正准备再发一条。
这时，她一抬头，那个圆脸的服务员正朝她走来，打字的手指停住。
李蓉蓉手里拿着托盘，微微弯腰，冲她笑说：“言医生，我们老板让您来了之后直接去上面找他。”
“好，谢谢你专门过来告诉我。”言赋站起身来，顺便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月饼，“这个给你，医院昨天发的，虽然给得有点迟，但祝你中秋节快乐。”
言赋平时来买咖啡都是面无表情的，今天竟然冲她笑了，还跟她说中秋节快乐，李蓉蓉盯着她的脸，眼睛发直，表面平静如老狗，心里早已经开始大肆咆哮。
呜呜！她怎么笑得那么好看，她还给我月饼，老板也太幸福了，天天对着这么温柔漂亮的可人儿。
言赋拎起包上楼，走到二楼拐角处被一个女服务员堵住。
“不好意思，顾客不能上二楼。”
眼前的服务员双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放有两杯咖啡，正警惕地看着她，好像二楼是什么禁地。
言赋温和道：“你别紧张，是你们老板允许我上去的。”
“不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言赋：“？”
于娟认出来她就是那个言医生，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企图当咖啡店的老板娘？
于娟自认为也是颇有姿色，她来这里打工不为别的，就是想拿下霍骁然，刚才她去给霍骁然送咖啡，敲了几分钟的门都没动静，怎么可能答应让这个医生上去。
“我心里想什么？”言赋也没怂，把问题又抛回去。
“你这种送上门来的，还要我挑明吗？”于娟的语气里，带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高人一等。
言赋平静地分析道：“从顾客的角度，你刚才的话可能会导致这家咖啡店关门你知不知道？”
“还有，不要把所有女孩都当成你的假想敌，你想要的可能在别人那里什么都不算。”
说完言赋从侧面抬脚上楼。
于娟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像是要打架的姿势，言赋一个用力，轻松甩开。
于娟没站稳，手里的托盘倾斜，下一秒，两杯咖啡“很巧”地全部泼在言赋肩膀上。
一时间，冰块混合着咖啡渍、奶渍，顺着言赋的衣襟往下流，地毯上也留下一摊褐色的咖啡印。
言赋穿的是件长袖的白色针织衫，两杯咖啡倒上去，胸前黏糊糊一整片，惨不忍睹。
言赋低头看了两秒，一脸淡定地从包里抽出纸巾，一下一下地擦拭。
“这是怎么回事？”
于娟回头就看到霍骁然，他脚下踩着拖鞋，急匆匆下楼梯，表情冷厉，全然的寒。
和平时的霍骁然截然不同，换成以前，就算他们忘了收顾客的钱，霍骁然也丝毫不在意。
“老板？”于娟是立刻怂，赔笑道：“老板，都是误会。”
“滚。”
于娟一怵，还想争辩，“是这位小姐硬要闯上来……”
霍骁然倏然回头，目光锐利，“她想去哪里还轮不到你来管。”
言赋没想到霍骁然真的生气，楼下客人很多，言赋怕闹出动静不好收场，她深深看一眼于娟，“这儿没你事儿了，你去工作吧。”
言赋皱眉继续擦拭。
霍骁然倒是一脸慌乱：“你别生气，我让她跟你道歉，想怎么处理都随你，辞退也行。”
言赋摇摇头：“不至于。”
霍骁然攥着她的手腕上楼：“你先跟我来！”
跟着霍骁然进了他的办公室。再往里面走，竟然还有个套间。
霍骁然进去，直接拉开衣柜，大手一挥：“想穿哪个，随便挑！”
言赋看他一眼。
衣柜打开的一瞬间，独属于他身上的那股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按照颜色和款式，衣柜里挂满了衬衫，西服，还有几件风衣和运动装。
言赋走近一些，看准一件白衬衫指了指，“就这个吧！”
霍骁然把那件衬衫拿出来，“那在这里换吧，里面的卫生间有淋浴。”
“好！”言赋乖巧点头。
言赋雕塑一样立在玄关那里，没开灯，镶在黑暗中。
手里还捏着手机，从刚才进来算起，一动不动站了有十多分钟。
直到霍骁然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铁门传来。
“言赋，你休息了吗？”
听到动静，言赋木然地转身。
稍微一抬胳膊，摸到门把手，慢慢旋开。
打开门的瞬间，走廊里的光线争先恐后涌进来，照亮了门口大概一块地砖的范围。
“怎么不开灯？”霍骁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言赋单单薄薄站在黑暗里，明显没有从刚才打碎碗的意外中缓过来，霍骁然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来敲了门。
听到霍骁然问为什么不开灯，言赋这才扭头，怅然望向室内的一片黑暗，沉声道，“忘了。”
霍骁然：“明天跟我去趟商场怎么样？”
“去做什么？”言赋茫然道。
“当然是赔我碗！”霍骁然的表情故意夸张了些，试图逗她，把她从情绪里拉出来。
言赋眨眨眼，懵了几秒钟。
“好，没问题！”言赋总算提起了点儿精神气儿，语气轻快了不少。
“那就等我下班后，我去咖啡店找你？”
霍骁然暗自松了一口气，“都可以！”
“还有个事儿。”霍骁然把手中的企划书递给言赋，“有个医疗器械公司拉投资，是一套心脏手术器材，你是一线医生，帮我看看这个前景怎么样。”
言赋伸手接过来，为了看清楚上面的字，转身打开灯。
啪一下，室内瞬间亮堂起来。
“你先进来坐吧！我得仔细看看。”
言赋给两人各自倒了杯水，并排坐在沙发上，翻开企划书。
“这套设备我在国外用过，确实比目前国内使用的好一些，但是他们要求配套使用。”
“一整套设备的话，很多医院都会卡在资金这一块儿。”
“不过，据我观察承安应该有这个实力！”
霍骁然若有所思点头：“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些心脏手术的常识，这样我和医院谈判的时候会多一些把握。”
“当然可以，我就用最通俗的语言讲，”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女孩的眼神总算不再失焦，连带着整个人灵动起来，霍骁然轻笑着点头：“行！”
言赋环顾四周，指向角落的一个牛乳白的矮书架，“你帮我把上面那摞蓝色封皮的书抱过来吧。”
霍骁然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起身朝那边走去。
书架有三层，只有第一层摆着书，二三层上各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笔，剪刀，绷带还有各种小玩意儿。
霍骁然扫了一眼，正准备抱着书挪开，无意间瞥到一个长方形，白色的药盒，上面写着米氮平片四个字。
药盒看上去挺旧了，白色的盒子表面蒙了一层灰，和其他杂物躺在一起。
他的眼睛像是被蛰了一下。
“霍骁然？”
“啊！来了！”
霍骁然把书放在茶几上，随手拿过最上面的一本，翻开。
熟悉的字体，规规整整地标注在书上，重点的地方会用颜色不同的笔勾画出来。
如果有不理解的知识点，她会在预习的时候，在那一段旁边画一个表情疑惑的火柴人，头上顶着个大大的问号，这么多年，她的这个习惯还是没变。
“太琐碎的知识点就不提了，咱们直接从需要用到各种手术钳子的临床开始。”
“好，都听你的。”
“最典型的就是装支架。”言赋指着书上的典型案例，“你看，他的血管壁上有个缺口，就是黑色这部分，我们一般叫它血肿，这个血肿压迫着血管，血液无法流通，……这样我们装个支架给它撑开，把破口堵上……”
言赋噼里啪啦说完，霍骁然听得看上去倒是很认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听明白。
讲完后，言赋问：“有没有懂一点？”
霍骁然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依旧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完全拿捏了，言医生你继续说吧。”
“好！”
*
中秋节一过，淋了几场秋雨，承安市的气温几乎是断崖式下降，言赋把薄的针织衫挂起来，换了件更厚的穿在身上。
来到办公室，言赋在一堆书里面看到一盒牛奶和一块草莓蛋糕。
她用目光扫了一圈，大家都在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这时，王山山查完房走进来，刚好经过她这里，言赋指着桌上的牛奶蛋糕，随口问了句，“山山姐，这是不是谁放错地方了？”
王山山瞅一眼，递给她一个眼神，“放心享用吧，这是展川孝敬给你的。”
“展川？那个新来的实习生，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你没看邮箱吗？他的带教老师换成你了，杜彬要出去学习几周。”
王山山继续解释，“为了实习的日子好过点，实习生都要多少巴结一下带教老师，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怪不得从昨天下午就没看到杜彬，言赋扭头看向他的座位，连他平时喝水的茶杯都带走了。
想到什么似的，王山山略带担忧地看着言赋，“言言，我听说这个展川家里挺有钱的，来实习就是走个过场……”
正说着，展川进来了，王山山识趣地离开。
言赋又把展川叫出去。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言赋把牛奶和面包还给他。
“言老师，这是……”
言赋：“我知道这是你给我的，但我已经吃过了，况且我还牛奶过敏，以后也不用送，你只需要和我一块儿合作治病救人就行。”
“还有，不管你真正想做什么，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我的建议是，至少你人在这里的一秒钟就要投入一秒钟。”
展川略微诧异，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女生长得漂亮，脾气就不好，享受被人碰着，万万没想到，言赋这么有人格魅力，既专业又谦卑。
言赋：“和别人一样，我以后也叫你小川？”
展川点头：“那我叫你师傅？”
言赋：“都行，那我先去开会了。”
术前会议室。
商量了一个多小时，各位医生看法不一，言赋估计手术时间会延长不少，便给霍骁然提前说明了情况，免得他等。
因为病人已经75岁，左心室功能降低严重，常规手术风险高，团队决定选择经心尖经导管二尖瓣置换植入技术。
也就是说在心脏不停跳的情况下，经过左前胸的一个切口，进过心脏表面，在麻醉科、超声科、手术室团队的支持下，介入DSA和经食道心脏超声的引导下，将一个压缩好的人工生物支架瓣膜植入在病人的二尖瓣位置上。
手术从上午十点一直做到晚上七点，结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言赋脱掉手术服，从柜子里拿出手机。
最顶端的消息是霍骁然回给她的。
【不着急，认真工作。】
【咱们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时间，这几个字绕在言赋舌尖，竟无端品出一丝苦涩。
言赋换好衣服，拎着包往外走，却被迎面走来的王山山拦住。
“言言，昨天中秋佳节咱们没能团聚，今天总该出去吃顿好的吧！”
言赋：“山山姐，我今天……”
“打住！”王山山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西瓜软糖，“除非你告诉我，今天要去和男朋友约会，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言赋嚼开嘴里的软糖，身体顿时恢复不少能量。
展川也凑过来，“师傅你就去吧，今天这顿饭我请客，就当拜师了。”
言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已经过半。
她把王山山拉到一边，认真道：“山山姐，今天真的不行，改天吧改天我请客。”
说完，也没管背后王山山的呼唤，脚底抹油一样溜走了。
王山山直觉告诉她，肯定有情况。
到了咖啡店之后，言赋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给霍骁然发消息，说自己来了。
几分钟过去，霍骁然没有回消息，她猜可能没有听见，拿起手机正准备再发一条。
这时，她一抬头，那个圆脸的服务员正朝她走来，打字的手指停住。
李蓉蓉手里拿着托盘，微微弯腰，冲她笑说：“言医生，我们老板让您来了之后直接去上面找他。”
“好，谢谢你专门过来告诉我。”言赋站起身来，顺便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月饼，“这个给你，医院昨天发的，虽然给得有点迟，但祝你中秋节快乐。”
言赋平时来买咖啡都是面无表情的，今天竟然冲她笑了，还跟她说中秋节快乐，李蓉蓉盯着她的脸，眼睛发直，表面平静如老狗，心里早已经开始大肆咆哮。
呜呜！她怎么笑得那么好看，她还给我月饼，老板也太幸福了，天天对着这么温柔漂亮的可人儿。
言赋拎起包上楼，走到二楼拐角处被一个女服务员堵住。
“不好意思，顾客不能上二楼。”
眼前的服务员双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放有两杯咖啡，正警惕地看着她，好像二楼是什么禁地。
言赋温和道：“你别紧张，是你们老板允许我上去的。”
“不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言赋：“？”
于娟认出来她就是那个言医生，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企图当咖啡店的老板娘？
于娟自认为也是颇有姿色，她来这里打工不为别的，就是想拿下霍骁然，刚才她去给霍骁然送咖啡，敲了几分钟的门都没动静，怎么可能答应让这个医生上去。
“我心里想什么？”言赋也没怂，把问题又抛回去。
“你这种送上门来的，还要我挑明吗？”于娟的语气里，带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高人一等。
言赋平静地分析道：“从顾客的角度，你刚才的话可能会导致这家咖啡店关门你知不知道？”
“还有，不要把所有女孩都当成你的假想敌，你想要的可能在别人那里什么都不算。”
说完言赋从侧面抬脚上楼。
于娟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像是要打架的姿势，言赋一个用力，轻松甩开。
于娟没站稳，手里的托盘倾斜，下一秒，两杯咖啡“很巧”地全部泼在言赋肩膀上。
一时间，冰块混合着咖啡渍、奶渍，顺着言赋的衣襟往下流，地毯上也留下一摊褐色的咖啡印。
言赋穿的是件长袖的白色针织衫，两杯咖啡倒上去，胸前黏糊糊一整片，惨不忍睹。
言赋低头看了两秒，一脸淡定地从包里抽出纸巾，一下一下地擦拭。
“这是怎么回事？”
于娟回头就看到霍骁然，他脚下踩着拖鞋，急匆匆下楼梯，表情冷厉，全然的寒。
和平时的霍骁然截然不同，换成以前，就算他们忘了收顾客的钱，霍骁然也丝毫不在意。
“老板？”于娟是立刻怂，赔笑道：“老板，都是误会。”
“滚。”
于娟一怵，还想争辩，“是这位小姐硬要闯上来……”
霍骁然倏然回头，目光锐利，“她想去哪里还轮不到你来管。”
言赋没想到霍骁然真的生气，楼下客人很多，言赋怕闹出动静不好收场，她深深看一眼于娟，“这儿没你事儿了，你去工作吧。”
言赋皱眉继续擦拭。
霍骁然倒是一脸慌乱：“你别生气，我让她跟你道歉，想怎么处理都随你，辞退也行。”
言赋摇摇头：“不至于。”
霍骁然攥着她的手腕上楼：“你先跟我来！”
跟着霍骁然进了他的办公室。再往里面走，竟然还有个套间。
霍骁然进去，直接拉开衣柜，大手一挥：“想穿哪个，随便挑！”
言赋看他一眼。
衣柜打开的一瞬间，独属于他身上的那股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按照颜色和款式，衣柜里挂满了衬衫，西服，还有几件风衣和运动装。
言赋走近一些，看准一件白衬衫指了指，“就这个吧！”
霍骁然把那件衬衫拿出来，“那在这里换吧，里面的卫生间有淋浴。”
“好！”言赋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