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举两得
朱雀大街，明媚晨光之中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往西走，后面还拉着一辆骡车，车上放着些酒坛、牲畜、布匹，细细的看，还有些小盒子装的物件儿，可能是些珠宝首饰。
周案和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看着对方稳如泰山的模样，心里愤愤不平：“我说，你们这的马车这么晃悠，你不晕吗？”
蒙庭莳拿着一本书，眼皮抬了一下看她：“案和姑娘，我蒙家的马车是私房局制作，可着整个京都再找不到如此稳健的马车了。”
蒙庭莳本不想和一个女孩计较，可自从他信了她的话之后，这个女人就没停止对自己家的挑剔，也不能说是自己家，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在挑剔。
他问她的打算，她说自然是想办法回家，这里没有冰箱，没有空调，没有啤酒，没有烧烤，夏天怎么过，冬天怎么搞，拉拉杂杂一堆，气的蒙庭莳不想理她。
‘咕噜’一声，总算让这个女人闭了嘴，蒙庭莳刚想嘲笑她，对方居然一脸坦然的问：“我说，你车里有吃的吗？”
她起晚了，又错过了膳食，梅香偷偷塞了两块糕饼给她，还没吃完就跟着常宝儿来到了荨苍院，和蒙庭莳说完话就被拉了出来，这会儿五脏庙都唱起了空城计。
蒙庭莳敢肯定，如果他说没有，这个女人肯定又要从头到脚说一边，他想起来之前是堂妹坐车出门，她喜欢带点心，兴许会有剩的。探过身子从她那一侧，拉开一个暗格，有杏仁酥还有些莓果，巴拉了出来递给她。
周案和笑着道：“谢谢。”
蒙庭莳嗤笑一声，没有搭理。周案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边吃一边问：“对了，周娴的爸妈对她怎么样？他们会不会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冒牌货？”
蒙庭莳回想了一下常宝儿查来的底细，想了想才说：“周大人是御史台的上大夫，常年忙碌，他不怎么带教子女，尤其是女儿，周夫人嘛是继室，对周娴面上过得去，私底下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其实他很清楚，周娴在周家并不得宠，她是先室夫人的女儿，而且是唯一的孩子，周老夫人偏爱周娴，看不上继室夫人，更别提继室夫人生的女儿周妙周娟，如果不是继室夫人生了周家的嫡子周祖，想来这个夫人在周家地位也就一般，仗着嫡子周祖，周夫人才渐渐抬起头来，处处压着周娴，偏偏周娴嫁给他，周夫人可是记恨的很。
但是他不打算告诉她。
周案和三两下吃完了糕点，勉强半饱，她从小活动量大，饭量也大，就盼着赶紧到周府，最好到了就能开席。
“我说，得多久才能到？”周案和打了个哈欠。
蒙庭莳看了一眼她的做派，心里很是鄙夷，一个女孩子家家，仪态如此粗俗，用膳还吧唧嘴，说话不用敬语，想来她那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还有半个时辰。”蒙庭莳心想，自己的仪态得做的足足的。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那我们聊聊天吗？”周案和眼冒精光。
蒙庭莳转头看她，眉毛紧蹙，她就没点眼力见儿吗？看不出，自己不待见她？
周案和见他沉默就当他同意了，自说自话开来，蒙庭莳很不想搭理她，奈何她真的有气死他的本领。
“你当官吗？我听说你爸是首辅宰相，给你安排个事儿不成问题吧？”
“你认识这里的，额，什么巡捕啊或者刑部的官儿吗？”
“你们这儿，有那个什么钦天监吗？”
“你本事大不大？你有钱吗？”
“他们说你什么十全少年，你会的真的很多吗？”
“你有没有心上人？”
“对了，你和这个周娴，你们睡了没有？她还是完璧之身吗？你有没有什么小妾通房一类的？”
蒙庭莳自认从小接受家教，喜怒不形于色，定力也算十足，可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几句话就让自己破功，前面几句还能忍着，可后来说的都是些什么？
他心头火气，恶念丛生，看着对方道：“呵呵，自然，我们是夫妻，周公之礼，男女敦伦都是正常，唔，通房小妾一类的都没有，今后还得继续麻烦夫人，或者夫人可以代为寻觅一二！”说完拱了拱手。
周案和果然哑了嗓子，如同被攥住喉咙的鸡，她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啊？我不是你老婆啊，这个周娴才是。”说完，抬高了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蒙庭莳忍不住，噗嗤笑了，拿起扇子，团成一根，指了指她的鼻子：“夫人说的，是也！”
周案和萎靡了，她结结巴巴道：“我还是个处儿呢，我不要。”
蒙庭莳不知道她嘟哝什么，眼见她耳朵突然变得粉红，还有点翘起来，十分可爱，他的嘴角也跟着上翘。想了想，不再逗她，转移了话题：“你的名字有什么由来？案和？莫不是诗句里的？”
说着自己脑袋里细细搜索，那句诗词里有这两个字。
周案和撇嘴：“我爸，哦，我爹从刑法法典里随便找的。”
蒙庭莳愣了：“法典？”
周案和悠悠吐了一口气：“所以，我没叫周五条，周三年，我已经很感激了。”
蒙庭莳看她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憋不住笑了出来，凌厉的双眼眯成一条月牙，颇为带着喜感，周案和看愣了，调笑了一句：“你笑起来，还挺帅挺可爱的嘛！”
蒙庭莳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冷凝，转过头不再看她。
周案和啧啧出声，就是脾气不咋样！
常宝儿在马车外听见自家少爷的笑声，有点愣，多少年没听过少爷如此真挚的笑声，看来新夫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要她安分些，常宝儿如是想。
周案和脾气虽然急躁，但是情绪来去都快，这会儿马车走到了东石街，这个时辰街道上叫卖声正热闹，周案和透过纱窗，看了看，吃食居多，还有些店铺。看来京都还是蛮繁华的。
蒙庭莳依旧表情冷凝，他在看书，周案和捅了捅他，蒙庭莳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她，眼里带着警告：“何事？”
周案和伸手冲他：“你有钱吗？给我点。”
蒙庭莳垂眸，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扔给她：“拿去！”
周案和欣喜的接过钱袋，打开后傻了，她问：“这是什么？”几张纸，还有几块三角形的金属。怎么没有铜钱？
蒙庭莳没理她，周案和泄气的把钱袋扔回给他。蒙庭莳压下火气道：“这是银票，上面是三百两，一张银票顶京都中等殷实人家一年的嚼口，这些是银角，用来打赏的，一个大概。。。”他看了看外面，指了指一个店铺：“诺，可以买一个店铺。”
周案和嘴角微扯：“您也可真大方。”
蒙庭莳咬牙：“那时自然，你可是我的夫人。”
周案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蒙庭莳看她一直看外面，手里的书看不进去了，问：“你想买什么？”
周案和不好意思了，她嗫喏道：“啥都不买。”
两个人也就彻底不再言语。
又晃悠了一会儿，马车停了，周案和整个后背都僵了，酸的不行，她伸了伸腰，锤了锤后背，转了转脖子，蒙庭莳倒是没再嘲笑，安静的等着。
“一会儿，少说话，少说话少出错。”蒙庭莳手里把玩着扇子，似乎没在意的随便一说。
周案和知道好歹，笑嘻嘻道：“多谢多谢。啊，夫君。”
蒙庭莳摇扇子的动作一顿，有点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跟着回门的是春桃夏荷二人，小梅香只是个二等洒扫丫鬟，没有跟着主人出门的资格，想起梅香，她问春桃：“梅香的娘是府里的谁？”
春桃抬头，有点蒙：“回小姐，梅香没有娘啊，啊，也不是，她是小姐捡来的，不是家生子。”
周案和停住脚步，看着她：“真的？”
春桃和夏荷对视一眼，肯定的点头：“小姐，那不是你说的吗？”
周案和闻言只得点头，这会儿忽然想起，蒙庭莳说周娴并不识字，可梅香却说她诗词歌赋样样都会，周案和压下心里的怀疑，跟着春桃的脚步往后宅走。
在中庭的时候，蒙庭莳就被周群山派人请走了，到后宅来，只剩下周案和。她不认路，只得跟着春桃夏荷在婉转的回廊的上迈步前行，快到周老夫人的院子，后来一个丫鬟急急追上来。
周案和看着她问：“你是？”
“奴婢喜彩，是少爷让奴婢过来跟着夫人。”说完福了一礼。
姿态端庄，背直腿直，周案和顿时明白了。
“好，起来吧！”
喜彩起身道：“谢夫人。”
说完规规矩矩的跟在周案和身后，低头垂目，走路的时候环佩叮当很是好听。周案和学着扭了两步，实在是累的慌，立刻就放弃了。
周老夫人的寿康院里，早早就坐满了人，大家都翘首以待。周娴高嫁进了宰相府，整个周氏一族都与有荣焉，尤其那些自己也有女儿的，比照着周娴，也想借着她的光儿，选婿的时候往上抬两个台阶儿。
而听着别人恭维的周夫人却心里不爽，周娴毕竟没有母亲，虽然比周妙大了两岁，但是早两年成婚也不算什么，指婚的时候为什么不指给周妙，毕竟周妙才是父母双全，难道蒙宰辅不膈应这无母之女？
周妙自然也这样想，因此看周娴就更不顺眼了。
周娴姗姗来迟，周夫人话里带话，周老夫人也有点不高兴。
周案和拐进了院子，春桃和夏荷下意识的就缩紧了肩膀，头低得快到胸口，害怕的模样，让周案和也警惕起来。
“孙女儿拜见祖母，母亲。”周案和学着喜彩的模样，行了一个礼。规规矩矩，落落大方。
周夫人有点怔住，周老夫人也惊着了，这个孙女有多么离经叛道她最清楚，这会儿规规矩矩的行礼，她都有点惊讶。
两个人隔了一会儿才有了反应，周案和有点纳闷。还好给她解惑的人自来不少。
周妙娇笑一声：“姐姐果然婚后就不一样了，还知道礼数，以前可是洒脱的紧。”
哦，原来她不是那么乖巧听话，正好。
周案和笑：“妹妹几日不见，越发漂亮可爱。”
周妙一副见鬼的表情，笑容僵在脸上，都来不及往回收。
周老夫人很高兴，摆摆手，让她道跟前来，细细的看过，又问了许多，擦了擦眼睛的湿润，只是笑。
周案和见别人无感，唯独看见老太太，莫名的她心里也酸酸涩涩。周老夫人拉着她见过周氏一族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周氏早些年也算望族，这些年子弟无所出，才渐渐没落，所以周氏很是看重周娴的这个姻亲，几个长辈出手也颇为阔绰，看的周夫人眼热心酸，周妙还停留在周娴夸她的情绪里，有点回不过神，周娟却看着三祖母给了周娴一个透绿的翡翠镯子，种头很是水润，她嘴巴里也跟着发苦。
一圈人见过之后，周娟拉着姐姐来邀请周娴，周案和也想去看看周娴的房间，顺便找点东西。
刚刚出了寿康院的月亮门，春桃习惯性的往左拐，周娟却拉住周案和往右拐，春桃张嘴想说话，夏荷拉住了她，喜彩看了一眼两个人，疾步跟上了周案和。
周案和自然看见了，没想到，周娟岁数不大，心眼儿不少。无妨，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拐过月亮门，又穿过游廊，走到一个花园里，周娟私下看了一眼，脚步一停，“哎呦，哎呦，我肚子疼，大姐，我去趟茅房。春桃，春桃，我肚子疼，你背着我去！夏荷，你快扶着我点，别把我掉下来，掉下来你赔得起吗？”
周娟连吓唬带哄带走了春桃夏荷，喜彩依旧跟在身边，周案和尴尬了，她不认识路啊！
谁知道，喜彩往前几步走，道：“夫人，我们往右拐。”
还没走几步，花园的假山后转出来一个人，身高八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一根银丝带，走路飘飘若仙，一双星星桃花眼，未语先含笑，声音沉沉：“表妹！”
朱雀大街，明媚晨光之中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往西走，后面还拉着一辆骡车，车上放着些酒坛、牲畜、布匹，细细的看，还有些小盒子装的物件儿，可能是些珠宝首饰。
周案和坐在颠簸的马车上，看着对方稳如泰山的模样，心里愤愤不平：“我说，你们这的马车这么晃悠，你不晕吗？”
蒙庭莳拿着一本书，眼皮抬了一下看她：“案和姑娘，我蒙家的马车是私房局制作，可着整个京都再找不到如此稳健的马车了。”
蒙庭莳本不想和一个女孩计较，可自从他信了她的话之后，这个女人就没停止对自己家的挑剔，也不能说是自己家，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在挑剔。
他问她的打算，她说自然是想办法回家，这里没有冰箱，没有空调，没有啤酒，没有烧烤，夏天怎么过，冬天怎么搞，拉拉杂杂一堆，气的蒙庭莳不想理她。
‘咕噜’一声，总算让这个女人闭了嘴，蒙庭莳刚想嘲笑她，对方居然一脸坦然的问：“我说，你车里有吃的吗？”
她起晚了，又错过了膳食，梅香偷偷塞了两块糕饼给她，还没吃完就跟着常宝儿来到了荨苍院，和蒙庭莳说完话就被拉了出来，这会儿五脏庙都唱起了空城计。
蒙庭莳敢肯定，如果他说没有，这个女人肯定又要从头到脚说一边，他想起来之前是堂妹坐车出门，她喜欢带点心，兴许会有剩的。探过身子从她那一侧，拉开一个暗格，有杏仁酥还有些莓果，巴拉了出来递给她。
周案和笑着道：“谢谢。”
蒙庭莳嗤笑一声，没有搭理。周案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边吃一边问：“对了，周娴的爸妈对她怎么样？他们会不会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冒牌货？”
蒙庭莳回想了一下常宝儿查来的底细，想了想才说：“周大人是御史台的上大夫，常年忙碌，他不怎么带教子女，尤其是女儿，周夫人嘛是继室，对周娴面上过得去，私底下如何我就不清楚了。”
其实他很清楚，周娴在周家并不得宠，她是先室夫人的女儿，而且是唯一的孩子，周老夫人偏爱周娴，看不上继室夫人，更别提继室夫人生的女儿周妙周娟，如果不是继室夫人生了周家的嫡子周祖，想来这个夫人在周家地位也就一般，仗着嫡子周祖，周夫人才渐渐抬起头来，处处压着周娴，偏偏周娴嫁给他，周夫人可是记恨的很。
但是他不打算告诉她。
周案和三两下吃完了糕点，勉强半饱，她从小活动量大，饭量也大，就盼着赶紧到周府，最好到了就能开席。
“我说，得多久才能到？”周案和打了个哈欠。
蒙庭莳看了一眼她的做派，心里很是鄙夷，一个女孩子家家，仪态如此粗俗，用膳还吧唧嘴，说话不用敬语，想来她那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还有半个时辰。”蒙庭莳心想，自己的仪态得做的足足的。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
“那我们聊聊天吗？”周案和眼冒精光。
蒙庭莳转头看她，眉毛紧蹙，她就没点眼力见儿吗？看不出，自己不待见她？
周案和见他沉默就当他同意了，自说自话开来，蒙庭莳很不想搭理她，奈何她真的有气死他的本领。
“你当官吗？我听说你爸是首辅宰相，给你安排个事儿不成问题吧？”
“你认识这里的，额，什么巡捕啊或者刑部的官儿吗？”
“你们这儿，有那个什么钦天监吗？”
“你本事大不大？你有钱吗？”
“他们说你什么十全少年，你会的真的很多吗？”
“你有没有心上人？”
“对了，你和这个周娴，你们睡了没有？她还是完璧之身吗？你有没有什么小妾通房一类的？”
蒙庭莳自认从小接受家教，喜怒不形于色，定力也算十足，可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几句话就让自己破功，前面几句还能忍着，可后来说的都是些什么？
他心头火气，恶念丛生，看着对方道：“呵呵，自然，我们是夫妻，周公之礼，男女敦伦都是正常，唔，通房小妾一类的都没有，今后还得继续麻烦夫人，或者夫人可以代为寻觅一二！”说完拱了拱手。
周案和果然哑了嗓子，如同被攥住喉咙的鸡，她瞪大眼睛，结结巴巴道：“啊？我不是你老婆啊，这个周娴才是。”说完，抬高了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蒙庭莳忍不住，噗嗤笑了，拿起扇子，团成一根，指了指她的鼻子：“夫人说的，是也！”
周案和萎靡了，她结结巴巴道：“我还是个处儿呢，我不要。”
蒙庭莳不知道她嘟哝什么，眼见她耳朵突然变得粉红，还有点翘起来，十分可爱，他的嘴角也跟着上翘。想了想，不再逗她，转移了话题：“你的名字有什么由来？案和？莫不是诗句里的？”
说着自己脑袋里细细搜索，那句诗词里有这两个字。
周案和撇嘴：“我爸，哦，我爹从刑法法典里随便找的。”
蒙庭莳愣了：“法典？”
周案和悠悠吐了一口气：“所以，我没叫周五条，周三年，我已经很感激了。”
蒙庭莳看她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憋不住笑了出来，凌厉的双眼眯成一条月牙，颇为带着喜感，周案和看愣了，调笑了一句：“你笑起来，还挺帅挺可爱的嘛！”
蒙庭莳笑声戛然而止，脸色冷凝，转过头不再看她。
周案和啧啧出声，就是脾气不咋样！
常宝儿在马车外听见自家少爷的笑声，有点愣，多少年没听过少爷如此真挚的笑声，看来新夫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要她安分些，常宝儿如是想。
周案和脾气虽然急躁，但是情绪来去都快，这会儿马车走到了东石街，这个时辰街道上叫卖声正热闹，周案和透过纱窗，看了看，吃食居多，还有些店铺。看来京都还是蛮繁华的。
蒙庭莳依旧表情冷凝，他在看书，周案和捅了捅他，蒙庭莳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她，眼里带着警告：“何事？”
周案和伸手冲他：“你有钱吗？给我点。”
蒙庭莳垂眸，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扔给她：“拿去！”
周案和欣喜的接过钱袋，打开后傻了，她问：“这是什么？”几张纸，还有几块三角形的金属。怎么没有铜钱？
蒙庭莳没理她，周案和泄气的把钱袋扔回给他。蒙庭莳压下火气道：“这是银票，上面是三百两，一张银票顶京都中等殷实人家一年的嚼口，这些是银角，用来打赏的，一个大概。。。”他看了看外面，指了指一个店铺：“诺，可以买一个店铺。”
周案和嘴角微扯：“您也可真大方。”
蒙庭莳咬牙：“那时自然，你可是我的夫人。”
周案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蒙庭莳看她一直看外面，手里的书看不进去了，问：“你想买什么？”
周案和不好意思了，她嗫喏道：“啥都不买。”
两个人也就彻底不再言语。
又晃悠了一会儿，马车停了，周案和整个后背都僵了，酸的不行，她伸了伸腰，锤了锤后背，转了转脖子，蒙庭莳倒是没再嘲笑，安静的等着。
“一会儿，少说话，少说话少出错。”蒙庭莳手里把玩着扇子，似乎没在意的随便一说。
周案和知道好歹，笑嘻嘻道：“多谢多谢。啊，夫君。”
蒙庭莳摇扇子的动作一顿，有点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跟着回门的是春桃夏荷二人，小梅香只是个二等洒扫丫鬟，没有跟着主人出门的资格，想起梅香，她问春桃：“梅香的娘是府里的谁？”
春桃抬头，有点蒙：“回小姐，梅香没有娘啊，啊，也不是，她是小姐捡来的，不是家生子。”
周案和停住脚步，看着她：“真的？”
春桃和夏荷对视一眼，肯定的点头：“小姐，那不是你说的吗？”
周案和闻言只得点头，这会儿忽然想起，蒙庭莳说周娴并不识字，可梅香却说她诗词歌赋样样都会，周案和压下心里的怀疑，跟着春桃的脚步往后宅走。
在中庭的时候，蒙庭莳就被周群山派人请走了，到后宅来，只剩下周案和。她不认路，只得跟着春桃夏荷在婉转的回廊的上迈步前行，快到周老夫人的院子，后来一个丫鬟急急追上来。
周案和看着她问：“你是？”
“奴婢喜彩，是少爷让奴婢过来跟着夫人。”说完福了一礼。
姿态端庄，背直腿直，周案和顿时明白了。
“好，起来吧！”
喜彩起身道：“谢夫人。”
说完规规矩矩的跟在周案和身后，低头垂目，走路的时候环佩叮当很是好听。周案和学着扭了两步，实在是累的慌，立刻就放弃了。
周老夫人的寿康院里，早早就坐满了人，大家都翘首以待。周娴高嫁进了宰相府，整个周氏一族都与有荣焉，尤其那些自己也有女儿的，比照着周娴，也想借着她的光儿，选婿的时候往上抬两个台阶儿。
而听着别人恭维的周夫人却心里不爽，周娴毕竟没有母亲，虽然比周妙大了两岁，但是早两年成婚也不算什么，指婚的时候为什么不指给周妙，毕竟周妙才是父母双全，难道蒙宰辅不膈应这无母之女？
周妙自然也这样想，因此看周娴就更不顺眼了。
周娴姗姗来迟，周夫人话里带话，周老夫人也有点不高兴。
周案和拐进了院子，春桃和夏荷下意识的就缩紧了肩膀，头低得快到胸口，害怕的模样，让周案和也警惕起来。
“孙女儿拜见祖母，母亲。”周案和学着喜彩的模样，行了一个礼。规规矩矩，落落大方。
周夫人有点怔住，周老夫人也惊着了，这个孙女有多么离经叛道她最清楚，这会儿规规矩矩的行礼，她都有点惊讶。
两个人隔了一会儿才有了反应，周案和有点纳闷。还好给她解惑的人自来不少。
周妙娇笑一声：“姐姐果然婚后就不一样了，还知道礼数，以前可是洒脱的紧。”
哦，原来她不是那么乖巧听话，正好。
周案和笑：“妹妹几日不见，越发漂亮可爱。”
周妙一副见鬼的表情，笑容僵在脸上，都来不及往回收。
周老夫人很高兴，摆摆手，让她道跟前来，细细的看过，又问了许多，擦了擦眼睛的湿润，只是笑。
周案和见别人无感，唯独看见老太太，莫名的她心里也酸酸涩涩。周老夫人拉着她见过周氏一族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周氏早些年也算望族，这些年子弟无所出，才渐渐没落，所以周氏很是看重周娴的这个姻亲，几个长辈出手也颇为阔绰，看的周夫人眼热心酸，周妙还停留在周娴夸她的情绪里，有点回不过神，周娟却看着三祖母给了周娴一个透绿的翡翠镯子，种头很是水润，她嘴巴里也跟着发苦。
一圈人见过之后，周娟拉着姐姐来邀请周娴，周案和也想去看看周娴的房间，顺便找点东西。
刚刚出了寿康院的月亮门，春桃习惯性的往左拐，周娟却拉住周案和往右拐，春桃张嘴想说话，夏荷拉住了她，喜彩看了一眼两个人，疾步跟上了周案和。
周案和自然看见了，没想到，周娟岁数不大，心眼儿不少。无妨，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拐过月亮门，又穿过游廊，走到一个花园里，周娟私下看了一眼，脚步一停，“哎呦，哎呦，我肚子疼，大姐，我去趟茅房。春桃，春桃，我肚子疼，你背着我去！夏荷，你快扶着我点，别把我掉下来，掉下来你赔得起吗？”
周娟连吓唬带哄带走了春桃夏荷，喜彩依旧跟在身边，周案和尴尬了，她不认识路啊！
谁知道，喜彩往前几步走，道：“夫人，我们往右拐。”
还没走几步，花园的假山后转出来一个人，身高八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一根银丝带，走路飘飘若仙，一双星星桃花眼，未语先含笑，声音沉沉：“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