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辞从小就是个学霸,尽管她是留守儿童,可是一直以来发奋自强,家里的墙壁贴满了奖状,一到过年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是那种长辈看着都会心生喜爱的孩子。这点她引以为傲。家境一般的她,只能通过努力读书,才能在将来过上理想的生活。她甚至在自己的书桌前贴着“当你觉得读书苦时,请想想在烈日下挥汗劳作的父母吧”字条,以此来激励自己除了读书,别做他想。父母逢人就夸:“我家小辞真的特别懂事,从来不让我们操心……”

    懂事,意味着早慧。因为过早的独立,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甚至没多少童年时代的无忧无虑的欢乐,早早就明白父母挣钱之艰辛,要学会做父母吵架时的粘合剂,做留守弟弟的小家长。这也造就了她性格的“强势”与“高冷”。所有的注意自己拿,决定自己做,慢慢的变成了同学眼中“庄重高冷的女生”,优异的成绩加上“高冷”的性格,同学们对她心生敬畏。但是了解她的人,与她相处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其实她很好相处,并不是那种“冰山美人。”

    由于从小到大都是语文课代表,所以刚上初一那年,她以为自己还是,没想到却被老师点名当了班长,而语文课代表由另外一个男生担任,他叫苏扬。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皮肤比女孩子还要细腻。宋小辞心想,不做语文课代表也没关系,她的语文一定是全班最好的。

    确实如此,每次语文考试她都是第一名,作文更是全年级语文老师的最爱,每次都被拿出来当作范文全班传阅,甚至还上了市里的月刊。她的语文老师看见她就笑,还乐呵呵问她:“小辞同学,你爸妈给你吃什么了,长得这样高呀。”她喜欢在课堂上截获所有老师的目光,当老师们的目光与她相接时,她的心里就会无比雀跃,她自信,自己永远这样“第一”下去。

    初一入学一个月以后,全班会进行一轮换位,就这样,她结识了一个同桌,与她一样爱好文学;也认识了这个“抢”了她语文课代表的男生——苏扬。他笑起来阳光又可爱,一看到宋小辞换位换到了他的前面,就笑着说:“宋小辞,很高兴认识你。”

    后来,她在高中时代也有个男生对她说:“认识你感到很荣幸。”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觉得荣幸。

    宋小辞就说:“我觉得你作文写的也挺好,以后一起交流吧。”就这样,他们认识了。在人生的最初阶段,这个相逢平淡又日常,也没想过对方会在自己的生命中有过怎样的停留与驻足。

    彼时,宋小辞与她的同桌——林佩以及坐在后面的苏扬都是一群爱好文学的人,三个人时常观摩对方的作文,不过每次都是宋小辞胜出一筹,因为她的作文永远都是压轴出现在课堂上,由她亲自朗读,那一刻,她觉得是人生的高光时刻,简单,明媚又快乐,享受万众瞩目。

    三个人同时约定一起写小说,看谁先写完。林佩家境不错,藏书很多,酷爱《哈利波特》系列与金庸武侠系列,率先写起了武侠小说;苏扬有种少年的热血冲动,写起了玄幻。宋小辞则写起了神话。她热爱古典,对神话里的上天遁地更是心生向往,由此开启了她写小说的生涯。那时候,他们每天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开始奋笔疾书写小说,后来隔壁班都被带动起写小说了,据说有个男生为了写鬼故事,半夜上山找灵感,被家长得知后撕掉了辛苦积累的大作。而三个人比赛写小说的日子,后来只有宋小辞坚持下来了,那本神话小说她写了五年,完成了六十万字。很多年后,在某个小说网站发表了,还获得了一笔小小的稿费。此为后话。

    那段日子,他们三个人只要在学校里几乎是形影不离,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排演元旦文艺汇演,一起在课间写作业。宋小辞更是将林佩看作是“知己”,每次说话对方说了上句,另一个人总能接到下句,就连在文艺汇演表演小品时,对方忘词了,另一个人也能很快接上,让表演圆满完成。她俩不同的是,林佩性格开朗,人脉更广,到处都有她的好朋友,所以她并不拿宋小辞当唯一知己。宋小辞有好几次想在课后跟她逛操场,林佩都以“隔壁班的朋友在等我”为由推脱了,久而久之,宋小辞也不想把友情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了,她发现,那样会很受伤。

    所以后来的三人行,逐渐变成了两人行。她跟苏扬一起吃饭,一起排队,一起写作业,一起拼第一。绝大多数时候宋小辞都是全班第一,苏扬一般都保持在班级前五名。做课间操的时候,第八套广播体操有个她很喜欢的动作叫“体转运动”,那个动作开始时的音乐很好听,苏扬说他也很喜欢,因为他站在前面,体转运动的时候能看到她。

    但是那个时候,宋小辞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那段时间班级里忽然流行了“认亲”,可能绝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有的还是独生子女,渴望亲情的陪伴吧。林佩认了个“弟弟”,每天呼来喝去,那个男生甘之如饴,有天午饭后三人一起围着操场散步,苏扬忽然对宋小辞说:“要不你当我姐姐吧。”宋小辞愣了会说:“可是我有亲弟弟呀。”林佩插了一句:“我也有亲弟弟,可是我还‘认’了一个呀。学校的弟弟和家里的弟弟不冲突的。”但是她突然想到什么,笑道:“可是苏扬你比她大一岁呢,可以做她哥哥,干嘛要做弟弟。”苏扬撇撇嘴:“就你话多,我不想做哥哥,就想做人家弟弟不行吗?”宋小辞觉得,苏扬是独生子女,父母常年在外,他可能不想充当保护者,只想做一个被保护者吧,于是点点头:“好啊,那我就做你姐姐吧。”阳光落在苏扬的眉目之间,他的细腻白嫩皮肤真是让女孩子看了都嫉妒,茶褐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一笑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姐姐。”很多年后,宋小辞都会想起这个阳光干净的大男孩,她想,为什么当初要叫她姐姐呢,如果当初“认”她做妹妹,是不是结局不一样呢。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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