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一模一样
荨仓院，在蒙府的东南端，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亮堂堂的扫进荨仓院。今天也是个晴天，一大早洒扫的丫鬟婆子就忙活了起来，有条不紊，安安静静。常嬷嬷站在正房的门口，侧耳听里面的声音，昨天夜里她依稀听见了少夫人的叫声，而后就是咚的一声，再听就没了声音，常嬷嬷心里担忧，又不能闯进去查看，于是一大早就等在正房门口。
今天是十五，常嬷嬷琢磨着少夫人今天得循例去给老夫人请安，许是一会儿就会起床，可她等了许久，还是没见里面叫起。
“常嬷嬷，你在做什么？”
常嬷嬷转身就看到蒙庭莳一身练功服站在她身后，额头冒着汗，脸上红彤彤的，一双眼睛透着冷漠。
“少。。少爷，奴婢不知道少夫人起了没有，今儿是十五，再不起，时间可来不及了，夫人还等着呢。”
蒙庭莳看了一眼房门：“我去叫她，早膳和夫人一起吃，派人去告诉夫人一声。”
常嬷嬷应下。
蒙庭莳推门进去，又紧紧关上，春花和夏枝想跟在身后伺候，却被关在了门外。
过了一刻钟，大门打开，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进，周案和无精打采，任凭人摆弄。早饭是和蒙大夫人一起吃的，蒙大夫人一贯寡欲少语，今天尤其是，站在她身后有两个妇人，是蒙中清的妾侍，规规矩矩的给蒙大夫人布菜，端汤。蒙烟蒙秋蒙灵排开坐在下首，蒙庭宇挨着蒙庭莳坐下。
食不言寝不语，就连周案和也渐渐习惯，早膳之后，蒙大夫人留下了二人说话，也是关心三天之后的宫宴，周案和自然明白，蒙庭莳不需要提点，蒙大夫人这是说给她听的。
周案和仔细记住了要点，不明白的地方，又问了几遍。蒙大夫人见她态度诚恳，心里也放心了些。
“花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虽然严厉些，但你并不经常入宫，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你！”
周案和点头称是，自己也明白这是躲不过去了。
二人从蒙大夫人的院子出来就分开了，蒙庭莳去上值，周案和回荨仓院。拐过花园，就发现一个烟色的身影站在涌道上。
“费姨娘这是在等我吗？”
烟色罗裙的人是蒙中清的姨娘费氏，是军中一个小官的妹妹，也是蒙烟蒙灵的生母。
费姨娘轻轻行了一个礼，起身的时候环佩叮当，窈窕身段，别说男人就是周案和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哎，也不怪蒙庭莳嫌弃自己。
“少夫人，奴在此等您，是为了替烟小姐给您致歉，她年纪小不懂事，被人做了靶子，惹了少夫人不喜，还请少夫人看在烟小姐年纪尚小的份上，原谅则个。”
看来蒙烟把陶元如几个挤兑自己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姨娘，蒙烟的心思好猜，蒙大夫人是她的嫡母，她即将及笄，婚事捏在嫡母手里，如果周娴把这事儿告诉了蒙大夫人，估计蒙烟得不了好果子吃。蒙大夫人虽然清冷，却也护短的很，年轻时候的脾气更是出名的臭，蒙烟越想越害怕，急急忙忙寻姨娘商议。
“哦，这事儿啊，不是烟妹妹的错，再说几个女孩子聊聊闲篇儿，谈不上什么。费姨娘多想了。”
费姨娘惊讶的抬头，传闻中粗俗记仇的周家大小姐，如此好说话吗？这让准备了一箩筐话的费姨娘卡了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费姨娘行了一个大礼：“奴多谢少夫人的宽容，这个情，奴记下了。”
周案和立在原处，心理琢磨，费姨娘什么意思，手里的纸条攥的发紧，她想了片刻，才起身往荨仓院去。
翰林院里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秦周看着手里的纸条，他疑惑的问：“就这些？”
站在跟前的人，一抱拳：“是，少爷。周家长女八岁才进了京都，八岁之前在江南，周群山的原配是江南的一个商户女，姓江，周群山进京述职曾带了她来，但她在京都水土不服，缠绵病榻，周群山无奈又把她送回了江南，当时的周娴才两岁跟着一起回了江南，之后周江氏病故，周群山续娶了现在的夫人。”
秦周手指点桌面，闭着眼睛，思绪万千，他很确信自己和周娴并无交集，却不明白为何每次周娴碰上自己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而且周娴居然会些拳脚功夫，行事也让人看不懂。
秦周当然不会知道周娴已经换了芯儿，换了人，更猜想不出，周娴是把他当成了别人。
“周娴可有闺中好友？”
手下人回道：“八岁之前未可知，进了京都，周大小姐似乎只和廷尉府林参军的妹妹林惜珠有过往来，嫁与蒙史司前，确实和表少爷章深厮混在一起。”
秦周听到章深的名字，敲桌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问：“人，安排进去了？”
手下人回：“是。听人回报，蒙府荨仓院里，眼线不少。”
秦周点头：“好，你去吧。”
周案和还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情景，她急匆匆的赶回了荨仓院，找了个借口打发了所有人。费姨娘给她纸条的时候，冲她后面的春花夏枝使了个眼色，周案和略微思索了一下，费姨娘应该不单单指春花和夏枝。
她径直进了蒙庭莳的书房，坐在椅子上，打开手里已经有点微微发湿的纸条。
‘小心身边人！’
身边人？说的是谁？丫鬟还是奴仆，家人还是夫君？正在她惆怅的时候，常宝让喜彩传话，说要进来回事。
常宝为了能回到蒙庭莳身边，对于少夫人交代的事情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细细的查探，小心的求证，又费心的筛选了一番，所以周案和拿到手里的时候，她对蒙庭莳起了敬畏之心，啧啧，看看人家手下这办事能力！
关于周娴八岁之前的事情和秦周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常宝毕竟有周娴身边的人提示，知道了周娴是因为某事才被送来京都，并不是周群山主动去接的。而且周娴居住的江南别院，明面上是周家采买，实际上是江南督造使江重威的宅子，伺候周娴的人也都是江重威安排的亲信，而周娴进京，是因为江重威意外去世，周群山才接了周娴进京。
“江重威？”
常宝道：“是，江南督造使江重威，草莽出身，曾与先皇并肩作战，大殷建朝之后，被封江南督造，这事儿也有点蹊跷，大多从龙之臣都被封候封将，江南督造虽然官职不低，可和京官侯爵相比还是逊色了许多，说是当时的江重威久战沙场，受伤过多，先皇怜惜，送他去江南养老。”
“那江家还有什么人？”
常宝愣了，不是说查夫人八岁之前的事儿吗？怎么又跑道江家了？
“夫人，这个，奴才见与夫人干系不大，所以。。。”
周案和失望的点点头：“好，你接着说。”
周娴进京后，只和廷尉府参军林良的妹妹林惜珠有过来往，别人基本没什么交情。周娴在江南呆了八年，散漫自由，进了御史府始终不能适应，周群山在京都只是一个小官，他为人势力，只想往上钻营，从不往下交际，上面的人懒得理会于他，下面的人也见不着御史大夫，所以认识周娴的人不多，如果不是一纸圣旨嫁给了蒙庭莳，哪怕她和章深私奔了也只不过是后宅茶余饭后的一点点谈资。
周案和又问：“那梅香的事儿呢？”
常宝道：“梅香是少夫人一次去西山庙会偶遇的，梅香被几个地痞欺负，是少夫人解救，而后怕梅香被报复，带进了周府。梅香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士，只有寡母一人，守着一个茶水摊子，生活清贫，如果不是在京都有三间旧房，梅香母女可能在京都根本活不下去。梅香改名之前姓江，家在蝎子胡同。”
周案和嘀咕：“又一个姓江的。”
常宝定了定神：“少夫人，不是奴才多嘴，秦周秦大人的事情，少爷不让插手。”
周案和想起昨夜，蒙庭莳的警告，撇嘴道：“我知道了。”
常宝又道：“院子里这些人，除了常嬷嬷和喜彩，其他的都有来处，改日，少爷会与您说清楚。常嬷嬷是奴才的亲娘，喜彩是少爷奶母的孙女。这两人是少爷给您配的。”
看来常宝还是蒙庭莳的亲信，想起常宝的那三十大板，她这会儿才明白，蒙庭莳对自己已经很客气。
晚上，蒙庭莳回院子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挂在天上，他匆匆吃了两口饭食，就赶着去找周案和。
“这是什么？”
“凌家和秦家的拜帖！”
“我知道！可是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接待这两个人？”
周案和脑子发胀，这两个人哪个都不想见，看着帖子上写的明日二字，她问：“后天不就是宫宴了吗？往后延期行不行？”
蒙庭莳挥退了春花夏枝，自己伸手脱衣服，周案和注意力被转移，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长发偶尔翻飞，随着动作，外衫滑落，一身白色衾衣，领口处露出蜜色的胸膛，周案和控制不住咽了口水。
啧啧，男色也霍霍人！
“你以为摆家家酒呢，想怎样就怎样？这帖子要么接，要么不接。接就是明天，不接意思就是告诉人间，你与凌家周家势不两立！”
“你想选哪个？”蒙庭莳拿起书榻上的一卷诗集看了两眼。
“好吧，那明日需要我准备什么？”
“常嬷嬷自会准备，我已经知会了常嬷嬷！”
“那你都安排好了，还让我选个屁！”
“周小姐，你可知道什么叫‘口不出恶言’？”
“那蒙史司可知道，什么叫多此一举？”
两个人又是相对无言的躺在床上，周案和想我定是与这厮八字相冲！蒙庭莳则在心里鄙视，果然她那个什么故乡都是粗鄙之人。
第二日，周案和终于知道什么叫手忙脚乱，花嬷嬷一早被请进了蒙家，教导周案和；秦周和凌星宇也一早就登门，蒙庭莳知会了周案和，前去接待。常嬷嬷已经安排好了膳食、伺候的侍女以及备好了回礼，而周案和则抓紧时间和花嬷嬷上课，等到快开席的时候，再赶去去前厅安排，做足一个女主人的姿态。
花嬷嬷人长得富态，胖乎乎圆滚滚，一双小豆眼儿透着精明，她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蒙家这位少夫人，未来蒙家的主母，长相有点偏艳丽不够端庄，但胜在一股落落大方的气质。
花嬷嬷上课很是用心，从宫里几位娘娘的喜好禁忌讲到京都几大世家侯爵府明面上的争端纠纷，用餐礼仪和跪拜礼节一带而过，这些其实京都的府里，后宅贵女都被教导过，蒙家自然知道周娴自然不用教授这些，更多的是宫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贵人们喜好，总不能进宫一趟就结仇回来。
周案和自然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还想再打听些，就听见常宝在外面请示前厅待客。周案和交代了喜彩，给花嬷嬷备膳，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仪态万方的出了荨仓院的大门。
秦周和凌星宇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门口，过了许久，才听见了女子走路的声音，二人装作刚刚听到，起身准备行礼。只见门口转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孩，一身紫色的衣裙，盛装华服，身姿妖娆，面如桃花，见到前厅的三个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扭捏的喊了一声：“大哥！”
荨仓院，在蒙府的东南端，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总是第一时间亮堂堂的扫进荨仓院。今天也是个晴天，一大早洒扫的丫鬟婆子就忙活了起来，有条不紊，安安静静。常嬷嬷站在正房的门口，侧耳听里面的声音，昨天夜里她依稀听见了少夫人的叫声，而后就是咚的一声，再听就没了声音，常嬷嬷心里担忧，又不能闯进去查看，于是一大早就等在正房门口。
今天是十五，常嬷嬷琢磨着少夫人今天得循例去给老夫人请安，许是一会儿就会起床，可她等了许久，还是没见里面叫起。
“常嬷嬷，你在做什么？”
常嬷嬷转身就看到蒙庭莳一身练功服站在她身后，额头冒着汗，脸上红彤彤的，一双眼睛透着冷漠。
“少。。少爷，奴婢不知道少夫人起了没有，今儿是十五，再不起，时间可来不及了，夫人还等着呢。”
蒙庭莳看了一眼房门：“我去叫她，早膳和夫人一起吃，派人去告诉夫人一声。”
常嬷嬷应下。
蒙庭莳推门进去，又紧紧关上，春花和夏枝想跟在身后伺候，却被关在了门外。
过了一刻钟，大门打开，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进，周案和无精打采，任凭人摆弄。早饭是和蒙大夫人一起吃的，蒙大夫人一贯寡欲少语，今天尤其是，站在她身后有两个妇人，是蒙中清的妾侍，规规矩矩的给蒙大夫人布菜，端汤。蒙烟蒙秋蒙灵排开坐在下首，蒙庭宇挨着蒙庭莳坐下。
食不言寝不语，就连周案和也渐渐习惯，早膳之后，蒙大夫人留下了二人说话，也是关心三天之后的宫宴，周案和自然明白，蒙庭莳不需要提点，蒙大夫人这是说给她听的。
周案和仔细记住了要点，不明白的地方，又问了几遍。蒙大夫人见她态度诚恳，心里也放心了些。
“花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虽然严厉些，但你并不经常入宫，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你！”
周案和点头称是，自己也明白这是躲不过去了。
二人从蒙大夫人的院子出来就分开了，蒙庭莳去上值，周案和回荨仓院。拐过花园，就发现一个烟色的身影站在涌道上。
“费姨娘这是在等我吗？”
烟色罗裙的人是蒙中清的姨娘费氏，是军中一个小官的妹妹，也是蒙烟蒙灵的生母。
费姨娘轻轻行了一个礼，起身的时候环佩叮当，窈窕身段，别说男人就是周案和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哎，也不怪蒙庭莳嫌弃自己。
“少夫人，奴在此等您，是为了替烟小姐给您致歉，她年纪小不懂事，被人做了靶子，惹了少夫人不喜，还请少夫人看在烟小姐年纪尚小的份上，原谅则个。”
看来蒙烟把陶元如几个挤兑自己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姨娘，蒙烟的心思好猜，蒙大夫人是她的嫡母，她即将及笄，婚事捏在嫡母手里，如果周娴把这事儿告诉了蒙大夫人，估计蒙烟得不了好果子吃。蒙大夫人虽然清冷，却也护短的很，年轻时候的脾气更是出名的臭，蒙烟越想越害怕，急急忙忙寻姨娘商议。
“哦，这事儿啊，不是烟妹妹的错，再说几个女孩子聊聊闲篇儿，谈不上什么。费姨娘多想了。”
费姨娘惊讶的抬头，传闻中粗俗记仇的周家大小姐，如此好说话吗？这让准备了一箩筐话的费姨娘卡了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费姨娘行了一个大礼：“奴多谢少夫人的宽容，这个情，奴记下了。”
周案和立在原处，心理琢磨，费姨娘什么意思，手里的纸条攥的发紧，她想了片刻，才起身往荨仓院去。
翰林院里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秦周看着手里的纸条，他疑惑的问：“就这些？”
站在跟前的人，一抱拳：“是，少爷。周家长女八岁才进了京都，八岁之前在江南，周群山的原配是江南的一个商户女，姓江，周群山进京述职曾带了她来，但她在京都水土不服，缠绵病榻，周群山无奈又把她送回了江南，当时的周娴才两岁跟着一起回了江南，之后周江氏病故，周群山续娶了现在的夫人。”
秦周手指点桌面，闭着眼睛，思绪万千，他很确信自己和周娴并无交集，却不明白为何每次周娴碰上自己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而且周娴居然会些拳脚功夫，行事也让人看不懂。
秦周当然不会知道周娴已经换了芯儿，换了人，更猜想不出，周娴是把他当成了别人。
“周娴可有闺中好友？”
手下人回道：“八岁之前未可知，进了京都，周大小姐似乎只和廷尉府林参军的妹妹林惜珠有过往来，嫁与蒙史司前，确实和表少爷章深厮混在一起。”
秦周听到章深的名字，敲桌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问：“人，安排进去了？”
手下人回：“是。听人回报，蒙府荨仓院里，眼线不少。”
秦周点头：“好，你去吧。”
周案和还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情景，她急匆匆的赶回了荨仓院，找了个借口打发了所有人。费姨娘给她纸条的时候，冲她后面的春花夏枝使了个眼色，周案和略微思索了一下，费姨娘应该不单单指春花和夏枝。
她径直进了蒙庭莳的书房，坐在椅子上，打开手里已经有点微微发湿的纸条。
‘小心身边人！’
身边人？说的是谁？丫鬟还是奴仆，家人还是夫君？正在她惆怅的时候，常宝让喜彩传话，说要进来回事。
常宝为了能回到蒙庭莳身边，对于少夫人交代的事情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细细的查探，小心的求证，又费心的筛选了一番，所以周案和拿到手里的时候，她对蒙庭莳起了敬畏之心，啧啧，看看人家手下这办事能力！
关于周娴八岁之前的事情和秦周了解的差不多，但是常宝毕竟有周娴身边的人提示，知道了周娴是因为某事才被送来京都，并不是周群山主动去接的。而且周娴居住的江南别院，明面上是周家采买，实际上是江南督造使江重威的宅子，伺候周娴的人也都是江重威安排的亲信，而周娴进京，是因为江重威意外去世，周群山才接了周娴进京。
“江重威？”
常宝道：“是，江南督造使江重威，草莽出身，曾与先皇并肩作战，大殷建朝之后，被封江南督造，这事儿也有点蹊跷，大多从龙之臣都被封候封将，江南督造虽然官职不低，可和京官侯爵相比还是逊色了许多，说是当时的江重威久战沙场，受伤过多，先皇怜惜，送他去江南养老。”
“那江家还有什么人？”
常宝愣了，不是说查夫人八岁之前的事儿吗？怎么又跑道江家了？
“夫人，这个，奴才见与夫人干系不大，所以。。。”
周案和失望的点点头：“好，你接着说。”
周娴进京后，只和廷尉府参军林良的妹妹林惜珠有过来往，别人基本没什么交情。周娴在江南呆了八年，散漫自由，进了御史府始终不能适应，周群山在京都只是一个小官，他为人势力，只想往上钻营，从不往下交际，上面的人懒得理会于他，下面的人也见不着御史大夫，所以认识周娴的人不多，如果不是一纸圣旨嫁给了蒙庭莳，哪怕她和章深私奔了也只不过是后宅茶余饭后的一点点谈资。
周案和又问：“那梅香的事儿呢？”
常宝道：“梅香是少夫人一次去西山庙会偶遇的，梅香被几个地痞欺负，是少夫人解救，而后怕梅香被报复，带进了周府。梅香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士，只有寡母一人，守着一个茶水摊子，生活清贫，如果不是在京都有三间旧房，梅香母女可能在京都根本活不下去。梅香改名之前姓江，家在蝎子胡同。”
周案和嘀咕：“又一个姓江的。”
常宝定了定神：“少夫人，不是奴才多嘴，秦周秦大人的事情，少爷不让插手。”
周案和想起昨夜，蒙庭莳的警告，撇嘴道：“我知道了。”
常宝又道：“院子里这些人，除了常嬷嬷和喜彩，其他的都有来处，改日，少爷会与您说清楚。常嬷嬷是奴才的亲娘，喜彩是少爷奶母的孙女。这两人是少爷给您配的。”
看来常宝还是蒙庭莳的亲信，想起常宝的那三十大板，她这会儿才明白，蒙庭莳对自己已经很客气。
晚上，蒙庭莳回院子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挂在天上，他匆匆吃了两口饭食，就赶着去找周案和。
“这是什么？”
“凌家和秦家的拜帖！”
“我知道！可是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接待这两个人？”
周案和脑子发胀，这两个人哪个都不想见，看着帖子上写的明日二字，她问：“后天不就是宫宴了吗？往后延期行不行？”
蒙庭莳挥退了春花夏枝，自己伸手脱衣服，周案和注意力被转移，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长发偶尔翻飞，随着动作，外衫滑落，一身白色衾衣，领口处露出蜜色的胸膛，周案和控制不住咽了口水。
啧啧，男色也霍霍人！
“你以为摆家家酒呢，想怎样就怎样？这帖子要么接，要么不接。接就是明天，不接意思就是告诉人间，你与凌家周家势不两立！”
“你想选哪个？”蒙庭莳拿起书榻上的一卷诗集看了两眼。
“好吧，那明日需要我准备什么？”
“常嬷嬷自会准备，我已经知会了常嬷嬷！”
“那你都安排好了，还让我选个屁！”
“周小姐，你可知道什么叫‘口不出恶言’？”
“那蒙史司可知道，什么叫多此一举？”
两个人又是相对无言的躺在床上，周案和想我定是与这厮八字相冲！蒙庭莳则在心里鄙视，果然她那个什么故乡都是粗鄙之人。
第二日，周案和终于知道什么叫手忙脚乱，花嬷嬷一早被请进了蒙家，教导周案和；秦周和凌星宇也一早就登门，蒙庭莳知会了周案和，前去接待。常嬷嬷已经安排好了膳食、伺候的侍女以及备好了回礼，而周案和则抓紧时间和花嬷嬷上课，等到快开席的时候，再赶去去前厅安排，做足一个女主人的姿态。
花嬷嬷人长得富态，胖乎乎圆滚滚，一双小豆眼儿透着精明，她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蒙家这位少夫人，未来蒙家的主母，长相有点偏艳丽不够端庄，但胜在一股落落大方的气质。
花嬷嬷上课很是用心，从宫里几位娘娘的喜好禁忌讲到京都几大世家侯爵府明面上的争端纠纷，用餐礼仪和跪拜礼节一带而过，这些其实京都的府里，后宅贵女都被教导过，蒙家自然知道周娴自然不用教授这些，更多的是宫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贵人们喜好，总不能进宫一趟就结仇回来。
周案和自然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还想再打听些，就听见常宝在外面请示前厅待客。周案和交代了喜彩，给花嬷嬷备膳，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仪态万方的出了荨仓院的大门。
秦周和凌星宇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门口，过了许久，才听见了女子走路的声音，二人装作刚刚听到，起身准备行礼。只见门口转进来一个陌生的女孩，一身紫色的衣裙，盛装华服，身姿妖娆，面如桃花，见到前厅的三个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扭捏的喊了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