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听了九笙的话，洛雪眸光一颤，许久才艰难开口：“是，我知白昀对我的情意……”
“所以你就利用他。利用他对你的情意，替你偷印；又利用他对你的情意，为你拼命。”
九笙原本以为，说起白昀的事，她会控制不住情绪，甚至会忍不住发怒，可话出口，她才发现，心中涌动的更多是对白昀一厢情愿的慨叹。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这些，必是心甘情愿，可你面对着这样的情意，不觉得心中有愧么？”
“我……”洛雪犹豫半晌，终是道，“抱歉，人都是有私心的。”
确实。
人都是有私心的。
一如她在天命钟前故意激怒兰霜，在兰霜对她出手时没有躲开一样。她也有私心，她不想让兰霜就这么全身而退，她想替白昀报仇。
在救严朗的这件事里，唯一委屈的人就是白昀。若白昀都不在乎，她也没什么好去指责的。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
片刻后，洛雪才又开口：“阿笙，我可以再央求你一件事么？”
九笙看向她，眸带询问。
“严朗做了错事，被关起来无可厚非，我想救他出来，是我一意孤行。如今，他已被关回去，我也已经知错。你能代我向阁主说情，让我……”
“你想带他走？”
“不，”她摇头，“我们毕竟做错了事。他在一品堂受了很重的伤，我想去密牢中照顾他。”
“我求不了这个情。”九笙拒绝道，“你做错的事，该自己同阁主说，阁主要如何处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其实，阁主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若当时……”
若当时洛雪没有让人抓住锦州城的传信者，没有引他们离开览星阁，没有偷偷集齐四方印打开密牢，之前的所有事都不曾发生的话，或许她能去找叶北宁求情。
毕竟那时叶北宁还没有生她的气，求情成功的几率能大很多。
洛雪点点头：“我明白了。”
与洛雪说这些时，九笙的手始终放在身侧。那里有白昀送她的小册子，小册子下方曾悬过她送的琉璃石。
琉璃石碎了以后，九笙就一直希望，等再见到洛雪，能让她再送一颗新的石头挂在那里，如今……
却是不能开口了。
虽然她能原谅洛雪做的事，但她与洛雪的情意，便也到此为止了。
洛雪离开后，九笙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览星阁里也再没有她的消息了。
又是两日过去。一大早，天刚亮，慕灵边敲门边在外面喊她。
“阿笙姐，快起来，老梅要发红封了！”
老梅可是览星阁里有名的铁公鸡，一根毛都不肯拔，每年只有一个日子会给他们发红封，那就是——
一年伊始，正月元日。
她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的，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九笙翻身下床，洗漱一番，打开房门。
“阿笙姐，新年吉祥！”
“阿笙，新年吉祥。”
以前，白昀也会等在这里的。
“新年吉祥。”她回了一句，调整了下思绪才道，“走，咱们去把老梅准备的红封都抢过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老梅被气黑的脸了，”慕灵笑着道，“以前白昀挡着老梅，总是挡不住，老梅就追着我们满堂跑，真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九笙与竹叶对视一眼，也相继沉默下去，脸上看不出一丝新年的喜庆来。
良久，竹叶拍了拍她二人的肩膀：“今日乃一年之始，或许一切都会改变也说不定，别放弃希望。”
那就带着这样的希望，坚持到最后一刻。
脑海里，叶北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让九笙不由有些失神。
“也是，说不定过一会儿白昀就醒了呢！阿笙姐，今日还是你的生辰，我们还像往年一样下山去看烟花罢。”
九笙没有说话。
“阿笙姐？”
直到慕灵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才回过神：“什么？”
“我说，元日不是你生辰嘛，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夜里去山下镇子看烟花。”
“好。”
竹叶道：“带着白昀一起。”
九笙点头：“当然得带着他。”
入夜后，星河漫天。
自从朝廷的人撤走，览星阁每日都有史官下山，留在阁里的人少，也就没什么热闹的气氛，每个堂都在门外挂了两盏大红灯笼，算是庆新年了。
在静得冷清的阁里，梅子酒的声音显得十分聒噪。。
“你们几个怎么好意思！以前笙丫头生辰，我死皮赖脸地想跟着去，你们都不带我！今日倒好！拽着我来当苦力！”
就这几句牢骚，从出了九品堂开始，一路抱怨到山门口。
竹叶回头道：“老梅，能者多劳。”
慕灵也配合着：“就是，你忍心看我们三个小丫头拖着白昀往山下走么？”
老梅在她们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停脚，弯下腰，把背上的白昀往上移了移：“怎么不忍心。”
“嘴硬，”九笙戳穿他，“你要是忍心，就该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还能任我们一拉一拽就跟我们走了？”
“我哪有你们三个合起伙来力气大！”
“你没有？”
老梅拉下脸，眼睛也眯缝起来：“阿笙你个臭丫头，你在暗指本堂主胖。”
“我是在说你体力好，背着白昀一路下山，竟然还有力气抱怨。”
老梅哼了一声，嘴上继续抱怨，却也还是背着白昀，紧跟在她们身后。
九笙与竹叶、慕灵对视着笑了笑，转身一起跨出山门。
前门外站着两个人，是叶北宁与阿季。
“阁主。”
身边的两人都恭敬地抱了拳，只有九笙有些怔愣地站着，目光落在叶北宁身上，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着。
方才的笑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几日不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阁主，”过了许久，她听到慕灵在身边道，“今日是阿笙姐生辰，我们要一起去山下看烟花，阁主也一同去罢。”
叶北宁没说话，只默然地看着九笙，眸色漆黑深沉，看不出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阿笙姐，”慕灵又小声提醒她，“你不是想同阁主道歉嘛，今夜是个好机会呀！”
是……好机会么？
叶北宁与阿季夜里出现在山门口，总不可能是在等她，应当是有其他事。
九笙将视线移开：“阁主诸事缠身，哪有闲暇与我们同去。”
果然，话音落下，就听叶北宁凉声开了口：“本座确无闲暇，你们尽兴。”
说完抬脚就走了。
九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角。
看来是还在生气。
“阿笙姐，”慕灵在一旁叹气，“阁主明明很想去呀，就等你开口请他。你也是，明明也很想让阁主去，怎么不说实话。”
“我说得是实话。”
“口是心非。”
“……”
九笙懒得与她争辩。
山下的镇子里很是热闹，一派灯火通明，爆竹的声音此起彼伏，烟花也三五不时地在空中炸开。
与那缤纷色彩一比，繁星的光芒倒显得有些暗淡。
一碗长寿面还没吃完，慕灵和竹叶已经架着白昀走去看烟花了。
面摊上，只剩下九笙和梅子酒。
“丫头，阁主要走了。”
九笙吃面的动作一顿。
“这几日阁主来九品堂找过我与竹叶，希望我们能暂代阁主之位。”
意料之中，叶北宁早该回京了。
她把筷子放下，缓缓抱起手来：“梅兰竹菊，老梅，看不出来你还是他们的老大。”
老梅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也就岁数比他们三个大一点儿。”
“那还天天被兰霜欺负。”
“我那是懒得和他计较。”
九笙看着老梅胖得圆圆的脸，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真心地说了句：“老梅，这些年，多谢你。”
老梅一愣。
“天命钟前的事，也多谢你。”
“谢什么，”他撇开视线，看向别处，“你这丫头整日没个正行，突然这么跟我说话，怪让人不习惯。”
九笙笑笑：“由你们暂代阁主之位，览星阁一定会很好。阁主相信你们，就像你们愿意在天命钟前坚定地相信他一样。”
“丫头，我们相信的不是他。你那篇关于浔王的记载我们可都记着，那般一无是处的人，怎么能做阁主。”
“可你们还是站在他这一边。”
“我们是站在了你这一边。”老梅道，“你在天命前拼了命地维护他，以为我们看不出来？我和竹叶了解你，信你的眼光，才会选他。至于阿季，他与阁主相处的日子多些，一半是出于信任阁主，一半也有你的原因。”
九笙有些没想到：“我和阿季可不太熟。”
“他说你救过他。”
指的应该是之前她与云阳打架，顺手拉了他一把的事：“这么件小事竟然还记着……”
“览星阁里也多的是各为其主和明哲保身，如你一般的史官，少之又少。”
慕灵和竹叶就在这时回来，方才与老梅谈论的话题不好再继续。
她低头继续吃面。
“阿笙姐，那边有一户人家摆了好大一堆烟花正准备放，你别吃面了，快去看看吧。”
九笙根本不相信：“要是真有那么大堆烟花，你能回来叫我？”
“……”
竹叶清咳一声，说了实话：“我们在那面看到了阁主，总觉得他是为你而来，你……”
没等她说完，九笙已经站起身，迈开步子往那个方向去了。
叶北宁要回京了，总不能让他……
生着气离开吧！
九笙跑过去时，当真看到了一户人家门前摆了一大堆烟花，还在离这户人家不远处的房顶上，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叶北宁。
她飞身上去，坐到了他旁边去。
叶北宁偏头看了她一眼，起身便要走，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袖子给拉住了。
“对不起。”
叶北宁回头，一副不相信她会真心实意道歉的表情：“手松开。”
“我松开你就走了。”
他眉梢微微挑起，似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我是真心实意地同你道歉，你先听听，听完要是还生气，再走也不迟。”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九笙缓缓把手收回来：“天命钟前的事是我的错，是我故意激怒兰霜，想让他一气之下挟持我，这样……”
“这样什么。”
“这样他就走不了了，因为……你一定会救我。”
叶北宁横了她一眼：“你的本事不是很大么？自己将人留下。”
“我打不过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灵说了，道歉贵在坦诚，九笙觉得她已经够坦诚了：“所以，很抱歉利用了你，让你帮我去对付他。你生气也应该，这件事上是我过分了。”
叶北宁冷呵一声：“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生气？”
难道不是？
九笙抬眸，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看清了他眸中的担忧。
“你想做什么，大可与我直说，何至于拿命去冒险。”他沉着声音，也压了些怒气，“看来，本王在锦州城里同你说过的话，你是又忘了。”
“所以你就利用他。利用他对你的情意，替你偷印；又利用他对你的情意，为你拼命。”
九笙原本以为，说起白昀的事，她会控制不住情绪，甚至会忍不住发怒，可话出口，她才发现，心中涌动的更多是对白昀一厢情愿的慨叹。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做这些，必是心甘情愿，可你面对着这样的情意，不觉得心中有愧么？”
“我……”洛雪犹豫半晌，终是道，“抱歉，人都是有私心的。”
确实。
人都是有私心的。
一如她在天命钟前故意激怒兰霜，在兰霜对她出手时没有躲开一样。她也有私心，她不想让兰霜就这么全身而退，她想替白昀报仇。
在救严朗的这件事里，唯一委屈的人就是白昀。若白昀都不在乎，她也没什么好去指责的。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
片刻后，洛雪才又开口：“阿笙，我可以再央求你一件事么？”
九笙看向她，眸带询问。
“严朗做了错事，被关起来无可厚非，我想救他出来，是我一意孤行。如今，他已被关回去，我也已经知错。你能代我向阁主说情，让我……”
“你想带他走？”
“不，”她摇头，“我们毕竟做错了事。他在一品堂受了很重的伤，我想去密牢中照顾他。”
“我求不了这个情。”九笙拒绝道，“你做错的事，该自己同阁主说，阁主要如何处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其实，阁主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若当时……”
若当时洛雪没有让人抓住锦州城的传信者，没有引他们离开览星阁，没有偷偷集齐四方印打开密牢，之前的所有事都不曾发生的话，或许她能去找叶北宁求情。
毕竟那时叶北宁还没有生她的气，求情成功的几率能大很多。
洛雪点点头：“我明白了。”
与洛雪说这些时，九笙的手始终放在身侧。那里有白昀送她的小册子，小册子下方曾悬过她送的琉璃石。
琉璃石碎了以后，九笙就一直希望，等再见到洛雪，能让她再送一颗新的石头挂在那里，如今……
却是不能开口了。
虽然她能原谅洛雪做的事，但她与洛雪的情意，便也到此为止了。
洛雪离开后，九笙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览星阁里也再没有她的消息了。
又是两日过去。一大早，天刚亮，慕灵边敲门边在外面喊她。
“阿笙姐，快起来，老梅要发红封了！”
老梅可是览星阁里有名的铁公鸡，一根毛都不肯拔，每年只有一个日子会给他们发红封，那就是——
一年伊始，正月元日。
她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的，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九笙翻身下床，洗漱一番，打开房门。
“阿笙姐，新年吉祥！”
“阿笙，新年吉祥。”
以前，白昀也会等在这里的。
“新年吉祥。”她回了一句，调整了下思绪才道，“走，咱们去把老梅准备的红封都抢过来！”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老梅被气黑的脸了，”慕灵笑着道，“以前白昀挡着老梅，总是挡不住，老梅就追着我们满堂跑，真是……”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九笙与竹叶对视一眼，也相继沉默下去，脸上看不出一丝新年的喜庆来。
良久，竹叶拍了拍她二人的肩膀：“今日乃一年之始，或许一切都会改变也说不定，别放弃希望。”
那就带着这样的希望，坚持到最后一刻。
脑海里，叶北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让九笙不由有些失神。
“也是，说不定过一会儿白昀就醒了呢！阿笙姐，今日还是你的生辰，我们还像往年一样下山去看烟花罢。”
九笙没有说话。
“阿笙姐？”
直到慕灵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她才回过神：“什么？”
“我说，元日不是你生辰嘛，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夜里去山下镇子看烟花。”
“好。”
竹叶道：“带着白昀一起。”
九笙点头：“当然得带着他。”
入夜后，星河漫天。
自从朝廷的人撤走，览星阁每日都有史官下山，留在阁里的人少，也就没什么热闹的气氛，每个堂都在门外挂了两盏大红灯笼，算是庆新年了。
在静得冷清的阁里，梅子酒的声音显得十分聒噪。。
“你们几个怎么好意思！以前笙丫头生辰，我死皮赖脸地想跟着去，你们都不带我！今日倒好！拽着我来当苦力！”
就这几句牢骚，从出了九品堂开始，一路抱怨到山门口。
竹叶回头道：“老梅，能者多劳。”
慕灵也配合着：“就是，你忍心看我们三个小丫头拖着白昀往山下走么？”
老梅在她们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停脚，弯下腰，把背上的白昀往上移了移：“怎么不忍心。”
“嘴硬，”九笙戳穿他，“你要是忍心，就该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还能任我们一拉一拽就跟我们走了？”
“我哪有你们三个合起伙来力气大！”
“你没有？”
老梅拉下脸，眼睛也眯缝起来：“阿笙你个臭丫头，你在暗指本堂主胖。”
“我是在说你体力好，背着白昀一路下山，竟然还有力气抱怨。”
老梅哼了一声，嘴上继续抱怨，却也还是背着白昀，紧跟在她们身后。
九笙与竹叶、慕灵对视着笑了笑，转身一起跨出山门。
前门外站着两个人，是叶北宁与阿季。
“阁主。”
身边的两人都恭敬地抱了拳，只有九笙有些怔愣地站着，目光落在叶北宁身上，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着。
方才的笑意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几日不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阁主，”过了许久，她听到慕灵在身边道，“今日是阿笙姐生辰，我们要一起去山下看烟花，阁主也一同去罢。”
叶北宁没说话，只默然地看着九笙，眸色漆黑深沉，看不出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阿笙姐，”慕灵又小声提醒她，“你不是想同阁主道歉嘛，今夜是个好机会呀！”
是……好机会么？
叶北宁与阿季夜里出现在山门口，总不可能是在等她，应当是有其他事。
九笙将视线移开：“阁主诸事缠身，哪有闲暇与我们同去。”
果然，话音落下，就听叶北宁凉声开了口：“本座确无闲暇，你们尽兴。”
说完抬脚就走了。
九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角。
看来是还在生气。
“阿笙姐，”慕灵在一旁叹气，“阁主明明很想去呀，就等你开口请他。你也是，明明也很想让阁主去，怎么不说实话。”
“我说得是实话。”
“口是心非。”
“……”
九笙懒得与她争辩。
山下的镇子里很是热闹，一派灯火通明，爆竹的声音此起彼伏，烟花也三五不时地在空中炸开。
与那缤纷色彩一比，繁星的光芒倒显得有些暗淡。
一碗长寿面还没吃完，慕灵和竹叶已经架着白昀走去看烟花了。
面摊上，只剩下九笙和梅子酒。
“丫头，阁主要走了。”
九笙吃面的动作一顿。
“这几日阁主来九品堂找过我与竹叶，希望我们能暂代阁主之位。”
意料之中，叶北宁早该回京了。
她把筷子放下，缓缓抱起手来：“梅兰竹菊，老梅，看不出来你还是他们的老大。”
老梅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也就岁数比他们三个大一点儿。”
“那还天天被兰霜欺负。”
“我那是懒得和他计较。”
九笙看着老梅胖得圆圆的脸，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真心地说了句：“老梅，这些年，多谢你。”
老梅一愣。
“天命钟前的事，也多谢你。”
“谢什么，”他撇开视线，看向别处，“你这丫头整日没个正行，突然这么跟我说话，怪让人不习惯。”
九笙笑笑：“由你们暂代阁主之位，览星阁一定会很好。阁主相信你们，就像你们愿意在天命钟前坚定地相信他一样。”
“丫头，我们相信的不是他。你那篇关于浔王的记载我们可都记着，那般一无是处的人，怎么能做阁主。”
“可你们还是站在他这一边。”
“我们是站在了你这一边。”老梅道，“你在天命前拼了命地维护他，以为我们看不出来？我和竹叶了解你，信你的眼光，才会选他。至于阿季，他与阁主相处的日子多些，一半是出于信任阁主，一半也有你的原因。”
九笙有些没想到：“我和阿季可不太熟。”
“他说你救过他。”
指的应该是之前她与云阳打架，顺手拉了他一把的事：“这么件小事竟然还记着……”
“览星阁里也多的是各为其主和明哲保身，如你一般的史官，少之又少。”
慕灵和竹叶就在这时回来，方才与老梅谈论的话题不好再继续。
她低头继续吃面。
“阿笙姐，那边有一户人家摆了好大一堆烟花正准备放，你别吃面了，快去看看吧。”
九笙根本不相信：“要是真有那么大堆烟花，你能回来叫我？”
“……”
竹叶清咳一声，说了实话：“我们在那面看到了阁主，总觉得他是为你而来，你……”
没等她说完，九笙已经站起身，迈开步子往那个方向去了。
叶北宁要回京了，总不能让他……
生着气离开吧！
九笙跑过去时，当真看到了一户人家门前摆了一大堆烟花，还在离这户人家不远处的房顶上，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叶北宁。
她飞身上去，坐到了他旁边去。
叶北宁偏头看了她一眼，起身便要走，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的袖子给拉住了。
“对不起。”
叶北宁回头，一副不相信她会真心实意道歉的表情：“手松开。”
“我松开你就走了。”
他眉梢微微挑起，似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我是真心实意地同你道歉，你先听听，听完要是还生气，再走也不迟。”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九笙缓缓把手收回来：“天命钟前的事是我的错，是我故意激怒兰霜，想让他一气之下挟持我，这样……”
“这样什么。”
“这样他就走不了了，因为……你一定会救我。”
叶北宁横了她一眼：“你的本事不是很大么？自己将人留下。”
“我打不过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灵说了，道歉贵在坦诚，九笙觉得她已经够坦诚了：“所以，很抱歉利用了你，让你帮我去对付他。你生气也应该，这件事上是我过分了。”
叶北宁冷呵一声：“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生气？”
难道不是？
九笙抬眸，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看清了他眸中的担忧。
“你想做什么，大可与我直说，何至于拿命去冒险。”他沉着声音，也压了些怒气，“看来，本王在锦州城里同你说过的话，你是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