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线一点
实话说，于安康对赛博世界的义体根本没有概念。
在她原本的世界，给失明人士用的义眼还只能支撑眼眶，义肢也大多只能对残障人士的生活起部分辅助作用，更像是“眼镜”这样的工具，而非光是排异问题就足以让人头疼的“器官”。
相比起来，像“钢爪”、“磁脑”这样的东西……于安康觉得还是把它们当成“可以通过手术自选获取的超能力”来看更好理解。
脑袋里转着这些念头，于安康假装对886的提案若有所思：“齿锯吗……”
“你本身就是用齿锯的，移植后可以很快上手。”886贴心地做了解释，“这样就不用在使用训练上花时间了。”
于安康赞同地点头：“这样能有更多时间用来恢复身体。”
886也点头：“有更多时间恢复身体，就有选更高级义体的余地——毕竟越高级的义体越需要时间适应。”
“具体的方案，你们事后敲定即可。”触须出言打断了两人，“既然没有异议，行动时间就照旧定在15日20时。如果413的义体移植情况有异，再另行调整。”
说完，触须看向飞雨：“你和她们一起。有关诱饵的常识和注意事项，记得和413简单介绍一遍。”
飞雨复杂地看着触须：“这俩可是你的人，你不帮着劝劝？”
触须疑惑：“劝什么？”
飞雨噎了一声，看了已经出言同意于安康参与行动的两位部长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强行参与进来的于安康：“算了，当我没说。”
安排完于安康的事后，这场区级会议就基本接近了尾声。
正副两名部长显然已经把行动安排全权交给了触须，只另外和她确认了一些经费和装备上的事宜。
这之后，触须和黑寡妇都直接回自己组里安排人手，很快离开了区总部高塔。飞雨则依触须的交代留下，先和886、于安康一起前往高塔中层的义体移植部门。
于安康等三人出会议室后，很快走向电梯，先由手握三等勤员权限的飞雨验证虹膜。
“喂，鮟鱇。”
虹膜验证途中，飞雨忽然叫了于安康一声：“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我要提醒你一句。”
“这个行动组里没人有精力保护你。而且，作为诱饵，别指望你会被安排到多安全的位置——不要觉得总指挥是你组长，你就能被照顾。任何事只要有必要，那家伙能比黑寡妇还冷血。”
于安康“嗯”了一声：“我理解，组里没人是来带新人的。我会按大家的同等标准要求自己。”
“同等标准？”飞雨嗤声的同时让开一步，让886和于安康也上来验证虹膜，“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大组出动诱饵的时候，都要选比行动保护等级高一级以上的诱饵？”
这还真是个新知识点。“为什么？”
飞雨用他蓝色发光的眼睛盯着于安康：“因为只有这样，诱饵才不至于变成‘一次性用品’。”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886最后一个验完虹膜，电梯开始向他们所在的顶层移动。
听到飞雨的话，886看向于安康，刚好和她对上视线。
于安康随即眨了下眼睛：“所以，886才会提出要帮我参谋义体吧。”
说完，于安康转回头去，认真地看向飞雨：“谢谢你的担心。不过，放心吧。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麻烦别人保护我。”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停靠十几秒后，伴随着飞雨的叹气声，载着三人的电梯平稳而快速地从顶层向下降去。
电梯里，886与于安康联通女娲，教她查询义体：“你现在是正式的病毒体猎手了，有权限看一部分低管制等级的义体。”
886说着，三两下找到齿锯系列义体，在M3和M4之间思考了一下，点开M3，直接将页面拉至3D演示区域。
和于安康当初在废楼看的齿锯M1型的3D演示不同，M3的3D演示界面有三个可选项，分别是掌心移植、肩部移植和脊椎移植。
886简单介绍道：“掌心移植和M1使用手感最接近，几乎不用花时间适应，但作用也相差不大，我就直接替你pass了。至于肩部和脊椎，你自己看。”
她给于安康看肩部移植的演示。
在绿线勾勒出的3D小人轮廓里，两支短圆柱发射器连接着流动黄线标注的人体神经，埋在3D小人的肩膀。
在3D小人的控制下，齿锯的锯条自如地射出。这两条齿锯默认的发射角度，是移植者身体两侧的斜上方向。
和于安康熟悉的M1齿锯一样，两根锯条射出后，很快便随着重力下落。
但是，于安康一眼注意到，这两条齿锯内部也各有一条流动的黄线，一直延伸到这套M3齿锯与M1明显不同的、有三个分岔的尾端尖头。
一如她的预感，3D小人下一次演示时，齿锯射出后直接拐弯，并在空中长时间悬停，波浪式运动展示。三个尾端尖头也像简化的机械手一样，反复捏合并张开了两次。
——果然，义体齿锯是可以靠神经控制的。虽然没有那么灵活，但也是字面意义上的“如臂使指”。
于安康咽了口口水，聚精会神地看完了3D小人如有四臂一般的各种行动。
886随即帮她翻页：“脊椎移植除去发射器位置不同，连接的也是主神经，操作的精度会更高。”
这次，发射器埋在3D小人腰背的位置。再进行波浪式运动的时候，于安康明显感到齿锯的运动细腻流畅了很多。
不知不觉，电梯已经抵达了高塔中层，开门将三人放了出来。
于安康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幕：“脊椎移植，适应起来应该也更困难吧。”
“当然。”886说，“越是靠近主神经、内部义神经越复杂的义体，移植和适应的难度就越大。”
于安康三人乘电梯抵达的是CVU区总部高塔的153层。高塔内，140~160层都算是管制义体的移植部门。
“在这里做义体移植的，其实都是CVU的正式勤员。鮟鱇，你这是破例。”飞雨介绍说。
于安康闻之警觉：“我有二十万入组贷款，还能接受再贷三十万。够用吗？”
“……狸花当时提贷款是在给你抬咖呢，能拿二十万入组贷款在新人里算优秀的。”飞雨抽空白了886一眼，“你这次做移植，死在任务里不用还，活下来的话，触须包管给你全报销。”
拐了几道弯后，飞雨先带于安康到了模拟检测室。检测室里的工作人员显然都认识飞雨，坐着的也都弹射起立，叫他“飞雨长官”。
“诶都别动都别动，该干吗干吗。”飞雨手摇得像在扇小风，“哪台检测舱空着？我给新人做个义体潜力测试。”
886饶有兴趣地四下环视，明明是第一次进区总部高塔，看起来却活像是领导参观：“加油，鮟鱇，争取拿个2*4——想在这么短时间内适应一件M3型的核心义体，你得有承受两件M4型核心义体的潜力才行。”
所以2*4的2，指的是“两件核心义体”，4指的则是“M4型”……于安康默默记下了这个知识点。
“你们这些天才就是不知冷热。”飞雨吐槽886道，“一般人移植一个核心义体就是极限，鮟鱇一个F级，1*3就很厉害了。”
“有这么夸张吗？”886摊手，“两件核心义体，对你们三等勤员来说就是个门槛吧。”
“但我是A级啊！”飞雨说，“本来就和你们C级F级不一样。”
两人旁边，在检测室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于安康有些忐忑地入舱，玻璃舱门缓缓合拢，将她与886、飞雨二人隔绝开来。
VR头盔从舱顶降下，经于安康的调整，端正戴在了她的头上。
同时，于安康感到身体数个部位被机械臂触碰，贴上了电极。
熟悉的AI默认机械女声响起：
“受试者零捌-ChK-413已就位。模拟检测将在10秒后开始，请受试者预备……”
于安康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所以，你觉得目标V会盯上413，是因为她在黑犀001那一战确认了413身上的某种‘特质’？”
将近午夜零点的中央厦群外围街道上，黑寡妇正和触须两个人对坐在补给站的室外桌边，一人拿着一袋高级营养剂。
说话的人是黑寡妇。她手里的营养剂经过味蕾素调剂，口味标签叫做“草莓”。这是触须特地买给她的。
“嗯。”触须点头肯定了黑寡妇的总结，“目标V对413的认知，或者413本身，一定在黑犀001战后发生了某种变化。”
“和有意不让413速死的V相反，黑犀001最初明显想快速杀死413。就算我们对新型病毒知之甚少，我也不认为同毒株感染的个体差异能大至如此……这其中一定有某种理由。”
说这些话的时候，触须罕见地语速加快，语调起伏。
黑寡妇默默地听着，吸了一口营养剂：“你真的很关心新型病毒。我记得，你是两年前从十二环升调过来的吧？就在‘白鸽病毒事件’发生当年。”
触须顿了一下，移开视线：“……和那无关。新型病毒是对现有秩序的严重冲击，关心这一问题是反病毒部队的义务。”
黑寡妇遂不再深说：“不管怎么说，413是个重要的契机。只要正确使用这把钥匙，你就能得到追索两年的答案，而我也能攒够功勋，升调内环。我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我答应你。你只管创造机会让新型病毒体得手就好。”
黑寡妇向触须摇了摇手里那袋草莓味的营养剂，像在感谢触须请客：
“我会当你在制高点的眼睛，帮你看清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
区总部高塔顶层，部长室。
长长的实木办公桌后，一名四五十岁、半头斑白的中年男性坐在办公椅上，方圆脸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皱纹，慈祥和蔼中微妙地透出一股漠然的憔悴。
一名比他稍年轻些、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性提着水壶走了过来。
这名女性的鼻子是一块极为怪异的巨型铅灰色肉质突出，像半张中世纪的鸟嘴医生面具那样遮挡着下半面部，看起来十分骇人。
由于年龄，她的短发里掺着些白，脸上的皮肉也稍见松弛。但由于硬朗的骨相，女性整个人仍显得锋锐。
给桌上的中年男人倒水时，她只弯腰，但不弓背，背部依然挺得笔直，看不出有丝毫的卑躬屈膝。
“剑吻。”中年男性音调柔和地叫她，“你对这次特别行动有什么看法？”
剑吻——CVU八环二十三区总部的副部长倒水罢，在办公桌旁站直。
“我相信触须。”她说，“她是有潜力擢升最内环的好苗子，这次特别行动会是她展示自我的最佳舞台。”
“是啊，真不得了。”中年男性喃喃，“她也是，你也是。”
剑吻的指尖弹动了一下。
“别说得这么老气。您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呢，部长。”她说。
“不远了……”中年男性——CVU八环二十三区总部的部长笑叹，混浊的眼珠出神地凝视前方。
在他视线的焦点处，是只有他一人能看到的私聊光幕：
[ScB：两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ScB：坏消息，角鮟鱇413意识到自己有特殊的价值，一定要和特别行动组一起行动。由我帮你取她脑脊液的计划恐怕泡汤了
ScB：好消息，由于角鮟鱇413将与特别行动组一起行动，我能确定她将出现在何时何地
VkO：真意外，我还以为正常人遇到这么多事，都会想躲进中央厦群里歇歇呢。不愧是“可能成功的样本”，真特别啊
VkO：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ScB：这次特别行动，带队的人是404。她把你的代号定成了V。你觉得她是有意，还是碰巧呢？
VkO：……
ScB：我很遗憾，我的身份不允许我救你。之前给你金羽这张牌，已经很冒风险了
VkO：……少废话
VkO：把时间地点给我。那个触须已经盯上我了是吧？正好
VkO：这是最后一次了
VkO：我一定要带着413的脑脊液去见“母本”，然后……
VkO：把她活捉]
在她原本的世界，给失明人士用的义眼还只能支撑眼眶，义肢也大多只能对残障人士的生活起部分辅助作用，更像是“眼镜”这样的工具，而非光是排异问题就足以让人头疼的“器官”。
相比起来，像“钢爪”、“磁脑”这样的东西……于安康觉得还是把它们当成“可以通过手术自选获取的超能力”来看更好理解。
脑袋里转着这些念头，于安康假装对886的提案若有所思：“齿锯吗……”
“你本身就是用齿锯的，移植后可以很快上手。”886贴心地做了解释，“这样就不用在使用训练上花时间了。”
于安康赞同地点头：“这样能有更多时间用来恢复身体。”
886也点头：“有更多时间恢复身体，就有选更高级义体的余地——毕竟越高级的义体越需要时间适应。”
“具体的方案，你们事后敲定即可。”触须出言打断了两人，“既然没有异议，行动时间就照旧定在15日20时。如果413的义体移植情况有异，再另行调整。”
说完，触须看向飞雨：“你和她们一起。有关诱饵的常识和注意事项，记得和413简单介绍一遍。”
飞雨复杂地看着触须：“这俩可是你的人，你不帮着劝劝？”
触须疑惑：“劝什么？”
飞雨噎了一声，看了已经出言同意于安康参与行动的两位部长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强行参与进来的于安康：“算了，当我没说。”
安排完于安康的事后，这场区级会议就基本接近了尾声。
正副两名部长显然已经把行动安排全权交给了触须，只另外和她确认了一些经费和装备上的事宜。
这之后，触须和黑寡妇都直接回自己组里安排人手，很快离开了区总部高塔。飞雨则依触须的交代留下，先和886、于安康一起前往高塔中层的义体移植部门。
于安康等三人出会议室后，很快走向电梯，先由手握三等勤员权限的飞雨验证虹膜。
“喂，鮟鱇。”
虹膜验证途中，飞雨忽然叫了于安康一声：“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我要提醒你一句。”
“这个行动组里没人有精力保护你。而且，作为诱饵，别指望你会被安排到多安全的位置——不要觉得总指挥是你组长，你就能被照顾。任何事只要有必要，那家伙能比黑寡妇还冷血。”
于安康“嗯”了一声：“我理解，组里没人是来带新人的。我会按大家的同等标准要求自己。”
“同等标准？”飞雨嗤声的同时让开一步，让886和于安康也上来验证虹膜，“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大组出动诱饵的时候，都要选比行动保护等级高一级以上的诱饵？”
这还真是个新知识点。“为什么？”
飞雨用他蓝色发光的眼睛盯着于安康：“因为只有这样，诱饵才不至于变成‘一次性用品’。”
在两人对话的时候，886最后一个验完虹膜，电梯开始向他们所在的顶层移动。
听到飞雨的话，886看向于安康，刚好和她对上视线。
于安康随即眨了下眼睛：“所以，886才会提出要帮我参谋义体吧。”
说完，于安康转回头去，认真地看向飞雨：“谢谢你的担心。不过，放心吧。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麻烦别人保护我。”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停靠十几秒后，伴随着飞雨的叹气声，载着三人的电梯平稳而快速地从顶层向下降去。
电梯里，886与于安康联通女娲，教她查询义体：“你现在是正式的病毒体猎手了，有权限看一部分低管制等级的义体。”
886说着，三两下找到齿锯系列义体，在M3和M4之间思考了一下，点开M3，直接将页面拉至3D演示区域。
和于安康当初在废楼看的齿锯M1型的3D演示不同，M3的3D演示界面有三个可选项，分别是掌心移植、肩部移植和脊椎移植。
886简单介绍道：“掌心移植和M1使用手感最接近，几乎不用花时间适应，但作用也相差不大，我就直接替你pass了。至于肩部和脊椎，你自己看。”
她给于安康看肩部移植的演示。
在绿线勾勒出的3D小人轮廓里，两支短圆柱发射器连接着流动黄线标注的人体神经，埋在3D小人的肩膀。
在3D小人的控制下，齿锯的锯条自如地射出。这两条齿锯默认的发射角度，是移植者身体两侧的斜上方向。
和于安康熟悉的M1齿锯一样，两根锯条射出后，很快便随着重力下落。
但是，于安康一眼注意到，这两条齿锯内部也各有一条流动的黄线，一直延伸到这套M3齿锯与M1明显不同的、有三个分岔的尾端尖头。
一如她的预感，3D小人下一次演示时，齿锯射出后直接拐弯，并在空中长时间悬停，波浪式运动展示。三个尾端尖头也像简化的机械手一样，反复捏合并张开了两次。
——果然，义体齿锯是可以靠神经控制的。虽然没有那么灵活，但也是字面意义上的“如臂使指”。
于安康咽了口口水，聚精会神地看完了3D小人如有四臂一般的各种行动。
886随即帮她翻页：“脊椎移植除去发射器位置不同，连接的也是主神经，操作的精度会更高。”
这次，发射器埋在3D小人腰背的位置。再进行波浪式运动的时候，于安康明显感到齿锯的运动细腻流畅了很多。
不知不觉，电梯已经抵达了高塔中层，开门将三人放了出来。
于安康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光幕：“脊椎移植，适应起来应该也更困难吧。”
“当然。”886说，“越是靠近主神经、内部义神经越复杂的义体，移植和适应的难度就越大。”
于安康三人乘电梯抵达的是CVU区总部高塔的153层。高塔内，140~160层都算是管制义体的移植部门。
“在这里做义体移植的，其实都是CVU的正式勤员。鮟鱇，你这是破例。”飞雨介绍说。
于安康闻之警觉：“我有二十万入组贷款，还能接受再贷三十万。够用吗？”
“……狸花当时提贷款是在给你抬咖呢，能拿二十万入组贷款在新人里算优秀的。”飞雨抽空白了886一眼，“你这次做移植，死在任务里不用还，活下来的话，触须包管给你全报销。”
拐了几道弯后，飞雨先带于安康到了模拟检测室。检测室里的工作人员显然都认识飞雨，坐着的也都弹射起立，叫他“飞雨长官”。
“诶都别动都别动，该干吗干吗。”飞雨手摇得像在扇小风，“哪台检测舱空着？我给新人做个义体潜力测试。”
886饶有兴趣地四下环视，明明是第一次进区总部高塔，看起来却活像是领导参观：“加油，鮟鱇，争取拿个2*4——想在这么短时间内适应一件M3型的核心义体，你得有承受两件M4型核心义体的潜力才行。”
所以2*4的2，指的是“两件核心义体”，4指的则是“M4型”……于安康默默记下了这个知识点。
“你们这些天才就是不知冷热。”飞雨吐槽886道，“一般人移植一个核心义体就是极限，鮟鱇一个F级，1*3就很厉害了。”
“有这么夸张吗？”886摊手，“两件核心义体，对你们三等勤员来说就是个门槛吧。”
“但我是A级啊！”飞雨说，“本来就和你们C级F级不一样。”
两人旁边，在检测室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于安康有些忐忑地入舱，玻璃舱门缓缓合拢，将她与886、飞雨二人隔绝开来。
VR头盔从舱顶降下，经于安康的调整，端正戴在了她的头上。
同时，于安康感到身体数个部位被机械臂触碰，贴上了电极。
熟悉的AI默认机械女声响起：
“受试者零捌-ChK-413已就位。模拟检测将在10秒后开始，请受试者预备……”
于安康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所以，你觉得目标V会盯上413，是因为她在黑犀001那一战确认了413身上的某种‘特质’？”
将近午夜零点的中央厦群外围街道上，黑寡妇正和触须两个人对坐在补给站的室外桌边，一人拿着一袋高级营养剂。
说话的人是黑寡妇。她手里的营养剂经过味蕾素调剂，口味标签叫做“草莓”。这是触须特地买给她的。
“嗯。”触须点头肯定了黑寡妇的总结，“目标V对413的认知，或者413本身，一定在黑犀001战后发生了某种变化。”
“和有意不让413速死的V相反，黑犀001最初明显想快速杀死413。就算我们对新型病毒知之甚少，我也不认为同毒株感染的个体差异能大至如此……这其中一定有某种理由。”
说这些话的时候，触须罕见地语速加快，语调起伏。
黑寡妇默默地听着，吸了一口营养剂：“你真的很关心新型病毒。我记得，你是两年前从十二环升调过来的吧？就在‘白鸽病毒事件’发生当年。”
触须顿了一下，移开视线：“……和那无关。新型病毒是对现有秩序的严重冲击，关心这一问题是反病毒部队的义务。”
黑寡妇遂不再深说：“不管怎么说，413是个重要的契机。只要正确使用这把钥匙，你就能得到追索两年的答案，而我也能攒够功勋，升调内环。我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我答应你。你只管创造机会让新型病毒体得手就好。”
黑寡妇向触须摇了摇手里那袋草莓味的营养剂，像在感谢触须请客：
“我会当你在制高点的眼睛，帮你看清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
区总部高塔顶层，部长室。
长长的实木办公桌后，一名四五十岁、半头斑白的中年男性坐在办公椅上，方圆脸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皱纹，慈祥和蔼中微妙地透出一股漠然的憔悴。
一名比他稍年轻些、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性提着水壶走了过来。
这名女性的鼻子是一块极为怪异的巨型铅灰色肉质突出，像半张中世纪的鸟嘴医生面具那样遮挡着下半面部，看起来十分骇人。
由于年龄，她的短发里掺着些白，脸上的皮肉也稍见松弛。但由于硬朗的骨相，女性整个人仍显得锋锐。
给桌上的中年男人倒水时，她只弯腰，但不弓背，背部依然挺得笔直，看不出有丝毫的卑躬屈膝。
“剑吻。”中年男性音调柔和地叫她，“你对这次特别行动有什么看法？”
剑吻——CVU八环二十三区总部的副部长倒水罢，在办公桌旁站直。
“我相信触须。”她说，“她是有潜力擢升最内环的好苗子，这次特别行动会是她展示自我的最佳舞台。”
“是啊，真不得了。”中年男性喃喃，“她也是，你也是。”
剑吻的指尖弹动了一下。
“别说得这么老气。您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呢，部长。”她说。
“不远了……”中年男性——CVU八环二十三区总部的部长笑叹，混浊的眼珠出神地凝视前方。
在他视线的焦点处，是只有他一人能看到的私聊光幕：
[ScB：两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ScB：坏消息，角鮟鱇413意识到自己有特殊的价值，一定要和特别行动组一起行动。由我帮你取她脑脊液的计划恐怕泡汤了
ScB：好消息，由于角鮟鱇413将与特别行动组一起行动，我能确定她将出现在何时何地
VkO：真意外，我还以为正常人遇到这么多事，都会想躲进中央厦群里歇歇呢。不愧是“可能成功的样本”，真特别啊
VkO：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ScB：这次特别行动，带队的人是404。她把你的代号定成了V。你觉得她是有意，还是碰巧呢？
VkO：……
ScB：我很遗憾，我的身份不允许我救你。之前给你金羽这张牌，已经很冒风险了
VkO：……少废话
VkO：把时间地点给我。那个触须已经盯上我了是吧？正好
VkO：这是最后一次了
VkO：我一定要带着413的脑脊液去见“母本”，然后……
VkO：把她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